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蟄伏期的波瀾
時間一晃又過去了好幾天。
顧遠的生活重新回到了某種規(guī)律性的…窘迫之中。
豹哥那邊像是暫時沒了動靜,大概率是在協(xié)調(diào)阿友的檔期。顧遠對此并不著急,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他曾是習(xí)慣掌控全局的大導(dǎo)演,眼下卻要等待別人反饋,實在是一種無奈的體驗。
好在,他也不是無所事事。
得到了豹哥的資助,顧遠就第一時間就補交了半月的房租,暫時穩(wěn)住了棲身之所。剩下的錢,必須精打細算。
“以后每天的伙食費,就這么多�!鳖欉h將一小疊零鈔遞給李曉紅,“用這個賣便當(dāng)�!�
李曉紅接過錢,小聲應(yīng)了句:“知道了,顧先生�!�
顧遠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就一頭扎進了自己的“創(chuàng)作”大業(yè)里。
對他而言,這間不足二十平米的小破屋,此刻就是他的“導(dǎo)演工作室”。一張破舊的木桌,幾支廉價的圓珠筆,一沓粗糙的稿紙,構(gòu)成了他目前全部的生產(chǎn)工具。
劇本。
分鏡頭腳本。
場景設(shè)計草圖。
大腦里的那個“資料庫”就像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藏,但這并不意味著“搬運”工作是輕松的。將那些未來的經(jīng)典影像,轉(zhuǎn)化為具體方案,需要耗費巨大的心神。
這種高度集中的狀態(tài),讓他幾乎忽略了時間的流逝。餓了,就等著李曉紅把便當(dāng)帶回來,匆匆扒拉幾口;困了,就在桌上趴一會兒。
他甚至想起了穿越前,兒時老師說的話:“數(shù)學(xué)題做累了?那就去做幾道英語理解,換換腦子嘛!”
現(xiàn)在他可不就是這樣?劇本寫得頭昏腦漲,就趕緊扒拉幾首未來的金曲出來,權(quán)當(dāng)放松。要是讓那些還在苦苦尋求靈感的詞曲作者知道了,怕不是要當(dāng)場氣得吐血三升。
日子就這樣在一種奇特的平靜和高強度的腦力勞動中度過。
直到第三天傍晚。
正當(dāng)顧遠對著一份場景氣氛圖思考時,一股濃郁的香味,鉆進了他的鼻孔。
他放下筆,有些疑惑地抬起頭,正好看到李曉紅端著一個托盤,小心翼翼地從門外那狹小的“廚房”區(qū)域走進來。
托盤上
一小碟翠綠的炒青菜,泛著油光;一盤金黃的滑蛋蝦仁,蝦仁飽滿彈牙;還有一碗紅燒豆腐,色澤誘人。旁邊,是一碗冒著熱氣的例湯。
雖然都是些家常菜式,但色香味俱全。
李曉紅將托盤輕輕放在桌子上,眼神有些閃爍,聲音細若蚊蚋:“顧、顧先生……我……我今天沒買便當(dāng)。”
顧遠挑了挑眉,沒說話,等著她的下文。
“我……我早上起得早,去了兩、三公里外的一個菜市場,那里的菜便宜……我想著,自己買菜做飯,應(yīng)該比買便當(dāng)劃算一些,還能吃得好點……”李曉紅越說聲音越小,頭也埋得更低了,“顧先生,我不是故意不聽你的話……我只是想……”
她想報答他。
顧遠看懂了她眼神里的緊張和那點小心思。她害怕自己覺得她自作主張,又想通過這種方式,笨拙地表達她的感激。
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豆腐放進嘴里。味道確實不錯,帶著家常的溫暖。
“魯菜口味,手藝不錯。”顧遠咽下豆腐,“以后伙食這方面,你看著辦就行,不用事事問我�!�
李曉紅猛地抬起頭,眼睛里閃過一絲驚喜。
“真的?”
“嗯�!鳖欉h點了點頭,“這個你比我懂。而且……”他指了指桌上的菜,“營養(yǎng)均衡很重要,我這幾天光吃外賣,感覺腦子都有點轉(zhuǎn)不動了�!�
李曉紅笑了,像是得到了巨大的肯定,連連點頭:“嗯嗯!顧先生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把飯菜做好!”
看著她高興的模樣,顧遠嘴角也牽動了一下。
困頓的生活里,這點溫暖,倒也不壞。
接下來的幾天,顧遠繼續(xù)他的“閉關(guān)”創(chuàng)作,而李曉紅則包攬了所有的后勤工作。買菜、做飯、洗衣、打掃……她將那間簡陋的出租屋打理得井井有條,盡可能地為顧遠創(chuàng)造一個不受打擾的環(huán)境。
顧遠也樂得清閑,除了偶爾在吃飯時和她說幾句,大部分時間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平靜的日子總是短暫的。
這天下午,顧遠正在修改一段動作戲的分鏡,試圖用最簡潔的鏡頭語言表達出凌厲的打擊感,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叫罵聲,其中還夾雜著李曉紅的呼喊。
“站住!臭丫頭!還敢跑!”
“把錢交出來!”
顧遠眉頭一皺,立刻放下筆,起身拉開房門。
只見狹窄的樓道里,李曉紅正被三個流里流氣的年輕男人堵住。為首的那個黃毛,正是前幾天在街上糾纏她的那幾個小混混之一。
此刻李曉紅手里緊緊攥著幾根剛買的青菜,正被逼得連連后退。
“你們干什么?!”顧遠沉聲喝道,一步跨出去,將李曉紅保護到自己身后。
那幾個小混混顯然沒料到顧遠會突然出現(xiàn),愣了一下。黃毛上下打量了顧遠幾眼,臉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又是你這個小白臉?怎么著,想學(xué)人家英雄救美啊?”
顧遠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將李曉紅護得更緊了些。
“她是我家從山東過來的表妹,剛到香港,不懂規(guī)矩,有什么事沖我來�!鳖欉h的聲音不高,但很清晰,順便還帶了幾句略顯生硬,但確實是山東腔調(diào)的方言,“恁們想干么?”
這幾句山東話,是他從這具身體殘留的一些模糊記憶里扒拉出來的。
黃毛愣了一下,沒太聽懂,但“表妹”兩個字他是聽清了。他嗤笑一聲:“表妹?我管你什么妹妹!這臭丫頭欠我們錢,趕緊還錢!不然今天別想走!”
顧遠低聲問身后的李曉紅:“你欠他們錢了?”
李曉紅使勁搖頭,聲音帶著哭腔:“沒有!我的錢全丟在之前的會所了!他們就是硬要……”
果然是敲詐勒索。
顧遠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黃毛:“欠錢?有欠條嗎?拿出來看看。”
“欠條?”黃毛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我們兄弟借錢,從來不用那玩意兒!我說她欠了,她就欠了!”
旁邊的綠毛也幫腔:“少廢話!要么給錢,要么……嘿嘿,哥幾個今天就讓你這‘表妹’知道知道厲害!”
“或者,我們哥幾個心情不好,在你這破門上刷點紅油漆,也不是不行!”另一個尖嘴猴腮的混混陰惻惻地補充道。
潑油漆?
顧遠心里冷笑一聲。這幫不入流的混混,手段也就這點水平了。
“這房子是租的�!鳖欉h淡淡地說道,“你們要潑,隨便。到時候房東找的是你們,不是我�!�
黃毛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文弱的小白臉,居然還有點混不吝。
“媽的!給臉不要臉!”黃毛啐了一口,“看來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是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了!”
說著,他便捏著拳頭,作勢要上前。另外兩個混混也立刻圍了上來,眼神不善。
狹窄的樓道里,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顧遠深吸一口氣,將李曉紅往后又推了推,自己則擺出了一個防御的架勢。
他心里很清楚,真動起手來,對上三個年輕力壯的小混混,勝算幾乎為零。
看來……今天這頓揍是免不了了。
顧遠甚至已經(jīng)開始在腦子里快速盤算,怎么能在挨打的時候,盡量護住要害,減少損傷,別影響到接下來的工作……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噔、噔、噔……”
一陣沉穩(wěn)而有力的腳步聲,伴隨著幾道呵斥,從樓梯口傳了上來。
“喂!你們幾個!在這里搞什么鬼?!”
聲音有些耳熟。
顧遠循聲望去,只見樓梯口出現(xiàn)了幾個人影。為首一人,穿著花襯衫,脖子上掛著粗金鏈,正是豹哥!
豹哥身后還跟著幾個精悍的手下,個個神色冷峻。
那三個原本氣勢洶洶的小混混,一看到豹哥,頓時像見了貓的老鼠,臉上的囂張氣焰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諂媚和驚慌。
“豹、豹哥?您怎么來了?”黃毛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道。
豹哥皺著眉頭,掃了一眼現(xiàn)場的情況,最后定格在那三個小混混臉上。
“我怎么來了?”豹哥冷哼一聲,語氣不善,“我來,還要跟你打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