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那舞會上如果司旭邀請姜妍跳舞怎么辦?”邵野問,會長不讓他招惹司旭,他總不能去把姜妍的腿給打斷吧。
咦?
等等。
這好像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不至于打斷腿這么極端,但是他是可以想辦法讓姜妍去不成今天的這場舞會的。
邵野趕緊轉(zhuǎn)動自己聰明的小腦筋。
席觀明道:“跳就跳吧,沒事的�!�
他并不認為司旭邀請姜妍做他的舞伴,姜妍就會答應(yīng),況且答應(yīng)了又能怎樣,就算姜妍真做了司旭的女朋友,于他而言,不過是少了一樁趣事,但現(xiàn)在他好像找到了更能讓他開心的事。
邵野在事業(yè)上的追求之一,就是要做老大肚子里的蛔蟲,但在這方面他明顯沒有修煉到家,根本不清楚席觀明心中所想,他道:“會長,我覺得你現(xiàn)在的態(tài)度有點消極,這樣不行,追求愛情一定勇敢出擊,你在姜妍面前就是太委婉了,姜妍都沒看出會長你喜歡她,我相信會長你只要使出司旭十分之一的力氣,姜妍肯定會選擇你的�!�
“是么?”席觀明意味不明地輕輕笑了一聲,垂眸打量著邵野,陽光落在他赤裸的背上,像是在上面涂了一層甜蜜的蜂蜜,讓人不禁想要嘗一口是什么味道,只是中間的那道傷有些礙眼。
席觀明的舌尖抵在上牙膛上掃了一下,隨后笑吟吟問他:“邵野同學(xué)這么懂?談過幾場戀愛了?”
“啊……”邵野干笑,他不敢看席觀明,低下頭沒什么底氣道,“不多,也就不到五次�!�
“不到五次是幾次?”席觀明追問。
會長干嘛在這種事上刨根問底,邵野又不想騙他,只能頗感恥辱地小聲道:“零�!�
“確實是不到五次,”席觀明嘴角明顯更上揚了些,對他道,“好了,這件事你不用管了,舞會玩得開心點。”
他低頭看了眼表上的時間,又道,“我要離開學(xué)校一趟,你如果困了的話,就先在這里睡一覺吧,舞會結(jié)束回來晚了,宿舍如果關(guān)門了,也可以過來�!�
邵野抬起頭充滿感激道:“會長,你真好�!�
席觀明笑了一下,沒再說什么,他穿上外套,轉(zhuǎn)身出了這間休息室。
剛才家里的管家給他發(fā)了消息來,說是席家的老爺子下午在花園里摔了一跤,進了醫(yī)院,現(xiàn)在還在昏迷中,席觀明作為席家的長孫,自然該去親自探望。
席觀明的父母是商業(yè)聯(lián)姻,在婚前兩人根本沒接觸過,婚后也沒培養(yǎng)出什么感情來,生下席觀明后,他們就像是甩下了一個大包袱,徹底放飛,各玩各的,一年到頭這一家三口聚在一起的日子一只手都數(shù)得過來。
席觀明從嬰兒時期起被留在席家的老宅里,席老爺子找了兩個保姆照顧他,其中一個保姆有些心理問題,經(jīng)常偷偷虐待席觀明,席觀明不哭不鬧,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直直望著她,像個木偶一樣,保姆越是這樣被他看著,越是控制不住自己,幾次都差點沒把席觀明溺死在浴缸里。
席家的很多傭人都覺得小少爺奇怪,私底下懷疑他的腦袋是不是有問題,但是誰也不敢把這話當(dāng)著席老爺子的面說出來。
席觀明被虐待的事,直到三年后才被發(fā)現(xiàn),席老爺子氣得摔斷了那根伴隨了二十多年的手杖,當(dāng)天晚上就把席觀明那對在國外逍遙快活的父母給叫了回來,狠狠訓(xùn)斥了一頓。
席觀明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冷冷地看著來人,他的眼睛中沒有絲毫的感情,他的母親看了一眼就匆匆離開,說他可怕,像個怪物,他的父親礙于老爺子的話不敢走,在病房里待了兩個小時,其中一個小時用來跟情人在電話里調(diào)情,另外一個小時則是跟他的那些酒肉朋友們吐槽席老爺子。
等到席觀明再長大些,漸漸明白這世間的各種規(guī)則,他便學(xué)會偽裝自己,變成所有人口中的好孩子,不過他的父母依舊不喜歡他。
他父親的情人不計其數(shù),這些情人又給他生了許多孩子,只是抱到席家要錢的就有四五個,他母親倒是稍微克制一些,情人雖也不少,但只生下一對龍鳳胎,寶貝得很,走到哪里帶到哪里,席觀明不止一次看到她一手牽著兒子一手牽著女兒參加圈子里的各種聚會。
席觀明不嫉妒,也不怨恨,就像是在看著一場與自己無關(guān)的表演,只是他們的劇本和表演都太無聊了,很多時候他都想幫他們換一些刺激的劇情。
幾年后,他的父母終于離婚,然而卻在出門的路上出了車禍,雙雙去世,當(dāng)時的場面比較慘烈,他們兩人的血肉都粘連在一起,根本無法徹底分開,只能一起火化。
活著的時候彼此厭惡,睡上一覺都要惡心上好幾天,死了以后卻要以這種方式永遠地睡在一起,怎么想怎么覺得好笑,算是為這場無聊的戲碼留下一個還算有趣的結(jié)局。
那時席觀明剛上中學(xué),葬禮上他表現(xiàn)得十分悲痛,像天底下每一個面對父母離世的普通兒女。
事實上他心中沒有任何悲傷的情緒,當(dāng)然也說不上快意,就像是死了兩個無關(guān)緊要的陌生人。
不過這件事的后續(xù)又為他貢獻出一場好戲,他父母死后,那些私生子私生女為了那點遺產(chǎn)沒少出手,可惜最后連他們有資格繼承遺產(chǎn)的身份都證明不了。
席老爺子傷得不重,席觀明到達醫(yī)院的時候,他已經(jīng)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看到席觀明,他扯動嘴角笑了一笑:“觀明你來了?”
席觀明點點頭,問他:“爺爺怎么摔倒了?”
席老爺子精神看起來還不錯,他道:“腳下有塊石頭,沒注意被絆到了,不說這個了,你最近在學(xué)校里怎么樣?”
“挺好的�!�
“你……”席老爺子開了個頭又不知道要怎么說,心里長長嘆了一聲,他知道自己這個孫子感情十分淡漠,但他小時候被虐待了那么長時間,又遇到這么一對糟心的父母,能長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已經(jīng)很不容易。
從前他想等席觀明上了學(xué)跟同齡人多多相處,性子大概會變一變的,這學(xué)是上了,性子表面看起來比從前更禮貌文雅了,商業(yè)上的那些合作伙伴們一見他就夸他有個好孫子,只是席老爺子這心里總有些隱秘的擔(dān)憂,若是哪一日席觀明不愿意再裝下去,又會做出些什么事來。
他囑咐席觀明說:“凡事別做得太過,差不多就行了�!�
“我明白的,爺爺�!�
但愿他是真的明白。
“沒在學(xué)校里談個戀愛嗎?”席老爺子換了個輕松些的話題問。
“沒有�!�
席老爺子笑道:“這個年紀,你也該談個戀愛了,沒有女孩子追你嗎?”
席觀明搖頭。
“我孫子長得這么帥氣,居然沒一個女孩追?”席老爺子打趣道,見席觀明臉上和剛才一模一樣的笑容,又陡然覺得沒意思,對他道,“行了,觀明你回去吧,我這里有的是人,不差你一個�!�
把席觀明趕走后,席老爺子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側(cè)頭看著窗外林立的高樓大廈,心里不斷發(fā)愁他這個孫子什么時候才能生出一點真實的屬于人類的感情。
夜幕沉沉,幾顆星星閃爍著微茫的光,邵野在席觀明的休息室里睡了一覺,醒來時看到室友給他發(fā)來消息說,禮堂被征用了,今晚的舞會他們可能去不了的,能進去的都是學(xué)校里那些頂級的天之驕子們。
能不能參加舞會邵野根本沒放在心上,只要司旭不去禍害姜妍就可以,結(jié)果一打聽,姜妍要陪她的好朋友一起去。
邵野無力吐槽,像他這種平平無奇的有錢人都進不去,貧困生姜妍居然能收到邀請,這背后沒有司旭在搗鬼,打死他他都不信。
邵野回了宿舍從衣柜里隨便挑了件衣服給自己套上就奔著禮堂去了,然后,不出意外的,他被攔在了禮堂外面。
邵野看著兢兢業(yè)業(yè)守在門口的學(xué)生,抬起下巴道:“是會長派我來的,你不讓我進去?”
“會長派你來這兒?干什么?”這有什么事會長不能自己來,而且就算派人也該派個學(xué)生會的過來。
邵野很是不講理道:“你別管會長派我來這兒干什么的,你不讓我進去就是想得罪會長,你想好了?”
守門的同學(xué)很是無語,翻了個白眼,剛要說話,從里面跑出個同學(xué)在他耳邊低語了什么,他看向邵野的目光頓時從嫌棄轉(zhuǎn)變成懷疑,他對自己的同伴眨了兩下眼睛,同伴又回了他兩個眨眼,最后他擺擺手:“進吧進吧�!�
邵野揚起頭,高傲地哼了一聲,大搖大擺地進了禮堂內(nèi)部,他穿了一件黑色燕尾服,不是大牌,更不是訂制的,但是料子很好,耐臟耐磨還不易皺,他覺得全天下的西裝都該用這個料子。但是其他人只覺得他像個不懂規(guī)矩的暴發(fā)戶,指著他嗤嗤笑個不停。
然而邵野根本沒意識到這些人是在笑他,笑話!現(xiàn)在他可是會長的人,哪個敢對他指指點點!
衣香鬢影,杯光搖曳,邵野在人群中搜索姜妍的身影,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他轉(zhuǎn)身要去隔壁的餐廳里看看,一個一米七五左右的男生來到他面前,男生比較文弱,穿了一條很哥特風(fēng)的白色襯衫,領(lǐng)口下面堆了好幾層的花邊,五官清秀,皮膚白皙,他一臉和善微笑問邵野:“同學(xué),你是哪個班的,交個朋友唄?”
“行啊,我高二五班的�!鄙垡昂苁撬�,當(dāng)場掏出手機要跟對方加好友。
男生立刻準備回去拿手機,只是轉(zhuǎn)身的剎那他手里的酒杯沒拿穩(wěn),里面的酒水全部潑到了邵野的襯衫上。
邵野低頭看著胸前被紅酒浸透的雪白襯衫,襯衫緊貼在他碩大的胸肌上,他靠了一聲,沒看到他對面的男生激動得咽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