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錢不是攢出來的
“瑕疵貨？你說李家旺？”
“我也不知道叫啥，穿個花襯衫，帶著個蛤蟆鏡�！�
“那不就李家旺嗎，他是廠長的小舅子，廠里瑕疵貨都從他手底下出，你想擺攤？”
“我想收瑕疵貨，讓顧東跟紅梅做買賣�！�
還沒等陳麗麗驚訝，顧東跟紅梅瞪大雙眼。
“啥？”顧東放下酒杯，驚訝得差點(diǎn)嗆了一口。
“上班也只是暫時的，還是想做點(diǎn)小買賣，要不啥時候能買上房。”孟月仙給丫蛋兒碗里夾菜，語氣平淡。
買房安家紅梅倒是聽孟月仙提過，有心理準(zhǔn)備，可顧東是一點(diǎn)都不知道。
“媽，這活兒這么好，倒騰啥�。磕氵M(jìn)瑕疵貨擺攤，能賣得過人家嘛，咱家根本沒有做買賣的人……”
顧東不想瞎折騰，打工每個月都能拿工資，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生活了，因?yàn)榉�(wěn)定。
其實(shí)對于紅梅來說也是這樣。
做買賣掙錢還好說，萬一賠了呢，那不是血本無歸了。
陳麗麗倒是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贊同。
“打工打一輩子也買不起房，就沒個家，到最后干不動了還不是回老家，沒得意思，要不是老千膽兒小，我都想做點(diǎn)買賣也比打工強(qiáng)�！�
石老千專心餃子就酒，突然被點(diǎn)名還有點(diǎn)不好意思。
“你做買賣的本錢我來出，不要怕賠錢，賠錢就當(dāng)交學(xué)費(fèi)�！泵显孪山o顧東吃定心丸。
顧東遲疑，當(dāng)著外人的面又不好說什么。
陳麗麗放下筷子，說了些實(shí)在話，“在廠子里做多少年了，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都說得上話，可這李家旺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人貪著呢�！�
“人都貪，只要貪，才好說話，他要是不貪，那就難辦了�！�
“月仙姐，我咋發(fā)現(xiàn)跟你說話這么投緣呢，走一個�！�
陳麗麗舉杯，兩個嘻嘻哈哈碰杯，一飲而盡。
顧東還在云霧之中。
這都啥跟啥�。�
送走了陳麗麗一家，顧東還是忍不住問孟月仙。
“媽，你要不再考慮考慮，咱家手里這點(diǎn)錢也不夠折騰的，顧東馬上開學(xué)，顧北顧念還得上學(xué)，都是用錢的地兒。”
“錢不是攢出來的，是掙出來的，咱們進(jìn)了瑕疵貨，去邊上的村子里賣，到時候我換班，上晚班，白天也跟你們跑跑，等你們搞成了，我也有自己的生意要做�！�
“啊？你還做？你不跟我們一起？”
“我不跟你們一起，你們做你們的，我做我的�！�
“一家人一起做不是好？”
“我自己的養(yǎng)老錢我自己掙，你們的事業(yè)自己拼，咱都管好自己�！�
孟月仙說得干脆，讓顧東有些恍惚。
“媽，你到底咋了？我咋覺得都不認(rèn)識你了呢�！�
“那就重新認(rèn)識一下，我叫孟月仙，是你的新老娘�！�
顧念哈哈大笑，捂著肚子，“媽，我喜歡你現(xiàn)在這樣，保持住！”
顧西也喝了點(diǎn)酒，比顧東接受得更快。
要想立住腳跟，就得敢拼敢干，前怕狼后怕虎，湯都喝不上。
“媽，我支持你！”
顧北還在屋外刷碗，還不知道屋里笑做一團(tuán)。
小小的丫蛋兒在孟月仙懷里，伸出小手在奶奶臉上摸了摸。
“奶，我想吃糖�！�
孟月仙從兜里摸出兩塊，塞進(jìn)她的小嘴里。
“我的丫蛋兒跟奶奶一樣，喜歡吃糖�！�
熱熱鬧鬧的家庭會議開完，一家人各回各屋睡覺。
第二天，一早。
孟月仙早早去上班。
每天要腿著來回，也讓她開始吃不消。
顧西腿腳好了第一件事就是教孟月仙坐2路車，再轉(zhuǎn)9路。
坐車的時間比走著去還慢，每天還要擠在汗臭味兒的車廂里，孟月仙不喜歡。
寧可在微風(fēng)徐徐的馬路邊上走，也不想被擠成罐頭。
剛一到傅老太家，老太太就著急地嗚嗚叫。
玉蘭受夠了晚上老太太鬧人，索性蒙著被子不管，導(dǎo)致兩個人的臉色都熬得發(fā)黑。
“玉蘭，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啥事兒？”
“我想上晚班�！�
玉蘭一下就高興起來，要不是老太太鬧人，夜班比白班輕省，可天天晚上這么折騰她，她也有點(diǎn)吃不消了。
“成啊，我愿意�！庇裉m的臉上帶著喜色。
孟月仙還怕玉蘭不同意，結(jié)果玉蘭答應(yīng)得很是爽快。
“那行，明兒個咱倆就換班，白天的活兒你也知道，就是做做飯，推她出去走走。”
“嗯，我知道�！�
兩個人敲定好，玉蘭離開，孟月仙穿上圍裙，準(zhǔn)備一天的活計(jì)。
傅老太一見到孟月仙的臉就安靜不少。
那些日夜相伴的日子，到底是處出了感情。
吃過飯，孟月仙推著傅老太遛彎，就見門衛(wèi)老王蹲在樹蔭下，滿頭大汗鼓搗一輛自行車。
“王大哥買車了？”
“沒，這是秦老師家換下來的自行車，讓我?guī)退u了。”
“這么新怎么不騎了？”
“經(jīng)常掉鏈子，秦老師買了新的，就說讓我賣給收舊貨的，我尋思修修看。”
孟月仙眼睛都直了。
這嶄新程度，跟新的沒啥兩樣。
“賣多少錢呢？”
“你想買？”
“嗯，我一天走路上下班，正缺個自行車，買新的那么貴，我還舍不得�！�
一輛新永久牌自行車要兩百塊錢左右，那要是在東北，得攢上一年，在深市，那也是一個月的工資。
以孟月仙上輩子收破爛的經(jīng)驗(yàn)來說，舊貨是最物美價廉，高性價比，這些日子忙得腳不沾地，也沒功夫?qū)ｉT去找。
“一般上門收舊貨的頂多能給個三十塊錢，你要就賣給你。”
“成，我明兒個把錢拿給你，我上班也沒揣多少錢�！�
“我給你把這掉鏈子的問題修修，說實(shí)話，咱們出來打工，能省一分是一分，這好好的自行車，買來自己騎，真是劃算�！�
“誰說不是呢，謝謝王大哥，以后誰家再賣自行車，你給留意著，家里人多，有自行車也方便�！�
“謝啥謝，我到時候都給你留著，一會兒我給你推門口去�！�
“成，那麻煩你了�！�
孟月仙喜滋滋推著王老太回家，三十塊錢買下一輛自行車，比去舊貨市場淘二手的還便宜。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做飯的時候都忍不住哼起歌來。
孟月仙飯剛做到一半，傅老太伸著脖子往門口看去，門外吵吵嚷嚷，不知誰在吵架。
“大老王，你啥意思！什么都給這小寡婦，我都跟你說好了，自行車留給我，你不講信用！”
“你一會兒說要，一會兒不要，人家小孟直接買下，你又在這叫喚�！�
“你倆啥關(guān)系，別以為你倆搞破鞋我不知道！”
“你，你瞎說！”
孟月仙剛聽了幾句，舉著剛刮完魚鱗的臟水盆，推開門，一盆澆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