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然是太子殿下

    穆相上朝未歸，相爺夫人溫氏早早就得了丈夫與穆老夫人的囑咐，領著一雙兒女在府門外恭候郡主回府。</p>

    即便沒有丈夫與婆母的叮囑，溫氏在這上頭吃過幾次虧，也不敢再小瞧穆霜吟。</p>

    失了禮數(shù)給人留下話柄，受罪的還是自已。</p>

    得不償失。</p>

    穆霜吟身邊除了奶娘葛氏是從相府帶進宮的，貼身婢女臘梅臘雪都是皇后娘娘賞賜的人。</p>

    溫氏曾經(jīng)還擺繼母的譜，奈何人家根本就不把她當回事。</p>

    穆霜吟不念她是繼母，眼睜睜看著兩個婢子給她沒臉。</p>

    至今想起，溫氏還記得當時有多丟臉，可不能再讓旁人有機會瞧她笑話。</p>

    她不忘叮囑站在身旁的兒子女兒，待會兒要規(guī)矩到位，不要讓人抓住機會，平白被人為難。</p>

    穆謹言尚好，穆矜謠的小聲嘟囔沒有逃過溫氏的耳朵。</p>

    她似也是知道女兒頑劣，特意留意，此刻狠狠瞪她一眼，訓道：</p>

    “娘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怎么一點長進都沒有，你祖母特意讓人回來時為了誰你不清楚，要是連你自已也不上心，那這件事就算了�！�</p>

    穆謹言也適時提點了自已妹妹幾句。</p>

    溫氏見兒子明理，面色稍霽，讓穆矜謠多學學兄長。</p>

    穆矜謠理虧，當然不敢再說什么，趁機抓著溫氏胳膊搖晃認錯。</p>

    “娘，你別生氣，女兒錯了還不行嗎，我知娘跟祖母都是為我，我都聽娘的便是�！�</p>

    青蓋馬車出現(xiàn)在視野之中，壯觀的隊伍排場引來不少人的側目，穆矜謠又在嘟囔什么，溫氏注意力都在前方?jīng)]有聽清楚。</p>

    她了解女兒性子，大概又是真威風之類的話語。</p>

    溫氏沒時間再教訓女兒，也沒時間思考那些從未見過的佩劍侍衛(wèi)都是些什么人。</p>

    馬車停下，溫氏余光瞥見兩道青綠色的身影當先從后頭那輛馬車上下來。</p>

    場景隱隱熟悉。</p>

    她趕緊帶著兒子女兒跪了下去。</p>

    “臣婦恭迎郡主回府。”</p>

    從后頭走來的臘雪給一旁的臘梅使了個眼色。</p>

    臘梅瞬間明白過來。</p>

    不怪臘雪得意，之前郡主回府，這個相爺夫人仗著繼母身份，在郡主面前拿喬，還指望郡主給她行禮問安。</p>

    臘雪不咸不淡來了句，相府規(guī)矩真是令人不敢恭維，看來回宮得稟告皇后娘娘一番，娘娘如此寵愛郡主，相府既也是郡主的家，想必娘娘十分愿意指個嬤嬤過來教教爾等規(guī)矩。</p>

    溫氏本以為這宮婢不過是嘴上說說。</p>

    皇后娘娘也肯定不會管這種事情。</p>

    沒想到穆霜吟才回宮，皇后娘娘就派了兩個嬤嬤過來，在相府住了十天半個月。</p>

    兩個宮里嬤嬤在的這段時間，溫氏沒少被變著法磋磨，著實有了陰影，哪里敢再當面造次。</p>

    “起�！�</p>

    母子三人再抬起頭，只來得及瞧見一道藕色身影被一群人簇擁著走進相府。</p>

    溫氏瞧見領頭的侍衛(wèi)不知吩咐了什么，異口同聲的是字落定，侍衛(wèi)們分散開，重重把守在相府大門前。</p>

    差一步便踏進門檻，溫氏還是沒忍住問了句：“敢問是皇后娘娘讓你們護送郡主回府的嗎？”</p>

    以往穆霜吟回府好像沒有這些人跟著。</p>

    溫氏無聲問自已兒女，更加確定自已沒記錯。</p>

    “是殿下讓我等來保護郡主的�！�</p>

    溫氏一愣，下意識問：“哪個殿下？”</p>

    “自然是太子殿下�！�</p>

    母子三人懷著復雜的心情來到了穆老夫人住的庭芳院，御醫(yī)正在給穆老夫人瞧病。</p>

    穆霜吟并未跟著進內(nèi)室，溫氏三人進來時，御醫(yī)正要跟穆霜吟回稟穆老夫人病情。</p>

    不待御醫(yī)說話戳穿，老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心知肚明的幾人都松了口氣。</p>

    尋常大夫還好，御醫(yī)總不能睜眼說瞎話。</p>

    溫氏還真怕御醫(yī)說出什么話，讓他們下不來臺。</p>

    穆霜吟也就罷了，老夫人再不好也是她祖母，再怎樣她也是相府的小姐。</p>

    就擔心她身邊兩個宮婢又多此一舉，讓宮里的貴人對相府不滿，又使出什么手段為難，那他們豈不是也要跟著受罪。</p>

    真如此，就糟糕了。</p>

    “娘娘愛屋及烏臣婦感激涕零，勞煩吳太醫(yī)了，年紀大了，指不定身子什么時候就出毛病了，又指不定什么時候睡一覺忽然就好了。”</p>

    穆老夫人看了眼穆霜吟，道：“老身的身體自個兒清楚，主要是心病成疾，如今郡主特意回府探望，這病啊很快就好了�！�</p>

    再次謝過了吳太醫(yī)，穆老夫人讓人帶他下去休息，并囑咐下人要好生招待。</p>

    吳太醫(yī)看向穆霜吟，得她頷首，才跟著下人先行出去。</p>

    穆老夫人落座后，視線在臘梅臘雪和奶娘身上掃過一圈。</p>

    “霜吟，祖母想咱們一家人好好說說話，祖母年紀大了，見你一面也不容易，你會給祖母這個面子吧�！�</p>

    穆霜吟也想知道老太太故意裝病讓她回來，究竟打得什么主意。</p>

    臘梅臘雪極有眼色，不用穆霜吟吩咐，便主動福了福身：“郡主，奴婢們在門外候著，郡主有事只管喚便是�！�</p>

    穆霜吟點頭。</p>

    臘梅臘雪和奶娘出去后，穆老夫人先是情真意切說了許多無時無刻不在牽掛穆霜吟之言。</p>

    說到情深處，還落了幾次淚。</p>

    似乎不從穆霜吟口中聽到日后會勤加回相府探望的話語，她就不罷休。</p>

    儼然忘記了穆霜吟尚未進宮成為昭陽郡主，未深受帝后寵愛時，這相府中，若說誰最厭惡她，溫氏排第二，她就排第一。</p>

    如今因她生辰與已逝韶華公主相同，沒人再敢說她不詳。</p>

    老太太以為別人不敢提，她就悉數(shù)忘了嗎？</p>

    穆老夫人說到最后，都沒能如愿得來稱心之言，面上就有些訕訕。</p>

    溫氏不敢看婆母笑話，穆謹言垂著眼坐得恭謹，穆矜謠也沒說話，只眼珠子不受控制，偷偷打量這個小她一個月的妹妹。</p>

    越看心里越不平衡。</p>

    容色遠不及穆霜吟這個話，穆矜謠早就聽膩了。</p>

    即便她不喜，也沒法否認這是事實。</p>

    比起容貌，她更嫉妒穆霜吟有郡主的身份。</p>

    錦衣華服，美釵珠鬟，富貴榮華享之不盡。</p>

    相府也不缺好東西，卻哪里比得上宮里呢。</p>

    當了郡主，即便是祖母的話，也能不當回事。</p>

    想應就應，不想應就不應，全憑心情。</p>

    如果是她，早不知道被訓了多少回。</p>

    祖母的話，就是爹娘也要聽，可穆霜吟就可以不當回事。</p>

    就因為她是郡主。</p>

    思及祖母此次要穆霜吟回府多半是為自已，穆矜謠心里的情緒總算散了些。</p>

    若事情順利，她是不是也能擁有這些？</p>

    穆老夫人話被無視本就不虞，瞧見小孫女暗戳戳的催促，狠狠剜了她一眼。</p>

    急什么。</p>

    事情要一步一步來。</p>

    話也要慢慢說。</p>

    熱飯一口咽，還會燙舌頭呢，這個道理都不懂。</p>

    第3章 這番敲打就差沒有指著鼻子說她不要臉了</p>

    煽情的話說夠了，穆老太太終于言歸正傳。</p>

    穆霜吟聽明白了那話中的意思，頗覺好笑。</p>

    打上選秀的主意了。</p>

    這就是今日讓她回府的原因。</p>

    當今與皇后是年少夫妻，情分非凡，當初圣上繼位，皇后娘家高氏一族功不可沒。</p>

    皇上并未因此忌憚高家手握重兵、功高震主，反而越加器重高氏子孫，愛重皇后。</p>

    當然，國丈也沒給皇上猜忌的機會，待天下大定，便主動上交兵權，領了份閑職，仍舊一門心思替朝廷分憂。</p>

    起初周明帝不愿收繳高家兵符，還是高國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以辭官歸隱相勸，圣上才如了忠臣的意。</p>

    有高氏一族在前，那些個手上有點兵權的，只要不想被人在背后詬病，便只能紛紛效仿。</p>

    平定天下短短幾載，周明帝就大權盡握，高家當記頭功。</p>

    帝后本就是青梅竹馬，少年夫妻。</p>

    加之皇后有高家這樣懂得急流勇退、不貪權勢、忠君愛國的外戚，皇上力排眾議，幾十年過來，后宮除了皇后再無旁的妃嬪。</p>

    皇后為皇上生了四子一女。</p>

    已逝韶華公主最小。</p>

    許是皇后懷公主的時候年紀大了，或因當時皇后剛產(chǎn)下四皇子不久就不小心再次有孕，身子不佳。</p>

    總之公主立了不到一年。</p>

    要是始終沒有生下來也就罷了，明明生了養(yǎng)了，卻無能為力，更傷更痛。</p>

    當年皇后因此差點沒挺過去，這才有了穆霜吟進宮之事。</p>

    當今四位皇子，最大的太子，不久前剛行過冠禮，最小的四皇子，比穆霜吟小了兩歲，再過幾月才滿十三。</p>

    除了四皇子年歲尚小，幾位皇子都已經(jīng)到了歲數(shù)，后院卻都連個伺候之人都沒有。</p>

    旁人不知其故，穆霜吟與他們一同長大自然知曉。</p>

    幾位殿下性情各異，卻都秉性純良，沒有尋常皇室子弟的陋習。</p>

    因自小見皇上對皇后愛重，十分向往能覓得這樣一份姻緣。</p>

    帝后開明，從不勉強。</p>

    不管外頭的人怎么著急，一家子自過自的，從不將旁人的話當回事。</p>

    皇宮傳出選秀的流言，原因出在純孝太后身上。</p>

    皇上生母早逝，純孝太后是圣上養(yǎng)母。</p>

    先帝在時，純孝太后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嬪，先帝與幾位皇子接連死在那場戰(zhàn)亂中，包括先后生得兩個皇子。</p>

    余下的幾個皇子都是身份較低的妃嬪所出，周明帝就是其中之一，</p>

    他生母出身只是個民間女子，只因偶然救過先帝，便被先帝帶回宮，可惜，生周明帝的時候難產(chǎn)沒挺過來。</p>

    當時純孝太后尚未有孩子，先帝就將周明帝給她撫養(yǎng)。</p>

    后來，純孝太后接連生下兩子，先帝要將周明帝給別的嬪妃撫養(yǎng)，純孝太后不愿意。</p>

    說是養(yǎng)出了感情，不想給別人。</p>

    養(yǎng)兩個是養(yǎng)，三個也是養(yǎng)，先帝同意了。</p>

    后來誰也沒想到，樣樣不顯的高家居然會是臥龍鳳雛，在一場戰(zhàn)亂中脫穎而出，最終周明帝順利坐上皇位。</p>

    當初的純嬪也成了純孝太后，兩個兒子都成了王爺。</p>

    如今，幾位殿下到了選妃的年紀，兩位王爺膝下也有好幾個兒子尚未婚配。</p>

    純孝太后當初沒少勸周明帝充盈后宮，屢次被駁拒已經(jīng)心生不滿，現(xiàn)在太后開口為孫輩選秀，周明帝就同意了。</p>

    到底養(yǎng)大了他，即便養(yǎng)母成了太后，與記憶中好像大不一樣了。</p>

    周明帝卻總記得兒時高燒不退，養(yǎng)母衣不解帶守在自已床榻邊，整夜不眠的一幕。</p>

    因此，對于純孝太后，能順周明帝愿意順著。</p>

    穆霜吟瞥了眼穆矜謠。</p>

    穆老夫人想讓她當世子妃還是皇子妃或者是太子妃？</p>

    心還不小，這也是穆敬業(yè)的意思嗎？</p>

    她還在思索之際，穆老夫人已經(jīng)失了耐心，話語更加直接：“霜吟覺得你姐姐如何，可能入皇上皇后和幾位殿下的眼？”</p>

    姐姐？</p>

    老太太倒是敢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