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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雙生笛音

    大胤王朝三十七年,司樂坊的櫻花開得比往年更早�?ǹǘ自谇嗍_上擦拭玉笛,指尖劃過笛身暗紋時,櫻花瓣正巧落在昭寧二字上,將母親的筆跡襯得格外溫柔——那是前司樂坊主用自己的血混著金粉刻的,十年過去,血色仍未褪盡。

    姐姐又在摸笛子了。姜挽月的聲音從月洞門傳來,月白襦裙上繡著半開的曼陀羅,父親說,明日祭典要演練《櫻吹雪》,你教我好不好她舉起手中的竹笛,笛尾系著塊繡著并蒂蓮的絲帕——正是卡卡母親的遺物。

    卡卡的指尖驟然收緊。母親臨終前說過,這塊絲帕是用司樂坊嫡女的頭繩所制,除了她,旁人不該有。但姜挽月是父親的親生女兒,是名義上的庶妹,此刻正用一雙與父親相似的鳳眼望著她,眼底映著飄落的櫻花。

    好。她垂下眼睫,將玉笛橫在唇邊。清越的笛聲蕩開時,滿樹櫻花應(yīng)聲而落,在石臺上積成松軟的雪。姜挽月的竹笛幾乎同時響起,曲調(diào)卻是從未聽過的《血梅怨》,花瓣落在她腳邊,竟?jié)u漸染上淺紅,像被人掐碎了撒在雪地里。

    挽月!卡卡猛地收聲,玉笛尾音在喉間撞出刺痛。她看見姜挽月頸間浮出淡紅的曼陀羅胎記——那是神壇年輪的印記,唯有司樂坊嫡女在祭典前才會出現(xiàn)。而自己的頸間,始終是一片蒼白。

    姐姐吹得真好。姜挽月低頭用絲帕擦拭笛身,指尖有意無意掠過絲帕邊緣的并蒂蓮,母親說,嫡女的笛聲能喚來花神,可我怎么只能吹出血色呢她抬頭時,眼角還掛著未干的淚,卻在看見卡卡的玉笛時,眼底閃過一絲灼熱。

    石燈籠后的陰影動了動。裴硯之從櫻花樹后走出,玄色勁裝沾滿花瓣,護心鏡上別著兩瓣花——一瓣粉白,一瓣殷紅。我當是誰在和昭寧比笛,原來是挽月妹妹。他笑著將粉白的櫻花別在卡卡鬢邊,指尖掠過她頸間的空白,聲音輕得只有兩人能聽見,比去年又長進了。

    卡卡的耳垂發(fā)燙。自五年前在司樂坊后廚初見,裴硯之便總愛用這種帶著暗號的語氣說話。那時他還是個偷喝祭典甜酒的少年,如今已成為禁軍副將,護心鏡上的麒麟紋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硯之哥哥偏心。姜挽月跺了跺腳,曼陀羅胎記在衣領(lǐng)間若隱若現(xiàn),我吹的《血梅怨》是從父親的《樂經(jīng)殘頁》里學的,姐姐可曾教過你她忽然指向卡卡的玉笛,你的笛子刻著‘昭寧’,可父親說,嫡女的名字該由神壇賜予……

    挽月!卡卡的父親姜明修不知何時立在月洞門后,墨色長袍上繡著司樂坊的青銅樂徽,庶女習樂已是僭越,還敢妄議嫡女名諱他抬手時,袖口閃過半截斷笛——那是卡卡生母的遺物,三年前被他親手斬斷。

    姜挽月慌忙跪下,竹笛跌在青石上發(fā)出悶響。卡卡看見她鬢邊的曼陀羅步搖歪了,露出后頸新顯的年輪印記,比自己的頸間多了三道紋路。神壇的規(guī)則她再清楚不過:每代圣女血祭后,年輪便會在下一代嫡女頸間生長,直到祭典當日長成完整的曼陀羅。

    而她沒有。

    父親,是我要教挽月的�?ǹㄇヌ娼煸�?lián)炱鹬竦眩讣庥|到笛身的溫度——竟比玉笛還要涼,明日祭典需要雙笛合鳴,我想提前……

    不必了。姜明修打斷她,目光落在她鬢邊的櫻花上,瞳孔微微收縮,神壇已有諭示,今年的祭典,只需要嫡女獨舞。他轉(zhuǎn)身時,袍角掃落石臺上的櫻花,露出底下刻著的司樂坊徽記——那是由二十八片櫻花瓣組成的樂符,中心空白處,本該刻著嫡女的胎記。

    裴硯之忽然咳嗽一聲,護心鏡上的粉白櫻花被震落,恰好蓋在徽記的空白處�?ǹǹ匆娝讣庠谧o心鏡上飛快劃過,留下三道淺痕——那是他們的密語,代表今夜三更,老地方。

    月上柳梢時,卡卡抱著玉笛穿過司樂坊后巷。青苔石徑盡頭的廢井旁,裴硯之正倚著老梅樹擦拭佩劍,聽見腳步聲便轉(zhuǎn)身,掌心躺著片完整的櫻花瓣,粉白如雪。

    你總愛撿這些沒用的。卡卡將玉笛藏在身后,井水倒映著兩人的影子,她的頸間空白與他護心鏡上的劃痕,在月光下拼成奇怪的圖案。

    怎么沒用裴硯之忽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垂,這是你剛才吹落的第一片花,落在我掌心時,連紋路都是朝你的方向。他張開手,花瓣上的紋路果然形成個微小的寧字——她本名姜昭寧,而卡卡這個乳名,正是他根據(jù)玉笛斷音所取。

    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卡卡后退半步,玉笛穗子掃過井邊的曼陀羅花——這種本應(yīng)生長在神壇的圣花,不知何時在廢井旁蔓延,花瓣在月光下泛著妖冶的紅。

    硯之,你可知道……她摸著頸間的空白,想起白日姜挽月的胎記,今年祭典,神壇要的是嫡女的血。話未說完,裴硯之便用劍尖挑起一片曼陀羅花瓣,任其落在她玉笛上。

    我只知道,他的聲音突然冷下來,護心鏡上的麒麟紋在月光下猙獰如獸,神壇上周公鼎的紋路,和你玉笛的暗紋一模一樣。他忽然抓住她的手,指尖按在笛身暗紋上,昭寧,你頸間沒有年輪,可每次你吹笛,神壇的圣火都會變旺——

    井水下突然傳來震動�?ǹ偷爻榛厥�,發(fā)現(xiàn)曼陀羅花瓣落在玉笛的昭寧二字上,血色竟與母親的刻痕融為一體。更夫的梆子聲突然亂了節(jié)奏,遠處傳來犬吠,還有姜挽月的驚呼:姐姐!父親在找你!

    裴硯之迅速后退,佩劍入鞘的聲音驚落幾片梅瓣。他低頭時,卡卡看見他護心鏡內(nèi)側(cè)刻著行小字,模糊辨得弒神二字。而他掌心,還握著那片拼成寧字的櫻花瓣。

    明日祭典,我會在神壇外守著。他轉(zhuǎn)身時,披風掃過曼陀羅花叢,無論發(fā)生什么,記得用《清平樂》吹三聲短音——就像我們小時候,在司樂坊后廚偷喝甜酒時那樣。

    卡卡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玉笛穗子上的銀鈴輕輕作響。她摸向笛身暗紋,忽然發(fā)現(xiàn)那些被母親用鮮血刻下的紋路,竟與白日在姜挽月頸間看見的年輪一模一樣。而自己的頸間,依舊蒼白如紙,仿佛神壇從未選中過她。

    井水里的曼陀羅倒影突然扭曲�?ǹǖ皖^,看見自己的指尖不知何時沾上了花瓣的血色,在玉笛上印出個小小的曼陀羅形狀——與姜挽月頸間的年輪,分毫不差。

    更聲漸遠,司樂坊的角樓傳來祭典前的鐘鳴�?ǹ▽⒂竦奄N在胸前,聽見笛身傳來極輕的、類似心跳的震動——那是母親的血,在提醒她,明日的祭典,或許從來不是為了敬神,而是為了……

    姐姐!姜挽月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異樣的顫抖,父親說,神壇年輪在你頸間顯形了!

    卡卡猛地抬頭,看見姜挽月從月洞門跑來,鬢邊的曼陀羅步搖已經(jīng)掉落,頸間的年輪印記比白日更深,而自己的掌心,那朵血色曼陀羅,正在月光下緩緩綻放。

    第二章:斷指焚琴

    司樂坊的晨鐘敲過九聲時,卡卡被帶到神壇前的青銅鼎旁。晨霧里飄著曼陀羅的甜膩氣息,她看見姜明修站在鼎后,墨色長袍上的樂徽在圣火映照下泛著血光,而裴硯之的父親裴相,正握著鎏金斷指刀,刀刃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神壇咒文。

    司樂坊庶女姜挽月,僭越習樂,玷污神壇。裴相的聲音像塊生銹的鐵,按《樂律典》第三十七條,當斷右手小指,焚其琴,以儆效尤。

    卡卡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昨夜姜挽月哭著沖進她的廂房,說父親在她的竹笛里發(fā)現(xiàn)《血梅怨》曲譜,卻在她想解釋時,看見妹妹頸間的年輪印記比白日更深,幾乎要爬上耳后。而自己的頸間,依舊蒼白如紙。

    父親,挽月是庶女,并未觸碰嫡女玉笛——她的話被姜明修的目光截斷,后者正盯著她鬢邊未摘的櫻花,瞳孔里倒映著圣火的跳動。裴硯之站在裴相身后,護心鏡遮住半張臉,唯有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

    錯了。裴相突然指向卡卡,斷指刀在晨霧中劃出冷光,司樂坊登記在冊的習樂者,只有嫡女姜昭寧。他抬手,兩名禁軍按住姜挽月,卻將卡卡的右手按在青銅鼎上,有人告發(fā),庶女姜挽月所習之樂,皆來自嫡女私授。

    鼎身的樂符突然發(fā)燙�?ǹǹ匆娊煸卤煌系浇锹洌恿_步搖跌進圣火,發(fā)出滋滋的響聲。裴硯之的目光終于與她相撞,護心鏡內(nèi)側(cè)的昭寧,活下去血字在火光中若隱若現(xiàn),而他的指尖,正對著她的方向,比出三短一長的笛音手勢——那是《清平樂》的起調(diào)。

    不——她的呼喊被鼎身的震動碾碎。裴相的斷指刀落下時,裴硯之突然轉(zhuǎn)身,卻在看見她驚恐的眼神后,猛地回頭,瞳孔里倒映著刀刃寒光。

    劇痛從右手小指炸開時,卡卡聽見玉笛落地的脆響。那是母親臨終前塞進她襁褓的圣物,笛身暗紋在血液浸透后發(fā)出微光,竟與神壇年輪的紋路完全重合。而裴硯之,竟在刀刃落下的瞬間,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護心鏡上的麒麟紋。

    硯之!她忘了疼痛,想去觸碰他,卻被禁軍按在鼎上。裴硯之擦去唇角的血,護心鏡上的粉白櫻花被血染紅,恰好遮住弒神二字的后半截。他低頭時,卡卡看見他袖口露出的手腕,不知何時多了道曼陀羅形狀的灼傷——與她斷指的傷口,分毫不差。

    焚琴。裴相將斷指刀遞給姜明修,后者的手在接過時明顯顫抖,袖口的斷笛露出半截,笛身刻著的昭寧二字,與卡卡的玉笛一模一樣。

    姜明修走向角落的姜挽月,后者正抱著竹笛發(fā)抖,笛尾的絲帕已被圣火烤焦�?ǹㄍ蝗幌肫�,母親曾說過,司樂坊嫡女的玉笛,是用神壇圣火淬煉而成,而庶女的竹笛,只能用普通竹材——可姜挽月的竹笛,此刻在圣火中竟沒有燃燒,反而發(fā)出類似玉笛的清鳴。

    父親,那是母親的絲帕!姜挽月的哭喊刺破晨霧,是你去年生辰送給我的!你說過,庶女也能……

    住口!姜明修的斷指刀劈下,竹笛應(yīng)聲而斷,絲帕上的并蒂蓮被割裂成兩半。卡卡看見他的眼角有淚光,卻在轉(zhuǎn)身時,將斷笛塞進袖中,斷口處的毛邊,與母親的斷笛一模一樣。

    圣火突然變藍�?ǹǖ难卧诙ι順贩希@形出一行小字:第三十七代圣女,當以血祭鼎,換得神壇永固。而她的頸間,依舊蒼白,唯有斷指處的血珠,沿著鼎身紋路,慢慢聚成曼陀羅形狀。

    把她帶去地牢。裴相甩袖時,斷指刀上的咒文沾了她的血,發(fā)出滋滋的響聲,祭典前,不許任何人見她。

    禁軍拖走卡卡時,她看見裴硯之蹲下身,撿起她的玉笛,指尖劃過笛身暗紋,突然僵住——那些被母親用鮮血刻下的紋路,此刻正發(fā)出微光,與他護心鏡內(nèi)側(cè)的弒神二字,形成奇異的共鳴。

    地牢的潮氣混著鐵銹味涌入鼻腔時,卡卡終于痛得昏過去。朦朧中,她聽見玉笛在耳畔低語,是母親的聲音:昭寧,別恨硯之,他的銀鈴是用我的血浸的……當年在神壇,他母親和我……

    醒來時,地牢石壁的青苔在滲水。卡卡蜷縮在草席上,右手小指纏著浸血的布條,斷指處的疼痛像根細針扎進心臟。她摸向頸間,依舊沒有年輪,卻發(fā)現(xiàn)掌心的血漬,在草席上印出個完整的曼陀羅——與姜挽月頸間的,分毫不差。

    姐姐。姜挽月的聲音從石縫傳來,帶著異樣的平靜,父親讓我給你送避毒香囊。她的手從石縫伸進來,掌心躺著個繡著并蒂蓮的香囊,正是用母親的絲帕改的,還有這個……

    卡卡接過香囊,里面掉出半截斷笛——是姜挽月的竹笛,斷口處被細心磨平,刻著個極小的寧字。石縫里傳來曼陀羅花瓣的窸窣聲,姜挽月的聲音突然哽咽:姐姐,你的血,能讓神壇圣火變藍對不對就像母親當年……

    地牢突然震動�?ǹ犚娚駢较騻鱽礴婙Q,比晨鐘更沉,更悶,像是什么東西在崩塌。她摸著斷笛上的寧字,突然想起裴硯之護心鏡上的血字,想起姜明修袖口的斷笛,想起母親臨終前說的昭寧,活下去。

    挽月,你頸間的年輪……她抓住石縫里的手,發(fā)現(xiàn)姜挽月的指尖也在滲血,與她的斷指形成奇異的共鳴,是不是從昨晚開始,變得更深了

    石縫那頭沉默許久,才傳來極輕的嗯�?ǹㄩ]上眼睛,聽見自己的心跳與神壇鐘鳴重合,斷指處的血珠滴在草席上,將曼陀羅印記染得更紅——那是神壇年輪的形狀,是司樂坊嫡女的印記,卻長在了她們兩人的身上。

    更聲響起時,地牢門口傳來腳步聲�?ǹㄑ杆賹嗟巡剡M香囊,卻在看見來人時,渾身血液仿佛凝固——是墨玄,神壇首席祭司,腰間懸著九根指骨制成的骨哨,每根指骨上都刻著圣女的名字。

    姜昭寧,他的聲音像浸了毒的蜜,神壇有諭,明日祭典,將由你代替庶女受刑。他抬手,骨哨發(fā)出尖銳的鳳鳴,卡卡眼前浮現(xiàn)幻象:裴硯之跪在神壇前,任由皇帝在他后背刻下曼陀羅,每一刀都對應(yīng)她斷指的疼痛。

    不——她尖叫著去抓墨玄,卻被骨哨聲震得跌倒。墨玄彎腰撿起她的玉笛,指尖劃過昭寧二字,突然笑了:原來如此……前司樂坊主用自己的血,將你變成了神壇的逆鱗。

    地牢的石壁突然裂開,露出后面刻滿咒文的神壇地基�?ǹǹ匆姛o數(shù)圣女骸骨堆疊成樂經(jīng)形狀,每具骸骨的頸間,都戴著與她相同的空白項圈——除了一具,頸間的曼陀羅印記,與姜挽月的一模一樣。

    墨玄的骨哨聲更尖了,幻象中裴硯之的后背已血肉模糊,卻仍在微笑:昭寧,活下去……卡卡的斷指突然劇痛,頸間終于浮現(xiàn)出淡淡的曼陀羅印記——比姜挽月的,少了三道紋路。

    記住這個痛。墨玄轉(zhuǎn)身時,骨哨擦過她的玉笛,明日祭典,你會明白,司樂坊的嫡女,從來不是由血脈決定的。

    地牢重歸黑暗時,卡卡摸著頸間新顯的曼陀羅,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昭寧,你的血,能讓神壇聽見人間的哭聲……她低頭看著斷指處的血,在草席上畫出個殘缺的樂符——那是《清平樂》的起調(diào),是裴硯之剛才比出的手勢,是他們幼時在司樂坊后廚,偷喝甜酒時吹出的跑調(diào)旋律。

    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這次的節(jié)奏,正是三短一長——《清平樂》的求救信號�?ǹ▽嗟奄N在胸前,聽見笛身傳來母親的嗚咽,混著裴硯之的咳血聲,在神壇地基的咒文中,漸漸聚成一句話:昭寧,別信神諭……

    第三章:替嫁血書

    地牢的燭火在寅時熄滅�?ǹ煸滤蛠淼南隳遥讣馔蝗挥|到布料夾層里的硬物——不是避毒藥材,而是片薄如蟬翼的羊皮紙,邊角染著陳舊的血漬。

    昭寧吾女:若你看見此書,定是為娘已遭不測。

    字跡是母親的,卻比記憶中顫抖許多,墨跡里混著細碎的金粉,正是司樂坊嫡女玉笛的制墨秘方�?ǹǖ氖謩×翌澏�,斷指處的血珠滴在紙頁上,顯形出隱藏的小字:姜明修非你生父,你的血,是前朝樂師最后的逆神之血……

    石縫突然傳來曼陀羅花瓣的窸窣聲。姜挽月的聲音比夜色更冷:姐姐可曾想過,為何你頸間的年輪總比我少三道她的指尖從石縫伸進來,頸間的曼陀羅印記已蔓延至鎖骨,因為從你被抱進司樂坊那日起,父親便在你茶里下了‘神隱散’,讓神壇看不見你的血。

    卡卡的指甲掐進掌心。羊皮紙的邊角畫著司樂坊的地基圖,中心神壇下方用紅筆圈著萬人坑,旁邊標著:第三十七代圣女阿櫻,我的摯友,硯之的生母。她突然想起裴硯之護心鏡內(nèi)側(cè)的弒神二字,原來那是兩位母親共同的遺愿。

    明日祭典,我會替你穿上圣女冠。姜挽月的聲音低下去,石縫里塞進個小瓶,這是父親私藏的‘血珀膏’,能讓你的斷指暫時恢復觸覺——他總在深夜對著你的生母牌位磕頭,額角的疤,還是三年前撞在神壇鼎上留下的。

    地牢地面突然震動�?ǹ犚娚駢较騻鱽砬嚆~鼎的轟鳴,像是什么封印在松動。她打開小瓶,藥香里混著熟悉的櫻花味,正是母親當年教她調(diào)制的外傷藥。斷指觸到藥膏的瞬間,她突然看見幻象:姜明修跪在生母牌位前,手中握著的,正是卡卡的玉笛。

    挽月,你頸間的年輪……她抓住石縫里的手,發(fā)現(xiàn)姜挽月的指尖也涂著血珀膏,是不是父親用你的血,續(xù)了神壇的封印

    石縫那頭沉默許久,傳來布料撕裂的聲音。姜挽月遞進來片染血的錦緞,上面用曼陀羅汁寫著祭典流程:吉時三刻,圣女獻心;血祭神壇,國運昌隆。落款處蓋著司樂坊的青銅印,卻在卡卡的血滴落后,顯形出另一句話:獻心者,姜挽月,真嫡女。

    更聲突然亂了。地牢鐵門傳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響,卡卡迅速將羊皮紙塞進香囊,卻在看見來人時,渾身的血都冷了——是裴硯之,手中提著盞刻著曼陀羅的燈籠,護心鏡上的麒麟紋被燈光照成血色。

    跟我走。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八度,卻在觸到她的手時,突然顫抖,神壇的圣火今早熄滅了,皇帝要提前祭典,現(xiàn)在……

    硯之,你袖口的灼傷�?ǹù驍嗨�,看見他的袖口露出半片曼陀羅形狀的疤,與她斷指的位置完全吻合,是不是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在咳血

    裴硯之猛地轉(zhuǎn)身,燈籠的光映在石壁上,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ǹǹ匆娝闹讣庠谧o心鏡上敲出三短一長的節(jié)奏——《清平樂》的求救信號,卻在她想回應(yīng)時,突然聽見墨玄的骨哨聲從遠處傳來。

    來不及了。裴硯之抓住她的手腕,斷指處的血珀膏蹭在他的護心鏡上,皇帝派墨玄來取圣女,你以為姜挽月為何替你受刑因為她的血,根本喚不醒神壇!他突然掀開護心鏡,內(nèi)側(cè)的昭寧,活下去已被血浸透,你的血,才是神壇真正的祭品!

    地牢外傳來禁軍的腳步聲。裴硯之從懷里掏出銀鈴,正是卡卡生母的遺物,鈴身刻著的昭寧二字,此刻泛著妖異的紅光。拿著。他將銀鈴塞進她掌心,當年我娘和你娘用自己的血浸了它,只要搖三下,神壇的咒文就會松動——

    裴副將好大的膽子。墨玄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九根骨哨在腰間碰撞,竟敢私放圣女你娘的骸骨,還在神壇下的萬人坑躺著吧他抬手,骨哨發(fā)出刺耳的鳳鳴,裴硯之突然噴出鮮血,染紅了卡卡的前襟。

    硯之!卡卡想去扶他,卻被墨玄的禁軍按住。她看見裴硯之的護心鏡裂了道縫,露出里面藏著的銀鈴碎片——原來他早就知道銀鈴的秘密,卻為了保護她,寧愿自己承受神壇反噬。

    帶走。墨玄踢開裴硯之,骨哨指向卡卡的玉笛,皇帝要親自為圣女戴上冠冕,畢竟……他湊近,在她耳邊低語,前朝樂師的逆神之血,三百年才出一滴。

    祭典廣場的夜風帶著腥甜。卡卡被拖上神壇時,看見姜挽月已換上圣女祭服,裙角繡著的并蒂蓮,正是母親絲帕上的紋樣。姜明修站在鼎旁,手中捧著的,竟是卡卡的玉笛,笛身暗紋在圣火中發(fā)出微光,與姜挽月頸間的年輪,形成完美的閉環(huán)。

    姐姐,別怕。姜挽月轉(zhuǎn)身,圣女冠上的曼陀羅寶石映著她的眼睛,卡卡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瞳孔深處,竟有與神壇圣火相同的藍色——那是逆神之血的標志,是司樂坊真嫡女的證明。

    墨玄的骨哨聲再次響起�?ǹǹ匆娊餍迣⒂竦堰f給姜挽月,袖口的斷笛終于完整——原來那半截斷笛,正是姜挽月竹笛的碎片,而笛身刻著的昭寧二字,是用兩位母親的血共同寫成。

    祭典開始!皇帝的聲音從神壇后方傳來,龍袍上繡著的曼陀羅,比神壇圣火更紅。卡卡的銀鈴突然響起,是裴硯之在遠處搖了三下,神壇地基發(f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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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露出下面的萬人坑——無數(shù)圣女骸骨的頸間,都戴著與她相同的銀鈴。

    姜挽月舉起玉笛,笛聲卻不是《櫻吹雪》,而是《血梅怨》。圣火突然暴漲,將她的圣女冠映成血色,而卡卡的頸間,曼陀羅印記終于完整——與姜挽月的,分毫不差。

    姐姐,你看。姜挽月回頭,指尖劃過祭服暗紋,露出底下繡著的昭寧二字,父親說,司樂坊的嫡女,從來不是一個人。她突然將玉笛塞進卡卡手中,笛身的血珀膏與她的斷指貼合,用你的血,吹碎神壇吧。

    墨玄的骨哨聲尖銳如刀。卡卡的銀鈴第三次響起,神壇地基徹底裂開,露出中央的九章樂經(jīng)——用圣女頭骨磨粉寫成,每一頁都映著她的倒影。她終于明白,為何自己的血能讓圣火變藍,為何姜挽月的年輪比她多三道:她們本就是神壇的雙生祭品,缺一不可。

    昭寧!裴硯之的呼喊從廣場傳來,他的護心鏡已碎,手中握著的,正是母親的斷笛,吹《清平樂》!像我們小時候那樣!

    卡卡舉起玉笛,斷指處的血滴在笛身,發(fā)出清越的鳳鳴。笛聲中,神壇圣火第一次熄滅,露出后面的皇帝——他的龍袍下,全是曼陀羅形狀的灼傷,與裴硯之的,一模一樣。

    殺了她!皇帝的聲音帶著恐懼,她的血,能毀了神壇!

    姜明修突然擋在卡卡面前,手中握著的斷笛,終于與她的玉笛拼合,形成完整的昭寧二字。昭寧,對不起。他的淚落在她斷指處,當年我答應(yīng)你娘保護你,卻讓你們都成了祭品……

    墨玄的骨哨聲再次響起�?ǹǖ你y鈴碎了,裴硯之的斷笛斷了,姜挽月的圣女冠落了。她看見神壇地基下的萬人坑中,無數(shù)銀鈴同時響起,與她的笛聲共鳴,形成從未有過的、屬于人間的樂音。

    祭典廣場的櫻花開了�?ǹǖ牡崖曋校ò瓴辉偈茄�,而是母親當年刻在玉笛上的、真正的櫻吹雪。她頸間的曼陀羅印記漸漸淡去,露出底下的皮膚——那里從未有過年輪,有的,只是母親用鮮血刻下的、永遠的昭寧。

    第四章:神壇顯影

    神壇地基的裂縫中滲出幽藍的光,像極了母親臨終前眼中的顏色�?ǹǖ挠竦言谡菩陌l(fā)燙,笛身暗紋與裂縫中的咒文共振,顯形出密密麻麻的小字——那是《九章樂經(jīng)》的真容,卻不是祭典上唱誦的經(jīng)文,而是歷代圣女的血書。

    第三十六代圣女阿櫻:今日被迫獻心,聽見宮外孩童唱《神壇頌》,他們不知道,我的心在圣火中腐爛。

    第三十五代圣女瑞珠:神壇說嫡女之血可固國運,可我的血,不過是給皇帝續(xù)了三年陽壽。

    卡卡的指尖劃過字跡,斷指處的血珠滴在阿櫻二字上,顯形出裴硯之母親的臉——她曾在司樂坊后廚見過的、掛在裴硯之房中的褪色畫像,此刻正用充滿歉意的眼神望著她。

    昭寧,看上面!姜挽月突然指向神壇穹頂,曼陀羅形狀的天窗正在合攏,那是司樂坊的徽記,也是神壇的封印!

    穹頂壁畫開始剝落,露出底層的前朝樂師骸骨。每具骸骨手中都握著半支玉笛,笛身刻著昭寧硯之等名字,拼合起來正是司樂坊的青銅樂徽�?ǹǖ挠竦淹蝗话l(fā)出清鳴,與壁畫中母親的斷笛遙相呼應(yīng),她這才看清,母親的斷笛上刻著的,是逆神二字。

    原來你們早就知道!她轉(zhuǎn)身望向姜明修,后者正盯著壁畫上的前朝樂師,袖口的斷笛在幽藍光芒中顯形出完整的樂字,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挽月才是真嫡女,而我的血,是前朝樂師的逆神之血!

    姜明修的淚砸在神壇磚上:當年你娘抱著襁褓來找我,說你的血能毀神壇,求我護你一世……他突然抓住姜挽月的手,掀開她的袖口,三道曼陀羅形狀的舊疤赫然在目,挽月三歲時,我用她的血續(xù)了神壇封印,每次祭典,她都要承受本該屬于你的痛苦!

    父親,別說了。姜挽月的圣女冠已碎,頸間的年輪印記正在消退,姐姐的血能讓神壇聽見真話,這才是司樂坊嫡女的真正使命。她掏出片染血的羊皮紙,正是卡卡地牢中發(fā)現(xiàn)的半張,你看,母親在最后寫著:‘昭寧的血,能讓九章樂經(jīng)顯形,那上面記著神壇所有的謊言�!�

    墨玄的骨哨聲突然尖銳起來�?ǹǹ匆娝驹谏駢吘墸种形罩�,正是裴硯之的斷笛——笛身刻著的弒神二字,此刻與神壇裂縫中的咒文形成逆陣。逆神之血,果然名不虛傳。他冷笑,但你以為顯影經(jīng)文就能改變什么神壇存在一日,司樂坊的嫡女就永遠是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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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穹頂突然坍塌。裴硯之從瓦礫中沖出來,護心鏡已碎,胸前的曼陀羅刺青與卡卡頸間的印記重合。昭寧,接著!他拋出個銀盒,里面躺著的,正是母親的銀鈴殘片,我娘臨終前說,銀鈴合璧之日,神壇必毀!

    卡卡接住銀盒的瞬間,玉笛與銀鈴發(fā)出共鳴。神壇裂縫中涌出無數(shù)光點,那是歷代圣女的魂魄,她們的頸間都戴著與卡卡相同的空白項圈,唯有裴硯之的母親阿櫻,項圈上刻著逆神二字。

    硯之,你的母親……卡卡的聲音哽咽,她才是第一個逆神者。

    沒錯。裴硯之跪在她面前,血從額角流下,她和你娘發(fā)現(xiàn)神壇真相后,想用血祭毀了它,卻被我父親出賣……他望向姜明修,你當年斬斷她們的手指,不是為了懲罰,是為了保護她們的血,對不對

    姜明修猛地轉(zhuǎn)身,不敢直視他們的眼睛�?ǹǹ匆娝男渲械舫鰪埛狐S的紙,撿起才發(fā)現(xiàn)是母親的絕筆:明修,昭寧的血能毀神壇,但需要真嫡女的血引。若我死了,就讓挽月做這個血引,她流著司樂坊的血,而昭寧,流著前朝樂師的逆神之血。

    所以你讓挽月頂替我成為圣女,用她的血續(xù)封印,拖延神壇取我血的時間。卡卡的聲音比神壇的幽藍更冷,可你知道嗎每次挽月承受年輪之痛,我的斷指都會跟著疼,因為我們的血,早就被神壇連在一起。

    姜挽月突然咳血,曼陀羅印記已褪成淡紅:姐姐,神壇的封印快合上了,只有你的血能讓樂經(jīng)顯形到穹頂,讓所有人看見真相……她指向正在合攏的天窗,墨玄要啟動最后的獻祭,用你的血,還有我的心。

    墨玄的骨哨聲達到頂峰。禁軍抬著青銅鼎闖入神壇,鼎中燃燒的圣火竟是黑色,與卡卡的逆神之血相互排斥。逆神之血,毀神之血。他狂笑著指向卡卡,皇帝要你活著,但神壇不需要!

    裴硯之突然撲向卡卡,替她擋住射來的弩箭。鮮血濺在她的玉笛上,竟讓笛身暗紋發(fā)出強光,將《九章樂經(jīng)》的血字投射到穹頂——所有人都看見,所謂的神諭,不過是皇帝與神壇祭司合謀的謊言,每代圣女的血,都被用來維持皇帝的萬壽無疆。

    原來如此……姜明修終于崩潰,跪在萬人坑前,阿櫻,素梅,我對不起你們……他掏出母親的斷笛,與卡卡的玉笛拼合,昭寧,用我們?nèi)说难�,吹碎神壇吧�?br />
    卡卡望向姜挽月,后者正用染血的手,在神壇磚上畫著司樂坊徽記。她的頸間,年輪印記已完全消失,露出與卡卡相同的空白——原來真嫡女的血引,從來不是為了獻祭,而是為了喚醒逆神之血。

    硯之,幫我護著挽月�?ǹ▽y鈴殘片按在玉笛上,斷指處的血珠與姜明修、姜挽月的血融合,這次,我們不做祭品,做執(zhí)棋人。

    笛聲響起的瞬間,神壇穹頂?shù)臉坊战K于顯形完整——那不是曼陀羅,而是二十八片櫻花瓣組成的樂字,中心是逆神之血的幽藍�?ǹǹ匆�,在樂徽的陰影里,皇帝的龍袍正在燃燒,墨玄的骨哨紛紛斷裂,而裴硯之的銀鈴,終于發(fā)出了母親當年未吹完的、真正的《清平樂》。

    圣火熄滅了。神壇地基的裂縫中,涌出的不再是曼陀羅的甜膩,而是櫻花的清香�?ǹǖ念i間,空白處漸漸浮現(xiàn)出母親刻的昭寧二字,而姜挽月的頸間,同樣的位置,浮現(xiàn)出挽月——原來司樂坊的嫡女,從來不是一個人,而是逆神之血與司樂血脈的共生。

    姐姐,你看。姜挽月指向神壇外,無數(shù)百姓正在攀登臺階,他們的眼中不再有恐懼,而是被笛聲喚醒的、屬于自己的情感,這才是樂律的真正力量,不是控制,而是共鳴。

    裴硯之的傷重得站不穩(wěn),卻仍笑著望向她:昭寧,你知道嗎你吹笛時,頸間的空白比任何年輪都美。他掏出母親的銀鈴,與卡卡的玉笛穗子系在一起,這次,換我做你的聽眾。

    神壇深處傳來轟鳴�?ǹㄖ�,那是神壇在崩塌,也是舊時代的落幕。她望向姜明修,后者正抱著母親的斷笛哭泣,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頸間,竟也有一道極淺的曼陀羅印記——原來他早就在用自己的血,默默續(xù)著神壇的封印,為了保護她們。

    挽月,硯之,卡卡舉起玉笛,斷指處的血已止住,我們的血,或許永遠無法分開,但從今天起,我們不再是神壇的祭品,而是人間的吹笛人。

    笛聲再次響起,這次是《櫻吹雪》,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清澈。神壇的穹頂完全坍塌,露出外面的星空,而在星空下,無數(shù)百姓正在跟著笛聲哼唱,他們的眼中,有淚水,有希望,卻獨獨沒有恐懼。

    墨玄在瓦礫中掙扎,骨哨散落一地,每根指骨上的圣女名字都在褪色。他終于明白,神壇真正的封印,從來不是咒文,而是人心的恐懼。而卡卡的笛聲,早已吹散了這份恐懼,讓逆神之血,成為了新生的號角。

    第五章:銀鈴泣血

    慶功宴的沉香燃了七柱,卡卡被禁軍拖進宣德殿時,殿角的銅漏正滴著摻了曼陀羅的香露。她望著高臺上的皇帝,龍袍上的曼陀羅刺繡在燭火下泛著濕潤的光,與裴硯之護心鏡內(nèi)側(cè)的血字,形成詭異的呼應(yīng)。

    司樂坊嫡女姜昭寧,惑亂神壇,本應(yīng)處死�;实鄣穆曇粝窠硕镜慕z綢,但裴副將力保你通曉神壇密語,即日起,軟禁于司樂坊,未經(jīng)宣召,不得奏曲。

    殿中響起此起彼伏的頌圣聲�?ǹǖ哪抗饴舆^首座的裴硯之,他的鎧甲換了新的,麒麟紋比往日更猙獰,唯有護心鏡缺了角,露出底下未愈的曼陀羅刺青——與她頸間的空白,恰好拼成完整的司樂坊徽記。

    謝陛下隆恩。裴硯之的聲音平穩(wěn)如冰,卻在轉(zhuǎn)身時,指尖快速比出三短一長的笛音手勢——《清平樂》的安撫信號�?ǹǖ闹讣灼M掌心,斷指處的血珀膏早已失效,只余一片麻木,就像她此刻的心。

    等等�;实弁蝗婚_口,聽聞嫡女笛聲能通神,裴副將不妨讓她吹一曲,以證誠心。他抬手,宮女捧著玉笛上前,笛身暗紋在燈光下泛著妖異的紅,正是神壇崩塌時吸收的逆神之血。

    裴硯之的瞳孔驟縮。卡卡看見他的手在袖中緊握成拳,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護心鏡下的銀鈴殘片硌得掌心生疼——那是昨夜他冒死從神壇廢墟中搶出的、母親的遺物。

    陛下說笑了。他的聲音終于有了裂痕,昭寧的右手小指……

    不妨事�;实坌χ鴶[手,用左手亦可。他望向卡卡,目光落在她頸間的空白處,聽說逆神之血的笛聲,能讓死人復生,朕倒想聽聽,神壇下的萬千冤魂,會說些什么。

    殿中空氣驟然凝固。卡卡接過玉笛,發(fā)現(xiàn)笛身竟輕了許多——墨玄不知何時抽走了母親的血珀,如今的玉笛,不過是具空殼。她抬起左手,小指的斷口在月光下泛著青白,像根永遠接不上的斷弦。

    笛聲響起的瞬間,裴硯之突然噴出鮮血。猩紅的血珠濺在新?lián)Q的鎧甲上,竟在麒麟紋間形成個寧字�?ǹǖ氖置偷匾欢�,笛聲走調(diào),卻聽見皇帝滿意的輕笑:果然通神,裴副將的血,竟能與嫡女的笛音共鳴。

    陛下謬贊。裴硯之擦去唇角的血,護心鏡缺角處露出的弒神二字,恰好被血跡覆蓋,臣幼時與昭寧同飲神壇圣露,才有此感應(yīng)。他轉(zhuǎn)身望向卡卡,眼中映著她左手握笛的笨拙姿勢,昭寧,吹《清平樂》吧,就像我們小時候。

    卡卡的淚砸在玉笛上。她知道,這是裴硯之在傳遞信號——《清平樂》的每個音符,都對應(yīng)著神壇地基的咒文坐標。但此刻的笛聲,因左手的生疏而破碎,就像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去的曾經(jīng)。

    好一曲《清平樂》�;实弁蝗慌氖郑蘼犝f,司樂坊嫡女習樂,需飲下‘噤聲露’以示忠誠。他抬手,太監(jiān)捧著玉杯上前,杯中液體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卻是卡卡熟悉的、母親曾用來止痛的啞藥。

    裴硯之的鎧甲發(f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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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卡卡看見他的手指在護心鏡上快速敲擊,那是只有他們懂的摩爾斯電碼:忍辱,三日,北方港口。而他的面上,卻露出冰冷的笑:昭寧,飲下吧,從此你的笛聲,只屬于陛下。

    玉杯觸到唇畔時,卡卡聞到了甘草的甜——那是裴硯之在啞藥中偷偷加的,能護嗓的藥材。她閉上眼,任由液體流入喉間,聽見裴硯之的聲音從云端飄來:從此,司樂坊的笛聲,必為陛下萬壽無疆而鳴。

    啞藥發(fā)作的瞬間,卡卡的世界陷入寂靜。她看見裴硯之的唇在動,卻聽不見聲音,只能從他的手勢判斷,他在說:對不起,昭寧,我沒有別的選擇。而他的指尖,正對著自己的心臟,比出個死的手勢。

    宴會在子時結(jié)束�?ǹū凰突厮緲贩粫r,發(fā)現(xiàn)姜挽月的廂房亮著燈。推開門,妹妹正對著銅鏡擦拭頸間的空白——神壇崩塌后,她的年輪印記徹底消失,露出與卡卡相同的、從未被神壇污染的皮膚。

    姐姐,喝些枇杷膏吧。姜挽月遞過瓷罐,聲音哽咽,硯之哥哥今夜在裴相府受刑,我聽見他的隨從說,陛下懷疑他私通逆神之血……

    卡卡的指尖頓在瓷罐邊緣。她突然想起,裴硯之鎧甲下的鞭傷,每一道都與她的斷指位置對應(yīng),而他的銀鈴殘片,此刻正藏在她的袖中,貼著斷指,像塊燒紅的炭。

    更聲響起時,她摸向玉笛,試圖吹奏《清平樂》,卻只能發(fā)出破碎的氣音。左手的小指下意識去按音孔,卻觸到光滑的笛身——那里本應(yīng)有母親刻的昭寧二字,此刻卻因逆神之血的流失,變得陌生而冰冷。

    姐姐,你看這個。姜挽月突然舉起片染血的甲胄碎片,是硯之哥哥的,上面刻著你的名字。她指著碎片邊緣的劃痕,還有這個,是用斷指血寫的‘活下去’,被他父親刮去了一半。

    卡卡的淚滴在碎片上,將未刮凈的活字染得更紅。她終于明白,裴硯之為何在慶功宴上如此決絕——他的父親裴相,早已在他的鎧甲里縫了曼陀羅毒針,只要他表現(xiàn)出一絲不忍,毒針就會刺破心臟。

    挽月,你說,逆神之血真的能毀了神壇嗎她望著窗外的櫻花,花瓣落在石臺上,像極了裴硯之護心鏡上的粉白櫻花,還是說,我們從一開始,就只是神壇的兩枚棋子

    姜挽月沒有回答,只是將片曼陀羅花瓣放在她掌心�;ò暝诳ǹǖ难芯従徯D(zhuǎn),顯形出裴硯之的銀鈴殘片——那是母親用逆神之血和司樂血脈共同浸養(yǎng)的,能連通神壇內(nèi)外的信物。

    三天后,北方港口有艘商船叫‘歸鄉(xiāng)號’。姜挽月低聲說,硯之哥哥讓我告訴你,帶著玉笛和銀鈴,在船上等他。她突然握住卡卡的手,姐姐,我看見他后背的鞭傷了,三十七道,對應(yīng)神壇的三十七代圣女。

    卡卡的喉間發(fā)出無聲的嗚咽。她想起裴硯之在神壇崩塌時說的換我做你的聽眾,想起他護心鏡內(nèi)側(cè)的昭寧,活下去,想起他們在司樂坊后廚偷喝甜酒的夜晚——那時的笛聲,永遠跑調(diào),卻充滿希望。

    子時三刻,司樂坊的角樓傳來怪異的鐘鳴�?ǹ蛐渲械你y鈴殘片,突然聽見極輕的、屬于裴硯之的咳血聲——那是從北方港口方向傳來的,與她的心跳,精準共振。

    她終于明白,所謂的樂律共生,從來不是神壇的詛咒,而是兩位母親用鮮血為他們種下的、最后的保護。哪怕啞了喉,斷了指,只要銀鈴還在,玉笛還在,他們的血,就永遠會在彼此的脈搏里,奏響無人能懂的、屬于他們的《清平樂》。

    第六章:曼陀羅骨

    司樂坊的廢井在七日后迎來首位訪客�?ǹi間的空白,聽著井中傳來的曼陀羅花語——那是葉知秋的巫語,每片花瓣落下的節(jié)奏,都在重復北方港口,歸鄉(xiāng)號。

    姐姐果然來了。少女從井中升起,黑袍沾滿青苔,頸間戴著由鎖骨碎片串成的項鏈,每片骨片都刻著曼陀羅,我是葉知秋,硯之哥哥的同母異父妹妹。她轉(zhuǎn)身時,后頸的曼陀羅紋身與卡卡的斷指傷口完全重合,母親臨終前,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掌心落下的骨片帶著海鹽的氣息�?ǹㄕJ出那是裴硯之母親阿櫻的鎖骨,骨片內(nèi)側(cè)刻著極小的寧字——與母親玉笛上的暗紋如出一轍。葉知秋的黑袍無風自動,露出里面繡滿曼陀羅的內(nèi)襯,每朵花的花蕊,都是司樂坊嫡女的名字。

    神壇下的萬人坑,第三十七個墓穴。葉知秋指向井中倒影,水面顯形出北方港口的坐標,硯之哥哥的母親,我的母親,還有你母親,都躺在那里。她突然抓住卡卡的手,將骨片按在她斷指處,用你的血,能讓她們的靈魂開口。

    劇痛襲來時,卡卡看見了記憶。阿櫻跪在神壇前,手中握著半支玉笛,笛身刻著逆神二字,而母親素梅站在她身旁,腕間系著與卡卡相同的銀鈴。兩人的血滴在神壇磚上,顯形出昭寧·硯之的名字,周圍環(huán)繞著三十七個曼陀羅。

    她們用自己的血,為你們鋪了條逆神之路。葉知秋的聲音像浸了井水的絲綢,硯之哥哥后背的三十七道鞭傷,每道都對應(yīng)著一個圣女的死亡,包括我母親。她解開黑袍,露出與裴硯之相同的曼陀羅刺青,而我的血,能看見死亡。

    井中突然翻涌出血色漣漪�?ǹǹ匆娊煸碌氖肀荒墓巧诓倏�,四肢插入曼陀羅花莖,花瓣從她的眼耳口鼻中生長出來,每片都寫著姐姐。葉知秋的骨片發(fā)出微光,指向北方港口的歸鄉(xiāng)號——那艘船的龍骨,正是用神壇圣女的骸骨制成。

    墨玄要用挽月的身體,打開神壇最后的封印。葉知秋掏出片染血的船票,歸鄉(xiāng)號今夜啟航,表面是商船,實則運載著皇帝的‘萬壽棺’,棺木用逆神之血浸泡,唯有你的血,能讓它永遠沉在海底。

    卡卡的銀鈴殘片突然發(fā)燙。她想起姜挽月臨終前塞給她的斷笛,上面的寧字此刻與葉知秋的骨片共鳴,顯形出母親素梅的日記:昭寧,若你看見這些,定是挽月用自己的血,為你換來了三天時間。

    跟我來。葉知秋拽著她潛入井底,潮濕的石壁上刻滿歷代圣女的名字,硯之哥哥在歸鄉(xiāng)號上安裝了炸藥,但若沒有你的血激活神壇地基,炸藥只會傷到他自己。她指向深處的微光,看,那是挽月的花人,正在替你承受墨玄的骨哨之刑。

    井底的溶洞里,姜挽月的花人正在曼陀羅花叢中抽搐。她的眼睛被血色花瓣覆蓋,卻在卡卡靠近時,突然伸出手,掌心躺著片完整的櫻花瓣——正是五年前卡卡送她的、夾在《樂經(jīng)殘頁》里的那片。

    姐姐……花人的聲音像碎玻璃劃過琴弦,別恨父親……他袖口的斷笛……是用我的血續(xù)的……花瓣從她口中涌出,每片都帶著未說完的遺言,硯之哥哥的銀鈴……浸過你母親的血……

    葉知秋突然按住卡卡的肩,曼陀羅紋身發(fā)出紅光:墨玄來了,他要取你的血,給皇帝的萬壽棺開棺。她掏出母親的骸骨項鏈,將骨片拼成船錨形狀,帶著這個,去歸鄉(xiāng)號找硯之哥哥,我會用巫力拖住墨玄。

    溶洞頂部傳來石塊崩塌的聲音�?ǹǹ匆娔墓巧诖┩溉芏�,目標正是她的斷指。葉知秋突然站在她身前,骸骨項鏈發(fā)出強光,將骨哨震成碎片:記住,當銀鈴與玉笛共鳴時,神壇地基會出現(xiàn)裂縫,那時……

    她的話被骨哨碎片打斷。葉知秋的黑袍滲出鮮血,卻仍笑著指向北方:硯之哥哥在船頭刻了‘燕歸’二字,那是你母親為你取的小名……她突然化作萬千曼陀羅花瓣,每片都飄向姜挽月的花人,告訴哥哥,母親的靈魂,終于能回家了。

    卡卡抱著姜挽月的花人沖出井底時,司樂坊已被禁軍包圍。她看見姜明修跪在神壇廢墟前,手中握著的,正是葉知秋的骸骨項鏈,而他的頸間,終于顯露出與裴硯之相同的曼陀羅刺青——原來他早已在暗中,用自己的血,替她們承受神壇反噬。

    昭寧,帶著挽月走吧。姜明修的聲音比井水污染,歸鄉(xiāng)號的船長,是你母親當年的戰(zhàn)友,他會帶你去渤海灣,那里有神壇的真正入口……他突然咳嗽,鮮血染紅了骸骨項鏈,我對不起你們,但至少,能送你們踏上逆神之路。

    卡卡的淚落在姜挽月的花人臉上,花瓣竟開始褪色,露出下面未被污染的皮膚。她終于明白,葉知秋的巫力,不僅能看見死亡,還能讓曼陀羅花人,說出她們生前未說的真話。

    父親,挽月她……

    她在花人里,留了樣東西給你。姜明修指向花人的心臟位置,是她的血珀,能讓你的斷指,暫時恢復吹笛的力量。他掏出母親的斷笛,與卡卡的玉笛拼合,記住,當?shù)崖曧懫饡r,所有圣女的靈魂,都會為你們護航。

    更聲在遠處響起,是北方港口的啟航信號�?ǹū鸾煸碌幕ㄈ�,發(fā)現(xiàn)她的掌心,不知何時多了枚銀鈴殘片——與裴硯之的,正好拼成完整的燕歸。她知道,這是葉知秋用最后的力量,為她們留下的、回家的鑰匙。

    司樂坊的櫻花瓣在夜風中飛舞,這次不再是血色,而是母親當年刻在玉笛上的、真正的白色�?ǹㄍ虮狈�,仿佛看見歸鄉(xiāng)號的船帆已升起,而裴硯之,正站在船頭,用染血的手,在船舷刻下昭寧·硯之的名字。

    姐姐,疼……花人突然發(fā)出微弱的聲音,姜挽月的眼睛從花瓣中睜開,別讓硯之哥哥……像父親那樣……她的手無力地垂下,掌心的銀鈴殘片,終于與卡卡的玉笛穗子,發(fā)出了一聲輕響。

    那是母親的銀鈴,在百年后,第一次發(fā)出的、屬于人間的清鳴。

    第七章:盲琴斷弦

    北方港口的鹽霧漫進茶樓時,卡卡正用左手笨拙地擦拭玉笛。姜挽月的花人已徹底枯萎,唯有掌心的銀鈴殘片還泛著微光,與她頸間的空白形成奇異的呼應(yīng)。二樓雅間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琴音,五音不全,卻讓她的斷指突然刺痛——那是前朝樂師獨有的、能喚醒逆神之血的調(diào)式。

    這位姑娘,可是在等歸鄉(xiāng)號戴青銅面具的男子坐在角落,懷中抱著具斷弦琴,琴腹刻著半枚司樂坊徽記,老朽蘇妄言,途經(jīng)此地,聽聞有位能讓曼陀羅褪色的吹笛人。

    卡卡的手驟然收緊。玉笛穗子上的銀鈴殘片發(fā)出輕響,與斷弦琴的木紋產(chǎn)生共振。她看見男子袖口露出的樂字刺青,與母親日記中提到的前朝樂師標記分毫不差。

    你怎么知道歸鄉(xiāng)號她按住斷指,那里正在滲出極淺的血珠,還有這個——她揚起玉笛,暗紋在鹽霧中顯形出逆神二字。

    蘇妄言的青銅面具微微抬起,琴腹的司樂坊徽記突然完整——那是用二十八片櫻花瓣拼成的樂字,中心空白處,正是卡卡頸間的形狀。三十年了,他的聲音像被海風磨過的琴弦,當年你母親素梅,就是用這樣的血,在神壇磚上刻下‘逆神’二字。

    茶樓的木門被鹽風吹開。卡卡看見歸鄉(xiāng)號的船帆已升起,船頭的燕歸二字被漆成血色,與裴硯之的銀鈴殘片遙相呼應(yīng)。蘇妄言突然按住她的手,斷弦琴的斷口處露出半截發(fā)絲——漆黑如墨,卻在接觸她的血后,泛起熟悉的櫻花香。

    這是素梅的頭發(fā)。他的聲音哽咽,當年神壇祭司斬斷她的手指,她卻用斷指血,將自己的發(fā)絲與你的襁褓縫在一起。他掀開青銅面具,露出盲眼上的刀疤,我是她的同門,也是硯之母親阿櫻的戀人。

    卡卡的視野突然模糊。她看見了記憶:母親跪在神壇前,斷指滴血流在襁褓上,襁褓里的自己正抓著半支玉笛,而蘇妄言,正用身體擋住墨玄的骨哨攻擊。素梅臨終前說,他將斷弦琴塞進她懷中,你的血,能讓斷弦重鳴,讓神壇下的冤魂被聽見。

    更夫的梆子聲混著海鷗啼叫�?ǹǖ你y鈴殘片突然與斷弦琴共鳴,琴腹顯形出前朝樂師的血書:神壇圣火,以我等骨灰為引,以圣女心血為柴,所謂國運,不過是皇帝的萬壽騙局。她終于明白,為何每次吹笛,圣火都會變藍——因為她的血里,流淌著前朝樂師的不屈。

    跟我來。蘇妄言拽著她走向后巷,斷弦琴在鹽霧中發(fā)出詭異的清鳴,歸鄉(xiāng)號的龍骨,是用神壇圣女的腿骨拼成,而皇帝的萬壽棺,就藏在貨艙最深處,等著你的血開啟。他突然停步,指向巷口的曼陀羅花叢,看,墨玄的骨哨花粉。

    巷尾傳來骨哨的鳳鳴�?ǹǹ匆娔纳碛霸陟F中顯現(xiàn),腰間只剩三根指骨哨,卻每根都刻著她和裴硯之的名字。逆神之血,果然在這里。他冷笑,皇帝說了,只要你跟我回去,裴副將的命,還能再續(xù)三日。

    蘇妄言的斷弦琴突然發(fā)出裂音�?ǹǜ杏X斷指處的血珠被吸入琴腹,斷弦竟開始自動修復——用的不是琴弦,而是母親的發(fā)絲。記住,蘇妄言在她耳邊低語,當琴笛共鳴時,神壇地基會出現(xiàn)裂縫,那時……

    他的話被骨哨聲打斷。墨玄的指骨哨穿透斷弦琴,直擊卡卡的面門。蘇妄言突然轉(zhuǎn)身,用身體擋住攻擊,盲眼上的刀疤裂開,露出底下的逆字刺青——與卡卡玉笛上的神字,正好拼成逆神。

    蘇先生!卡卡接住他,發(fā)現(xiàn)斷弦琴的琴腹已被血浸透,顯形出母親的最后留言:昭寧,硯之的銀鈴,是打開神壇地宮的鑰匙,而你的血,是唯一的鎖。她的淚落在蘇妄言的刺青上,竟讓斷弦琴發(fā)出了完整的《清平樂》。

    別難過,孩子。蘇妄言摸索著她的斷指,阿櫻和素梅在神壇下等了二十年,就為了看你吹碎神壇的那天。他掏出片染血的航海圖,歸鄉(xiāng)號的貨艙第三層,地板刻著司樂坊徽記,用你的血滴在中心,就能看見……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墨玄的骨哨貫穿了他的心臟,指骨上的蘇妄言三字正在褪色�?ǹǹ匆娝恼菩模讨c裴硯之相同的弒神二字,而斷弦琴的斷弦,此刻已完全修復,琴弦上纏著的,正是母親的發(fā)絲與她的血珠。

    鹽霧突然變得腥甜�?ǹū饠嘞仪�,發(fā)現(xiàn)琴腹內(nèi)側(cè)刻著密密麻麻的名字——全是前朝樂師,包括她的父親。原來逆神之血,從來不是詛咒,而是無數(shù)先輩用生命守護的、打破神壇的鑰匙。

    昭寧!裴硯之的呼喊從港口傳來,他的鎧甲沾滿海鹽,護心鏡只剩半塊,歸鄉(xiāng)號馬上啟航,墨玄的人已經(jīng)包圍了港口!他看見蘇妄言的尸體,突然跪下,蘇叔,對不起,我來晚了……

    卡卡將斷弦琴塞給裴硯之,銀鈴殘片與他的護心鏡發(fā)出強光:硯之,蘇先生說,銀鈴是地宮鑰匙,我的血是鎖。她指向歸鄉(xiāng)號的貨艙,去那里等我,我要讓神壇的圣火,永遠熄滅在渤海灣。

    墨玄的骨哨聲再次逼近�?ǹㄞD(zhuǎn)身面對霧中的黑影,玉笛與斷弦琴在手中共鳴,發(fā)出的不再是破碎的音調(diào),而是母親當年未吹完的、真正的逆神之曲。她看見,在霧中,無數(shù)圣女的魂魄顯形,她們的頸間,都戴著與她相同的銀鈴,而她們的眼中,不再有恐懼,只有解脫。

    逆神之血,毀神之血。卡卡的斷指血滴在玉笛上,笛身暗紋完全顯形——那是母親用自己的血,為她刻下的、對抗神壇的戰(zhàn)歌。笛聲響起時,歸鄉(xiāng)號的船身突然震動,船頭的燕歸二字裂開,露出里面藏著的、裴硯之母親的骸骨。

    阿櫻姨,素梅姨,卡卡的淚落在骸骨上,現(xiàn)在,該由我們來完成你們未竟的事了。

    墨玄的骨哨在此時全部斷裂。他驚恐地看著卡卡,發(fā)現(xiàn)她頸間的空白處,正浮現(xiàn)出由血珠組成的司樂坊徽記——那是逆神之血與司樂血脈的真正融合,是神壇永遠無法掌控的、屬于人間的樂律。

    你輸了,墨玄�?ǹㄗ呦蚋劭�,笛聲中帶著海鹽的咸澀與櫻花的清甜,神壇的圣火,終將被人間的哭聲熄滅,而我們的血,會成為新的樂律,讓每個靈魂,都能自由地歌唱。

    歸鄉(xiāng)號的汽笛在此時鳴響�?ǹǹ匆娕岢幹驹诩装迳�,手中握著修復的斷弦琴,護心鏡下的銀鈴殘片,終于與她的玉笛穗子,拼成了完整的燕歸。而在他們身后,司樂坊的櫻花瓣,正穿越千里海風,落在神壇廢墟上,染白了萬人坑的曼陀羅。

    第八章:戰(zhàn)鼓哀歌

    歸鄉(xiāng)號的鐵錨剛起,港口便傳來戰(zhàn)鼓轟鳴�?ǹǚ鲋咸萃蜿懙兀灰娔墓巧谲娏谐陕恿_陣,每人身后都拖著條由圣女骸骨磨成的鎖鏈,在鹽霧中泛著青白的光。

    他們用圣女骨做招魂幡。裴硯之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正趴在桅桿上調(diào)整炸藥引線,鎧甲下的鞭傷滲出的血,在帆布上暈染成司樂坊徽記的形狀,墨玄要借歸鄉(xiāng)號的龍骨,把神壇地基搬到海上。

    卡卡的斷指突然刺痛。她看見貨艙入口處,姜挽月的花人正被鎖鏈拖拽,花瓣從她眼耳口鼻中涌出,每片都寫著姐姐救我。墨玄站在花人背后,手中握著的,竟是蘇妄言的斷弦琴——琴弦上纏著的母親發(fā)絲,此刻正被骨哨聲撕裂。

    硯之,貨艙第三層!她握緊玉笛,銀鈴殘片與桅桿上的燕歸木牌共鳴,蘇先生說,地板刻著司樂坊徽記,我的血能打開地宮。

    裴硯之突然墜落,鎧甲碰撞甲板的聲響蓋過了海鷗啼叫�?ǹń幼∷麜r,發(fā)現(xiàn)他后背的鞭傷已潰爛,三十七道傷口竟與神壇地宮的咒文一一對應(yīng),而他的銀鈴殘片,不知何時嵌進了她的玉笛穗子。

    別管我。他扯下護心鏡,露出底下的曼陀羅刺青,歸鄉(xiāng)號的龍骨在吃圣女的血,再不去,挽月的花人就真的死了。他突然笑了,笑得比海鹽更澀,你知道嗎當年我娘給你取‘卡卡’這個乳名,是因為你哭起來像玉笛斷音,卻比任何樂律都動人。

    貨艙的腐臭味撲面而來時,卡卡的銀鈴發(fā)出清鳴。她看見地板中央的司樂坊徽記,二十八片櫻花瓣缺了三片——正是她、裴硯之、姜挽月的斷指位置。斷指血滴在徽記中心,木紋突然翻轉(zhuǎn),露出底下的青銅地宮門,門上刻著的,正是母親日記中的渤海灣坐標。

    姐姐,這里……花人的聲音從陰影里傳來,姜挽月的花瓣手正扒著石門,墨玄要把皇帝的萬壽棺放進地宮,用你的血……她的花瓣突然枯萎,露出下面墨玄的骨哨——不知何時,已插進她的心臟位置。

    墨玄的笑聲從頭頂傳來,斷弦琴的琴弦正纏著她的玉笛:逆神之血,終究還是逃不過神壇的網(wǎng)。他抬手,骨哨聲震開地宮門,露出里面漂浮的萬壽棺,棺蓋刻著的曼陀羅,竟與卡卡頸間的空白嚴絲合縫,看見沒這棺材,從你出生那日起,就等著你的血來啟封。

    卡卡的銀鈴突然劇烈震動。她聽見裴硯之在甲板上引爆炸藥,爆炸聲中夾雜著他的咳血聲,每一聲都像重錘砸在她的斷指上。地宮水線下,她看見無數(shù)圣女骸骨的手從海底伸出,每只手都戴著與她相同的銀鈴,而她們的眼窩,正對著萬壽棺的方向。

    你以為犧牲自己,就能讓司樂坊的血干凈墨玄逼近,骨哨指向她的心臟,從你娘把你塞進司樂坊那日起,你的血,你的笛聲,就注定是神壇的祭品。他突然扯下她的玉笛,發(fā)現(xiàn)笛身暗紋已與地宮門的咒文融合,原來如此……司樂坊徽記,根本就是逆神之血的封��!

    海水突然倒灌進貨艙�?ǹǖ难卧诘貙m門上,顯形出母親素梅的最后留言:昭寧,用你的血,讓神壇聽見真正的樂律——不是祭典的頌歌,而是人間的哀歌。她望向姜挽月的花人,后者正用花瓣拼出吹字,突然明白,這是她們最后的機會。

    硯之,把炸藥引線連到地宮門!她扯開衣襟,讓斷指血順著徽記流淌,墨玄說得對,我的血是封印,但封印的,從來不是逆神之血,而是神壇的謊言!

    裴硯之的身影從艙口墜落,手中握著的炸藥引線,正滴著他的血——與她的血在徽記上匯合,形成完整的司樂坊徽記。昭寧,你知道嗎他笑著點燃引線,我后背的鞭傷,其實是我娘用自己的血刻的護符,能替你擋住神壇的反噬。

    墨玄的骨哨在此時全部碎裂。他驚恐地看著地宮門緩緩開啟,里面不是萬壽棺,而是前朝樂師的骸骨組成的樂陣,每具骸骨手中都捧著半支玉笛,拼合起來正是卡卡的逆神玉笛。而在樂陣中央,漂浮著的,是裴硯之母親阿櫻的銀鈴,和她母親素梅的斷笛。

    吹吧,昭寧。裴硯之的血染紅了她的前襟,像我們小時候那樣,吹跑調(diào)的《清平樂》,讓神壇知道,逆神之血,從來不是祭品,而是……

    而是人間的聲音�?ǹń舆^玉笛,斷指處的血與他的血交融,笛聲終于完整——不再是祭典的莊嚴,而是司樂坊后廚的甜酒飄香,是初雪時的櫻花私語,是神壇下萬千冤魂的哭泣與歡笑。

    地宮門轟然開啟的瞬間,歸鄉(xiāng)號的龍骨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ǹǹ匆�,在渤海灣的海底,神壇地基的咒文正在崩塌,而她的笛聲,正順著海水,傳向每一個曾被神壇傷害的靈魂。

    姐姐,快看!姜挽月的花人突然指向海面,墨玄的骨哨軍正在被圣女魂魄拖入海底,她們的銀鈴在海水中發(fā)出微光,竟組成了自由二字,神壇的圣火滅了,皇帝的萬壽棺,永遠打不開了!

    裴硯之突然跪倒,鎧甲下的曼陀羅刺青正在消失,露出底下與卡卡相同的空白皮膚。硯之!卡卡抱住他,發(fā)現(xiàn)他的銀鈴殘片已與她的玉笛完全融合,而他的掌心,正刻著她的小名卡卡,用的是母親的血珀。

    別難過,他抬頭,眼中倒映著她頸間新顯的燕歸印記,你看,海水變藍了,那是逆神之血的顏色,是母親們當年沒能看見的、真正的天空。

    歸鄉(xiāng)號在此時斷裂,龍骨中的圣女骸骨紛紛上浮,每具骸骨的頸間,都戴著重新亮起的銀鈴�?ǹūе岢幹蜗蚝C妫匆娔墓巧诔寥牒5�,而斷弦琴的琴弦,正纏著母親的發(fā)絲,漂向神壇地基的裂縫——那里,正涌出從未有過的、屬于人間的樂律。

    當他們浮出水面時,鹽霧已散,天空飄著細雪�?ǹǖ挠竦淹蝗话l(fā)出清越的鳳鳴,與裴硯之的銀鈴共鳴,在海面上空形成巨大的司樂坊徽記——不再是曼陀羅的猙獰,而是二十八片櫻花瓣組成的樂字,中心是她和他的血,共同染成的、永不褪色的幽藍。

    第九章:樂經(jīng)噬心

    渤海灣的海水灌進地宮時,卡卡的玉笛正抵著《九章樂經(jīng)》的扉頁。經(jīng)文書頁在幽藍海光中翻動,每一頁都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那是用三十七代圣女的頭骨磨粉混合神壇圣火制成,此刻卻在逆神之血的映照下,顯形出密密麻麻的血字。

    第三十七代圣女阿櫻:今日被迫獻心,聽見宮外孩童唱《神壇頌》,他們不知道,我的心在圣火中腐爛。

    第三十六代圣女瑞珠:神壇說嫡女之血可固國運,可我的血,不過是給皇帝續(xù)了三年陽壽。

    卡卡的指尖劃過阿櫻二字,斷指血珠融入經(jīng)文,顯形出裴硯之母親的臉——她跪在神壇前,腕間系著與卡卡相同的銀鈴,腹部還懷著未出生的葉知秋。更下方的字跡突然模糊,唯有昭寧硯之的名字被反復涂黑,像極了裴硯之護心鏡內(nèi)側(cè)的血字。

    原來我們從出生起,就是神壇的備選祭品。裴硯之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的鎧甲已殘破不堪,曼陀羅刺青隨著護符失效而逐漸淡化,我娘在日記里寫,你的血能讓經(jīng)文顯形,因為你流著前朝樂師的逆神之血,而我……

    他突然咳嗽,鮮血滴在經(jīng)書上,竟讓硯之二字顯形出鎖鏈圖案——那是神壇用來綁定祭品的咒文�?ǹㄟ@才看清,每代圣女的日記旁,都標著對應(yīng)祭品的名字,而第三十七代的祭品欄,赫然寫著姜昭寧、裴硯之。

    墨玄!她轉(zhuǎn)身時,發(fā)現(xiàn)墨玄正抓著姜挽月的花人闖入,骨哨碎片在他掌心重組,你以為毀了歸鄉(xiāng)號,就能掩蓋神壇的真相

    墨玄的臉在幽藍海光中扭曲,他的衣袍已被海水浸透,露出底下布滿曼陀羅疤痕的身體:逆神之血,你以為顯影經(jīng)文就能改變什么神壇存在一日,司樂坊的嫡女就永遠是祭品!他舉起花人,花瓣正從姜挽月的眼耳口鼻中涌出,看見沒她的血,正在喂養(yǎng)神壇的‘樂律之心’。

    地宮深處突然傳來轟鳴。卡卡的銀鈴與玉笛共鳴,經(jīng)文書頁劇烈翻動,顯形出地宮最深處的場景——巨大的樂律之心懸浮在黑暗中,由萬千圣女的心臟組成,每顆心臟都纏著曼陀羅藤蔓,而中央,正是皇帝的萬壽棺。

    那是神壇的核心。裴硯之突然指向經(jīng)文中的插圖,用圣女心臟煉成的‘樂律之心’,能操控萬民情感,而皇帝的萬壽棺,其實是吸收逆神之血的容器。他掏出母親的銀鈴殘片,與卡卡的玉笛穗子貼合,蘇先生說,只有雙生祭品的血,才能讓它停止。

    海水突然變得滾燙�?ǹǹ匆娀实鄣纳碛俺霈F(xiàn)在地宮門口,龍袍下的身體已潰爛,每寸皮膚都爬滿曼陀羅形狀的傷口:姜昭寧,你以為毀了神壇,就能救裴硯之他抬起手,裴硯之的鎧甲突然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他的鎧甲里,還縫著能引爆的曼陀羅毒針。

    裴硯之的嘴角溢出黑血�?ǹㄟ@才發(fā)現(xiàn),他后背的鞭傷處,正滲出黑色毒液——那是皇帝早在慶功宴就埋下的毒針,此刻正順著他的血,流向她的玉笛。

    硯之!她想去扶他,卻被墨玄的骨哨聲震退,你明明知道……為什么還要替我擋刀

    因為你是第一個,裴硯之笑著擦去她臉上的海水,指尖劃過她頸間的燕歸印記,讓我聽見人間樂律的人。他突然扯開鎧甲,露出里面刻滿咒文的皮膚,我后背的三十七道鞭傷,其實是我娘用自己的血,為你刻的護符,現(xiàn)在……護符失效了。

    地宮的穹頂開始崩塌。卡卡的血滴在樂律之心的插圖上,顯形出母親素梅的最后留言:昭寧,用你的血,讓樂律之心聽見真正的聲音——不是頌歌,是哭聲、笑聲、怒罵聲,是人間該有的萬千聲音。

    她望向墨玄手中的花人,姜挽月的花瓣手正對著樂律之心的方向,拼出碎字。突然明白,這是她們?nèi)藦某錾鹁妥⒍ǖ氖姑耗嫔裰品庥�,司樂血脈引共鳴,而祭品的血,終將成為喚醒樂律的鑰匙。

    硯之,把你的血給我�?ǹㄗプ∷氖�,斷指與他的掌心傷口貼合,我們不是祭品,是執(zhí)棋人。

    裴硯之的銀鈴與她的玉笛發(fā)出強光,經(jīng)文書頁應(yīng)聲炸裂,顯形出完整的司樂坊徽記——二十八片櫻花瓣組成的樂字,中心是他們的血共同染成的幽藍。地宮深處,樂律之心開始顫抖,萬千圣女的心臟同時發(fā)出心跳,與海面上的潮汐,與人間的燈火,形成共振。

    不——皇帝的慘叫蓋過了海水轟鳴,他的萬壽棺在樂律之心的光芒中碎裂,露出里面空無一物的棺木——原來所謂的萬壽,不過是神壇編織的謊言。墨玄的骨哨徹底粉碎,他驚恐地看著自己的身體透明化,終于明白,失去神壇的操控,他不過是個被詛咒的凡人。

    昭寧,你看。裴硯之指向經(jīng)文書頁的殘片,那里顯形出司樂坊后廚的場景,年幼的他們正偷喝甜酒,玉笛跑調(diào)的聲音混著笑聲,原來最強大的逆神之血,從來不是憤怒或仇恨,而是……

    而是記得人間的溫暖。卡卡接過話,淚與血同時滴在樂律之心上,萬千圣女的心臟突然掙脫曼陀羅藤蔓,每顆心臟都變成銀鈴,在海水中發(fā)出清越的鳴響,阿櫻姨,素梅姨,現(xiàn)在你們聽見了嗎神壇的圣火滅了,你們的孩子,終于讓樂律回到了人間。

    地宮在此時徹底崩塌�?ǹūе岢幹蜗蚝C�,發(fā)現(xiàn)海水不知何時變得清澈,月光穿過水波,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銀斑——像極了他們小時候,在司樂坊看星星的夜晚。

    卡卡,裴硯之的聲音越來越輕,銀鈴殘片從他掌心脫落,融入她的玉笛,如果我沉下去,別難過……我的血,會變成渤海灣的浪花,永遠陪著你的笛聲。

    笨蛋,卡卡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你忘了嗎我們的血,早在二十年前就共生了。她舉起玉笛,笛聲穿過海水,竟讓海面的浪花凝成櫻花形狀,你聽,這是《清平樂》,這次,音準了。

    裴硯之笑了,笑得像初雪時的陽光:真的……很好聽。他的眼睛慢慢閉上,而他的銀鈴,終于與她的玉笛,在樂律之心的余溫中,拼成了完整的燕歸。

    第十章:弒神之誓

    渤海灣的浪花在子夜時分化作血色�?ǹūе岢幹〕鏊鏁r,看見神壇地基的咒文正從海底升起,如燃燒的曼陀羅花般蔓延,而歸鄉(xiāng)號的殘骸上,墨玄正舉著最后一根指骨哨,指向她的心臟。

    逆神之血,你的笛聲能喚醒冤魂,卻救不了他!墨玄的聲音被海浪撕碎,他的身體透明如琉璃,每道曼陀羅疤痕都在滲出金粉——那是神壇崩塌前最后的反噬,神壇的‘樂律之心’雖碎,可你們的血,早已被刻進了咒文!

    裴硯之的睫毛突然顫動,他的銀鈴殘片在卡卡掌心發(fā)燙,竟與遠處的神壇地基產(chǎn)生共振�?ǹǹ匆�,在幽藍的海光中,母親素梅與阿櫻的魂魄顯形,她們的銀鈴和斷笛懸浮在地基上方,與她的玉笛、裴硯之的銀鈴,組成了完整的司樂坊徽記。

    硯之,你看。她將他的手按在自己頸間的燕歸印記上,阿櫻姨和素梅姨,從來都在護著我們。

    墨玄的指骨哨突然斷裂。他驚恐地看著神壇地基的咒文開始崩解,每道紋路都在重復卡卡的笛聲——那是母親們當年未完成的逆神之曲,此刻正被她的血與淚重新奏響。不可能……他跪倒在殘骸上,神壇不可能敗在兩個祭品手里……

    我們不是祭品。卡卡舉起玉笛,笛身暗紋在月光下顯形出逆神二字,我們是司樂坊的女兒,是前朝樂師的后代,是人間樂律的傳承者。她的斷指血滴入海水,竟讓浪花凝成櫻花形狀,順著笛聲飄向神壇地基的裂縫。

    裴硯之突然咳嗽,黑血染紅了她的衣襟:昭寧,神壇地基的核心,在海底最深處……他的手指向海面下的幽藍漩渦,那里有塊‘樂律基石’,用三十七代圣女的脊椎骨拼成,只有你的血,能讓它崩塌。

    海水突然變得刺骨。卡卡看見,在漩渦中央,皇帝的萬壽棺正被咒文拖向海底,棺蓋打開,露出里面刻滿自己和裴硯之名字的青銅板——那是神壇準備了二十年的、最后的祭品位置。

    硯之,你后背的傷……她摸到他鎧甲下的皮膚,發(fā)現(xiàn)曼陀羅刺青已完全消失,露出與她相同的空白,護符失效了,對嗎

    裴硯之笑了,笑得比月光更冷:其實從斷指那日起,護符就在慢慢轉(zhuǎn)移。他握住她的手,將銀鈴殘片按進她的玉笛穗子,我的血,早就在替你承受神壇的反噬,現(xiàn)在……該讓它完成最后的使命了。

    神壇地基的轟鳴蓋過了他的聲音�?ǹū痪砣脘鰷u時,看見裴硯之突然掙開她的手,鎧甲下的身體發(fā)出微光——那是母親阿櫻用生命為他種下的、最后的護符。他游向樂律基石,每一道鞭傷都在海水里綻開,像極了司樂坊的櫻花瓣。

    硯之!她的呼喊被漩渦吞噬,玉笛與銀鈴在急速下沉中發(fā)出尖鳴,竟與樂律基石的咒文形成共振。她看見,在基石表面,刻著的正是他們的乳名:卡卡與硯之,周圍環(huán)繞著三十七代圣女的名字,而中心,是逆神二字。

    裴硯之的手按在基石上,鮮血順著刻痕流淌,竟讓逆神二字發(fā)出強光�?ǹńK于明白,所謂的雙生祭品,從來不是神壇的選擇,而是母親們用鮮血為他們鋪就的、弒神之路。

    昭寧,還記得我們在司樂坊后廚偷喝甜酒嗎裴硯之的聲音從海底傳來,他的身體開始透明,像極了墨玄的結(jié)局,那時你總把玉笛吹跑調(diào),可我覺得,那是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

    卡卡的淚混著海水落下,斷指血滴在逆神二字上,基石突然發(fā)出龍吟。她看見,在基石深處,母親素梅的斷笛與阿櫻的銀鈴合璧,顯形出完整的司樂坊徽記,而裴硯之的身影,正與徽記中心的空白,完美重合。

    吹吧,卡卡。裴硯之的聲音越來越輕,用我們的血,吹碎這塊基石,讓神壇的暴政,永遠沉在海底。

    玉笛在她手中發(fā)燙�?ǹㄩ]上眼睛,腦海中浮現(xiàn)出所有曾被神壇傷害的人:姜挽月的花人、葉知秋的骸骨項鏈、蘇妄言的斷弦琴、還有司樂坊后巷的每一片櫻花。當她再次睜眼時,海水里浮動的,不再是曼陀羅的妖異紅,而是母親們鮮血染成的、純粹的幽藍。

    笛聲響起的瞬間,樂律基石應(yīng)聲炸裂�?ǹǹ匆姡岢幹纳眢w被強光包圍,像片櫻花般緩緩上浮,而他的掌心,正躺著枚完整的銀鈴——那是母親阿櫻的遺物,此刻終于與她的玉笛,形成了永恒的共鳴。

    硯之!她奮力游向他,卻被崩塌的基石碎片擊中,玉笛脫手而出。千鈞一發(fā)之際,裴硯之突然轉(zhuǎn)身,用身體擋住了致命的石塊,鮮血在海水中綻開,竟形成了燕歸二字。

    別難過,卡卡。他的指尖劃過她的唇,你看,神壇地基塌了,海水變清了,而你的笛聲……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銀鈴從他手中滑落,沉入海底的黑暗。

    卡卡接住墜落的玉笛,發(fā)現(xiàn)笛身不知何時刻滿了新的紋路——那是裴硯之用最后的力氣,用自己的血,為她刻下的、完整的《清平樂》曲譜。而在他墜落的地方,海底突然生長出成片的櫻花珊瑚,每一片花瓣,都在隨著笛聲輕輕顫動。

    神壇地基的崩塌引發(fā)了海嘯�?ǹūе岢幹纳眢w浮出水面時,看見墨玄的身影正在海水中消散,他的最后一句話被浪花帶走:原來神壇最堅固的封印,是讓祭品相信自己永遠無法逃脫……

    皇帝的龍袍漂在海面,曼陀羅刺繡已被海水沖淡,露出底下蒼老的軀體——他終于明白,所謂的萬壽無疆,不過是神壇編織的謊言,而真正的永恒,藏在卡卡的笛聲里,藏在每個靈魂自由歌唱的權(quán)利中。

    硯之,醒醒�?ǹü蛟诩装鍤埡∩希媚赣H的血珀為他續(xù)命,你說過,要陪我去北方看雪,要聽我吹一輩子跑調(diào)的《清平樂》……

    裴硯之的眼睛緩緩睜開,卻失去了焦距:卡卡,你知道嗎其實我早就不咳血了,那些血,是我偷偷蘸的朱砂……他笑了,笑得像他們初見時的少年,因為我知道,只有這樣,你才會一直記得,有個叫硯之的笨蛋,永遠在你身后。

    海水在此時徹底平靜�?ǹǖ牡崖暣┻^黎明前的薄霧,驚醒了渤海灣的第一只海鷗。她看見,在水天相接處,姜挽月的花人正乘著圣女骸骨拼成的小船駛來,花瓣上的血跡已褪,露出底下新生的雪白。

    姐姐,神壇的圣火滅了。花人的聲音像初融的春水,葉知秋的巫力,讓哥哥的靈魂,暫時寄存在銀鈴里。她指向海底的櫻花珊瑚,只要你的笛聲不停,他就不會真正離開。

    卡卡望向手中的玉笛,發(fā)現(xiàn)笛身的逆神二字已變成燕歸,而裴硯之的銀鈴,正嵌在穗子中央,發(fā)出極輕的、只有她能聽見的清鳴。她終于明白,所謂的弒神之誓,從來不是毀滅,而是讓被神壇囚禁的靈魂,重獲歌唱的自由。

    當?shù)谝豢|陽光灑在海面時,卡卡舉起玉笛,吹出了比任何時候都清亮的《清平樂》。笛聲中,神壇地基的碎片緩緩沉入海底,而新生的櫻花珊瑚,正沿著碎片的裂痕生長,像極了金繕修復的裂痕——讓傷口,成為最耀眼的勛章。

    裴硯之的手指動了動,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卡卡知道,他聽見了,聽見了人間的第一聲鳥鳴,聽見了浪花拍打礁石的聲響,聽見了屬于他們的、真正的樂律——那是自由的聲音,是犧牲的回甘,是愛與信念,永遠不會被神壇吞噬的證據(jù)。

    第十一章:余音骨哨

    渤海灣的晨霧里,卡卡的笛聲驚醒了最后一只曼陀羅花魂。她坐在礁石上,玉笛穗子上的銀鈴隨著海風輕顫,發(fā)出的不再是神壇的咒鳴,而是母親素梅當年哼過的、失傳已久的《歸鄉(xiāng)調(diào)》。

    姐姐,花人的花瓣全白了。姜挽月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的衣襟上別著片新生的櫻花花瓣——那是用卡卡的血與渤海灣的海水培育的,花瓣中央泛著幽藍的光,葉知秋的巫力,讓曼陀羅花莖上的咒文,都變成了櫻花瓣的紋路。

    卡卡轉(zhuǎn)身,看見曾經(jīng)的花人已褪去血色,姜挽月的眼睛明亮如洗,頸間的空白處,不知何時浮現(xiàn)出極小的銀鈴印記——那是葉知秋用最后力量為她種下的、抵御神壇余孽的護符。

    墨玄的骨哨,還在海底嗎她摸著銀鈴,感受著裴硯之微弱的心跳,他說過,神壇的余孽會順著骨哨重生。

    不,他的骨哨,正在替我們擋住最后一道咒文。姜挽月指向深海,那里漂浮著墨玄的黑袍,七根指骨哨散落在礁石間,每根都在吸收神壇地基的碎光,我看見他了,姐姐,他跪在圣女骸骨前,用骨哨刻下‘對不起’三個字。

    海水突然清澈�?ǹǖ你y鈴發(fā)出清鳴,她看見了墨玄的記憶:少年時的他跪在神壇前,被迫喝下圣女的血,頸間刻下第一根骨哨的咒文,而他的袖口,藏著半片櫻花瓣——那是他偷藏的、屬于人間的美好。

    原來他也是祭品�?ǹǖ穆曇暨煅�,神壇從來沒放過任何一個人,哪怕是祭司。

    礁石下的洞穴傳來異動�?ǹǹ匆娔纳碛案‖F(xiàn),他的身體透明如氣泡,腰間的骨哨只剩一根,卻刻著悔字:逆神之血,你知道嗎神壇最可怕的不是咒文,是讓每個祭品都相信,自己的血生來就該被獻祭。

    他的目光落在姜挽月的櫻花花瓣上,突然笑了,笑得比海水更咸:我母親也是圣女,她死時,我只有五歲,卻被神壇選中,成了下一個祭司。他抬起手,骨哨飛向卡卡,拿著吧,這根骨哨里,有我母親的血,能讓你的笛聲,傳得更遠。

    卡卡接住骨哨,發(fā)現(xiàn)上面的咒文已變成櫻花紋路,內(nèi)側(cè)刻著極小的櫻字——那是墨玄母親的名字。她突然明白,神壇的真正毀滅,不是地基崩塌,而是每個被囚禁的靈魂,終于敢直面自己的恐懼。

    墨玄,你看。她指向海面,無數(shù)圣女的魂魄正乘著櫻花珊瑚上浮,她們的頸間,銀鈴發(fā)出的光連成一片,你的母親,也在其中,她在對你笑。

    墨玄的身體開始消散,卻在最后一刻,將骨哨按進姜挽月的掌心:替我告訴葉知秋,她母親的鎖骨,我一直藏在神壇磚下……他的聲音碎成泡沫,原來解脫,不是忘記,是讓傷口,長出新的花。

    晨霧散去時,卡卡看見北方的天空飄來片云,云隙間露出半張羊皮紙——正是她在神壇地宮寫下的樂律者,民之魂也。紙頁邊緣染著渤海灣的幽藍,像極了母親素梅的眼睛。

    那是《九章樂經(jīng)》的殘頁。姜挽月的櫻花花瓣突然飛起,托著紙頁飛向北方,葉知秋的巫力,讓它去尋找下一個傳承者。

    三日后,北方小鎮(zhèn)的集市。盲女小滿正用蘆葦?shù)汛底唷堆獧褔@》,突然有片染血的紙頁落在她膝上。她指尖劃過字跡,蘆葦?shù)寻l(fā)出清越的鳴響,竟讓街角的盲眼少年突然看見了光——不是神壇的圣火,而是千萬個靈魂自由歌唱的模樣。

    姐姐,我‘看’見櫻花了!少年抓著小滿的手,是白色的,每片花瓣上都寫著‘自由’!

    小滿的淚落在紙頁上,發(fā)現(xiàn)殘頁背面還有行小字:當?shù)崖曧懫饡r,神壇的咒文就會褪色。她摸著蘆葦?shù)焉系你y鈴掛飾——那是卡卡離開前系上的,此刻正與紙頁共鳴,發(fā)出的,正是裴硯之教她的、跑調(diào)的《清平樂》。

    渤海灣的深夜,卡卡獨自坐在礁石上,玉笛貼著裴硯之的銀鈴。她知道,他的靈魂仍在銀鈴深處,每一聲笛音,都是喚醒他的鑰匙。海水漫過礁石,在她腳邊形成燕歸的水痕,像極了司樂坊后巷的青磚路。

    硯之,你聽見了嗎她的指尖劃過銀鈴,小滿的笛聲,已經(jīng)傳到了北方,那里的孩子們,再也不用害怕神壇的咒文。她的淚落在銀鈴上,姜明修伯伯說,司樂坊的廢墟上,已經(jīng)長出了第一株櫻花樹,用的是我們的血,和葉知秋的骸骨項鏈作肥料。

    銀鈴突然發(fā)出強光,顯形出裴硯之的虛影,他的手指向深海:卡卡,你看,神壇地基的裂縫里,長出了‘樂律草’,每片葉子都能記住人間的聲音。他的虛影漸漸淡去,卻在最后一刻,用唇語說:別停,你的笛聲,是我回家的路。

    黎明前最暗的時刻,卡卡舉起玉笛,吹出了變徵之音。笛聲中,渤海灣的海水第一次映出了星空,而在星空下,無數(shù)光點冉冉升起——那是歷代圣女的魂魄,她們的銀鈴在星空中連成司樂坊的徽記,中心是卡卡的笛聲,和裴硯之的銀鈴,永遠共振。

    姜挽月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帶著新生的喜悅:姐姐,歸鄉(xiāng)號的幸存者們,在海邊建了座‘燕歸茶寮’,用的是神壇廢墟的青磚,和我們的血染紅的櫻木。她跑到礁石旁,衣襟上的櫻花花瓣,不知何時變成了銀鈴形狀,他們說,要讓每個路過的人,都能聽見,屬于自己的樂律。

    卡卡望向東方,第一縷陽光正穿透云層,將她的玉笛和銀鈴,染成母親素梅日記里寫過的、真正的晨光色。她知道,神壇的故事已經(jīng)落幕,但屬于他們的傳說,才剛剛開始——在笛聲里,在銀鈴中,在每個敢于自由歌唱的靈魂深處。

    而在千里之外的京都,司樂坊的廢墟上,姜明修正將最后一塊刻著樂字的青磚埋下,磚底刻著三行小字:姜昭寧,裴硯之,姜挽月——他們的血,讓樂律,回到了人間。

    第十二章:血櫻長歌

    渤海灣的潮水第七次漫過燕歸茶寮的青磚時,卡卡正在擦拭案頭的兩套茶具。青瓷杯上分別刻著昭寧與硯之,是姜明修用神壇廢墟的陶土燒制,杯底還留著裴硯之當年刻在護心鏡上的弒神紋路——此刻已被磨成溫和的云紋,像極了他笑時眼角的褶皺。

    姐姐,盲眼少年又來聽笛了。姜挽月掀開竹簾,衣襟上別著的櫻花胸針輕輕顫動,他說,今天‘看’見的櫻花,花瓣邊緣泛著銀鈴的光。

    卡卡望向檐角懸掛的銀鈴,那是用裴硯之的殘鈴與葉知秋的骸骨項鏈熔鑄而成,每次海風掠過,都會發(fā)出類似《清平樂》的尾音。茶寮外,盲眼少年正貼著礁石坐著,蘆葦?shù)褭M在膝上,笛身纏著的櫻木片,正是歸鄉(xiāng)號殘骸上的燕歸木牌所制。

    小滿呢她將玉笛收入錦囊,穗子上的銀鈴與檐角銀鈴共振,在茶寮地面投下重疊的光影,她該帶著《九章樂經(jīng)》殘頁去北方了吧

    正在整理行囊。姜挽月遞過片染血的紙頁,正是卡卡血祭時寫下的樂律者,民之魂也,她說,要把這頁經(jīng)文刻在驛站的石碑上,讓每個路過的人,都能摸一摸‘樂’字的筆畫。

    茶寮的木門吱呀作響。小滿的蘆葦?shù)岩麸h進來,混著渤海灣的潮聲,竟讓案頭的茶具微微發(fā)燙——那是逆神之血與司樂血脈的共鳴�?ǹǹ匆�,在小滿的行囊里,除了殘頁,還有墨玄的骨哨、蘇妄言的斷弦琴,以及裴硯之鎧甲上的麒麟紋碎片。

    卡卡姐姐,小滿摸索著走向她,蘆葦?shù)焉系你y鈴掛飾發(fā)出輕響,我夢見了葉知秋姐姐,她說,渤海灣的櫻花珊瑚,已經(jīng)長成了能奏樂的樹。她突然指向海面,你聽,珊瑚擺動的聲音,像不像阿櫻姨在哼歌

    卡卡閉上眼睛,果然聽見了極輕的、屬于母親們的《歸鄉(xiāng)調(diào)》。自神壇崩塌后,她的聽音辨心天賦愈發(fā)清晰,能從海浪聲中聽見過往靈魂的低語,從櫻花飄落聲中聽見新生的喜悅。

    該出發(fā)了。姜挽月將盞熱茶放在硯之杯旁,茶湯映著窗外的櫻花樹——那是用卡卡與裴硯之的血澆灌的,每片花瓣都有銀鈴狀的紋路,北方的冬雪,很快就要來了。

    卡卡指尖劃過昭寧杯的刻字,突然聽見銀鈴發(fā)出急促的鳴響。她沖向礁石,看見裴硯之的虛影正凝立在海面,銀鈴殘片在他掌心發(fā)光,與海底的櫻花珊瑚形成星軌般的連線。

    卡卡,你看。他的聲音像被海風揉碎的月光,神壇地基的裂縫里,長出了第一株‘燕鳴茶’,葉子能記住聽過的所有樂律。他的虛影漸漸清晰,竟穿著他們幼時在司樂坊穿的青衫,葉知秋的巫力,讓我的靈魂,能在銀鈴與珊瑚間暫駐。

    淚水模糊了視線�?ǹńK于明白,為何每次吹笛,銀鈴都會顯形他的殘影——那是葉知秋用最后的巫力,將他的魂魄與逆神之血綁定,讓他能以另一種方式,繼續(xù)傾聽人間的樂律。

    硯之,你知道嗎她舉起玉笛,笛聲中混著嗚咽與輕笑,姜明修伯伯在司樂坊廢墟刻了面墻,上面鑿滿了歷代圣女的名字,卻在最中央,留著我們?nèi)说娜槊嚎ǹā⒊幹�、挽月�?br />
    裴硯之的虛影伸手,指尖掠過她的斷指:我看見他了,在刻字時偷偷抹淚。他袖口的斷笛,終于補上了最后一道刻痕——是你的‘卡’字,用的是我的血珀。

    茶寮方向傳來小滿的驚呼。卡卡轉(zhuǎn)身,看見盲眼少年正站在門口,眼中泛著奇異的光——那是被樂律喚醒的、最初的光明。他手中握著的,正是裴硯之鎧甲上的麒麟紋碎片,碎片上的寧字血痕,此刻正與他眼中的光共鳴。

    我看得見了!少年的淚砸在青磚上,我看見櫻花了,是白色的,每片花瓣上都有兩個人影,一個吹笛,一個笑……

    小滿的蘆葦?shù)淹蝗话l(fā)出清越的高音,竟讓茶寮檐角的銀鈴組成了完整的《清平樂》旋律�?ǹㄍ蚝C�,發(fā)現(xiàn)櫻花珊瑚正在隨笛聲起舞,每一片珊瑚枝椏,都映著她與裴硯之在司樂坊后廚偷喝甜酒的模樣。

    這就是樂律的力量。姜挽月的聲音帶著釋然,她的頸間,不知何時戴上了葉知秋的骸骨項鏈,此刻正與櫻花胸針共鳴,不是操控,不是獻祭,而是讓每個靈魂,都能在聲音里,看見自己的光。

    暮色降臨前,小滿背著行囊踏上北方的路。她的蘆葦?shù)岩舸┻^茶寮,驚醒了礁石下的墨玄骨哨——此刻的骨哨已褪成純白,內(nèi)側(cè)的悔字,被海浪磨成了歸字�?ǹㄖ�,這是墨玄的靈魂,終于踏上了屬于自己的歸鄉(xiāng)路。

    深夜,卡卡獨自坐在礁石上,玉笛貼著裴硯之的銀鈴。海水漫過她的腳踝,在青磚上留下燕歸的水痕,與茶寮案頭的茶具刻字,形成跨越生死的呼應(yīng)。

    硯之,你說,百年后史書會怎么寫我們她的指尖劃過銀鈴,會寫司樂坊的嫡女獻心祭神,還是寫三個被神壇標記的孩子,用血淚讓樂律重生

    銀鈴發(fā)出輕響,顯形出裴硯之的唇語:史書會說,在渤海灣的浪花里,在北方的雪地里,在每個敢自由歌唱的靈魂里,都住著一個叫卡卡的吹笛人,和一個叫硯之的傾聽者。

    晨霧中的第一聲笛音響起時,茶寮的木門自動推開。案頭的兩套茶具上,不知何時落滿了櫻花瓣,昭寧杯旁的花瓣擺成玉笛形狀,硯之杯旁的,則是銀鈴的輪廓。

    姜挽月站在門口,望著海面初升的朝陽:姐姐,該煮新茶了。

    卡卡點頭,提起紅泥小爐,聽見玉笛與銀鈴在晨光中輕鳴。她知道,這不是故事的終點,而是千萬個新故事的起點——在這些故事里,樂律不再是神壇的祭品,而是人間的回甘,是每個靈魂都能譜寫的、屬于自己的長歌。

    而在千里之外的京都廢墟,史官正在新篇史書中寫下:大胤三十七年,司樂坊亡于血櫻之夜。然樂律未絕,其聲若燕歸,其韻似潮生,至今回蕩于渤海之畔,成人間絕響。

    海風掠過茶寮,檐角銀鈴與玉笛穗子共振,發(fā)出的不再是斷音,而是完整的、屬于人間的《清平樂》�?ǹㄍ蚝C妫匆娕岢幹奶撚罢酥鴻鸦ㄉ汉鬟h去,卻在消失前,對她比出了三短一長的手勢——那是他們永遠的暗號,是樂律共生的證明,是比任何誓言都更永恒的、弒神者的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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