第30章 招募人才!徐圖大計
“廢人?”
常勝搖了搖頭。
“心沒廢,人就還能站起來�!�
“王二,換個活法,干不干?”
王景端著酒碗的手頓了頓,喉結(jié)滾動:“怎么個活法?”
“跟著一個人,讓你能重新握刀,堂堂正正地吃飯,往后……說不定還能掙個前程�!背贈]挑明,但話里的分量,沉甸甸的。
王景沒說話,仰頭把碗里的劣酒灌了下去。
酒液燒得喉嚨發(fā)燙,嗆得他猛咳了幾聲。
“我這條命,不值錢。”
“可要我干那忘恩負(fù)義、傷天害理的腌臜事,我王景……丟不起那人!”
常勝笑了。
“放心,咱們要拾掇的,是那些真正該死、占著茅坑不拉屎的。”
“咱們要干的事,是將來能挺直腰桿子,走到哪兒都讓人豎大拇指的事。”
他從懷里摸出個錢袋,往桌上一放,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這是定金�!�
“你要是點頭,明天這個時辰,帶上你覺得靠得住的弟兄,還來這兒。”
“要是不樂意,這錢,就當(dāng)我請你喝酒了�!�
王景盯著那鼓囊囊的錢袋,又抬眼看看常勝。
他心里頭天人交戰(zhàn)。
最后,他像是下了狠心,一拍桌子:“干了!”
“反正爛命一條!”
“丑話說在前頭,要是讓我做昧良心的事,老子立馬拍屁股走人!”
“好!”常勝臉上露出幾分贊賞,“就要你這股勁!”
這樣的場景,不止一處。
長安城里那些不打眼的瓦子、酒肆、巷弄深處,常勝的身影時常出現(xiàn)。
與此同時,李乾的書房內(nèi)。
燈火通明。
新招募人員的資料,摞了厚厚一沓在案頭。
他一頁一頁地翻看,極其仔細(xì)。
姓名、老家、有什么本事,都寫得清清楚楚。
后面還附著常勝和蘇亶派人暗地里摸排來的評語,重點是人品心性。
“這張三,手不干凈,愛摸幾把,不能用。”
“李四……看著悶葫蘆一個,卻跟魏王府上一個管事的拐著彎沾親帶故,得再查查�!�
“趙五,以前是墨家的人?會擺弄機關(guān)消息?有點意思,讓人去探探虛實�!�
“王景……嗯,算條漢子,夠膽氣也講義氣,就是性子太直,得找人敲打敲打,能用�!�
李乾選人,寧缺毋濫。
忠心不忠心,人品過不過關(guān),看得比本事大小還重。
有能耐沒德行的人,弄進(jìn)來就是給自己埋雷,指不定哪天就炸了。
這些被初步看中的人,沒一個直接進(jìn)東宮當(dāng)差。
懂文墨的,先塞進(jìn)蘇家遍布長安的各個鋪子、莊子里,一邊學(xué)著打理庶務(wù),一邊也方便蘇亶就近盯著。
有手藝的工匠,打發(fā)去了城南的莊園。
那地方不光釀烈酒、做香胰子,如今還悄悄開了爐,仿造改良些新式的農(nóng)具、工具,甚至還有些軍械的圖紙在琢磨。
至于那些能打能殺的武人,則由常勝親自帶著,分批送到更隱蔽的地界。
先是恢復(fù)體能,然后就是反復(fù)的敲打和考驗,看看到底是人是鬼,心向著誰。
魏王李泰還在為手下探子莫名其妙失蹤的事焦頭爛額。
朝堂上,袞袞諸公只覺得太子殿下近來安靜了不少,不像以前那么愛折騰了,倒像個儲君的樣子。
魏征偶爾被召進(jìn)宮,也多是和太子討論經(jīng)義文章,或者苦口婆心地勸他勤于政事,留心朝局。
水面之下那洶涌的暗流,他一時也沒察覺。
誰能想到?
就在這天子腳下,皇城根邊,一股完完全全屬于太子李承乾(李乾)的隱秘力量,正像雨后的春筍,悄沒聲息,卻又憋著一股勁兒,玩命地往上拱。
李乾放下手里的卷宗,抬手按了按眉心。
窗外夜色濃稠,仿佛能聽見黑暗里某種力量滋長的動靜,沙沙的,帶著一股子壓不住的勁兒。
這種感覺,刺激。
也懸得很。
刀尖上跳舞,一步都不能錯。
“青雀啊青雀,你當(dāng)真以為你贏定了?”他對著窗外低聲自語,嘴角挑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好戲……剛開場呢�!�
這盤棋,得慢慢下。
每一步,都得算計清楚,不能有半點閃失。
他輸不起。
這剛緩過來沒幾年的大唐,更經(jīng)不起再來一次玄武門那樣的折騰了。
魏府,后院。
幾竿青竹在晚風(fēng)里搖著影子,地上光斑跳動。
魏征坐在石凳上,手里拿著一卷書,心思卻沒在書頁上。
他望著遠(yuǎn)處,正是東宮的方向。
近來長安城里的動靜,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火玉漿”、“琉璃燒”,那些烈酒在勛貴圈子里已經(jīng)炒到了天價,有錢都未必買得到。
還有那什么“玉容皂”、“百花露”,引得長安城的貴婦小姐們趨之若鶩。
這些東西的源頭,都指向同一個地方——蘇家。
蘇家背后站著誰,稍微有點眼力見兒的,心里都有數(shù)。
太子殿下,這位曾經(jīng)讓他操碎了心,甚至一度讓他覺得看不到希望的儲君,是真的不一樣了。
從當(dāng)初在立政殿頂撞皇后,到后來斬殺稱心、整肅東宮屬官的雷霆手段,再到現(xiàn)在,不聲不響地用新奇玩意兒聚斂錢財,甚至……暗地里收攏那些散在市井、不入流品卻各有門道的人手。
魏征安插在東宮左近的人手——并非為了監(jiān)視,更多是出于保護(hù)和觀察的目的——已經(jīng)旁敲側(cè)擊地遞了些消息回來。
太子殿下,不光是嘴上喊著“為萬世開太平”的空話了。
他有了這份心思,更有了去實現(xiàn)這份心思的手段和城府。
回想起當(dāng)初在東宮書房,自己忍不住單膝跪下的情形。
與其說是被那番豪言壯語打動,不如說是被太子那不容置疑的決絕,還有那股子……和陛下年輕時很像,卻又更沉、更穩(wěn)的氣魄給鎮(zhèn)住了。
現(xiàn)在看來,自己這把年紀(jì),下的這注,沒賭錯。
這位太子,正在用一種誰都沒料到的法子,積攢著自己的力量。
雖然做派有些“出格”,跟歷代儲君溫良恭儉讓的路子完全不同,可魏征反倒從中嗅到了一股子蓬勃的野性,和敢于打破壇壇罐罐的魄力。
罷了。
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只要最終奔著的是大唐江山安穩(wěn),百姓能過好日子,這手段……出格點,又何妨?
魏征放下書卷,站起身,稍微理了理衣袍。
是時候,再去東宮走一趟了。
有些話,得當(dāng)面鑼對面鼓地說清楚。
有些態(tài)度,也得明明白白地亮出來。
東宮,書房。
李乾還坐在輪椅上。
面前的桌案上攤著幾張圖紙,畫的卻不是蒸餾器或者香皂模子。
是一些結(jié)構(gòu)瞧著有些復(fù)雜的農(nóng)具,還有引水灌溉的溝渠設(shè)計草圖。
聽到內(nèi)侍通報說魏征來了,他放下手里的鵝毛筆,示意旁邊的常勝把圖紙收起來。
“老師來了�!崩钋樕蠋е胶偷男σ狻�
魏征邁步進(jìn)來,習(xí)慣性地打量了一下書房。
比起上次來,似乎更整肅了些。
空氣里飄著淡淡的墨香和書卷氣,以前那些奢靡浮華的擺設(shè),都不見了蹤影。
他心里又滿意了幾分,不易察覺地點了點頭。
“殿下近來勤勉,老臣甚慰。”魏征開口,聲音還是那么不疾不徐,帶著股沉穩(wěn)勁兒。
“老師過獎。閑著也是閑著,隨便翻翻書,畫點東西打發(fā)時間罷了�!崩钋疽鈱m人上茶,態(tài)度很是自然。
兩人分賓主落座,先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聊了幾句經(jīng)義學(xué)問。
然后,魏征像是隨口提起:“近來聽聞,長安市面上出了不少新奇物件,極受歡迎,蘇侍郎府上可是車水馬龍啊。”
李乾端起茶杯,輕輕吹開漂浮的茶葉沫子,也沒藏著掖著。
“讓老師見笑了�!�
“東宮開銷大,孤總得想想法子,貼補一二�!�
“總不能讓底下跟著孤的將士,連件像樣的冬衣都穿不上吧?那也太讓人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