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約定
夏油杰隨月見里菻來到盤星教本部,星之子之家。
大樓外部層樓疊榭,頗為大氣。
“盤星教的成立時間追溯到奈良時代,他們崇拜純粹的天元�!痹乱娎锶H遞給他一個純白的面具,“教徒都是普通人。”
夏油杰知道對方對咒術(shù)界有所了解,便沒遮掩自己咒術(shù)師的身份。
今日才發(fā)現(xiàn)黑發(fā)男人已然深入到表層之下。
他接過面具戴上,暗暗留意到對方形容天元的用詞“純粹”。
難道天元的不死另有隱情?夏油杰猜測到。
林立的建筑有年頭了,一路的墻壁上雕刻了奇詭的壁畫,看上去竟與咒靈有幾分相似。
壁畫描述了天神現(xiàn)世、行走于人間的種種。
結(jié)合夏油杰的了解,據(jù)說奈良時代,天元會在人世間走動,吸引了一眾追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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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教徒眼里的天元堪比神明。
“大人�!睅孜荒觊L者看到月見里菻與夏油杰,沒有表示出一絲質(zhì)疑,反倒駐足向為首的黑發(fā)男人鞠躬。
抬首間,幾人眼眸中虔誠流淌,標準的教徒模樣。
夏油杰心里冒出一絲疑惑。
先不說月見里菻加入了另一個教會,這幾個教徒對他的尊敬顯然超出常規(guī),明明天元才是他們崇拜的對象不是嗎?
只見月見里菻輕輕頷首,“教主呢?”
“大人,教主在主室,愿圣光與您同在�!睅兹藰藰藴蕼实匦卸Y,目送兩人遠去。
教徒臉上慈悲的笑容一次次重復,夏油杰只覺違和感愈發(fā)嚴重,同時,期待隨著腎上腺素悄悄提升。
一路毫無阻攔,無人對夏油杰臉上的面具提出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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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室,坐在主位的老者慈眉善目,與外面那些笑瞇瞇的教眾一樣,看上去就像隨處可見的老爺老太。
“你來了�!苯讨魈终堅乱娎锶H坐下。
“這位是?”他看向身后的夏油杰,問道。
“一位強大的咒術(shù)師,對目前的咒術(shù)界產(chǎn)生了些微質(zhì)疑�!痹乱娎锶H抿了口茶。
“哦?”聽聞咒術(shù)師三個字,教主眼角的笑紋一下子淡了不少,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爸湫g(shù)師……”
“祓除咒靈,保護弱者,大多數(shù)咒術(shù)師的道路。但似乎并非正確。”夏油杰見月見里菻沒有阻攔,便淡淡回答道。
“盤星教將成為他的新道路。”月見里菻說道。
教主點了點頭,沒有深究。
盤星教不缺錢財,不缺信息渠道,獨獨少了武裝力量。故而總顯得式微,咒術(shù)師愿意加入自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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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大人的新一次融合近在眼前,教主是否有頭緒?”月見里菻透露出的信息叫夏油杰吃驚。
“星漿體的任務將會下發(fā)給六眼,如果準備不充分,天元大人將會再次被人類束縛�!�
他不僅在盤星教內(nèi)位高權(quán)重,還把手伸入了咒術(shù)高層!
夏油杰隱隱有了防備。更重要的是,以星漿體作交換……天元的長壽聽起來像一種獻祭。
教主皺了皺眉,顯然,他在高層的聯(lián)絡人未告知他此事。
“教主不必憂慮,那位大人選擇暫時隱瞞自然有它的道理�!�
故意仗著自己先知劇情透露消息后,月見里菻輕飄飄揭過羂索的隱瞞。
畢竟,上頭還沒有把星漿體提上日程,羂索滲透的高層又談何泄密。
“也是,教內(nèi)都是普通人�!痹乱娎锶H反向安慰,暗插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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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臉上的表情崩裂了一瞬,隨即掩飾下來。
盤星教聚集在一起不僅僅因為他們崇拜世間最強大的存在,更是因為羂索告訴他們,純粹的天元將帶領人類進化。
普通人走入咒術(shù)師的世界,人們獲得更長的壽命,他們這些老頭子將重獲新生。
于公于私,盤星教必定不會讓星漿體活下來。
“的確。我們能幫助的有限�!苯讨髦匦麓魃虾蜕频拿婢�。
“為了不被拋下,我們必須證明自己的價值�!痹乱娎锶H嘆了口氣,同樣站在“普通人”立場,他的話格外有說服力,“這正是我們一直努力的方向�!�
“殺死星漿體是我們能為天元大人做的唯一一件事�!苯讨髂樕鲜且粚犹搨蔚妹黠@的悲憫,他開始盤算刺殺事務,“星漿體的名字叫什么?”
“不是現(xiàn)在,等高層下達消息。我會第一時間轉(zhuǎn)告教主�!痹乱娎锶H低嘆一聲。
“打破術(shù)式的咒具……我們已經(jīng)準備好了�!苯讨鳑]有直接拿出來,“孔時雨會聯(lián)系「術(shù)士殺手」,到時候轉(zhuǎn)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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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站起來比了個手勢,“教眾在外面等候多時�!�
他們走進大堂,近千人肅穆著裝,聽教主發(fā)表激動人心的演說。
當聽到曙光就在眼前,一層又一層的歡呼浪潮沖破禮堂,經(jīng)久不息。
夏油杰表情逐漸變得漠然,“他們在犯罪。為什么笑得如此自然,甚至發(fā)自內(nèi)心�!�
他了解到,星漿體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當個體處在人群中時,他們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們致弱、趨同,且愚昧。這就是我說的……人類的真相�!痹乱娎锶H回答。
教徒們掏出口袋里的大面額鈔票,一疊一疊塞進功德箱。
“一次群體謀殺�!�
夏油杰想反駁什么,但那些人毫不猶豫判處一個毫無瓜葛的人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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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動搖了,“或許你是對的�!�
夏油杰忍不住看向「庫洛洛」,他額間的十字被紗布裹得嚴嚴實實,正如夏油杰看不透他的善惡。
他如此矛盾,述說高義,卻舉起屠刀。
“你知道詛咒師集團「q」嗎?”夏油杰聽到對方問話。
他搖搖頭。
夏油杰知道詛咒師的存在,但鮮少接觸。
“他們認為,咒術(shù)界不公平。所以,他們決定打破規(guī)則�!痹乱娎锶H說道。
“意外地常規(guī)�!北P星教人狂熱的眼神還在夏油杰腦海中經(jīng)久不散,乍一聽,詛咒師的目的竟然平平無奇。
“他們的選擇是讓天元失去同化、失控。以全人類的安危為代價,實現(xiàn)自己私欲�!痹乱娎锶H平靜地補上后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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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失語。
良久,他輕嘆一聲,“經(jīng)典的反派橋段�!�
“如果敵人是詛咒師,對你的勝利,我毫不懷疑,但換了盤星教的人呢?作為沒有自保能力的弱者,你能下手嗎?”月見里菻伸手揭下他的面具,黑眸雙雙映入對方瞳孔中。
“我明白了�!毕挠徒苌裆�,世界從不是非黑即白。
“理想國從不存在�!�
“那么你呢?”夏油杰率先躲開眼神,“身為普通人又為何卷入咒術(shù)界?”
以凡人之姿攪動一池云水,他絕非池中之物。
“為了創(chuàng)造理想國。”月見里菻唇角微勾,毫不掩飾眼睛里的野心。
“而且,嚴格來說,”他慢吞吞召喚出“圣典”,作為特攻異端的武器之一,盜賊的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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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圣堂教會的代行者之一,受主的眷顧,我并不是完全的普通人。”
一本古樸的書漸漸浮現(xiàn)在空中,其上印刻著密密麻麻的“轉(zhuǎn)生萬惡”,光是看著就令人察覺到莊重肅穆,恍若神光。
夏油杰不是傻子,沒有人會隨意地將自己的底牌告訴別人,黑發(fā)男人有什么目的?
他是個聰明人,對方的意思昭然若揭。
月見里菻在邀請他。
“為什么是我?”站在岔路口的夏油杰愿意做出改變,以自己的方式將整個世界變得更好。
“咒術(shù)界的沉疴宿疾遠比你想象多得多,光憑咒術(shù)師或詛咒師不可能清理棋盤。而我曾遇到過一位智者……你聽過‘三刻構(gòu)想’嗎?”月見里菻直直看向他。
“橫濱的白天由軍警與異能特務科維持,夜晚交付港口黑手黨,黃昏的交接時刻則由武裝偵探社駐守。
我認為,咒術(shù)界同樣需要一場徹底的改革。無數(shù)人奔向光明,而黑暗呢?”月見里菻提出構(gòu)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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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一下子怔住了,“強者統(tǒng)率弱者,為普通人定下規(guī)則,只要保證頂層的三端不出錯,一切都會改變�!�
他的雙眼愈發(fā)亮:“徹底扼殺罪惡不可能,一昧的強權(quán)只會叫人徒增叛逆。
對于咒術(shù)界,只要肅清正方與反方,保留一定的灰色地帶反而促進良性循環(huán)�!�
“你想讓我走入黑夜�!毕挠徒芤徽Z道出。
“選擇權(quán)在你。”月見里菻搖搖頭,回答他最開始的問題,“這就是圣堂教會存在的意義�!�
夏油杰沒有一下子應下,他不免好奇,“圣堂教會?抱歉,關于西方宗教,我看過一些書籍記載,郇山隱修會之類……”
“一些文學作品�!痹乱娎锶H雙眸含笑。
“如果他們成功了會怎么樣?”夏油杰在心里梳理了一遍信息。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有這么多人盯著天元,甚至最強的咒術(shù)師也有失控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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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見里菻的眸色一下子帶上冷感,像拋光的黑曜石。
“全人類強制進化,世界變成異端的天下。神明被褻瀆,規(guī)則不再�!�
“那樣的世界不比原始未開化好上多少,如果世界真的變成了那樣……”
“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彼淅湫�。
“我仍舊對人類懷抱希望�!钡绻P星教真的對一個無辜的女孩下手,夏油杰想,他不會再動搖了。
他許下對自己的約定。
而心底早有隱隱有了答案。
到時候要怎么和悟解釋呢?夏油杰苦笑著戴回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