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把腹部傷口的毛修剪掉一部分后,云蒹終于看到了傷口,她沒想到的是,那傷口似乎并不是普通的創(chuàng)傷,之前她以為是鋒利的刀具造成的切割傷,現(xiàn)在仔細(xì)打量創(chuàng)口形態(tài),倒更像是撕裂傷,她一眼看到傷口周圍縈繞騰起的黑氣,這應(yīng)該是讓傷口無法恢復(fù),一直流血的罪魁禍?zhǔn)住?br />
普通的治療方法根本沒法治。
云蒹糾結(jié)了下。
靈芝血是最上好的療傷藥,尤其是她這種已經(jīng)有了修為,可以乎化為人形的靈芝,就是不知道換了身體后,還有沒有效果。
她拿小刀給自己大拇指輕輕劃了一道,血珠很快滾出來——云蒹眼前一亮,血還是淡綠的,她拿了個小碗,把剩余的靈力逼出,融在了這幾滴靈芝血里,隨后,念了個訣給自己止血。
小怪物還躺著,腹部急促的起伏。
她用最后一點靈力,把這幾滴靈芝血敷上傷口,見效非�?�,像是雨水落在了熱鍋上,黑氣蒸騰了起來,肉眼可見的逐漸蒸發(fā)。
云蒹對這小怪物的愈合力感到吃驚,黑氣消退后,她什么都沒做,傷口已經(jīng)開始飛快自己修復(fù),原本那么深的一道撕裂痕跡,越變越淺——最終,還剩下一道淺淺的傷痕。
她托腮在一旁看著,遺憾的嘆了口氣。
果然還是沒辦法做到完全恢復(fù)如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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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云家客廳里拿了云闌的醫(yī)療箱,用碘伏給傷口又消了一遍毒。
小怪物呼吸也平穩(wěn)了很多,把自己團(tuán)成了一團(tuán),枕著大尾巴睡著了。
燈光下,云蒹細(xì)細(xì)打量了他一遍,她揉了揉眼睛。
傷口止血后,怎么覺得他好像變得比之前大了一些?
云蒹拿自己手掌比劃了下,才終于確定,是真的大了一圈!
之前只有她的兩個手掌大,現(xiàn)在大概有了一只普通的小型成年貓咪大小,不過云蒹看清楚后,更加確定這不是貓了。
他耳朵比貓長而闊,兩只都折著,尾巴也比貓大而蓬松,卷在身后,像松鼠尾巴,眼睛是石榴紅色的,通體漆黑,沒有一根雜毛,就連小臉兒也是黑的。
云蒹以前很喜歡暹羅貓,很多暹羅貓越養(yǎng)臉越黑,但和眼前這個黑比起來都算不了什么了。
云蒹輕輕撫摸了下他的背脊,手感厚又軟,已經(jīng)暖和起來了,她感到背骨上有兩處明顯的小小凸起,只看皮毛,倒是看不出什么。
可以確定的就是,是她以前從沒見的品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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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lián)想到他剛忽然變大了一圈,以及之前忽然暴起傷人的事情。
這八成是只誤入了人類社會的靈寵,說不定已經(jīng)有靈智。
靈寵只要修煉得當(dāng),有了足夠的修為,也可以化為人身,不過化形也需要機(jī)緣,譬如她自己,在云霧山上有了靈智后,也還是在師父的幫助下,最后才能從一棵草化為人身。
云蒹想,她正好缺個仙寵,等治好了,他肯定要感謝自己,到時候,報答就讓他當(dāng)她的仙寵好了。
她滿意的想,這次來歷劫,倒是有意外的收獲。
把他當(dāng)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后,云蒹越看他越順眼,她渾然忘了之前自己的臉差點被撓三道血痕的事情,就在自己枕頭旁給他搭了個小窩,一切都弄好之后,云蒹看時間,已經(jīng)都快凌晨四點了。
人類身體真不好用。
想著想著,她打了個呵欠,逐漸也睡了過去。
云家沒有暖氣,冬天很冷,被窩里也冷冰冰的,云蒹自己不怕冷不怕熱,睡得很端正。
倒是這小怪物,因為失血,體溫下降,夢里,習(xí)慣性的,就往著那處溫暖的所在地拱了過去——靈芝血在他體內(nèi)發(fā)揮了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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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血,把他從夢里無盡的深淵口拉回,輕柔,善意,呵護(hù),打從出生來,他從未被人這樣關(guān)懷過,這樣照料過,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獨自舔舐傷口。
他嗅到了一股溫暖,香甜,難以抵擋的香,直到靈府深處。
……
第二天,云蒹被刺目的太陽光弄醒了。
懷里似乎有一坨什么。
不知道到底是誰先動的,小怪物莫名其妙到了她壞里,蜷縮著,小黑臉還要拱著她的臉,乖乖的,睡得安安穩(wěn)穩(wěn)。
一大坨,毛茸茸暖洋洋的,往她懷里拱著,大尾巴還繞著她的手。
云蒹還沒來得及輕輕把他放下。
那一雙石榴紅的瞳孔,忽然也睜開了,和她對了個正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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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鐘后,她看著那雙瞳孔從迷茫轉(zhuǎn)為清醒。
隨后,便是“嗷”的一聲,箭一樣快,他已經(jīng)從她懷里跳起,跳躍力非常驚人,一下已經(jīng)跳到了旁邊的柜子上。
他背微微拱起,滿是提防,僵硬的四處看了下,肉墊里的爪子已經(jīng)伸了出來。
不過,好在還沒有像昨天那樣直接撓她。
“我救了你哦�!痹戚蟠蛄藗小呵欠,眸子亮閃閃的,“你體內(nèi)有我的血呢�!�
“你力量還沒完全恢復(fù)吧�!痹戚笳f,“沒別的去處的話,要留下來么?”
……
變成這樣了。
他能輕易撕開任何妖獸皮毛,割下他們頭顱的爪子,能一下劈開巖石的尾巴……全都沒了,翅膀甚至已經(jīng)完全消失,怎么伸展都伸展不出。
皮毛顏色甚至都變了,變成了這種黑不溜丟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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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部的傷口已經(jīng)差不多好了,可是他還是使不出力氣,無法變回原型,甚至連人話都說不出來,發(fā)出的聲音都是叫聲。
很好……他想到記憶里最后那幾張面孔,扯出一個冷笑。
……
云蒹轉(zhuǎn)臉,就看到小怪物兇狠的對著鏡子,弓著背脊。
他還待在穿衣鏡前,一動不動的站著,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已經(jīng)維持了半個小時了。如果那張小黑臉上能看清楚表情,想必相當(dāng)豐富。
“別照啦,很好看�!痹戚蟀阉Я似饋�,擼了擼團(tuán)子腦袋上的軟毛,真心的說。
她以前就有個怪癖,賊護(hù)短,只要是自己的,怎么都是最好的。
小怪物身子一僵,隨后便是掙扎著,從她懷里跳了出去,嗷嗷的沖她叫了兩聲。
云蒹歪了歪頭,“餓了?吃不吃早飯?”
他肚子也就這么,恰倒好處的,大大的響了一聲,回蕩在這本來不大的房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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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闌已經(jīng)在客廳了,坐在飯桌前,看樣子已經(jīng)起來了不久。
桌上擺著一碗粥和兩個包子。
“早上送阿婆去醫(yī)院了�!痹脐@沒抬頭看她,“隨便帶了點早餐,隨你吃不吃�!�
他看了眼她身后,“昨天那貓呢?”
云蒹,“跑了�!�
“跑了?”云闌皺眉。
云蒹點頭,淡定的在桌邊坐下,“沒事的,傷已經(jīng)好了�!�
在她問出是不是餓了后,小怪物像是受到了侮辱,直接從她懷里蹬腿跳走了,兇狠嗷嗷叫了了兩聲后,就從窗子里跳了出去。
云蒹倒是不太擔(dān)心,就算還沒恢復(fù)元氣,和普通動物比起來,怎么也不會吃虧,有靈智了,找個食物肯定也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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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知道他肯定會回來。
她都習(xí)慣了,以前還在山里的時候,她就特別受各種精怪鳥獸歡迎,都說她香——其實就是靈芝香,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不下來。
她也就堅決拒絕長翅膀的,別的比如小鹿啊,兔子啊,松鼠啊,云蒹也愿意讓他們靠近,畢竟大家修行都不容易,能讓他們蹭點靈氣就蹭吧。
甚至還有過個熊怪變化的青年,忸忸怩怩的來找她師父提過親,雖然被師父直接打回去了。
他也不會例外,尤其是嘗過她的靈芝血后。
那么厲害的傷口,怎么可能一晚上就好了,云闌根本不信,怕是那貓已經(jīng)死了,被她埋了,不想說撒了個謊吧。
“早上白家來人了�!痹脐@說。
“欸?”云蒹正在愉快的喝小米粥,一時間都有些忘了白家是誰了。
云闌指著客廳那一堆,“送了這個來�!�
是她之前帶去白家的東西,都打包丟了回來,幾件寒酸的衣服,還有她的書包和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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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那幾張分?jǐn)?shù)是個位數(shù)的,臟兮兮的月考卷子被扔在最外面。
是白家那個叫白若言的少年坐車送過來的,司機(jī)把她的東西從后備箱丟下,他還故意踩了幾腳,不過等了半天,云蒹也沒出來,還在屋子里睡大覺,他在冷風(fēng)里等了一個小時,一肚子火氣無處釋放,最后只能臭著臉走了。
云闌就當(dāng)看個笑話。
云闌嘲諷,“我記得以前還有十幾分�!�
云蒹吃飽了,坦坦蕩蕩,倒是也一點沒有羞愧的意思。
“哪個更好?”她撿起一張卷子看了眼,“哥,你想讓我考多少分?”
她想到自己還停留在1的任務(wù)系統(tǒng),琢磨著怎么可以從云闌這里賺多一點分。
云闌,“……”
“明天你就去上學(xué)吧�!彼酝炅�,轉(zhuǎn)著輪椅往自己房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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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蒹,“?”人類真難伺候。
又是一天風(fēng)天,屋子里破掉的窗戶還沒修好,沒有任何取暖設(shè)備,真的很冷。
云蒹在屋子里轉(zhuǎn)了圈,發(fā)現(xiàn)她的房間是全家裝修最好的了。
客廳沙發(fā)破了,從外頭看,老屋的瓦片也掉了,院子里臟兮兮的,樟樹上烏鴉嗷嗷的叫著。
看來賺錢必須也得提上日程了。
云闌和云阿婆現(xiàn)在都要經(jīng)常去醫(yī)院報道,要是竜在醫(yī)院旁邊弄個房子就好了。
不過,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似乎還是要去上學(xué)。
她還是在南城私立高三念書,沒被開除。
畢竟只有半年就要高考了,白家倒是也沒做這么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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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云蒹看了下,從這里到市中心的南城私立,坐地鐵去都需要兩小時。
她研究了一下午,弄明白了不少社會常識,以前師父就夸過她聰明,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她還試著修煉了一下,好消息是以前的法門還適用。
壞消息就是她為了救小怪物,靈氣都用光了,現(xiàn)在什么仙法就用不了。
不然,她寧愿直接飛去學(xué)校。
云第一次進(jìn)城山里娃蒹,背著書包,在早高峰的地鐵里,木著一張臉,被夾在兩個一米九的壯漢間,腳已經(jīng)離地一厘米了。
“南城附中即將到站,請要下車的乘客做好準(zhǔn)備�!�
“對不起,讓一讓,我要下車了�!眱蓚壯漢一個戴著耳機(jī)聽歌,一個在低頭補瞌睡,車廂里太吵,兩人根本都沒聽到,大家都低頭干自己的事情,沒任何人注意到她。
云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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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個頭小小,雪白漂亮的臉都漲紅了,靈力消失后,她力氣變小了很多,眼下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也沒掙脫這兩壯漢的桎梏。
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個十八,九歲的陌生高個少年,高高瘦瘦,穿著校服,摘了一半耳機(jī),單肩背著書包。
“抓住我。”他說,聲音很低。
隨后,覆蓋住她手腕的手指用力,她身子一輕,被從兩個壯漢間拉了出來,跌落到了他懷里。
云蒹站穩(wěn),終于松了口氣,她手松開他袖子,仰起臉說,“謝謝。”
少年高挺的鼻梁一側(cè),生著一顆淺褐色,小小的秀氣的痣,睫毛很長。
身后,地鐵關(guān)了門,很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