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聰明的人又會是誰呢?
自作聰明的人又會是誰呢
指尖有觸碰到什么的觸感。
但仔細體會的話,又像是什么都沒有抓到。
只是觸碰到了比空氣還要重的東西,僅此而已。
我——看——到——你——啦!
既然無法抓到實體的話,那么看到也是一樣的。
李少輝眼中的世界,和正常人所看到的世界是不同的。
也許是大腦的結構和常人不同,又或者是細胞分化時表達了原本不該存在的基因。
又或者——是神明的祝福。
他有著能夠目視到幽靈,并且用言語控制幽靈的才能。
李少輝盯著自己右手的前面。
在那里有著一個散發(fā)著只有他才能夠嗅到的惡臭,正常人無法看見分毫的黑影。
那是一個看起來不像人類,更像貓犬一類的動物的黑影。
仔細去分辨的話,會發(fā)現(xiàn)它既像貓科動物,也像犬科動物,究竟是什么動物,根本無從考察。
不懂得人心的寒風忽的一下變大了,站在大樓的樓頂,穿著保暖衣打底,套著西裝的男人感受到了刺激骨髓的寒冷�?諘绲阶屓寺�(lián)想到荒涼二字的天臺沒有一處可以用來避寒的地方,因此被冷風直接侵蝕虛弱身體的男人,臉上卻綻放出了更盛的笑容。
他輕輕地跺了一下腳,布滿地上的灰塵揚起,但早已經習慣這該死城市的霧霾的他,并沒有介意這丁點灰塵。
真是有夠臭的啊。
他不滿地用另一只手捏起了自己的鼻子。
環(huán)繞在黑影上的黑氣就是惡臭的來源。從黑影身上散發(fā)出來黑氣就跟剛剛出爐的包子上的蒸汽一樣,向著四周飄散著。
別在那里自顧自地說話呀!我這邊可什么都沒看到啊,也什么都沒有聞到啊……話說你之前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做不是大不了的事情……那明明很重要!
別說幽靈,就連李少輝也觸碰不到的小女孩,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陪伴在李少輝旁邊,用手托著臉說著一些沒什么營養(yǎng)的廢話。
看不到聞不到我也沒有辦法,因為你沒有才能嘛——
男人稍微停下了對小女孩的敘述。
目視著手中的黑影,輕輕呢喃道:
消散吧,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用著平靜到讓人想起湖泊般的眸子注視著手中的黑影漸漸消散之后,李少輝才繼續(xù)了剛才說的事情。
——沒有這種讓人覺得無聊的才能,當然不可能看得到我能看到的東西。
還有,這種才能也不會帶來視覺上的變化,這樣看來,還真是一點有趣之處都沒有的才能啊。
李少輝盯著平淡無奇的右手,在心里補充道。
什么啊,一副自豪的口吻……別在那里炫耀自己的能力啦……
靈使在羨慕著李少輝的才能。
那種不應該被人類擁有的才能,理所當然會被人羨慕。
小女孩噘著嘴,她完全沒有想到這樣的才能會被李少輝這種活著都像是在給社會制造負擔的人得手。
現(xiàn)在才佩服有點太晚了啊。不過有一點我要糾正一下——比起能力,我更希望你把這個叫做才能。
雖然我也曾經把它稱之為能力,李少輝聳著肩說道。
能力和才能聽起來很像,但實際上有著本質的不同。那種經過自己的鍛煉,才擁有的東西叫做能力,像我這種沒有任何理由,只是單純就存在于自己身上的東西,更應該賦予它‘才能’這種跟作弊沒什么兩樣的稱呼。
從李少輝逐漸收起的笑容,以及貶低的話語來看,不難看出這個男人在厭惡著自己這份才能。
為什么會這樣呢
答案當然只有一個。
因為這份才能,剝奪了他原本能夠擁有的樂趣——對幽靈的向往。
哎呀哎呀,好像不止一只呢……看來那家伙真的是在測試我的‘才能’的極限在什么地方呢。
用著像是在和刁難自己的老師說話時的客氣口吻,男人瞇起了那雙滿是疲憊與頹廢的眼睛。
只有一人孤獨站立著的大樓上,刮著的風愈發(fā)強了。
在這大樓之上,是已經連太陽的余光都看不見,完全被一片黑暗籠罩的,烏云密布的天空。
他真的還在上面嗎
坐出租車花費的時間并不長,也就七八分鐘的事情而已。
可按照王倩的說法,我只不過昏迷了五分鐘不到的時間而已。
五分鐘的時間是不可能讓我離開這里這么遠的,那么也就是說她是在撒謊
結合她剛才在車上說的話,我下意識地朝她問了一句。
你很喜歡說謊嗎
這真的不應該是一個上過學的人說出來的話。
只不過因為女人身上流出來的氣息太過自然,光是站在旁邊,就覺得沒辦法把心里話藏起來。
我想,也許那個男人待在這個女人身邊時,露出來的模樣也一定和我所了解的他大不相同吧。
這樣一想,我就有點生氣。
當然,為什么會生氣,這一點連我自己也不明白。
——嗯,我是個喜歡撒謊的女人。
女人帶著歉意的笑容,朝著我歪頭說道。
這份美麗到讓我不忍心去說一些風涼話來破壞。
穿著西裝,有著將近一米六五身高的女人,稍微不經意就有可能錯認為是一名尚未成長的少年。
這樣的她有著與自己妖艷的桃紅色長發(fā),血紅色的雙眸完全不符的,靜謐的美。
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女人。
我看著坦然承認的王倩,心中有一種完全無法與之為敵的挫敗感。
作為女性,我似乎沒有一處比得上她的地方。
咕——
突然間,我聽到了某種異樣的聲響。
王倩捂住了自己的腹部,臉上的歉意加深了。
肚子……餓了。
好吧……如果說分清楚場合肚子餓也算是一個優(yōu)點的話,那么我在這上面的確比她要強。
找那個臭家伙給你錢買東西吃吧,我身上也沒有什么錢啦。
我踏上了通往樓頂?shù)碾A梯。
在這瞬間——我忽然想起了一件被我忘卻的事情。
那個男人還欠著我一筆錢。
這一次的工資,他還沒有付給我。
找到他之后,我一定要讓他把錢還給我,不然我那么辛苦去調查別人不是白費了嗎
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fā)生!你給我在上面等著!臭男人!
壓著內心的無名火,我一口氣爬到了最頂層。
你也快點跟上來啊。
走到一半,我忽然發(fā)覺女人并沒有第一時間跟上我,而是駐留在我的背后,呆呆地看著我。
被她漂亮的雙眸盯著,即使是同為女性的我也有點不好意思。
嗯……
她輕輕地應了我一聲。
我也沒有繼續(xù)理會她,總覺得盯著她越久,我就會愈來愈覺得葉馨園是一個卑劣的小人。
吧嗒吧嗒的聲音響著,我踩在因為許久沒有人光顧,而積滿了灰塵的樓梯上面。周圍臟兮兮的環(huán)境讓我不禁皺緊眉頭——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進來這棟大樓,還從樓梯走到了天臺。
真不明白為什么理應有專門的人員進出的施工中的大樓會這么臟�?雌饋砭拖袷呛脦讉月沒有人來過一樣。
真是一群怠惰的人。
我為了傾瀉心中的忿恨,便將矛頭對準了那些跟我素未謀生的無辜人士。
大約走了十來樓之后,我總算看到了那扇通往天臺的鐵門。
我之前就是從這里進去的。
——我似乎,還是忘記了什么事。
我注視著那扇門,這扇和我模糊的記憶里完全重合的鐵門,讓我憶起了被我忽略掉的一件違反邏輯的事情。
尚未閉上的鐵門露出來的縫隙與我之前進去時的縫隙一樣,盡管觀看的角度不同,但這點事情我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的。
如果男人是從這里進來的話,那么不應該如此才對。
如果我是從這里下去的話,那么這門也不應該如此才對。
那個男人怎么樣暫且不論,我當然是不可能從這扇門下去的……因為我可是從樓頂上直直地墜落下去的,而且還是被那個男人親手推下去的。
既然這樣,那就產生了新的疑問——
——我是怎么活下來的身上一點傷都沒有,該不會是被蜘蛛俠救了吧
——怎么可能,那種東西只不過是電影里才存在的玩意。
呵——
推開門的瞬間,我笑了一下。
當然是在嘲笑愛做夢的自己。
——喂!
雖然已經知道了那個男人的名字叫做李少輝,但我還是不怎么想叫他的名字……總覺得叫起來很變扭,會顯得我和他的關系很熟絡一樣。
除非他親自跟我說他自己的名字是李少輝,不然我絕對不會用李少輝這三個字稱呼他的。
這樣想著,我望向了門外。
我用自己的雙眼,目睹到了那副光景。
——騙人的吧
這是我的第一個反應。
騙人……的吧……
這真不是人類應該看到的光景。
看著這個景色,我縮起了身子。
好冷——
——好冷
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
忽然,我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甚至比零下十度的冬天還要冰冷的寒意開始侵蝕自己的身體。
不,用侵蝕來形容,真是太高估我了。
那只不過是擦過而已,僅僅只是從我的身邊經過而已。
只是這種程度,就讓我忘卻了呼吸。
王……倩……
我顫顫地說出了她的名字。
血紅色的眼瞳亮起了危險的紅光。
不是人類,更像是怪物的氣息從她的身上流了出來。
就像是被一點點放氣的單車輪胎一樣,名為王倩的人類已經無法繼續(xù)容納這份氣息,開始逐漸崩解。
她搖擺著身子,就像是一只野獸一樣,晃晃悠悠地經過了我的身邊。
——真走運。
在這一刻,我打從心底里慶幸著,這個穿著西裝,有著美麗女人外表的怪物,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要是她眼中盯上的目標是我的話,也許我會在一瞬間變成一堆肉塊吧。
終于,我再次把控制著身體,剛才停滯的齒輪轉動起來。
這不是真的吧
我,也只能做出這樣的感慨。
——我真是丑陋啊。
男人在空曠的樓頂上隨意地走動著。
他像是漫無目的的無頭蒼蠅一樣,只是在四處走動,似乎沒有目標。
只是時不時會揮動自己的手,說上幾句話,只有這樣才會讓人覺得他不是一個開啟了自動尋路功能的機器人。
只不過,這只是外人能看到的光景而已。
我可不是清掃工啊。
李少輝正在重復著單調而又無趣的事情。
將想要靠近他,伺機攻擊的幽靈看見,然后用言語讓它們消散。
重復這樣的事情,維持了將近六分鐘了。
本身就是無聊的事情,他卻將這份無聊的事情重復了將近五十次。
這樣的自己真是沒救了,李少輝在心里罵道。
喂……之前你不是也看不見它們嗎為什么現(xiàn)在就能夠看見了
也許是看出了男人的無聊,飄在一旁看戲的小女孩開始跟男人搭話。
我當然看不見,所以我只是讓它們變得能夠被我看見而已……就像是釣魚一樣吧,我主動靠近它們,引誘它們攻擊我。
在它們攻擊我的那一刻,我就能夠看到它們了。
一直藏匿在暗處,伺機而動準備在背后給你一刀子的人,總會在攻擊的那一刻把自己暴露出來的……雖然它們是幽靈,并不是人類,但同樣也適用于這句話。
如同機械一般,李少輝仍舊在重復著同樣的事情。
不知疲倦,這種事是不可能的。他早就已經累了,也已經倦了。
但為了等到那家伙的出現(xiàn),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因為一直在走動著,原本嶄新的皮鞋上面已經沾上了土灰,就連干凈的褲腳上也已經染上了一層灰色的物質,如果讓衣服的原主人看到了,或許會心疼這身可憐的西裝吧。
為什么你總是要舉一些繞彎子的例子��!就算這樣做也不會有人覺得你在說高深的話啦!反正我不會這么想的!
用過于刺耳的清脆嗓音喊出這句抱怨的話之后,小女孩落在了男人的身上。
你竟然會落在我身上,真稀奇。
只是為了讓你聽清楚我說的話而已。
真奇怪,明明根本碰不到你,卻能夠聽見你的聲音,這一點都不符合物理。
要你管啦。
小女孩瞪了一眼男人,示意讓他安靜下來。
在李少輝安靜下來之后,明明說自己有話要說的小女孩,卻突然沉默了。
她就這樣一言不發(fā),陪伴在李少輝的旁邊,看著男人所做的一切——盡管,她看不見很多東西。
我想,他也差不多該來了。
將天臺逛了數(shù)遍之后,李少輝終于停止了無意義的走動。
誰
靈使不明白李少輝指的是誰。
當然是我一直在等待著的貴客,躲在幕后操縱著這一切,兩次重傷了王倩的黑手啦。
李少輝平靜地說著。
——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
就像是為了驗證男人的話是正確的一樣
李少輝腳下的地面發(fā)出了與材質不符的雜聲。
聽上去就跟木門開啟時的聲音一樣。
最先露出來的,是卷卷的棕色毛發(fā)。
是完全違反物理常識的一幕。
先是毛發(fā),然后是一張男性的臉孔,在接著是寬大的肩膀,在接著是白得讓人想到白化病的胸膛,以及與其說是腹肌,不如說是瘦到連骨頭都能看見的腹部。
是一個人。
初次見面。
那個人,沒有下半身。
明明看上去是人類的身體,但唯獨只有上半身。
他從地面上脫離,懸浮在了空中,一絲不掛的上身會讓人想到某部經典的恐怖片。
男人的臉并不算俊俏,方正的國字臉,稍顯濃密的眉毛,厚厚的嘴唇,鷹鉤鼻,搭配上頭上卷而又蓬松,將耳朵也一并遮住的卷發(fā),讓他看起來像一名李少輝只在高中的美術課本上見過的藝術家。
他看上去不像是亞洲人,更像是來自西歐的人。
——當然,如果他真的是人類的話。
李少輝先生。
被只有人類上半身的男人注視著,就算是李少輝這樣的人,也不免產生了一絲惡寒。
喂,靈使,這家伙和你是同類誒。
別在那里胡說��!我才和這家伙不是同類呢!而且你看清楚了,我是有腳的!有腳的!
為了證明自己與他的不同,小女孩把自己光著的小腳丫抬起來給李少輝看。
順著腳踝往上看,原本應該是女生最神秘也是最有誘惑力的地方卻是一片空白,就像是該死的游戲制作人沒有制作這里的模型一樣。
你在看哪里啊!變態(tài)!
只是男性的本能而已。
李少輝眼睛都不眨一下,隨意地應付著靈使。
啊——對了。
看著因為不理解自己在做什么,而皺起濃眉的西歐男人,李少輝忽然笑了起來。
我也該跟你打聲招呼吧,初次見面——犯了禁忌的家伙。
呵呵。
男人對于李少輝充滿攻擊性的話,只是輕輕地笑了一下。
你看起來早就知道我會來了。
畢竟我已經知道你在哪里了,與其等著我和那個笨女人一起找你,肯定會先想辦法解決掉我們其中一個吧。
李少輝略顯輕松地說著。
誒誒誒我們什么時候知道他在哪了
跟不上男人說話節(jié)奏的小女孩,目瞪口呆地望著頹廢的男人。
當然是從那個被我分解掉的合成幽靈身上啦……
李少輝微微垂下了眼簾。
既然能夠隨意操縱幽靈,那么從幽靈身上讀取到記憶,也不是什么難事吧老實說去體驗動物的視角還真是第一次,我還有點不適應。
————
男人依舊掛著笑容。
原來如此,那里還有一個人啊。
他望向了靈使所在的位置。
他不可能看得見靈使。小女孩臉上的自信充分地證明了這一點。
正如你所說,我的目的是想在你們一起找到我之前,把你們其中一個解決掉,這樣的話我就安全多了。
男人的眼中帶著忌憚。
我也活了百年以上的時間了,像你這樣的,有那種能力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他在畏懼著李少輝的才能。
糾正一點,那不是我的能力,而是我的才能。
李少輝在奇怪的地方和西歐男人較上了勁。
才能嗎……那你可真是幸運啊。
西歐男人似乎理解為什么李少輝要糾正這一點。
他的臉上帶著的笑容似乎不會褪去。
那是讓人聯(lián)想到厚重、憐憫的笑容。
雖然有這種才能,但實施起來也很累啊,稍微夸獎一下我啊。
李少輝像是在索要報酬一樣,攤開了雙手。
先是察覺到那個胖小孩身上的事情不像是巧合,接著還特地叫人去調查那件事。我可真了不起啊……為此我還搭上了十分之三的報酬啊……明明以前當中介人也才問我要十分之一的報酬而已。
李少輝小聲地嘟嚷著。
當然,會注意到那小胖子不對勁,也是多虧了我身邊這個不怎么可愛的小家伙呢。
——啊我
靈使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提到。
還記得嗎你當時說過,我的壽命延長了一天或者兩天吧……所以我就在想,這是不是同樣意味著,被我救下來的小胖子,也只能再活一兩天呢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或許發(fā)生在他身上的不幸不是單純地巧合,而是某種必然,所以我才讓葉馨園特意去調查那個小男孩最近是不是連續(xù)遇上不幸的事情。
所以說,李少輝會再一次和那個小男孩相見,并不是巧合,而是有意為之。
不過我當時也沒想到會和這次事件扯上關系,也算是誤打誤撞吧……不過也不能這么說,畢竟連續(xù)的巧合,也意味著某種必然吧。
李少輝在注視著靜靜聽他說完這長長一段廢話的西歐男人。
等到李少輝把話說完之后,男人長長地地嘆息了一聲。
那像是在憐憫無知的凡人,男人的嘆息給人這樣一種感覺。
原來如此,你說完了嗎
嗯,說完了。
那么,能讓我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
你為什么……要特意單獨留下來呢
那是因為——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你,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有趣的人啊。
李少輝理所當然地說著。
——咚
心臟劇烈跳動了一下。
眼中所看到的景象在剎那間變得模糊起來。
滴答,滴答。
像是水籠頭在滴水一樣。
李少輝僵著腦袋,慢慢地低下了頭。
在那里,他看到了一個空洞。
一個將胸膛和腹部的概念全部摧毀的空洞。
原來身體被破開的感覺是這樣的啊。
男人望著本該不出現(xiàn)在本人視線中的,自己的體內,露出了恍然的笑容。
碎裂的血管,體內的內容物,以及在量度上驚人的血液�?粗@些東西,男人緩緩地倒了下去。
——真是愚蠢啊。
西歐男人在為李少輝的愚蠢嘆息著。
他真是一個慈悲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