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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歧點(diǎn)（上）

    第四章

    歧點(diǎn)（上）

    第四章

    歧點(diǎn)

    PART

    1

    你竟然會主動找我這可真是稀奇呢~

    那件事辦完了嗎。

    別這么冷淡嘛~當(dāng)然辦妥咯，畢竟是最重要的環(huán)節(jié)。

    ……

    怎么‘她’還沒和你接觸別擔(dān)心，我已經(jīng)暗示得足夠明顯了，用不了多久，‘她’肯定會主動來找你的。哦對了，說起來，你最看重的弟弟似乎又違反了規(guī)定，沒關(guān)系吧

    這與你無關(guān)。

    誒~——明明我做了那么多努力，怎么能算無關(guān)人士呢算了算了，涉及到你們的家庭問題我就不湊熱鬧了。不過……這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jī)嗎正好可以如你所愿，讓他退出這個舞臺。反正，‘鎖’已經(jīng)打開，‘鑰匙’，自然就沒用了~

    ******

    伴隨著猝然響起的碰撞聲，以及將幽邃撕裂的光芒，厚重的鐵門被再度拉開——以極為暴力的方式。

    喂，可以出來了。

    緊接著一聲慵懶的叫喚傳進(jìn)耳中，但迫于陽光的刺眼，被封閉在黑暗中反省足足一天的少年被迫瞇起眼睛，同時抬起手臂遮擋在眼前。

    雖然來者的面容因背對陽光而被埋藏在陰影中，從其矮小的身材卻足以辨認(rèn)出身份。

    見他沒有立即做出反應(yīng)，撓著后腦勺，沙魯用不快的口吻再次催促道：

    動作快點(diǎn)！嘖，為什么還得我看著。

    很抱——謝謝……

    解開束縛后，從椅子站起的光毅邁出一步，卻因為虛弱的雙腿而沒能站穩(wěn)，一個釀蹌差點(diǎn)跌倒——好在沙魯及時出手撐住他的身體。

    謝個鬼，都是你，整的我也像是在受罰一樣。

    雖然臉上寫滿了不悅，沙魯慵懶的埋怨中聽不出半點(diǎn)責(zé)備。另有所圖的他接著伸出兩根手指，擺在光毅面前左右晃了晃。

    作為補(bǔ)償，這個數(shù)。

    好的……兩根是吧

    嘖，不管你是真的被關(guān)傻了還是假傻，多兩個零，不還價。

    以不容反駁的語氣，沙魯我行我素地宣布道。將光毅拉出禁閉室后，他隨意地踹了鐵門一腳，接著又是一陣響亮的轟鳴從后方傳來，震得雙耳嗡嗡作響。

    好吧……前提是，能出去的話。

    說著，光毅苦笑兩聲，望向許久不見的天空。與被關(guān)禁閉前不同，連日的陰云終于散去，重新露面的太陽高掛天空，于無跡的蔚藍(lán)之中灑下光輝——本該如此，映入眼簾的世界卻相隔著一層泡沫般色澤繚亂的薄膜。

    名為絕界的屏障，用以隔絕非降靈師的結(jié)界。

    雖說因違反規(guī)定而被關(guān)了一天緊閉的他沒資格發(fā)表言論，但演化成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當(dāng)然不可能是他的功勞，他也沒有這等能力。其真正的原因，正是在世界各處都漸漸為人所見、為人所知的惡靈；加之，與維蘇威開戰(zhàn)的前序。

    似乎也正是歸功于此，以及某些人的說情，他才得以免除更為嚴(yán)重的懲罰。

    至于結(jié)界，則是為避免還未成熟的學(xué)生們被不知情的民眾傷害，被不知暗藏在何處的敵人攻擊，由院長等人做出的決定；同時，在外的學(xué)生被全數(shù)召回，并要求必須待在休巴西特內(nèi)部。

    并非囚禁，而是保護(hù)。

    這是在他被關(guān)緊閉之前，由艾麗絲告知的信息，他目前所了解到的也僅有這些。

    沙魯老師，聽說連出入都被禁止了，是真的嗎

    不是。被禁止的只有你們學(xué)生。

    光毅試探性地詢問，得到的卻是輕描淡寫的回答。絲毫不在乎上頭做出的舉措，沙魯興致索然地打了個哈欠，伸著懶腰疏通筋骨。

    這也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考慮，棒棒糖就先欠著吧。

    沙魯沒有直言，但從他的這番話里能夠清楚地感覺到，他在勸告著自己不要試圖嘗試離開學(xué)院。

    這之前接連發(fā)生的襲擊事件光毅都略有耳聞，為避免出現(xiàn)更多的傷者，甚至犧牲者，也為了避免受到混亂的波及，將學(xué)生留在學(xué)院內(nèi)確實是極為合理的做法——話雖如此，他還有著不得不去完成的事。

    ——就算不能當(dāng)面，至少……

    拿出手機(jī)，盯著聯(lián)系人上方的姓名最后躊躇幾秒，他又一遍回想了在禁閉期間醞釀好的說辭，終于按下?lián)芡ㄦI。

    然而焦慮的等待并未喚來青梅竹馬的應(yīng)答，傳至耳邊的僅有毫無回應(yīng)、甚至未能撥通的死寂。

    他困惑地將手機(jī)又拿回眼前，這才赫然注意到右上角的無信號標(biāo)識。

    半睜著眼，沙魯從懷里取出一根棒棒糖，塞進(jìn)嘴中后用平淡的口吻說道：

    哦，‘絕界’的話信號也會被隔絕。

    什么！

    但與之截然相反，光毅激動地喊出了聲——已經(jīng)耽擱了整整一天，他沒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再浪費(fèi)！

    有必要做到這地步嗎！不行！我得馬上和她——

    可他的話還未說完，沙魯?shù)氖持负鋈槐平�到眼��，緊接著一記強(qiáng)而有力的彈指正中他的眉心，讓他甚至向后釀蹌兩步。

    別妄想了，好好在這里面待著。不過，賄賂我的話，幫你傳個信勉強(qiáng)過得去。

    但是！

    但是這些話不由他親口說出，親自述說給她是絕對不行的——作為最后的贖罪。

    ——如果不能在這里傳達(dá)的話，那就只能，從這里出去！

    明顯注意到他的情感波動，沙魯卻裝出視而不見的樣子，聳了聳肩膀。

    信息安全也是很重要的，特別在現(xiàn)在這種時期。趁著難得的時間，好好鍛煉吧。

    好吧……那，這段時間就拜托您了。

    雖然立即得到了坦然的回答，小鬼還像是接受現(xiàn)實一樣鞠了個躬，沙魯卻很清楚他的心思。不知道、也懶得去知道他在被關(guān)禁閉之前做了些什么，以及他急切想要見到的那個人是誰，唯有從這里出去這點(diǎn)不行——以現(xiàn)在的他，在接下來的舞臺里甚至連茍活都做不到。

    啊最后提醒你一下，不要想著亂來，不然雖然麻煩，我也只好動真格讓你受點(diǎn)苦頭。

    換成別人，比如濫好人之類的，肯定能說出更合適的話語吧。反正，他早就明白自己不是個稱職的老師，甚至根本就不適合、不配當(dāng)一名老師。因此，在他揮手道別之際，最后說出的訓(xùn)誡只能是：

    別給我增加沒意義的工作。

    PART

    2

    看起來僅是一張吹彈可破的薄膜，仿佛用劍隨便一刺就可以輕松捅穿。但聚精會神之后，映入眼中的又是另一幅景象——纏繞，交融，縱橫交錯的靈力極為復(fù)雜地混合在一起，凌亂卻又精妙。

    大概伸手觸碰的瞬間就會觸發(fā)警報——光毅有著這種預(yù)感。

    而且真地用劍，也不可能簡單地刺穿吧，為此再被關(guān)幾天緊閉就得不償失了。雖然著急想從這個監(jiān)牢里出去，他還不至于沖動到莽撞的程度。

    ——從正門的話……

    用騷動引開門口警衛(wèi)的注意，或者喬裝成可以自由通行的教師——大概做不到。

    ——果然只能……

    向同伴，向精通結(jié)界的艾麗絲求助。以她的拉普拉斯妖，一定能在不破壞結(jié)界的情況下造出缺口。但想到這里，他才記起已經(jīng)三天沒見到過艾麗絲。

    被釋放的當(dāng)天下午他就曾造訪過艾麗絲的宿舍，卻被果斷地拒之門外，沒有任何緣由。

    總感覺她也有著仍舊不愿道出口的秘密，與凌雪相似——是因為告訴他也沒有任何意義吧。

    曾經(jīng)向她立下的誓言，現(xiàn)在看來與信口的胡言無異。

    別說打破絕望，他自己已經(jīng)深陷低谷；

    妄談?wù)�救世��，卻連自己的周圍都保護(hù)不了：凌雪還未康復(fù)，雨馨也不知情況如何——都是因為他的弱小。

    一事無成的不甘侵蝕著心口，難以遏制的焦慮讓他皺緊眉頭。在他不禁握緊雙拳之時，慵懶的嗓音從身后響起。

    怎么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難不成，是在思考著怎么從結(jié)界里出去

    將雙手背在腦后，沙魯咬動口中的棒棒糖棍，帶著略顯困乏的表情在他兩米遠(yuǎn)的位置停下腳步。

    不。不敢。

    口頭上否認(rèn)著，他卻沒敢直視沙魯。但即便避開了目光，恐怕自己的心思也早已被看穿。好在沙魯沒有追究，輕描淡寫地將其一語帶過。

    那就好，開始今天的訓(xùn)練。

    語畢，不等光毅回應(yīng)他便輕身躍起，隨手折下一根不如臂粗的枝條，以手為刃，將其削成約莫半米長的木棍。見光毅沒有動彈，他又催促道：

    愣著干什么，把大胡子給你的武器拿出來。

    誒這樣可以嗎

    雖然沙魯依舊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全然無畏用樹枝對抗利劍的劣勢與危險，光毅卻有些遲疑。與此前的訓(xùn)練相似，卻又有所不同的情形——青夜與普通的鐵劍截然不同，以其鋒利度斬斷樹枝與切開豆腐無異。

    他絕對不敢小瞧沙魯老師，也不會有任何的大意，只是害怕出現(xiàn)萬一。

    我說行就行。你以為你是在和誰說話，最近是不是自信心膨脹得有點(diǎn)厲害

    不……沒有……

    但既然老師決意如此，其中的緣由也不需要再多過問，遵從他的旨意即可——下定決心后，他喚出黑劍，為了甩去雜念一般用力握緊劍柄，將力量注入腿部。

    那么，我上了！

    下個瞬間，于飄揚(yáng)而起的塵土之間，他俯身沖刺到沙魯?shù)拿媲�。拉動手臂，黑色利刃將陽光撕裂，將阻擋在前方的木棍利落地斬斷——本該如此，掌握著絕佳的時機(jī)，沙魯在劍刃沒入木棍未半的那一刻，扭轉(zhuǎn)手腕。

    斬?fù)舻牧Φ辣黄婷畹匦度�，并且迫于被卡在木棍中的長劍牽引，他的身體也一并被拽到沙魯跟前，緊接著一記毫不留情的膝頂陷進(jìn)他的腹部——在那之前，他急中生智用左手擋在膝蓋前方，蹬地躍起，順著力道翻滾到沙魯身后，一并將長劍拔出。

    但這僅是開始，再度踏地的腳下浮現(xiàn)出青色的陣符，并在頃刻間綻放。

    風(fēng)行！

    化作青光的疾風(fēng)將他的身體包裹，猶如迅雷的一劍從沙魯?shù)乃澜清崛宦舆^。下一秒鐘，伴隨著沉悶的碰撞聲，黑劍被用力擊開，從劍身的角度。

    什！

    來不及驚嘆，先一步收回的木棍趁著他手臂僵直的空當(dāng)，朝他的面門迅速逼近。那一瞬間，包裹著陰冷而又沉重的殺氣，映入他眼中的木棍竟變化成一把利劍——毫無疑問，沙魯老師是認(rèn)真的！

    在戰(zhàn)栗的驅(qū)動下，他咬緊牙關(guān)，瞪大雙眼，將刺擊的軌跡清楚地納入眼中。隨后，以極限的角度側(cè)開腦袋，任憑咫尺之差掠過側(cè)臉的木棍撕出一道血口，他在躲開攻擊的剎那壓低身子，拉著長劍箭步躥至沙魯身前，由上至下，劈下利劍。

    只可惜這一劍依舊墮入虛空，踏著輕快的步伐，沙魯游刃有余地扭轉(zhuǎn)身體，同時狠狠地將一記回旋踢埋進(jìn)他的側(cè)腹。直至翻滾數(shù)米之遠(yuǎn)，他才勉強(qiáng)止住身體，捂著側(cè)腹漏出一聲呻吟。

    唔……

    但沒有任何喘息的余地，黑色的影子再度灑落到身下。無暇顧及顫抖的雙腿，他連忙翻滾兩圈，緊接著轟隆的爆破從身后響起，將他剛才所在的位置炸出一個深坑——僅僅依靠一根木棍。

    怎么這就不行了

    將半截埋入土中的樹枝拔出，敲打著肩頭，沙魯俯視匍匐在地的光毅，哼笑兩聲。

    不，還沒！

    再度握緊劍柄，他壓榨出身體里的力量，在起身之際挑起一劍，卻依舊被木棍擊開——他的動作已經(jīng)被徹底看穿。

    ——既然如此！就更快！

    風(fēng)行·二重！

    再度揚(yáng)起的第二重疾風(fēng)纏繞劍身，包裹手腕，在接近極限的強(qiáng)化下，密集的斬?fù)舭l(fā)出嘶鳴，猶如驟雨般侵泄而下。橫斬，上劈，下挑，毫無間隙的斬?fù)粢淮未蔚乇平�沙��，卻被一次次地?fù)麸w，而后又強(qiáng)行拉回。

    然而即便他的攻擊再快，沙魯依舊滿臉富余地將其一一擊落——僅靠木棍，僅憑單手。

    反觀他自己這邊，被抓住空當(dāng)反擊的他已經(jīng)遍體鱗傷。最終，在他因力竭而慢下動作的剎那——

    得手了。

    黑劍被擊開的剎那，有力的一腳再度陷進(jìn)毫無防備的腹部，徑直將脆弱的身體踢飛，狠狠砸至數(shù)米遠(yuǎn)的樹干上。

    悠然踱步至已經(jīng)快要站不起身的光毅面前，沙魯在他以手臂撐地的時候抬起木棍，輕敲他的腦袋。

    將軍。真是無趣。

    隨手將木棍丟到他的旁邊，沙魯搖頭發(fā)出嘆息。

    動作僵硬，注意力潰散，加上對武器性能的浪費(fèi)。

    他蹲下身子，用食指敲了敲黑劍的刃身。

    ‘大胡子’給你的這東西，可遠(yuǎn)不止是一塊更堅固的鐵塊。

    不甘心地捏緊拳頭，光毅狠狠地捶打地面。明明有著絕對的優(yōu)勢，卻輸?shù)脽o比徹底，倘若對上的是針尖，第一次交刃也許就會成為他的死期——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差距。

    沙魯老師，我……

    先不說之前教過的東西都被你忘得干凈，對這把劍，你可真是暴殄天物。

    ——青夜的……性能……

    只以為是最為順手的武器，卻忽略了最為重要的關(guān)鍵點(diǎn)：不僅僅是鋒利，也非出眾的堅硬度，而是蘊(yùn)含在黑劍中的真正的力量。

    可惜，因為你使用過‘活鐵’，這把劍也極力還原了些許類似的力量，但不會使用的話就……

    沙魯老師，請——

    他猛地站起身子，意圖向沙魯求教，卻在話語道完之前被擺手打斷。搖著頭背過身子，沙魯在離開之際，用背影拋下了無情的話語。

    不能集中注意力的話，只會白費(fèi)時間。

    ……

    ——不能集中精力的話……

    被一語道穿，他終于恍然醒悟，握緊劍柄的手臂就此失去力量。

    ——連訓(xùn)練也……我，究竟在做什么……

    直至現(xiàn)在，他依舊一無所成。

    而就在他懷揣著失落，悵然佇立在原地的時候，某個人影無聲無息地來到他的身前。

    順著灑落在肩頭的陰影抬起視線，映入眼中的面容，無比熟悉的樣貌，讓他驚愕到張口啞然。但不知為何，對著背道而馳的他，已經(jīng)涌不起憤怒。

    哥……

    PART

    3

    ——攻擊另一個世界的人，是你的本意嗎

    ——當(dāng)初為什么默不作聲的離開家里

    ——你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當(dāng)逃避已經(jīng)不可能，一度被封印的心悸再次鼓動。憤怒，質(zhì)疑，悔恨，交雜著各式情愫，無數(shù)想要詢問的話語涌至嘴邊�？纱�他回過神來，最終道出口的卻是：

    你來這里做什么！

    為了掩飾心中的動搖，他刻意擺出抵觸的模樣，毫不客氣地沖兄長喊道。

    全然無視他的怒火，保持著讀不出情感的冰冷，鄒志軒稍微望了眼包裹在休巴西特上空的結(jié)界。

    作為‘鷹’的代表。

    隨后他移回視線，將深邃的目光定格在光毅身上，定格在他全身上下的傷口上，卻沒有流露出分毫憐惜，而是平淡地詢問：

    小晨，過的還好嗎

    這你不需要操心！

    光毅激動地喊道，將敵意融進(jìn)話語中。他不明白為何平安夜那天兄長會出現(xiàn)在修羅場，又為何會救下他和妹妹，明明三年前默不作聲地離開，三年間杳無音信。

    莫不成是為了保護(hù)他們得知真相后為了獲得足以守護(hù)的力量而離開

    不，不對！

    如果是那樣的話他根本沒必要挑起爭端！他是支持并帶來戰(zhàn)爭的那一邊！

    在你悔改之前，絕對不會讓你和她見面！

    聽到這番說辭，鄒志軒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毫無動搖地直面弟弟的憤怒，直視漆黑的瞳孔。僅需一眼，在憤怒下方隱藏著的情感就流入了他的眼中。

    自小時候開始，弟弟逞強(qiáng)的時候，虛張聲勢的時候，捏緊的左拳會不自覺地顫抖——現(xiàn)在也還是如此。

    就算過去了這么多年，他還是一點(diǎn)都沒變，或者該說，改變的只有自己。

    但事到如今，已經(jīng)不可能再裝成一無所知的樣子，沉溺于安寧中；已經(jīng)不可能再回頭，回到昔日的溫暖襁褓。為了面前的少年，為了不在此處的親人，將一切情感舍棄之后的他，唯有——

    拯救這個世界的方法只有兩種。

    什么

    話題的突然轉(zhuǎn)變，令光毅在困惑之余又露出更高的警戒，但這一話題對他所具有的吸引力，讓他無法分神，亦無法打斷。

    平靜地迎上弟弟的瞪視，鄒志軒知道他已經(jīng)深深吸引住了光毅的注意，于是，他把手臂背在身后，將無情而又殘酷的話語，不動聲色地道出：

    將‘維蘇威’的人民清除，讓這個世界的人移居到那邊。

    什！那不是！

    侵略。

    即便是足以令人戰(zhàn)栗，充滿罪惡的言語，他的口吻仍沒有絲毫改變，僅如陳述事實一樣不帶頓挫。而同樣是這一句簡單的話語，讓光毅的腦海中掠過了充滿血光的畫面，被死亡充斥的地獄。

    這便是，他們的理念，戰(zhàn)爭的目的——不惜讓數(shù)千萬、甚至可能上億的生命為此隕落。

    絕對！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在正義與倫理感的驅(qū)使下，他緊咬牙關(guān)，朝兄長吼道。然而鄒志軒絲毫不在意他的怒火與敵意，而是再度抬頭望向天空，望向肉眼看不見的云之彼端。

    另一種方法，融合。

    亦是他所選擇的真正道路。

    你們……誒

    讓世界重新回歸原本的面貌。

    本以為會是另一種骯臟的做法，兄長所道出的卻是不曾聽過的答案。其冷漠、卻不含虛假的表情無形驗證著話語的真實——讓世界重新合二為一，存在著這樣的方法，存在著這樣的可能性。

    這種事……做得到嗎……

    ——不，不對！他們的做法絕對不可能這么簡單！

    在融合的背后一定藏著極為殘酷的代價與兇險！

    融合的代價，是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

    未能理解兄長的真意，他再度發(fā)出質(zhì)問。但這一次，得到的僅僅是否決，果斷而又強(qiáng)硬。

    什……切！我會找到屬于我的辦法！

    聽到他賭氣式的喊叫，鄒志軒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在躊躇，在猶豫，是否該讓弟弟退出這個舞臺，但或許……

    數(shù)秒鐘之后，他再度開口，眼眸中卻更添一份冷酷。

    就以，你的力量

    話音落下的即刻，他抬起手臂，一把鋒利的刀刃朝著光毅猝然襲來。

    死亡的惡寒拂過脊背，情急中光毅壓低身姿，在千鈞一發(fā)之際躲過利刃，卻在下一秒鐘赫然回神，發(fā)現(xiàn)刺向自己的利刃根本不存在，佇立在面前的兄長亦不曾動彈。

    是殺氣。

    僅憑殺意制造出的錯覺。

    你……！

    這是兄長的測試，對他能力的測試。

    動作，比先前敏捷不少，但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從額角滲出的冷汗沿著臉頰滑落，即便兄長已經(jīng)收回了殺氣，他仍不敢有絲毫的放松。而這時，更讓他驚愕的話語傳進(jìn)耳中。

    雖然有所偏差，你與我的特性，實為一類。

    在他的注視下，兄長再次抬起手臂，指著他的眼眸，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將，訓(xùn)練你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