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邱漾細細地審視著沈檸若：“你覺得我會答應(yīng)嗎？”
“會。”
邱漾沒問為什么，她知道沈檸若一定會講原因。
“因為你無聊�！鄙驒幦糇孕诺剞D(zhuǎn)過腦袋，又嘗試著擲了一個圈圈出去。
這一次她失手了，但她也沒有情緒的波動，又說了句：“正好我也無聊�！�
邱漾想走了。
她這輩子沒這么無語過。
沈檸若卻又看向了她，或者說是眼神鎖定了她。
邱漾沒有退縮，跟她對視。
旁邊的小孩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還在討論著待在地上的玩具，猜測著下一個會是哪個被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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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稚嫩的聲音響在耳邊，有些吵，但又像是自然的結(jié)界，將她和沈檸若隔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路上有人騎著自行車路過，一陣鈴聲飄到了空中，奔向夕陽。
像是過去了很久，邱漾應(yīng)了下來，就答了一個字：“行�！�
“剛剛那個洋娃娃就不算上了�！鄙驒幦袈勓砸稽c意外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立馬數(shù)了剩余的圈圈，分了一半給邱漾，“就當(dāng)我請你玩了場小游戲�！�
小孩們又都看了過來，他們都是本地人，從小到大被這邊的太陽曬得皮膚都有些黑，這樣一來，眼睛的純凈也就對比得更明顯。
被好幾雙充滿好奇的眼睛盯著，邱漾莫名有些壓力。
她的羽睫輕扇，將圈圈拿了過來，捏在左手。
她其實從來沒有玩過套圈圈，一點把握都沒有，內(nèi)心也有些打鼓。
但是她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就會努力。
哪怕沈檸若說的那番話一點區(qū)別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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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為了不讓人越線，還拉了根繩子，身體不能碰到這根繩子。
她們兩人站在繩外，一左一右，就看著擺在前方的各個玩具。
“遠近都可，對玩具沒有硬性要求。”
“套住了就算�！�
“每次丟一個就輪到對方，按照順序來�！�
沈檸若補充了規(guī)則，又偏了偏腦袋，目光落在邱漾的單反上：“單反會不會影響你？”
掛在脖子上挺沉的。
邱漾目不斜視：“不會。”
她鎮(zhèn)定自若的語氣：“你先吧�！�
“好�！鄙驒幦魶]有扭捏，她測算了一下距離，就丟出了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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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套住。
邱漾舒了口氣，否則她的壓力會很大。
她緊抿著唇，而后自己擲了一個圈圈出去，就看著圈圈碰到了一個奧特曼盒子的邊角，就掉在了一邊。
“好可惜。”沈檸若嘴上這么說，但是唇角卻比之前揚得更高。
她在幸災(zāi)樂禍。
差一點點就套住了會更讓人覺得遺憾的，不是嗎？
邱漾斜睨了她一眼，冷淡地通知：“該你了。”
圍觀的小孩們都仿佛大氣不敢喘一聲，有的還捂住了嘴巴，怕打擾到現(xiàn)場的兩位選手。
沒多久，游戲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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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成績持平，都各自圈了三個玩具，分給了在場的其余的小朋友。
不過小朋友就五個，還多了一個玩具出來。
是一個撥浪鼓。
兩邊的鼓面是小熊的圖案，看起來有些憨憨的。
沈檸若搖了一下?lián)芾斯�，它發(fā)出的聲音有些沉悶，并不清脆。
她的沖著邱漾下巴揚了下：“給你吧�！�
“我們持平了�！鼻裱匀徊粫�，她又不是小孩子，只是平靜地道，“所以賭注不做數(shù)。”
“為什么不做數(shù)？”
“成績持平的話，那不就是一半時間在你房間，一半時間在我房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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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檸若微微瞪大了眼睛，一臉的理所當(dāng)然。
邱漾：“……”
邱漾沒忍住，第一次叫沈檸若的名字：“沈檸若�！�
“嗯？”沈檸若眉梢微抬。
邱漾張了張嘴，但什么話都還沒說，就被趙明芬的聲音給打斷：“小邱，小沈�！�
隊伍回來了，趙明芬一眼就看見了邱漾和沈檸若，連忙熱情地喊了一聲。
邱漾壓下心中的浮躁，轉(zhuǎn)身之前又靜靜地看了沈檸若一眼，隨后才邁步離開了。
簡直是浪費時間。
又被邱漾丟在了身后，沈檸若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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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小邱，你有單反啊。”
“你是攝影師嗎？”
趙明芬眼睛一下就亮了，問著邱漾。
“不是�！鼻裱鷵u頭，也沒說自己是什么職業(yè)，“我先回房間了，明芬阿姨�！�
“好�！壁w明芬看出了她眉眼間的不悅，也沒拉著人家繼續(xù)問關(guān)于攝影的事情。
沈檸若也慢悠悠地往回走，神情比邱漾歡快很多。
趙明芬趕緊關(guān)心道：“小沈啊，小邱怎么了？”
“她賴賬�！鄙驒幦魪埧诰蛠�，看向了民宿的走廊，邱漾剛關(guān)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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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明芬似懂非懂地點了頭，沈檸若沒繼續(xù)在這待著：“芬姨，我也先回屋了。”
“去吧�！�
沈檸若回到房間，坐在沙發(fā)上，把撥浪鼓放在了茶幾上。
她盯著這個小玩具了一會兒，就拿過手機，給姚瑤撥了電話過去。
姚瑤過了十來秒才接聽：“沈大總監(jiān)，我剛在開會呢，怎么突然給我打電話？”
沈檸若一愣，看了眼時間：“你還沒下班？”
“沒，加班了�！�
“第一個季度就快結(jié)束了，公司今年的業(yè)績沒開個好頭，剛剛還在里面講事情，你一個電話就打來了。”
“那你先繼續(xù)開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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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晚點再打給你�！�
姚瑤立馬笑了：“至于嗎？”
“不過你等下啊，我這就通知他們下班，講差不多了。”
“行�！�
沈檸若沒等太久，也就兩分鐘的事情，姚瑤的聲音又從聽筒傳來：“我回辦公室了�！�
“說吧，什么事。”
“又沒什么了。”沈檸若垂了垂眼瞼。
姚瑤一下就樂了：“沈檸若，這么扭捏不像你的風(fēng)格，快點，從實招來�！�
“我被晾著了好幾次�！鄙驒幦艚o自己倒了杯水，端到手里，她輕輕晃著，沒有喝，就看著水在里面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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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瑤一愣，而后爆笑：“你也有今天啊，沈大總監(jiān)�！�
“向來都是你晾別人，現(xiàn)在可算是遭到報應(yīng)了�！�
沈檸若沒吭聲，她也覺得是報應(yīng)。
她就不該對邱漾生出好奇來，不然也不會現(xiàn)在被姚瑤這樣嘲笑。
姚瑤和沈檸若是一起長大的發(fā)小，兩人別提有多熟了。
也就姚瑤會這樣肆無忌憚。
“不過這樣看來……”姚瑤的陡然沉穩(wěn)了起來，“這個妹妹被傷得不淺？”
沈檸若回想了下看見的邱漾，過了幾秒，“嗯”了一聲。
姚瑤嘆了口氣：“讓她自愈吧，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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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只能交給時間。”
“不是說還有新歡嗎？”沈檸若說完微微仰頭，喝了口水。
“是這么個道理�！�
“但是人家也要遇到新歡啊，如果報的是那種年輕人旅行團沒準(zhǔn)還有點可能，大家年齡相近也好熟悉，可你們待的是夕陽紅旅行團，除了你倆就沒年輕人了。”
沈檸若摸了摸自己另一邊的耳朵：“你又開始嘮叨起來了。”
“我不得嗎？你離她遠點，你又不喜歡女人�！�
沈檸若卻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xù)，轉(zhuǎn)而就說：“掛了，我還有事�！�
“你玩開心，難得你有想玩的想法。”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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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電話掛斷，沈檸若的唇邊才溢出了一絲淺淺的嘆息，她的目光放在小熊撥浪鼓上，眼前跳出了邱漾的一副不想跟任何人來往的模樣。
離邱漾遠點嗎？
沈檸若的指尖一下一下地在自己膝蓋上悶聲敲著。
邱漾不知道沈檸若在想關(guān)于她的事情，她到了沙發(fā)上坐下，就翻起了相機里今天拍到的幾張照片。
構(gòu)圖和色彩都很好，更好的還是沈檸若和那幾個小孩的表現(xiàn)力。
這幅畫面很和諧很美好。
邱漾是喜歡小孩的，當(dāng)然了，除了熊孩子。
那幾個圍觀的小孩們期待的眼神就是她答應(yīng)和沈檸若游戲的主要原因，她們?nèi)ψ〉耐婢叨紩纸o這些小朋友，對邱漾而言，這件事是有意義的。
她小的時候也沒洋娃娃，長大以后才自己給自己買了個玩具，擁有第一個玩具的那一刻的感覺邱漾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哪怕她那時候已經(jīng)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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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又震動了兩下，邱漾把單反關(guān)掉放在一邊，解鎖了手機。
還是陶思嫻發(fā)來的。
陶思嫻：【你怎么把鎖換了？】
陶思嫻：【我想瓶子了�！�
跟陶思嫻分手后到現(xiàn)在她們沒見過面，邱漾早就把門鎖給換了，就是怕陶思嫻回來。
不過陶思嫻忙著結(jié)婚去了，這一周的時間也沒想過回來。
她們之前是住一起的，是在邱漾租的房子，都有鑰匙。
而現(xiàn)在陶思嫻擱這兒說想瓶子了，那完全就是在扯淡。
因為她有時候沒上班就呆在家，也不怎么陪瓶子玩，就連給貓煮肉吃也不愿意，一定要等到邱漾回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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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當(dāng)初買瓶子的時候，陶思嫻一分錢沒出，邱漾讓她給取了個名。
現(xiàn)在想想，貓的名字應(yīng)該是誰出錢誰取才對。
那時候是她太傻了，覺得自己會和陶思嫻永遠地在一起。
邱漾看著這兩行消息，眉心跳了下。
正打算按返回，陶思嫻又發(fā)了消息過來：【漾漾，回我身邊吧，求你�！�
邱漾指尖一頓，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回我身邊”這四個字真扎眼。
是她不要陶思嫻的嗎？
是她主動離開陶思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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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的問題的嗎？
不是。
都不是。
如果不是陶思嫻瞞著她跟人訂婚，如果不是陶思嫻快結(jié)婚了才來跟她說，如果不是陶思嫻向她坦誠自己經(jīng)常的消失其實是因為要去跟未婚夫上床……
邱漾肯定自己還是會在陶思嫻身邊。
而當(dāng)初剛在一起的時候，陶思嫻卻說自己不喜歡性行為，希望邱漾跟她是靈魂上的交流，而不是肉體上的。
因此這三年來，她們接吻的次數(shù)都屈指可數(shù)，大多數(shù)時候就是親一下而已。
邱漾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戀愛模式，她覺得這樣也不錯，就算偶而有欲望但也不是不能壓制。
她是人，又不是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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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原來真相是陶思嫻只是不想跟她發(fā)生關(guān)系。
回憶悉數(shù)涌了上來，邱漾有些喘不過氣。
三年時間不算長，可是也足夠傷她至遍體鱗傷。
這是她活了25年談的最久的戀愛，她曾經(jīng)以為這個三年會翻倍。
她會跟陶思嫻在一起好多個三年。
到頭來，一場笑話而已。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才忍住了洶涌的淚意，陶思嫻的消息更讓她覺得諷刺。
腦子亂了一會兒，她迫使自己清醒過來，而后站起身，走到門口。
她看著放在卡槽里的房卡，猶豫了一瞬，果斷地將它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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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不寬，走兩三步就到了沈檸若的門前。
邱漾雙手握成拳頭，她最后掙扎了一下，才放輕了呼吸。
她抬起右手曲起食指，扣了扣沈檸若的房門，安靜的走廊里響起了這兩下敲門聲。
在她的心里發(fā)出回響。
就幾秒鐘，沈檸若就把門開了，見到邱漾，她有些意外，但嘴上卻問著：“想清楚了嗎？”
她指的是一半時間的事情。
邱漾垂在身側(cè)的手捏了捏自己的衣擺，她有些緊張，但還是迎上了沈檸若的視線，雙唇開開合合——
“你想好怎么泡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