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關(guān)東煮的湯底里浮著枚銅錢,我抬眼時撞上女孩慌亂的睫毛。這是......壓歲錢
便利店的日光燈在凌晨兩點嗡嗡作響,王悅把圍巾往上拽了拽,露出發(fā)紅的耳尖:剛搬家翻到奶奶的嫁妝盒,沒帶現(xiàn)金......
掃碼槍突然發(fā)出警報,我這才發(fā)現(xiàn)她羽絨服下還穿著酒店浴袍。
監(jiān)控屏幕映出她背后巷口,穿貂皮的男人正朝這里張望。
1—命運的偶然交錯
地鐵門關(guān)上的瞬間,我被人潮擠得貼在玻璃上。
后脖頸突然傳來溫?zé)岬暮粑�,還沒轉(zhuǎn)頭就聽見一聲驚呼。
穿碎花裙的姑娘踉蹌著撞進我懷里,發(fā)絲掠過鼻尖有茉莉香。
對、對不起!她慌忙要后退,卻被身后背包抵住。
我單手撐住欄桿穩(wěn)住兩人,手背蹭過她腰間的蕾絲蝴蝶結(jié)。
扶穩(wěn)。我壓低身子給她騰出點空隙。
原以為會聽到抱怨,抬眼卻撞見一雙笑成月牙的眼睛。
她歪著頭把碎發(fā)別到耳后:我叫王悅,在星海大廈上班。
電梯門在23層打開時,我又看見那個碎花裙擺。
王悅踮著腳尖按樓層鍵,高跟鞋在金屬地面敲出輕快的節(jié)奏。
直到她消失在啟明科技的玻璃門后,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坐過了三層。
發(fā)什么呆呢李哥把外賣單拍在我桌上,新開的豬腳飯,哥請你。他神秘兮兮壓低聲音:聽說樓下公司來了批實習(xí)生,全是小姑娘。
食堂酸辣湯的味道混在冷氣里,我一眼就看見窗邊晃動的珍珠發(fā)卡。
王悅正被幾個女生圍著說笑,勺子碰得餐盤叮當(dāng)響。
李哥突然用胳膊肘捅我:那個穿白襯衫的不錯吧
冰可樂在掌心凝出水珠,我數(shù)著地磚走向她。
還剩三步時她突然站起來,番茄蛋花湯在空中劃出完美的拋物線。
淺灰色襯衫瞬間暈開大片橙紅,冰涼的湯汁順著鎖骨往下淌。
王悅手忙腳亂掏紙巾,耳尖紅得快要滴血:我賠你干洗費!
沒事,正好降溫。我扯著濕透的衣料,看她睫毛慌亂顫動像受驚的蝴蝶,要不...我?guī)湍悴磷雷?br />
她突然抓住我手腕,指尖還沾著湯漬:你襯衫口袋...抽出的工牌正往下滴水,照片上我的臉被泡得皺巴巴的。
我們看著對方沾滿油漬的狼狽模樣,同時笑出了聲。
干洗店可能救不回來了。她捏著工牌角輕輕搖晃,二維碼在陽光下泛著水光,加個微信
我認識個厲害的洗衣店老板。手機在掌心震動三下。
王悅掃完二維碼抬頭笑道:鄭軒這名字就像武俠片里的大俠。
那你該叫我鄭大俠。我戳著碗里泡發(fā)的米飯說,這家的排骨燉得太爛了。
我知道巷子里有一家私房菜……她突然停住,我們同時說道:用砂鍋燉兩個小時!
酸梅湯嗆進了氣管。
她拍我后背的力氣就像在打鼓,而我卻盯著她手腕上的貓咪掛件出了神——和我鑰匙扣上的那只正好能湊成一對。
你也看《海賊王》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上周更新的劇情……我們的胳膊肘抵在滿是油漬的餐桌上,手舞足蹈地比劃著橡膠果實的新形態(tài)。
李哥端著餐盤路過,沖我擠眉弄眼。
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歡樂。
王悅瞥見來電顯示,笑容突然僵住了。
我出去接個電話。她攥著手機的手指都變白了。
玻璃門外,她單薄的身影在走廊上來回踱步。
我數(shù)到第47步的時候,她突然小跑著消失在了安全通道。
餐盤里還剩著半顆孤零零的西蘭花。
年輕人要主動點啊。李哥往我的盤子里夾了一塊紅燒肉,剛才那個姑娘……
我把叉子戳進肉里,油脂滲出來,就像她電話里漏出的半句醫(yī)院。
我在鍵盤上打字時,手指總是按錯Ctrl鍵,文檔里跳出了滿屏的亂碼。
22:03,聊天框里的到家了嗎刪了又打。
李哥哼著跑調(diào)的情歌從我工位旁晃過,我猛地合上了筆記本。
地鐵的報站聲里全是她珍珠發(fā)卡的反光。
洗漱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領(lǐng)口還沾著干了的蛋花,洗衣液的泡泡在空中炸開,幻化成了她接電話時顫抖的睫毛。
手機在床頭充電,呼吸燈每隔十五秒閃一次綠光。
2—
甜蜜與迷茫的交織
我端著豆?jié){在電梯口撞見她發(fā)梢的茉莉香,白瓷碗邊沿還沾著米粒。
她今天把長發(fā)盤成了丸子頭,露出后頸一小片雪白的皮膚。
南瓜粥配腐乳。她舉起保溫桶給我看,睫毛上沾著清晨的水汽。
我的塑料袋里掉出半截油條,她笑著用紙巾幫我擦西裝袖口蹭到的芝麻糖。
十二樓的咖啡店排了二十分鐘隊。
焦糖瑪奇朵在紙杯里晃出漣漪,她蹦下臺階時珍珠耳釘撞在杯壁上叮咚作響。
我聞見風(fēng)里飄來她手腕的柑橘香,像咬破新鮮果肉迸濺的汁水。
鄭哥最好了!她捧著咖啡原地轉(zhuǎn)了個圈,奶茶色裙擺掃過我褲管。
我數(shù)著她踩碎的梧桐葉,突然希望人行道的紅燈永遠不要變綠。
金屬門把在掌心泛起涼意時,我聽見茶水間漏出熟悉的輕笑。...天天送咖啡呢。張姐的玫紅色美甲叩在馬克杯上,年輕真好,談個戀愛都像演偶像劇。
不是的!王悅的聲音突然拔高,我透過磨砂玻璃看見她擺手時晃散的丸子頭,就是普通朋友呀。碎發(fā)粘在沁出汗的鼻尖,她低頭攪動咖啡的樣子像在數(shù)泡沫。
我把文件夾捏出褶皺,轉(zhuǎn)身時皮鞋跟卡進地磚縫隙。
電梯鏡面映出領(lǐng)帶歪向左邊,和她昨天幫我調(diào)整的角度相差十五度。
深夜翻朋友圈時,她新發(fā)的自拍照角落露出半杯焦糖瑪奇朵。
我點開對話框又關(guān)上,最后給那杯咖啡按了個愛心。
手機震動著滑到枕頭底下,充電線在黑暗里發(fā)出幽藍的微光。
電梯門開時她正好抬手按樓層,我退后半步盯著跳動的數(shù)字。
她手腕上的柑橘香混著打印紙的油墨味,我數(shù)到第十下呼吸才想起該說早安。
午餐時李哥端著紅燒肉湊過來:小王在茶水間熱了兩次飯盒。我把青椒里的肉絲挑干凈,冰可樂在胃里炸開氣泡。
周五下班時她堵在旋轉(zhuǎn)門邊。
丸子頭有點散了,發(fā)卡別在第三顆紐扣的位置。
我摸到口袋里的咖啡券,已經(jīng)被體溫焐得發(fā)軟。
鄭軒。她第一次沒叫我鄭哥,你躲我。
我踢飛一顆石子,它撞在消防栓上彈進綠化帶。
晚風(fēng)把她的質(zhì)問吹散又聚攏,像壞掉的收音機。
聽到那天的話了她扯松圍巾露出泛紅的耳尖,張姐要給侄子介紹對象,我總不能......
共享單車鈴鐺從我們中間碾過去。
她解釋的話變成蜜蜂在我太陽穴筑巢,我想起茶水間磨砂玻璃后她攪咖啡的塑料勺。
轉(zhuǎn)身時地鐵廣告屏的光刺得眼睛疼。
她的小白鞋在原地蹭了半圈,我聽見保溫杯掉進灌木叢的悶響。
周例會我把項目金額少寫個零,經(jīng)理的保溫杯在桌上震了三分鐘。
李哥撿走我填錯日期的報銷單,茶水間的八卦換了新主角。
今天前臺換了黃玫瑰,我盯著花瓣上的水珠直到眼眶發(fā)酸。
李哥突然把鍵盤敲得噼啪響:要不要去天臺抽......
我抓起空咖啡杯走向茶水間,感應(yīng)燈在身后次第熄滅。
3—冷戰(zhàn)中的掙扎與思念
茶水間的咖啡機發(fā)出干嘔聲。
我把紙杯捏出褶皺,李哥的胳膊肘壓在我肩膀上:你小子魂被前臺黃玫瑰勾走了
指甲掐進掌心:上周在地鐵口......
她主動找你解釋李哥搶過我手里變形的紙杯,張姐侄子的破事我知道,那小子連王悅微信都沒加上。
自動販賣機吞掉三個硬幣才吐出可樂。
易拉罐拉環(huán)劃破拇指,李哥的聲音混著氣泡音:王悅這周調(diào)去市場部了。
我的簽字筆在報銷單日期欄戳出黑洞。
電梯門映出她抱著紙箱的背影,馬尾辮掃過不銹鋼門縫,我按著開門鍵直到警報狂響。
行政部送來聯(lián)名項目清單時,我正在拆李哥給的創(chuàng)可貼。
王悅的名字突然從乙方公司欄跳出來,創(chuàng)可貼膠布粘住了客戶聯(lián)系方式。
需要重新核對嗎新來的實習(xí)生指著被我捏皺的文件。
她工牌掛繩和王悅的是同款藍色,我抓起文件夾沖進安全通道。
消防指示燈在十八樓拐角泛著綠光。
王悅的身份證復(fù)印件卡在透明夾層里,她耳朵后面有顆小痣的位置被訂書釘刺穿了。
上次團建吃火鍋時,那顆痣藏在蒸騰的熱氣后面若隱若現(xiàn)。
李哥的保溫杯敲響防火門:經(jīng)理找你。他瞥見我手里文件上的訂書釘,血痂要蹭到公章了。
我把王悅的資料塞進碎紙機時,感應(yīng)器突然卡住。
她的證件照在鋸齒間上下顫動,嘴角還留著我們第一次拼車時被路燈染上的那抹橘色。
下班時暴雨澆透了公交站臺。
手機相冊自動彈出去年今日的照片,王悅舉著融化的甜筒,奶油沾在我袖口的位置被打馬賽克。
水珠順著手機殼邊緣滴進襯衫第三顆紐扣,和她發(fā)卡別過的位置嚴絲合縫。
便利店加熱的飯團燙疼手心,收銀臺在播情人節(jié)巧克力廣告。
我咬到夾心里的梅干,酸澀突然從鼻腔竄進眼眶——上次吃到這個口味,是王悅把我加班餐扔進微波爐多轉(zhuǎn)了三十秒。
地鐵玻璃映出我領(lǐng)口歪斜的倒影。
對面乘客的耳機漏出半句歌詞,和王悅手機鈴聲的副歌部分重疊。
我摸出那張被體溫融化的咖啡券,二維碼區(qū)域的黑白方格正在慢慢暈開。
我攥著咖啡券在地鐵里搖晃。
李哥昨天說王悅換了薄荷綠的手機殼,和我工卡掛繩同色。
自動門倒影里,領(lǐng)帶結(jié)歪成上周她幫我調(diào)整時的角度。
便利店關(guān)東煮的第三格魚丸空了。
王悅總說這個位置的丸子最Q彈。
收銀員找零時鋼镚在掌心發(fā)燙,像她上次把感冒藥塞給我時的溫度。
OA系統(tǒng)彈出生日提醒。
去年今天她在我工位貼滿便利貼,每張都畫著流淚貓貓頭。
行政部來收賀卡時,我鬼使神差多要了張燙金紙。
電梯間飄來橙花香。
王悅的護手霜是這個味道,混著打印機油墨味。
我對著消防栓鏡面調(diào)整領(lǐng)帶,玻璃上突然浮現(xiàn)她踮腳幫我扯衣領(lǐng)的殘影。
李哥把會議紀要拍在我桌上:市場部要借調(diào)人。紙頁邊角割破食指,血珠滲進王悅上周釘好的報銷單騎縫章。
茶水間微波爐叮了一聲。
我盯著轉(zhuǎn)盤上搖晃的便當(dāng)盒,想起她總嫌我加熱時間不夠。
保溫鍵亮到第七下,塑料盒突然炸開番茄醬——和她上次潑到我襯衫的痕跡一模一樣。
地鐵口穿米色風(fēng)衣的背影晃過。
我撞開閘機沖上扶梯,帆布鞋帶散開纏住腳踝。
女孩轉(zhuǎn)身時耳后的碎發(fā)揚起,沒有那顆小痣。
公交站廣告屏在放防曬霜廣告。
模特鼻尖沾著奶油,和王悅搞砸客戶甜點那天的造型重疊。
雨水順著站臺頂棚滴進后頸,涼意刺進她上次幫我貼膏藥的位置。
我把碎紙機里搶救的證件照塞進錢包夾層。
塑封邊緣翹起個小角,磨蹭著去年團建門票的存根。
李哥突然在身后吹口哨,嚇得我撞翻文件夾——三十七張報銷單散落成她教我玩的塔羅牌陣。
自動販賣機吐出最后罐可樂。
易拉罐拉環(huán)卡在拇指舊傷疤上,氣泡涌出的聲音像她憋笑時的鼻息。
我對著消防通道的綠光掃碼咖啡券,付款成功的提示音和王悅的笑聲頻率共振。
霓虹燈在寫字樓玻璃上流淌。
我數(shù)著23層還亮著的三扇窗戶,腳步在瀝青路面蹭出半截?zé)煹佟?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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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塑料袋勒出紅痕,里面梅子飯團的熱氣正透過包裝紙,熨燙著掌心紋路里她畫過的笑臉。
4—心墻漸融的曙光
我站在寫字樓旋轉(zhuǎn)門右側(cè)第三根立柱后面。
手機屏幕在褲袋里被拇指磨得發(fā)燙,通訊錄界面停留在王悅兩個字上。
張姐的玫紅色絲巾從電梯間晃出來時,我差點把便利店塑料袋扯破。
她高跟鞋跟卡在防滑墊縫隙里,我沖過去扶的瞬間,梅子飯團滾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小鄭她捏著脫落的假睫毛,目光掃過我沾著飯粒的鞋尖,來找小王
我蹲著撿飯團的手頓了頓。
包裝紙裂開的口子滲出酸甜醬汁,在地面投下暗紅色光斑。
張姐突然壓低聲音:她這周打碎兩個咖啡杯了。
電梯數(shù)字從23開始閃爍。
我盯著樓層顯示屏,喉嚨發(fā)緊:是...項目壓力大
前天在茶水間熱飯,差點把塑料盒放進微波爐。張姐把補好的睫毛眨得簌簌響,昨天復(fù)印文件,正反面印成同一面。
金屬門開合的蜂鳴聲里,我摸到褲袋里那張搶救回來的證件照。
邊角翹起的塑封料刺痛掌心,去年團建門票存根上的日期還帶著她畫的笑臉。
陳叔的拖把桿突然撞上我膝蓋。小鄭��!他藍布工裝口袋里露出半截棒棒糖,二十三樓東側(cè)辦公區(qū)
我僵著脖子點頭。
消毒水味道的橡膠手套拍在我后背上,陳叔壓低的聲音混著薄荷糖的清涼:前天拖地,發(fā)現(xiàn)碎紙簍里有團沒撕碎的合照。
電梯轎廂鏡子映出我發(fā)紅的耳尖。
陳叔哼著走調(diào)的老歌,把拖把水桶推進安全通道。
金屬門閉合前飄來一句:年輕真好喲。
磨砂玻璃門透出半截馬尾辮。
王悅的轉(zhuǎn)椅偏了十五度,電腦屏幕藍光在她臉上投下跳動的陰影。
我叩門時,她碰倒了筆筒。
三支熒光筆滾到腳邊。
橙色的那支在去年客戶提案時,被她用來在我手背畫過流程圖。
我彎腰去撿,后頸突然抽痛——是上次落枕時她幫我貼膏藥的位置。
王悅突然站起來,轉(zhuǎn)椅撞上文件柜發(fā)出悶響。
她背后的窗戶漏進一縷夕陽,把空氣中的浮塵照成金色的雪。
我握著的熒光筆開始出汗,筆桿上貼著的貓咪貼紙翹起個角。
我喉結(jié)滾了滾:那天我語氣太重。
王悅指尖摳著鍵盤邊緣,睫毛在顴骨投下細密的影子:其實我......
客戶數(shù)據(jù)核對三遍再交!玻璃門被推開時帶進冷氣,穿藏藍西裝的女人皺眉敲了敲隔斷板。
王悅猛地抓起我手里的熒光筆:陳總,這是我朋友......來談物料采購的。
高跟鞋聲在走廊盡頭消失時,我們同時松了肩膀。
她鬢角汗?jié)竦陌l(fā)絲粘在藍牙耳機上,我突然發(fā)現(xiàn)她工牌掛繩纏成了死結(jié)。
下周三團建。我把揉皺的飯團包裝紙塞進褲袋,聽說要組隊通關(guān)密室
她轉(zhuǎn)椅吱呀響了一聲。
去年團建時我們被關(guān)在同一個棺材道具里,她呼出的熱氣曾在我鎖骨上凝成水珠。
手機在褲袋震動。
李哥發(fā)來三個齜牙笑的表情包:前臺說你抱著一袋梅子飯團沖進電梯
王悅突然伸手扯我袖口。
她指甲蓋上的星月美甲掉了一半,像被啃過的月亮:微波爐便當(dāng)......要熱七分鐘對吧
我盯著她手腕內(nèi)側(cè)的創(chuàng)可貼。
上次團建她給我貼的同款,薄荷味的。
走廊傳來陳叔哼歌的聲音,拖把桿撞在防火門上的悶響像是心跳。
走出寫字樓時,霓虹燈在積水里碎成光斑。
便利店塑料袋還在左手晃蕩,兩個飯團隔著塑料膜互相擠壓。
手機突然亮起陌生號碼的短信,抬頭看二十三樓,某扇窗戶的百葉簾正在輕微晃動。
5—重拾的信任與愛意
我扯開領(lǐng)帶對著電梯鏡面笑。
王悅把梅子飯團塞給我的時候,指甲蓋蹭過我掌心,掉漆的月牙閃著碎光。
中彩票了李哥用保溫杯碰我胳膊。
茶水間飄著廉價咖啡渣的焦苦味,我往馬克杯里丟了兩塊方糖。
微波爐叮的一聲。
王悅在隔壁工位撕開飯團包裝紙,塑料膜發(fā)出熟悉的脆響。
去年這時候她總把蛋黃餡掰給我,說自己要減肥。
七分二十秒。她突然探頭,發(fā)梢掃過我鍵盤,新來的實習(xí)生把微波爐程序改了。
茶水間忽然安靜。
張姐端著咖啡杯停在門口,口紅印在杯沿暈成半圓。
我捏著滾燙的馬克杯轉(zhuǎn)身,王悅正把掉漆的星月美甲藏進袖口。
午休時我們在消防通道碰頭。
她遞來飯團的手腕內(nèi)側(cè)貼著新?lián)Q的創(chuàng)可貼,薄荷味混著梅子酸。陳叔剛拖過地。我指著濕漉漉的臺階。
她突然踩空半步,我扶住她肘彎時聽見兩層樓下的防火門吱呀響。
第二天晨會張姐的香水味格外刺鼻。年輕人就是精力旺。她斜眼瞟我和王悅交錯的日程表。
主管敲著白板說季度考核提前,我舉手申請加班項目。
王悅在共享文檔里標紅我的疏漏。
深夜十點的辦公室只剩我們鍵盤聲交錯,她扔過來的咖啡糖砸中我顯示器。七分鐘。她指指微波爐。
這次是兩份便當(dāng)。
月末表彰會上主管拍我肩膀。
李哥起哄讓我請客,王悅在人群外比劃飯團形狀。
張姐的咖啡杯第三次經(jīng)過我工位時,行政部群發(fā)了團建分組名單。
我截屏發(fā)給王悅。
她正在拆新買的星空美甲貼,對話框上方正在輸入閃了三分零七秒。
二十三樓的中央空調(diào)突然嗡嗡作響。
團建當(dāng)天抽簽分組,李哥沖我擠眼睛。
王悅把號碼牌拍在我手心,藍墨水洇在虎口。
綁腿跑三缺一!行政部小劉揮著秒表喊。
王悅把麻繩繞上腳踝時,我聞到她發(fā)梢的茉莉香。
麻繩粗糙,她手腕發(fā)燙。
我們拿了三連冠。
猜詞游戲她比劃微波爐,我脫口而出七分二十秒。
張姐舉著拍立得冷笑,相紙顯影出我和王悅交疊的掌紋。
慶功宴上李哥灌我啤酒:當(dāng)初誰說辦公室戀情影響效率泡沫溢出來,王悅抽了張紙巾按在桌沿。
她的美甲貼換成了磨砂紅。
回程大巴搖搖晃晃。
王悅靠窗睡著,耳機線垂在我膝蓋上。
我數(shù)著她睫毛顫動的次數(shù),第七下時她突然睜眼:下月展會物料清單還沒核對。
行政部開始傳我們搭檔做PPT效率最高。
茶水間微波爐換回舊型號時,主管叫我進辦公室。
調(diào)職通知壓在咖啡漬下面,外派期限那欄空著沒填。
我攥著通知單在消防通道轉(zhuǎn)了三圈。
王悅發(fā)來展會場地照片,玻璃幕墻映著我們的并排倒影。
張姐在群里@我:小鄭要請客啊,聽說要升職
下班時王悅往我抽屜塞了梅子糖。
包裝紙簌簌響,像去年她掰蛋黃飯團的聲音。
我把調(diào)職通知對折兩次,邊角硌著指骨發(fā)疼。
地鐵玻璃映出我們并排的影子。
她數(shù)著展會流程突然停頓:你保溫杯忘帶了。隧道燈忽明忽暗,我喉嚨里的調(diào)職隨著車廂顛簸碎成玻璃碴。
6—遠方與愛情的權(quán)衡
我把調(diào)職單拍在咖啡杯旁時,王悅正在剝梅子糖。
塑料包裝紙在她指尖裂開。
行政部要調(diào)我去廣州。
糖塊滾到了桌縫里。
她的美甲掐進調(diào)職單的邊角,磨砂紅色剛好蓋住了外派期限這四個字。
行政部的打印機還在嗡嗡作響。
王悅突然站起來核對展會流程圖,A4紙的邊緣戳到了我的鎖骨:下周要帶三套樣品冊。
她已經(jīng)三天沒換指甲油的顏色了。
李哥第四次問我廣州早茶攻略時,王悅把展會物料箱扔到了我腳邊。
透明膠帶纏住了她婚戒的尺寸——那是上周團建玩游戲時我偷偷記下的。
我在消防通道堵住了她。
安全出口的綠光映照著她的發(fā)旋:張姐說分公司在珠江新城。
保溫杯里的枸杞黏在了杯底。
我們蹲下來數(shù)臺階上的煙頭,她突然說行政部新來的實習(xí)生會做PPT模板。
人事部打電話來那天,王悅在茶水間熱飯團。
微波爐的藍光跳到14秒時,我對著她的后背說可以申請雙人調(diào)崗。
她掰飯團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蛋黃沾在了塑料手套上:行政部說外派名單已經(jīng)確定了。
張姐的八卦彈窗跳出來時,王悅正踮起腳去夠檔案柜的頂層。
我手機的屏保是她上個月做的展會數(shù)據(jù)圖,她藍色襯衫的袖口蹭過我的耳尖。
其實我可以等。她抽走我手里揉成一團的調(diào)職單,展平后折了一架紙飛機,廣州也有直達動車。
紙飛機扎進了綠蘿盆里。
我撿起沾了泥的梅子糖紙,去年圣誕夜她往我抽屜里塞過同款的糖。
下班時她突然轉(zhuǎn)身,磨砂紅的指甲刮在了地鐵閘機上:記得帶上降噪耳機,廣州三號線很吵。
我數(shù)著電梯的樓層按鈕,她的帆布鞋尖抵著我的皮鞋后跟。
玻璃幕墻映出我們之間二十公分的影子,和上個月布展時測量過的展臺尺寸一模一樣。
王悅把展會流程圖對折兩次后塞進我背包的側(cè)袋。
地鐵進站的風(fēng)掀起了她的劉海,我看到她睫毛根部新畫的棕色眼線。
安檢口電子屏跳紅時,王悅的帆布鞋尖抵住我的行李箱拉桿。
她指尖摳進我外套皺褶:展會流程圖在側(cè)袋第三層。
廣播開始播報車次。
她突然掏出梅子糖塞進我襯衫口袋,塑料紙裂開的脆響和初見那天一模一樣。
我數(shù)著她睫毛顫動的頻率,和上周布展核對燈箱時的節(jié)奏分毫不差。
地鐵報站聲刺破耳膜。
她推我進閘機的力道像上個月搬樣品箱,磨砂紅指甲在感應(yīng)區(qū)刮出白痕。
我轉(zhuǎn)身時看見她抓起頸間的工牌——去年圣誕夜我?guī)退捱^掛繩扣。
車廂連接處玻璃映出她踮腳的模樣。
手機在褲袋震動,是張姐發(fā)來的展會排期表。
王悅的倒影突然伸手抹窗,指尖劃過的軌跡正好蓋住我映在玻璃上的喉結(jié)。
列車啟動時她跟著跑了兩步。
背包側(cè)袋的流程圖邊角戳著肋骨,我摸到夾層里蜷成團的糖紙。
窗外掠過的廣告燈箱上印著某婚戒品牌的標語,和王悅上周撕掉的快遞單字體相同。
隧道黑暗吞沒車廂前,我瞥見站臺立柱后閃過磨砂紅色。
手機自動連接過站W(wǎng)iFi,鎖屏跳出去年團建游戲的計分表——王悅名字后面畫著我用紅筆描的星星。
降噪耳機突然失靈。
鐵軌轟鳴聲中,襯衫口袋的梅子糖滾到座位縫隙里。
我彎腰去撿時,后頸擦過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涼意和上個月她在我耳邊笑時的氣流軌跡重疊。
乘務(wù)員推著餐車經(jīng)過。
小桌板上的水漬倒映出我解鎖手機的動作。
相冊最新照片是今晨空蕩的工位,王悅的馬克杯還留在我隔斷板上,杯底結(jié)著沒化開的枸杞。
隧道燈光在車窗上連成虛線。
我點開與李哥的對話框,光標在幫我看看后面閃爍。
充電寶指示燈突然變紅,和王悅今早的眼眶顏色同樣飽和度。
列車穿過跨江大橋時,襯衫第二顆紐扣突然繃開。
上周搬檔案箱她扯掉過這顆扣子,后來縫線總比別的紐扣多繞半圈。
我捏著脫落的紐扣,金屬邊緣壓出掌紋與王悅昨日攥我手腕時的指印嚴絲合縫。
7—
柳暗花明處,愛意終成圓
我盯著屏幕右下角的日期,王悅的馬克杯在工位監(jiān)控畫面里凝固成像素點。
部門經(jīng)理把文件摔在我桌上:這種低級錯誤也犯
茶水間的速溶咖啡結(jié)塊沉底。
我摸到口袋里張姨塞的潤喉糖,糖紙簌簌作響,她那句轉(zhuǎn)角有轉(zhuǎn)機的方言尾音還在耳邊。
林總穿著皮鞋走進會議室時帶起一陣風(fēng)。
他敲著白板宣布調(diào)任計劃,我手心的汗浸濕了中性筆的握膠。
下班后,打印機吞吐紙張的節(jié)奏和我的心跳共振,便利店的飯團在胃里翻出酸水。
辦公室的綠蘿蔫了兩片葉子。
李哥在電話里說王悅上周去天臺晾了三次傘,我對著電腦揉太陽穴時,提案文檔已經(jīng)存到第七版。
競爭對手身上的香水味飄過走廊。
我在洗手間聽見有人說我的PPT配色像醫(yī)院宣傳欄,鏡子里我的黑眼圈比領(lǐng)帶顏色還深。
凌晨三點,自動保存提示彈了出來,王悅朋友圈的夜宵照片在另一個窗口發(fā)亮。
終審前夜,我發(fā)燒到38度。
電梯鏡子里照出我西裝肩線歪斜,但上臺時話筒傳出的聲音還算平穩(wěn)。
散會時,林總多看了我兩眼,皮鞋聲在門外忽近忽遠。
公司群安靜得像凍住的湖面。
我數(shù)著手機呼吸燈閃爍的次數(shù),王悅的聊天框還停在上周的降溫添衣。
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突然震了一下,屏幕跳出新消息提示時,充電線接頭爆出藍色火花。
我盯著手機呼吸燈。藍色光點每隔十五秒閃一次。
林總的聲音從揚聲器里漏出來,像隔著層毛玻璃。
聽到自己名字時我手抖得太厲害,馬克杯撞翻鍵盤架。
你回來接項目二組。后面的話全糊成耳鳴。
茶水間的綠蘿葉子在玻璃墻后晃,我摸到口袋里皺巴巴的潤喉糖紙。
手機震動的剎那差點脫手。
王悅的短信氣泡浮上來:公司有去紐約的進修名額。
糖紙邊緣割疼掌心。
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又開始震,天花板掉下來�;覊m落在發(fā)送鍵上。
鄭軒林總辦公室的百葉窗縫隙透出光,把門帶上。
他摘鋼筆的動作像拔劍:總公司需要能兼顧感情和事業(yè)的人。我的后頸瞬間繃緊,王悅公司那個進修計劃——
鋼筆尖戳在便簽紙上畫圈:他們海外分部缺個短期顧問。我的襯衫領(lǐng)口突然變得很勒,下月十號飛
手機在褲袋里發(fā)燙。
王悅接電話時背景音有咖啡機嗡鳴,我說到第三個字就開始結(jié)巴。
她突然笑出聲,和初見那天一樣清脆。
你襯衫第二顆扣子系歪了。她吸鼻子的聲音很輕,我行李箱有位置放潤喉糖。
走廊應(yīng)急燈突然亮起來。
監(jiān)控攝像頭紅點規(guī)律閃爍,和王悅視頻窗口里的紐約夜景同步明滅。
我摸著糖紙上被揉平的褶皺,張姨的方言混著打印機聲響在耳膜上跳動。
8—
愛意漸濃處,籌備赴遠途
我盯著簽證材料清單上密密麻麻的鉛字,剛從打印機里吐出來的紙張還燙手。
王悅在視頻通話里把劉海別到耳后說:我分不清在職證明和收入證明……
用紅色文件夾裝在職證明。我話還沒說完,張姨就拎著塑封機擠入了畫面,說道:小鄭,你把護照掃描件發(fā)到我郵箱,我女婿在簽證中心上班。
咖啡杯在桌角留下了褐色的印記,李媽端來韭菜盒子時,正好撞見王悅對著電腦抓狂。
丫頭別慌,她擦去顯示屏上的油印,我閨女在翻譯公司,讓她幫你弄那個什么公證。
王悅教我的早安問候還卡在喉嚨里,林總的內(nèi)線電話就打到了耳邊。
會議紀要翻譯完了嗎他敲鍵盤的聲音就像敲在我的腦門上,總公司要雙語版本的。
我們開始用便利貼學(xué)習(xí)俚語。
她把祝你好運(break
a
leg)畫成火柴人骨折的樣子,我教她吃了嗎比你好更親切。
有一次視頻會議,我脫口而出明天晚上見(See
you
tomorrow
night),整個部門都聽到林總冷哼一聲說:鄭軒,應(yīng)該說晚上好(Good
evening)。
有一天,我正在和張姨核對保險單,王悅媽媽的聲音突然在聽筒里炸響。
紐約地鐵有持槍搶劫的!她媽媽的聲音尖銳刺耳,姓鄭的給你灌什么迷魂湯了
視頻里王悅的眼眶紅得像她行李箱的托運標簽。
我緊握著剛辦好的簽證,塑料封皮在掌心硌出了紅印,說道:阿姨,我能去家里解釋嗎
打印機突然吐出了王悅的航班信息表,3月10號那一行字被李媽用紅筆圈了五層。
張姨把熨好的襯衫掛在我衣柜門上,第二顆扣子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王悅發(fā)來的最后一條語音帶著鼻音:明早九點,我爸媽晨練回來。我數(shù)著襯衫上的紐扣挨個檢查,防盜門被張姨拍得砰砰響:小鄭,阿姨蒸了包子給你帶著!
9—信任的考驗
信任若磐石,何懼風(fēng)波起
我攥著保溫桶站在王悅家門口,韭菜雞蛋的香味從指縫里往外鉆。
防盜門開了一條縫,王叔叔的茶杯重重磕在茶幾上。
坐。王阿姨用抹布擦著早就锃亮的電視柜,聽說你們部門最近在裁員
王悅的行李箱橫在玄關(guān),輪子還沾著機場的塑封條。
我把保溫桶推過去:張姨讓我?guī)У陌�。手指在褲縫蹭掉冷汗,是重組架構(gòu),我負責(zé)的新項目......
項目能當(dāng)飯吃王叔叔突然插話。
他翻著我?guī)淼捏w檢報告,老花鏡滑到鼻尖:轉(zhuǎn)氨酶偏高啊。
打印機的聲音突然在隔壁炸響。
王悅沖進來按住嗡嗡作響的機器,A4紙上的紐約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被震得發(fā)抖。
我摸到口袋里的胃藥,錫箔紙在掌心皺成一團。
林總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進來的。
會議室背景音里有人冷笑:上季度的數(shù)據(jù)報表......我按斷電話時,王阿姨正舉著我和女客戶握手的照片——上周慶功宴的抓拍,香檳泡沫濺在對方袖扣上。
第二天晨會,林總把文件夾摔在會議桌上。
投影儀藍光里,我的客戶評價表被標紅三處。
李哥在桌下踢我小腿,他屏幕上跳動著匿名舉報信的縮略圖。
我連續(xù)三周睡在辦公室。
咖啡機發(fā)出哀鳴時,終于等到王阿姨的短信:小鄭,晚上來喝湯。她遞給我的排骨湯飄著十顆枸杞,王叔叔默默推過來一盒護肝片。
匿名包裹出現(xiàn)在情人節(jié)早上。
快遞單噴碼模糊,照片里我和王悅在機場擁抱——其實是替她扶快要墜地的登機箱。
但那些借位拍攝的深夜加班照,連我自己都要瞇著眼辨認。
王悅媽媽撕開保鮮膜的聲音像在撕合同。
她把照片甩在雞湯里,枸杞子在油花上載沉載浮。
我摸到保溫桶底層的簽證復(fù)印件,塑封膜的裂口剌痛虎口。
明天我請假。我把照片攤在餐桌上,韭菜雞蛋的香氣還粘在指紋上。
打印機突然自動啟動,吐出一張墨跡未干的紐約地鐵線路圖,紅筆圈住了時代廣場站。
10—
撥云見日時,愛侶終相伴
打印機吐出的地鐵圖還在冒著熱氣。
我抓起那張紙沖進監(jiān)控室,保安老劉的泡面叉子上掛著半截酸菜。
調(diào)出上周三凌晨的記錄。我指著屏幕說道。
老劉嘟囔著輸入密碼,畫面里打印機自動出紙的瞬間,走廊應(yīng)急燈突然熄滅了兩秒。
李哥湊過來遞煙說:保潔說最近耗材消耗異常。煙灰掉在了鍵盤上,監(jiān)控視頻突然跳轉(zhuǎn)到上月團建的合影——王悅馬尾辮上的水晶發(fā)夾在反光。
我連夜翻遍了報銷單。
市場部小陳的出差申請里夾著一張收據(jù):長焦鏡頭租賃,日期正是我被偷拍的那一周。
在茶水間撞見他沖洗枸杞杯。
陳哥最近玩攝影我堵住了出口。
他的保溫杯蓋咣當(dāng)一聲落地,滾到了微波爐底下。
林總把咖啡杯重重地磕在會議桌上說:查IP。技術(shù)部小吳扶了扶眼鏡說:對方用了二十七層跳板,最后定位在鑫海大廈16層。
那是啟明科技的地盤。
林總冷笑一聲,撕碎了競標協(xié)議書,紙屑像雪片般落在我的項目書封面上。
王悅媽媽用鑷子夾起證據(jù)照片,消毒酒精的味道彌漫在雞湯的香氣中。
她突然把塑封的簽證復(fù)印件塞給我說:戴著這個去挑戒指,悅悅爸爸當(dāng)年買的尺寸不準。
機場的玻璃映出四個人的影子。
王悅爸爸把我的護照按在胸口搓了搓,防偷竊指南被他捏出了五個指印。
紐約地鐵呼嘯著碾過求婚戒指。
我在時代廣場用三枚硬幣變魔術(shù),王悅睫毛上的雪融化成水滴進了香檳杯。
她無名指上沾著爆米花黃油,戒指卡在第二指關(guān)節(jié)時,我的手機突然彈出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恭喜。只有這兩個字,區(qū)號顯示是休斯頓。
王悅湊過來看時,信息已經(jīng)變成了亂碼。
她笑著把冰可樂貼在我的脖子上,在我們身后,街頭藝人的薩克斯風(fēng)吹走了最后半個音符。
11—
前路逢荊棘,勇者再啟程
我盯著屏幕右下角跳動的23:47,馬克敲了敲白板。
鄭的方案會使成本增加三倍。他扯松領(lǐng)帶,食指戳在我連夜做的PPT上。
會議室的空調(diào)讓我的后頸發(fā)麻。
三個組員低著頭轉(zhuǎn)動著鋼筆,馬克的袖扣在投影儀的光線下反光。
修改版預(yù)算在附錄第7頁。我把激光筆的光圈定在表格底部,需要我教你看數(shù)字嗎
有人咳嗽。
馬克突然笑出聲,兩顆金牙閃了閃。
總部要的是可行性,而不是東方人的面子工程。
王悅的咖啡杯在茶幾上留下了一道褐色的印子。
我數(shù)著她掉在地毯上的長發(fā),一根,兩根,三根。
馬克還在說話,聲音像生銹的訂書機。
凌晨兩點,我發(fā)現(xiàn)她蜷縮在實驗室的臺階上。
白大褂上沾著培養(yǎng)基的霉斑,右手虎口被移液槍磨出了暗紅色的血泡。
李教授說我的細胞傳代記錄是垃圾。她額頭抵著我的肩膀,毛衣被眼淚浸濕,帶著咸味。
我握著她顫抖的手腕,她的脈搏快得像被追捕的兔子。
訂好的海景房的郵件在手機里閃了三次。
馬克的電話比鬧鐘早十分鐘打來:總部要聽取項目進度匯報,現(xiàn)在。
王悅剛套了一半的防曬衫從肩頭滑落。
她撿起我掉在玄關(guān)的工牌,金屬夾子在掌心壓出了月牙痕。
路上買點吃的。
電梯門映出我領(lǐng)帶歪斜的影子。
馬克端著咖啡杯斜靠在會議室門口,薄荷糖在齒間咔咔作響。
真遺憾。他舔掉嘴角的奶泡,指甲在報表某行數(shù)字上劃出長長的紅痕。
我打開加密文件夾時,系統(tǒng)提示有37次異常登錄記錄。
窗外廣告屏的光淹沒了馬克的冷笑,他西褲口袋露出一截數(shù)據(jù)線,接口沾著海邊的細沙。
12—暗夜現(xiàn)曙光,困境迎轉(zhuǎn)機
我撕碎馬克遞來的報表。
紙屑落進咖啡杯里,他指甲上的紅痕像凝固的血。
安娜在茶水間攔住我:監(jiān)控拍到馬克上周五凌晨進過機房。她把U盤塞進我襯衫口袋,檸檬香味混合著機房特有的塑料焦糊味。
王悅發(fā)來新課題大綱時,我正在破解馬克的郵箱密碼。
她論文的標題改成了《端粒酶在空間站培養(yǎng)皿中的異常增殖》,附件里有李教授批注的思路可取。
馬克在晨會上甩出我電腦的登錄日志。
三十七次越權(quán)訪問!他摔碎馬克杯的姿勢和當(dāng)年砸王悅培養(yǎng)皿時一模一樣。
陶瓷碎片濺到我鞋面上,沾著海邊特有的細沙。
董事長讓我停職的瞬間,安娜在會議桌下踢了踢我的小腿。
她用口紅在紙巾上寫下安全屋的地址,字母E少了中間一橫——這是我們約定的暗號。
我扯松領(lǐng)帶時摸到王悅縫在內(nèi)襯里的定位芯片。
她總說科研人員要有雙重保障,就像細胞培養(yǎng)必須留備份。
馬克的冷笑聲一直追到電梯口。
他西裝的第三顆紐扣閃著不正常的紅光,那是我上周弄丟的微型攝像頭。
王悅的視頻通話請求在凌晨三點響起。
她身后的白板上畫滿了分子式,某個蛋白結(jié)構(gòu)被紅筆圈了三遍——正是馬克篡改的核心參數(shù)。
李教授把太空育種實驗室借給我了。她虎口的血泡結(jié)成了紫痂,睫毛膏暈染成勝利的圖案。
培養(yǎng)箱運轉(zhuǎn)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像戰(zhàn)鼓。
安娜遞給我U盤時,指甲縫里嵌著機房的灰塵。
他改過原始數(shù)據(jù)�?Х葷n在報表上蜿蜒,像海岸線,某個被紅筆劃掉的數(shù)字和王悅論文里的突變基因序列完全吻合。
我望向窗外,廣告屏的藍光刺得眼眶發(fā)酸。
安娜把U盤按進我掌心:備份在安全屋。
13—風(fēng)雨終散盡,喜樂滿盈懷
我扯斷馬克西裝的第三顆紐扣時,他正在人事部簽署離職協(xié)議。
微型攝像頭掉進咖啡杯里,滋滋地冒著藍煙。
十二筆假賬。我把報表拍在大衛(wèi)的辦公桌上。
安娜用美工刀劃開U盤外殼,露出燒焦的芯片,機房監(jiān)控拍到三次非法入侵。
大衛(wèi)的鋼筆尖戳破了辭職信。
馬克被保安架著帶走時,西褲口袋里露出半截口紅——和王悅失蹤的那支是同一個色號。
實驗室警報在頒獎禮上響起。
王悅拽著我沖進無菌室,培養(yǎng)箱顯示著倒計時03:00。
她摘掉手套,虎口的血痂蹭到了我的袖扣上:突變株存活了。
我們蜷縮在安全屋里,數(shù)到第42聲爆炸。
王悅用睫毛膏在防彈玻璃上畫愛心,窗外的廣告屏映出馬克被押上警車的畫面。
婚禮在育種實驗室舉行。
王悅的婚紗下面藏著防輻射服,捧花是用DNA模型擰成的。
李教授按下全息投影鍵時,國內(nèi)親友的面孔浮現(xiàn)在離心機上方。
交換的戒指是兩枚鈦合金試管塞。
王悅突然扯開我的領(lǐng)口,定位芯片在她掌心發(fā)燙:怎么還在穿舊襯衫
手機在婚紗裙擺里震動。
王悅劃開屏幕,瞳孔猛地一縮。
培養(yǎng)箱的警報聲穿透了婚禮進行曲,某個蛋白結(jié)構(gòu)在消息彈窗里瘋狂閃爍。
她虎口新結(jié)的血痂裂開了。
14—夢途無盡處,心向彩云間
我站在茶水間盯著微波爐轉(zhuǎn)盤。
王悅總說我熱牛奶的時間夠孵一窩小雞。
鄭軒。大衛(wèi)用鋼筆尖戳破項目書的扉頁,總部的新項目。
他推過來的文件袋燙手。
如果接下這個基因編輯項目,年底就能升任亞太區(qū)負責(zé)人。
但項目保密級別太高,得簽五年競業(yè)協(xié)議。
王悅在實驗室摔了第三個培養(yǎng)皿。
我彎腰撿玻璃渣時,她突然拽住我的領(lǐng)帶:安妮今天又來公司了
洗手液泡沫在她虎口的血痂上顫動。
上周爆炸案后,她撕掉了所有創(chuàng)可貼。
安妮的高跟鞋敲在大理石上,就像秒針走動的聲音。
她扔給我一沓融資方案,C輪估值夠買下半條基因測序產(chǎn)業(yè)鏈。
下周一飛往舊金山。她用指甲敲著股權(quán)分配表,有帶家屬的名額。
王悅把番茄炒蛋里的雞蛋全挑給我。
她最近開始學(xué)做中餐,鍋鏟在防輻射服袖口蹭出了油漬。
李哥說西區(qū)實驗室招首席研究員。她撕著冷掉的蔥油餅,張姐老公在硅谷有套閑置公寓。
微波爐叮的一聲。
牛奶潑在了項目書上,模糊了風(fēng)險告知條款的第三項。
我們在凌晨三點的海邊數(shù)貨輪的燈光。
王悅忽然抓起一把濕沙塞進我的西裝口袋:記得每周澆一次水。她的睫毛膏被海風(fēng)吹暈開了,等沙子發(fā)芽就回家。
安妮的專機七點起飛。
王悅把我推進安檢口時,防彈挎包硌著我的肋骨——里面塞著二十支同色號的口紅。
舊金山實驗室的離心機轉(zhuǎn)得比結(jié)婚時還快。
王悅的視頻通話總是在午夜卡頓,她背后離心機的編號從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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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變成了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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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今天收到達拉斯樣本箱。
保溫層里夾著一枚鈦合金試管塞,里面蜷縮著一株蔫頭耷腦的沙棘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