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干人事的堂哥
盛世華庭小區(qū)門口,柏油路面嶄新,兩側(cè)綠化修剪整齊。
一輛略顯陳舊的出租車停穩(wěn),江嶼率先下車,隨即紳士地伸手,將邱婷小心翼翼地牽了出來。
今天,是他那位關(guān)系并不怎么好的二叔江國富喬遷新居的大喜日子。
江家但凡沾點邊的親戚,幾乎都收到了請柬,此刻正陸續(xù)向這里匯聚。
盛世華庭,云江市新晉的高檔住宅區(qū)。
雖夠不上頂級豪宅的門檻,卻也是妥妥的第二梯隊領(lǐng)頭羊。
能在這里擁有一套房產(chǎn),無疑是步入中產(chǎn)階級的象征。
小區(qū)里進出的車輛,多是二三十萬的b級車或中大型suv,足以讓蕓蕓眾生投來艷羨的目光。
江嶼對這位二叔,感情實在淡薄。
究其原因,無非是童年舊怨——他和小時候的“混世魔王”堂哥江超是死對頭,只要家族聚會碰面,必定大打出手。
因此,護犢子的二叔,對他不可能有好臉色。
相比之下,三叔江國平對江嶼就好得多。
江嶼讀大學(xué)那會兒,每次偶然碰見三叔,總能收獲一筆“意外之財”。
數(shù)額不大,五十、一百,像長輩隨手給的零花錢,但那份不經(jīng)意的關(guān)懷,江嶼一直銘記在心。
此刻,身旁的邱婷,心臟仿佛要跳出胸腔,連握著江嶼的手都在微微顫抖,掌心沁出細密的汗珠。
太緊張了!這可是她第一次正式以江嶼未婚妻的身份,面對他的家人和親戚。
她像一個即將接受審判的囚徒,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未知的裁決——他們會接受她嗎?
更讓她焦慮的是,她生怕自己今天的穿著打扮不夠得體,言行舉止稍有差池,就會給江嶼丟臉,讓他在親族面前抬不起頭。
盡管她已是挖空心思打扮:秀發(fā)精心梳理,臉上化了淡雅的妝容,身上那件連衣裙和搭配的小外套,雖然沒有任何奢侈品牌logo,卻是她在網(wǎng)店里,反復(fù)比對款式和材質(zhì)后,才挑選出來的。
江嶼不是沒提過要帶她去商場,挑幾身體面衣服。
但她固執(zhí)地拒絕了,她不想再額外花費江嶼的錢。
能和他在一起,過上現(xiàn)在安穩(wěn)平靜的生活,她已經(jīng)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不敢再奢求更多。
江嶼敏銳地捕捉到她手心的濕意和那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立刻側(cè)過頭,深邃的眼眸望進她的眼底,聲音壓低,帶著不容置疑的溫柔與力量:“別怕,有我在�!�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咱們家這些親戚,大部分都挺好相處的,就是這個二叔,嘴巴有點臭……不過,你也別擔(dān)心!”
江嶼胸脯一挺,語氣帶著幾分少年時的張揚:“我現(xiàn)在吵架的功夫見漲,正愁沒地方發(fā)揮呢。他要是敢陰陽怪氣說你半句不好,我保證當場懟得他懷疑人生,讓他這新家搬得都堵心!”
“噗嗤——”
邱婷被他逗笑了,心頭的緊張感瞬間被沖淡不少。
緊繃的嘴角綻開一抹溫柔的笑意,眼波流轉(zhuǎn),帶著嗔意:“好啦你,人家今天喬遷大喜,肯定都挑好了黃道吉日,圖個吉利。你可別真擼袖子跟人吵起來……我相信二叔,他總不至于在這么重要的日子,故意讓大家都不開心吧?”
江嶼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聳聳肩:“那可難說……有些人的性格不好,犯病可不會分日子!”
他不再多言,輕輕捏了捏邱婷的手,示意她安心,“走吧,先進去再說�!�
話音未落——
“嗡——轟!”
一陣引擎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帶著一股子刻意炫耀的囂張。
一輛嶄新的白色奔馳c級轎車,以一個略顯急促的剎車,精準地停在了小區(qū)門口的道閘前,距離江嶼和邱婷不過幾步之遙。
主駕駛車門推開。
一個身材中等,穿著最新款耐克運動外套,頭發(fā)梳得油光水滑的年輕男子,動作夸張地摘下臉上的雷朋墨鏡,露出一張算不上英俊,卻寫滿自得與傲慢的臉。
“喲!小魚兒?!嘿,還真是你小子��!”年輕男子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嗓門提得老高,臉上掛著一種虛偽的熱情,大步流星地朝著江嶼和邱婷走了過來。
江嶼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嘴角不屑地撇了撇。
他側(cè)過臉,飛快地對邱婷低聲介紹,語氣里透著毫不掩飾的厭惡:“江超,我堂哥,二叔江國富的兒子……”
童年記憶里那些被這家伙暗算、挑釁、打小報告的畫面,如同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過。
江超這小子,從小就不是什么好鳥,蔫兒壞,一肚子陰損主意。
江嶼小時候沒少在他手上吃虧,當然,逮著機會,江嶼也下黑手。
江超現(xiàn)在胳膊上還留著一道當年被他情急之下狠狠咬出的牙印疤痕。
江超的目光如同掃描儀,在邱婷身上快速掃過。
邱婷下意識地微微低頭,避開了他那略顯輕佻的審視。
江超沒看清她的樣貌,嘴角咧開一個古怪的笑容,嘿嘿道:“喲,這不是……邱潔她妹妹嗎?嘖嘖,你們兩姐妹可真有意思,緣分不淺吶……口味也挺一致,都喜歡同一個男人�!�
他的話語輕佻,充滿了暗示和侮辱。
緊接著,他又把矛頭轉(zhuǎn)向江嶼,拍了拍江嶼的肩膀,力道不輕,帶著顯而易見的挑釁:“小魚兒!你小子也有福氣,姐妹雙收!真讓我羨慕,連我都沒這么玩過!”
“嗡!”江嶼的腦海里一股怒火直沖天靈蓋。
他強忍著一拳揮過去的沖動,牙關(guān)咬得咯咯作響。
他反復(fù)告誡自己:今天是二叔喬遷,是喜事,不能在這里鬧僵,不能讓爸媽和三叔他們難做。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怒意,眼神驟然變得冰冷如刀:“江超,嘴巴放干凈點!今天是你爸搬新家的大喜日子,我勸你給自己積點口德!”
他聲音不大,卻字字淬冰,“還有,以后出門前,最好拿鞋刷子好好刷刷你那張嘴,不然一路走過來,能把整條街都熏臭了!”
說完,他不再看江超那張令人作嘔的臉,拉起邱婷的手,轉(zhuǎn)身就要往小區(qū)里面走。
“站��!”江超被江嶼這番毫不留情的嘲諷激怒了,臉色瞬間漲紅,上前一步攔住他們的去路,聲音尖利地冷笑,“裝什么呢?該積德的人是你吧,江嶼!”
他提高了音量,似乎想讓周圍偶爾路過的人都聽見:“我呸!哪個好人會在婚禮上向新娘的妹妹求婚�。俊�
“你自己不要臉就算了,還把她帶到我爸這兒來?你這不是誠心給我們老江家添堵,讓街坊鄰居看笑話嗎?”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那場丟人現(xiàn)眼的婚禮鬧劇,我們江家所有親戚,出門都感覺臉上無光,被人指指點點!”
“轟!”江嶼心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終于被徹底挑斷了。
他猛地甩開邱婷的手,身體如同繃緊的弓弦,驟然轉(zhuǎn)身,眼神兇狠得像要吃人,作勢就要朝著江超沖過去!
“江嶼!別!”邱婷嚇了一跳,反應(yīng)極快,死死地從后面抱住了他的胳膊,用盡全身力氣將他拽住,“別沖動!今天是你二叔搬家……求你了,別動手……”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哀求。
江嶼胸膛劇烈起伏,粗重的喘息聲在空氣中彌漫。
他能感覺到邱婷在他身后瑟瑟發(fā)抖,那份恐懼和無助,像一盆冷水,澆熄了他一部分失控的怒火。
他緩緩轉(zhuǎn)過頭,用眼神示意邱婷安心,聲音雖然依舊冰冷,卻帶上了一絲安撫的意味:“放心,我不打他……打這種貨色,臟了我的手�!�
說完,他重新將目光鎖定在江超臉上,那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與鄙夷,仿佛在看一只跳梁小丑。
“江超,你給我搞清楚�!苯瓗Z的聲音恢復(fù)了平靜。
“第一,今天是你爸邀請我來的。我?guī)е业奈椿槠迊韰⒓蛹已�,合情合理,天�?jīng)地義!怎么?礙著你眼了?”
“一會兒你爸但凡說一句不歡迎我們,我江嶼二話不說,掉頭就走,絕不再踏進這盛世華庭半步!輪得到你在這里對我指手畫腳,嘰嘰歪歪?!”
“第二,我的婚禮我做主!你跟著丟什么臉了?你算老幾啊?你以為你是誰?大明星?市領(lǐng)導(dǎo)?你走在大街上,除了你爹媽,誰認識你這么個玩意兒?!”
江嶼的語速越來越快,氣勢越來越盛,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第三!”他上前一步,逼近江超,目光如炬,直視著對方開始有些慌亂的眼睛,“拿著你爸媽給你湊的首付,按揭了一輛奔馳c,就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打腫臉充胖子!”江嶼嗤笑一聲,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濃濃的嘲諷,“加油都不敢喊加滿,只能加個二百吧?”
“你——!!”江超被江嶼這一連串如同機關(guān)槍掃射般的嘲諷,懟得面紅耳赤,惱羞成怒到了極點。
他手指著江嶼,氣得渾身發(fā)抖,口不擇言地嘶吼道:“放屁!老子再不濟,開的也是大奔!奔馳!懂嗎?!你呢?!你他媽開什么來的?!打出租?坐公交?還是兩條腿‘腿兒’著過來的?!”
“廢物!窮鬼!”江超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有些尖銳刺耳,“我看吶,還是邱潔清醒!她早就看透了你這個廢物根本沒前途,沒出息!所以才在婚禮上果斷把你踹了!也就只有她那個沒見過世面、從鄉(xiāng)下來的土妞妹妹,才瞎了眼,愿意跟著你這個一無是處的窩囊廢!”
江超的話,惡毒至極,不僅侮辱了江嶼,更是將邱婷貶低到了塵埃里。
邱婷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雙手緊緊攥著衣角,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