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貴族幼兒園金蘋果的清晨向來寧靜優(yōu)雅。修剪整齊的灌木叢,噴泉水池里悠閑游動的錦鯉,還有穿著定制校服的孩子們銀鈴般的笑聲。這一切,在一陣震耳欲聾的引擎轟鳴聲中被撕得粉碎。
那是什么聲音正在校門口與幾位媽媽寒暄的林太太皺起精心修飾的眉毛,轉(zhuǎn)頭看向聲源處。
一輛改裝過的哈雷重型機車如野獸般沖入校園林蔭道,排氣管噴出的聲浪驚飛了樹上的麻雀。騎手一身黑色皮衣,戴著飛行員墨鏡,后座上坐著個戴小號頭盔的男孩,正興奮地揮舞著雙手。
是小航!一個小朋友指著機車后座喊道。
機車在幼兒園主樓前一個漂亮的甩尾停下,輪胎與地面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響。騎手摘下墨鏡,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高挺的鼻梁,下巴上淡淡的胡茬,左眉上一道若隱若現(xiàn)的疤痕。他單腳撐地,動作利落地幫后座的小男孩取下頭盔。
到了,小子。季沉揉了揉兒子柔軟的頭發(fā),今天也要好好學(xué)習(xí)。
小航用力點頭,眼睛亮晶晶的:爸爸最酷了!其他小朋友的爸爸都開無聊的轎車。
季沉嘴角揚起一個痞氣的笑容,正想說什么,卻被一個尖銳的女聲打斷。
這是幼兒園,不是賽車場!林太太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快步走來,香水味濃得讓季沉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您這樣會嚇到孩子們的!
季沉慢條斯理地下車,一米八五的身高讓穿著高跟鞋的林太太也不得不仰視。他拍了拍機車座:抱歉,嚇到您了語氣里卻沒有半點歉意。
周圍的媽媽們竊竊私語,目光卻忍不住在季沉身上流連。他那身皮衣包裹著健碩的身材,與校園里常見的西裝革履的爸爸們形成鮮明對比。
季先生,一個冷靜的女聲插入這場對峙,您兒子該進教室了。
季沉轉(zhuǎn)頭,看見一個穿著米色針織衫和鉛筆裙的女人站在臺階上。她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齊肩的黑發(fā)一絲不茍地別在耳后,整個人像一幅精心構(gòu)圖的水墨畫——淡雅、克制,卻莫名讓人移不開眼。
蘇老師早上好!小航歡快地跑上臺階,拉住女人的手。
季沉挑了挑眉。原來這就是兒子天天掛在嘴邊的全世界最好的蘇老師。和他想象中嚴肅的中年教師形象不太一樣。
季先生,蘇念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的陽光讓人看不清她的眼神,家長會九點開始,請不要遲到。說完,牽著小航轉(zhuǎn)身走進教學(xué)樓。
林太太冷哼一聲:蘇老師,您應(yīng)該提醒某些家長注意校園禮儀。
蘇念頭也不回:林太太,您的口紅沾到牙齒上了。
季沉差點笑出聲,趕緊假裝咳嗽掩飾。他鎖好機車,邁著長腿跟上蘇念的步伐,卻在進門時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蘇念的鉛筆裙下,是一雙踩著細跟短靴的腳踝,纖細卻有力,隨著步伐若隱若現(xiàn)。
金蘋果幼兒園的多功能廳被布置成家長會現(xiàn)場。季沉走進來時,大部分家長已經(jīng)按照名牌就座。他的位置在最后一排——這很合理,畢竟他是上學(xué)期中途才將小航轉(zhuǎn)學(xué)過來的插班生。
林太太作為家委會長站在講臺上,正滔滔不絕地講述本學(xué)期計劃。我們將組織一次瑞士滑雪之旅,費用每人五萬元,還有...
季沉百無聊賴地轉(zhuǎn)著筆,目光不自覺地尋找蘇念的身影。她坐在前排教師席,背挺得筆直,在一群珠光寶氣的媽媽中顯得格外清爽。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側(cè)臉上,季沉注意到她的耳垂上有一顆小小的痣,像是刻意留下的瑕疵,讓完美的形象突然生動起來。
...所以,我們希望所有家長都能積極參與。林太太的總結(jié)詞將季沉拉回現(xiàn)實,有意見的家長現(xiàn)在可以提出。
會議室一片寂靜。金蘋果的家長非富即貴,沒人愿意公開反對家委會的決定。
我有意見。
所有人都轉(zhuǎn)頭看向聲音來源。季沉舉著手,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林太太的笑容僵在臉上:季先生,您有什么問題
問題很多。季沉站起身,一米八五的身高讓他即使站在最后一排也極具壓迫感,首先,為什么班級活動總是安排在周末有些家長周末也要工作。
那是您的時間管理問題。林太太冷笑。
其次,季沉充耳不聞,繼續(xù)道,為什么每次活動都這么貴上次的親子馬術(shù)課,小航因為沒買指定的裝備被其他孩子嘲笑。
金蘋果向來注重品質(zhì)教育。林太太環(huán)顧四周,尋求支持,如果經(jīng)濟上有困難,可以考慮...
最后,季沉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為什么我兒子上周回來哭著問,為什么他沒有媽媽來參加母親節(jié)活動
會議室瞬間安靜得能聽見針掉在地上的聲音。
林太太臉色變了:孩子們之間的閑談而已...
閑談季沉一步步走向講臺,是您女兒告訴小航,沒有媽媽的孩子都是野種,對吧
林太太后退一步:小孩子不懂事...
不懂事的是您。季沉停在講臺前,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用孩子的嘴說出大人的心思,這才是真正的沒教養(yǎng)。
林太太的臉漲得通紅:您、您這是污蔑!蘇老師,您就看著家長這樣鬧事嗎
所有目光轉(zhuǎn)向蘇念。她緩緩起身,鏡片后的眼睛看不出情緒:季先生,請您冷靜。
季沉轉(zhuǎn)向她,兩人目光在空中相接。奇怪的是,蘇念的眼神中沒有責(zé)備,反而有一絲季沉讀不懂的東西——像是欣賞,又像是某種隱秘的共鳴。
我很冷靜。季沉說,只是不明白,一個號稱頂尖的幼兒園,怎么會縱容校園霸凌。
您言重了。林太太尖聲道,孩子們之間的小摩擦...
夠了。蘇念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季先生提出的問題確實存在。我們會重新審視活動安排和班級氛圍建設(shè)。她轉(zhuǎn)向林太太,關(guān)于您女兒對小航的言論,我們需要單獨談?wù)劇?br />
林太太張口結(jié)舌,顯然沒想到蘇念會站在季沉這邊。
季沉微微頷首,轉(zhuǎn)身回到座位。家長會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中繼續(xù),但再也沒有人提瑞士滑雪的事了。
家長會結(jié)束后,季沉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冰涼的水沖在臉上,讓他沸騰的血液稍微冷卻。每次涉及小航的事,他總是控制不住脾氣。
該死的貴族學(xué)校。他對著鏡子喃喃自語,抹去臉上的水珠。要不是因為小航喜歡這里的蘇老師,他早就...
洗手間的門突然打開,季沉從鏡子里看到蘇念走了進來。他猛地轉(zhuǎn)身:這是男廁...
話沒說完就停住了。眼前的蘇念摘下了眼鏡,正在重新盤起散落的頭發(fā)。沒有鏡片的遮擋,她的眼睛出奇地大而明亮,眼尾微微上挑,透著一股與平日嚴肅形象不符的嫵媚。
兩人四目相對,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秒。
抱歉,女廁排隊。蘇念淡定地戴上眼鏡,瞬間恢復(fù)了那個一絲不茍的教師形象,我在找您,季先生。
季沉注意到她的眼鏡戴上后,整個人的氣質(zhì)立刻變得疏離而專業(yè),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驚艷只是錯覺。
關(guān)于小航的事...季沉開口。
我很抱歉。蘇念打斷他,我應(yīng)該更早注意到班級里的情況。
季沉有些意外。他本以為蘇念是來為學(xué)校辯護的。
不是您的錯。他嘆了口氣,單親家庭的孩子總是容易成為目標(biāo)。
蘇念的目光落在他左手手臂露出的紋身上——那是一串復(fù)雜的數(shù)學(xué)公式,與他的機車硬漢形象格格不入。
傅里葉變換她突然問。
季沉猛地拉下袖子,眼神警惕:您懂?dāng)?shù)學(xué)
略懂。蘇念微笑,那笑容讓她整個人突然鮮活起來,我大學(xué)輔修應(yīng)用數(shù)學(xué)。
季沉瞇起眼睛,重新打量眼前的女人。金絲眼鏡下,她的瞳孔是罕見的琥珀色,在燈光下像融化的蜜糖。
季先生,我想邀請小航參加一個特別的學(xué)習(xí)小組。蘇念轉(zhuǎn)移話題,針對有天賦的孩子。
為什么是小航
因為他很特別。蘇念輕聲說,像他父親一樣。
季沉正想追問,門外傳來小航的聲音:爸爸你在里面嗎
蘇念后退一步,與季沉拉開距離:考慮一下我的提議。明天給我答復(fù)。說完,她轉(zhuǎn)身離開,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聲響。
季沉看著她的背影,注意到她走路時腰肢輕微的擺動,與她在教室里刻意的拘謹截然不同。這個蘇老師,似乎藏著許多秘密。
爸爸!小航跑進來,蘇老師說你要參加明天的烘焙課,真的嗎
季沉挑眉。他沒答應(yīng)任何事,但蘇念顯然已經(jīng)替他做了決定。
看來是的。他揉揉兒子的頭發(fā),心想這個看似溫順的班主任,或許比他想象的要有手段得多。
金蘋果幼兒園中班家長群的提示音在深夜十一點炸響。蘇念剛洗完澡,正用毛巾擦拭著濕發(fā),手機屏幕不斷亮起的信息提示吸引了她的注意。
各位家長快看!這是小航爸爸嗎林太太的信息后面跟著一個視頻鏈接。
蘇念猶豫了一下,手指輕點屏幕。視頻中,炫目的鐳射燈光掃過擁擠的舞池,震耳欲聾的電子音樂幾乎要沖破手機揚聲器。鏡頭轉(zhuǎn)向DJ臺,一個戴著黑色口罩的男人正嫻熟地操作著打碟機。他穿著緊身黑色背心,手臂肌肉線條隨著打碟動作起伏,眉骨上的疤痕在閃爍的燈光下若隱若現(xiàn)。
雖然戴著口罩,但那副眉眼和挺拔的身形,蘇念一眼就認出了是季沉。
天��!真的是小航爸爸!
這種地方工作的人怎么能把孩子送進金蘋果
聽說他上周還跟保安打架!
單身爸爸果然不靠譜...
家長群的消息如潮水般涌來。蘇念的手指懸在鍵盤上方,卻不知該回復(fù)什么。視頻里的季沉與幼兒園門口那個機車父親形象重疊,卻又多了幾分危險的魅力。他的身體隨著音樂節(jié)奏自然擺動,汗水順著脖頸滑入衣領(lǐng),整個人散發(fā)著野性的荷爾蒙。
蘇念突然感到一陣燥熱,連忙關(guān)掉視頻。作為班主任,她應(yīng)該維護班級和諧;但作為女人,那個視頻卻讓她心跳加速。
手機又響了,是園長私信:蘇老師,明天早上到我辦公室一趟,關(guān)于季小航同學(xué)的勸退問題。
蘇念深吸一口氣,回復(fù)道:園長,我認為僅憑一個視頻就決定勸退學(xué)生不妥。我明天會去季先生家家訪,了解情況后再做決定。
放下手機,蘇念走到窗前。夜空中繁星點點,她不禁想起今天放學(xué)時,小航仰著天真無邪的小臉問她:蘇老師,爸爸說你是世界上最聰明的老師,是真的嗎
那個孩子不該因為父親的職業(yè)而失去受教育的機會。蘇念下定了決心。
第二天下午放學(xué)后,蘇念按照家長信息表上的地址來到了季沉家。出乎意料的是,這里并非她想象中的破舊公寓,而是一棟位于老城區(qū)的獨棟小樓,雖然年代久遠但維護良好,門前還種著一排向日葵。
蘇念按了門鈴,無人應(yīng)答。她看了看表——下午四點,季沉應(yīng)該在家才對。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離開時,隱約聽到后院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季先生蘇念繞到屋側(cè),推開半掩的柵欄門。
后院的景象讓她瞬間僵在原地。
季沉背對著她,上半身完全赤裸,正在做引體向上。汗水順著他的脊背溝壑蜿蜒而下,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他肩寬腰窄的倒三角身材隨著每一個動作展現(xiàn)出完美的肌肉線條,后腰處露出一截紋身——那是一個復(fù)雜的分子結(jié)構(gòu)圖。
98、99、100...季沉做完最后一組,跳下單杠,轉(zhuǎn)身時猛地發(fā)現(xiàn)了站在不遠處的蘇念。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仿佛凝固了。
蘇念的視線不受控制地掃過季沉的身體——結(jié)實的胸肌,清晰的腹肌,還有那道從鎖骨一直延伸到腹股溝的疤痕,像是某種猛獸留下的爪印。她的臉頰瞬間發(fā)燙,卻無法移開目光。
季沉倒顯得鎮(zhèn)定,隨手抓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汗:蘇老師,家訪提前通知是基本禮儀。他的語氣里帶著調(diào)侃,卻不見惱怒。
我按了門鈴...蘇念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wěn),關(guān)于家長群里的視頻,我需要和您談?wù)劇?br />
季沉的眼神暗了暗,套上一件灰色背心:所以學(xué)校終于找到理由趕走小航了
不,我是來了解情況的。蘇念推了推眼鏡,強迫自己進入專業(yè)狀態(tài),那個視頻...
是我。季沉干脆地承認,周末在迷城做兼職DJ,有問題嗎
蘇念沒想到他這么直接:您知道金蘋果的家長大多比較保守...
保守季沉冷笑,林太太的丈夫上個月才因為嫖娼被抓,這就是他們的保守
蘇念一時語塞。季沉走近幾步,他身上混合著汗水與薄荷沐浴露的氣息撲面而來:蘇老師,我靠自己的勞動賺錢養(yǎng)兒子,不偷不搶,有什么問題
距離太近,蘇念能看清他睫毛上未干的汗珠。她后退半步,卻不小心踩到一塊松動的磚塊,身體向后傾斜——
一只有力的手臂環(huán)住她的腰,將她穩(wěn)穩(wěn)扶住。隔著單薄的襯衫,蘇念能感受到季沉手掌的溫度。
小心。季沉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
這一刻,蘇念發(fā)現(xiàn)季沉的瞳孔在陽光下呈現(xiàn)出罕見的深綠色,像是叢林深處的潭水,危險而迷人。她的呼吸不自覺地加快了。
爸爸!蘇老師!小航的聲音從屋內(nèi)傳來,打破了這微妙的氛圍。
季沉立刻松開手,蘇念匆忙整理了一下衣擺。小航抱著一個恐龍玩具跑出來,興奮地拉住蘇念的手:蘇老師你真的來家訪啦!爸爸說我表現(xiàn)好你才會來!
蘇念蹲下身平視小航:你一直表現(xiàn)得很好。她抬頭看向季沉,季先生,我們能進去談嗎
季沉點點頭,眼神復(fù)雜。
季沉的家中出奇地整潔。原木風(fēng)格的家具,滿墻的書籍,還有角落里擺放的專業(yè)音響設(shè)備。最引人注目的是客廳墻上掛著的一幅巨大圖紙——某種機械設(shè)計圖,上面密密麻麻標(biāo)注著數(shù)據(jù)和公式。
您懂工程設(shè)計蘇念忍不住問。
季沉正在廚房倒水,背影僵了一下:只是愛好。他端著兩杯檸檬水走出來,小航,去房間玩一會兒,我和蘇老師有事要談。
小航乖巧地點頭離開。季沉將水杯遞給蘇念,兩人的手指短暫相觸,一絲微妙的電流似乎穿過。
那個視頻是兩年前的,季沉直接切入主題,當(dāng)時我剛離婚,需要錢打撫養(yǎng)權(quán)官司。
蘇念有些驚訝他的坦誠:您現(xiàn)在還在做這份工作嗎
偶爾。季沉靠在書桌邊,背心下的肌肉線條隨著呼吸微微起伏,我有自己的機車修理店,但養(yǎng)育一個孩子開銷很大。
蘇念注意到書架上擺放的幾張照片——年輕的季沉穿著學(xué)士服,背景是某知名大學(xué)的校門;另一張則是他與一群穿著實驗服的人在大型機械設(shè)備前的合影。
您上過大學(xué)蘇念忍不住問道。
季沉的表情突然變得警惕:過去的事了。他轉(zhuǎn)移話題,所以學(xué)校準(zhǔn)備怎么處理直接勸退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季沉皺眉去開門,蘇念聽到一個陌生的男聲:季沉先生法院傳票,關(guān)于撫養(yǎng)權(quán)變更的聽證會。
季沉的聲音陡然變冷:告訴她,想都別想。
蘇念看到季沉簽收文件時手背暴起的青筋。他關(guān)上門,將文件狠狠摔在茶幾上,正好壓在一封剛送到的金蘋果幼兒園信封上。
兩封信并排躺在那里——一封律師函,一封勸退信。
季沉的下頜線繃得緊緊的,蘇念能看到他太陽穴跳動的血管。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輕覆在他的手背上:季先生...
季沉猛地抬頭,眼中的憤怒逐漸被一種更深沉的情緒取代。蘇念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多親密,正想抽回手,卻被季沉反手握住了。
蘇老師,他的聲音沙啞,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個失敗的父親
蘇念的心猛地揪了一下。此刻的季沉與那個在家長會上舌戰(zhàn)群儒的硬漢判若兩人,眼中流露出罕見的脆弱。
不,她真誠地說,小航是個快樂、聰明的孩子,這足以證明您是個好父親。
季沉深深地看著她,仿佛要看進她靈魂深處。蘇念突然意識到兩人的臉靠得有多近,她能聞到他呼吸中淡淡的薄荷味,能看到他瞳孔周圍那圈淺綠色的光暈——
爸爸!小航的房門突然打開,我的恐龍不見了!
兩人迅速分開。蘇念的臉燒得通紅,匆忙站起身:我該走了。關(guān)于勸退的事,我會向園長說明情況。
季沉送她到門口,在蘇念即將離開時突然說:明天幼兒園有親子運動會,對嗎
蘇念點頭:但考慮到目前的情況...
我會參加。季沉打斷她,眼神堅定,沒有人能阻止我支持我的兒子。
陽光穿過門廊,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蘇念的心跳漏了一拍,匆忙道別離開。
第二天清晨,金蘋果幼兒園的操場張燈結(jié)彩,彩旗飄揚。家長們?nèi)齼蓛删奂谝黄�,看到季沉出現(xiàn)時,人群中立刻響起竊竊私語。
季沉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黑色運動褲,牽著小航的手大步走來。他視若無睹地穿過人群,徑直走向蘇念負責(zé)簽到的位置。
季先生,蘇念小聲說,園長昨晚決定暫時擱置勸退的事,但...
但前提是我表現(xiàn)得像個體面人季沉冷笑,卻在小航轉(zhuǎn)頭時立刻換上溫柔的表情,放心,我不會惹事。
蘇念今天穿著運動服,扎著高馬尾,少了平日的嚴肅,多了幾分青春活力。季沉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幾秒,嘴角微微上揚:蘇老師很適合這樣打扮。
蘇念耳根一熱,正想說什么,廣播里響起園長的聲音:請各位家長和小朋友到操場中央集合,運動會即將開始。
比賽進行得很順利,直到最后的父子接力賽。季沉和小航配合默契,遙遙領(lǐng)先。就在即將沖線時,林太太的兒子突然伸腳絆倒了小航。
犯規(guī)!蘇念立刻喊道,但裁判似乎沒看見。
小航膝蓋擦破了皮,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季沉沖過去抱起兒子,檢查傷勢。林太太在一旁冷笑:運動會有磕碰很正常,這么嬌氣就別參加啊。
季沉的眼神瞬間變冷,但他只是輕輕拍了拍小航的背:男子漢,疼就哭出來,沒關(guān)系。
小航搖搖頭,突然掙脫父親的懷抱,跑到操場中央的領(lǐng)獎臺上——那里有一個用來宣布成績的麥克風(fēng)。
我爸爸是最棒的爸爸!小航稚嫩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遍整個操場,他會修摩托車,會做最好吃的煎餅,還會講恐龍故事!他沒有做錯任何事!
全場寂靜。蘇念看到季沉的眼眶紅了。
小航繼續(xù)喊道:蘇老師說每個人都是特別的,為什么你們要說我爸爸的壞話
這句話像一把錘子敲在蘇念心上。她不由自主地走向領(lǐng)獎臺,站到小航身邊:小航說得對。作為教育者,我們應(yīng)該教導(dǎo)孩子尊重差異,而不是以偏見評判他人。
她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家長:季先生或許不符合某些人對理想家長的想象,但他對小航的愛與付出,在座的各位有目共睹。
林太太臉色鐵青:蘇老師,你這是在偏袒...
我是在履行教師的職責(zé)。蘇念堅定地說,如果金蘋果連這點包容心都沒有,那才是真正的教育失敗。
人群中開始響起零星的掌聲,逐漸連成一片。園長尷尬地站在一旁,最終也勉強拍了幾下手。
季沉走上領(lǐng)獎臺,一把抱起小航,另一只手伸向蘇念。在眾目睽睽之下,蘇念猶豫了一秒,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謝謝。季沉低聲說,手指輕輕捏了捏她的掌心。
陽光下,三個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仿佛一個完整的家庭。
金蘋果幼兒園的家長聯(lián)誼酒會選在了市中心最豪華的商務(wù)會所——Royal
Club。
蘇念本不想?yún)⒓�,但園長特意強調(diào):所有班主任必須到場,這是增進家校溝通的重要機會。
她換下了平日的職業(yè)裝,選了一條暗紅色的絲絨連衣裙,裙擺開衩至大腿,搭配細高跟,長發(fā)微卷披散。鏡中的自己讓她有些陌生——少了眼鏡的遮擋,她的眼睛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嫵媚。
算了,就這樣吧。蘇念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包廂的門。
包廂內(nèi)燈光昏黃,家長們?nèi)齼蓛删墼谝黄�,觥籌交錯。林太太正挽著丈夫的手臂,見到蘇念進來,立刻揚起眉毛:喲,蘇老師今天怎么不戴眼鏡了差點沒認出來。
蘇念微笑:偶爾也想換個風(fēng)格。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掃過包廂,尋找某個身影——季沉沒來。
季先生呢她隨口問道。
林太太冷笑:他估計又在哪個夜店打碟吧,這種場合他哪敢來
話音剛落,包廂門被推開。
季沉走了進來。
他今天沒穿皮衣,而是一套修身黑西裝,內(nèi)搭深灰色襯衫,領(lǐng)口微敞,袖口卷起,露出手腕上的機械表和小臂上若隱若現(xiàn)的紋身。他的頭發(fā)微微凌亂,像是剛被風(fēng)吹過,整個人散發(fā)著一種慵懶而危險的氣息。
林太太的表情瞬間僵住。
季沉的目光直接鎖定了蘇念,唇角微揚:蘇老師,你今天……很不一樣。
蘇念的耳根微熱,低頭抿了一口香檳:謝謝,你也是。
林太太的丈夫——某地產(chǎn)公司的張總——突然站起來,拍了拍季沉的肩膀:季先生,聽說你在迷城做DJ正好,今天我們請了幾位表演嘉賓,不如你也上去露一手
季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今天是家長聯(lián)誼,不是夜店狂歡。
張總哈哈大笑,一把攬住季沉的肩膀:別這么嚴肅嘛!來來來,我特意請了會所的鋼管舞演員,助助興!
他拍了拍手,包廂內(nèi)的燈光驟然變暗,音樂節(jié)奏加快。兩名穿著亮片短裙的舞女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隨著音樂扭動腰肢,其中一個直接坐到了張總腿上,另一個則環(huán)顧四周,最終目光落在了季沉身上。
她紅唇微勾,徑直走向季沉,手指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這位先生,要不要一起玩
季沉沒動,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不用了,謝謝。
舞女卻不依不饒,直接坐到了他腿上,手臂環(huán)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語:別這么冷淡嘛~
蘇念的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酒杯。
季沉的目光越過舞女的肩膀,直直地看向蘇念,眼神里帶著一絲無奈和詢問——仿佛在說:你看到了,不是我主動的。
蘇念別過臉,假裝沒看見。
就在這時,張總突然舉杯站起來:來來來,敬我們美麗的蘇老師一杯!
張總顯然喝多了,他搖搖晃晃地走到蘇念面前,遞給她一杯烈酒:蘇老師,今天難得放松,必須喝一杯!
蘇念微笑婉拒:抱歉,我不太能喝酒。
張總不依不饒:那怎么行家長們這么熱情,你不喝就是不給我們面子!
周圍幾個男家長也跟著起哄:是啊蘇老師,就一杯!
蘇念騎虎難下,只好接過酒杯,剛抿了一口,就被嗆得咳嗽起來。
張總哈哈大笑:蘇老師酒量不行�。韥韥�,再喝一杯!
他又倒?jié)M一杯,幾乎要往蘇念嘴里灌。
蘇念后退一步,后背抵上了墻壁,無路可退。
突然,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從旁邊伸過來,直接奪走了張總手里的酒杯。
她說了,不喝。
季沉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蘇念身旁,聲音低沉冷冽。
張總臉色一沉:季沉,你什么意思我們請?zhí)K老師喝酒,關(guān)你什么事
季沉沒說話,只是單手握住酒瓶瓶頸,拇指在瓶口輕輕一頂——
砰!
瓶蓋直接彈飛,酒液濺出幾滴,落在他的襯衫袖口上。
全場瞬間安靜。
季沉面無表情地看著張總:要喝,我陪你喝。
張總臉色難看,但礙于面子,只能硬著頭皮接過酒瓶:行啊,季先生好身手!
他仰頭灌了幾口,隨即把酒瓶遞給季沉:該你了!
季沉接過酒瓶,直接對瓶吹,喉結(jié)隨著吞咽上下滾動,酒液順著唇角滑落一滴,沿著下頜線滴到鎖骨上。
蘇念不自覺地盯著那滴酒,心跳加速。
季沉一口氣喝完,把空瓶往桌上一放,眼神冷峻:滿意了
張總訕訕地笑了:季先生果然豪爽!
他轉(zhuǎn)身要走,卻被季沉一把扣住手腕。
等等。季沉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包廂的溫度驟降,蘇老師是班主任,不是陪酒的。再有下次——
他微微俯身,在張總耳邊低聲說了句什么。
張總的臉色瞬間慘白。
酒會散場時,已經(jīng)是深夜。
蘇念站在會所門口等出租車,夜風(fēng)吹得她有些冷,她下意識地抱緊了手臂。
一件西裝外套突然披在了她肩上。
她回頭,季沉站在她身后,襯衫袖口卷起,露出手臂上結(jié)實的肌肉線條。
謝謝。蘇念低聲道,剛才……也謝謝你。
季沉輕笑:不客氣,蘇老師今天的裙子很漂亮,但晚上風(fēng)大。
蘇念抿唇,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陣嘈雜聲——張總帶著幾個朋友搖搖晃晃地走出來,看到季沉和蘇念站在一起,頓時冷笑:喲,季先生,這么快就勾搭上蘇老師了
季沉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張總借著酒勁,走上前,伸手就要搭蘇念的肩膀:蘇老師,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蘇念后退一步,季沉直接擋在了她面前。
手拿開。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張總嗤笑:怎么,蘇老師是你的女人
季沉沒說話,只是盯著他。
張總被他的眼神激怒,猛地推了他一把:裝什么裝!一個破修車的,也敢跟我橫
下一秒——
季沉單手扣住他的手腕,一個利落的過肩摔,直接把張總撂倒在地!
砰!
張總摔得七葷八素,半天沒爬起來。他的朋友們見狀,頓時圍了上來。
季沉把蘇念往身后一拉,聲音冷靜:站遠點。
蘇念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見季沉已經(jīng)和幾個人打了起來。他的動作干凈利落,每一拳都精準(zhǔn)狠厲,不到一分鐘,地上已經(jīng)躺了三四個人。
會所的保安聞聲趕來,季沉拉起蘇念的手:走。
兩人一路跑到街角才停下。
蘇念氣喘吁吁,抬頭看向季沉,發(fā)現(xiàn)他的嘴角有一絲血跡。
你受傷了她下意識伸手去擦。
季沉握住她的手腕,聲音沙啞:沒事。
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蘇念的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膛。
第二天早上,金蘋果幼兒園的校門口貼了一張醒目的通告——
**關(guān)于季小航家長在校外打架斗毆的處分通知:經(jīng)核實,季沉先生昨晚在公共場合與人發(fā)生沖突,影響惡劣,現(xiàn)予以警告。若再發(fā)生類似事件,將考慮勸退處理。**
蘇念站在通告前,手指攥緊。
不遠處,季沉牽著小航的手走來,看到通告時,他只是挑了挑眉,神色如常。
小航仰頭問:爸爸,那上面寫的是什么
季沉揉了揉他的頭發(fā):沒什么,大人的無聊事情。
他抬頭,正好對上蘇念的目光。
兩人隔著人群對視,誰都沒說話。
但蘇念知道——昨晚的事情,還沒完。
金蘋果幼兒園的家長開放日向來是媽媽們爭奇斗艷的戰(zhàn)場。
蘇念站在教室門口,看著家長們陸續(xù)到來——林太太穿著高定套裝,踩著十厘米的細高跟,手腕上的鉆石手鏈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王太太拎著限量版愛馬仕,妝容精致得仿佛隨時準(zhǔn)備走紅毯。
而季沉——
他遲到了。
蘇念看了看手表,距離活動開始只剩五分鐘。她正打算打電話,突然聽到走廊盡頭傳來一陣騷動。
哇!好酷!
那是紋身嗎
幾個小朋友圍在走廊拐角,興奮地嘰嘰喳喳。蘇念走過去,腳步猛地一頓——
季沉站在那兒,穿著一件黑色短袖T恤,肌肉線條在布料下若隱若現(xiàn)。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整條左臂上密密麻麻的紋身——機械齒輪、數(shù)學(xué)公式、還有一條盤踞在手臂上的龍,龍眼處鑲嵌著一顆小小的紅寶石,在燈光下泛著暗芒。
小航驕傲地拉著他的手,向同學(xué)們炫耀:看!我爸爸的紋身!
蘇念的喉嚨突然有些發(fā)干。
季沉抬頭,對上她的視線,嘴角微揚:抱歉,遲到了。
蘇念強迫自己移開目光:你……平時不是都穿長袖嗎
季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臂,無奈一笑:小航非要我露出來,說其他爸爸都沒有。
蘇念這才注意到,他的手腕上還貼著一張幼稚的卡通紋身貼——一只粉色的小豬佩奇,滑稽地混在一堆暗黑風(fēng)格的紋身里。
臨時貼的,蓋不住。季沉低聲解釋,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小航說這樣比較親子。
蘇念忍不住笑了:很可愛。
季沉挑眉:可愛
蘇念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耳根一熱,匆忙轉(zhuǎn)身:活動要開始了,快進來吧。
開放日的第一個環(huán)節(jié)是親子烘焙課。
家長們和孩子們分成小組,一起制作小餅干。蘇念穿梭在教室里,指導(dǎo)各組操作,目光卻總是不自覺地飄向季沉那桌——
季沉正皺著眉頭看食譜,小航踮著腳往碗里倒面粉,結(jié)果手一抖,半袋面粉直接灑在了桌上。
爸爸!小航驚呼。
季沉嘆了口氣,單手拎起兒子往后一放,另一只手拿起抹布,三兩下就把桌面清理干凈。他的動作干脆利落,手臂肌肉隨著動作繃緊,紋身在陽光下泛著光澤。
蘇念看得有些出神,直到林太太尖銳的聲音響起:蘇老師,能過來幫幫忙嗎
她回過神,走過去指導(dǎo)林太太那組。但她的余光仍能看見——
季沉正在和面團搏斗。
他揉面的姿勢像是在修理機車,力道大得仿佛要把桌子按穿。面粉飛得到處都是,甚至沾在了他的睫毛上。小航在旁邊咯咯直笑,偷偷用手指沾了果醬,抹在爸爸臉上。
季沉無奈地抓住兒子的手:別鬧。
小航眨巴著眼睛:爸爸,你臉上有果醬。
季沉挑眉:是嗎
他隨手抹了一下,結(jié)果把面粉和果醬混在一起,在臉上糊成一片。
蘇念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季沉抬頭,正好看到她笑彎的眼睛。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蘇念慌忙低頭假裝檢查食譜,卻聽到季沉低沉的聲音:蘇老師,能來救個場嗎我們這組可能要做出殺人餅干了。
教室里其他家長聞言都看了過來。
蘇念走過去,站到季沉身旁。他的體溫隔著空氣傳來,混合著淡淡的薄荷須后水味道,讓她心跳微微加速。
面團太干了,她輕聲說,要再加點牛奶。
季沉按照她的指示操作,兩人的手指在碗邊不經(jīng)意地碰觸。蘇念觸電般縮回手,卻看到季沉的唇角微微上揚。
二十分鐘后,當(dāng)其他組端出精美的小熊餅干時,季沉這組的成品——
是一盤焦黑的、形狀詭異的不明物體。
小航卻驕傲地舉起盤子:我和爸爸做的恐龍餅干!
蘇念看著那盤地獄料理,又看了看季沉臉上還沒擦干凈的面粉,突然覺得……
這個單親爸爸,可愛得要命。
烘焙課結(jié)束后是自由活動時間。
蘇念正在整理教案,突然聽到操場上一陣喧鬧。她走到窗邊,看到一群小朋友圍著小航,而小航正手舞足蹈地說著什么。
她好奇地走出去,剛好聽到小航大聲宣布:
我爸爸有八塊腹肌!比超人還厲害!
小朋友們發(fā)出驚嘆:真的嗎
當(dāng)然!小航驕傲地挺起胸膛,我爸爸還能單手抱我轉(zhuǎn)圈圈!
蘇念的臉騰地紅了。
而更糟糕的是——
季沉就站在不遠處,顯然聽到了兒子的豪言壯語。
他的表情先是震驚,繼而變成無奈,最后定格在一種微妙的、帶著點得意的笑容上。
蘇念正想上前解圍,林太太的兒子突然喊道:騙人!我爸爸說只有健身教練才有腹��!你爸爸是修摩托車的!
小航氣鼓鼓地反駁:我爸爸就是有!不信你們看!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跑向季沉,小手一把掀起爸爸的T恤下擺——
嘩!
操場上一片寂靜。
蘇念的腦子嗡的一聲。
季沉結(jié)實緊致的腹肌就這樣暴露在陽光下,八塊線條分明的肌理隨著呼吸微微起伏,人魚線隱入褲腰,小麥色的皮膚上還殘留著幾道淡淡的疤痕,野性而性感。
家長們倒吸一口冷氣,媽媽們的眼神瞬間變了。
季沉眼疾手快地拉下衣服,但為時已晚——
季小航!蘇念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過來!
五分鐘后,小航垂頭喪氣地站在辦公室,蘇念板著臉教育:不能隨便掀別人衣服,知道嗎
小航委屈巴巴:可那是我爸爸……
爸爸也不行。蘇念嚴肅道。
季沉靠在墻邊,雙臂抱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蘇老師,需要我寫檢討嗎
蘇念瞪了他一眼,卻注意到他的T恤因為剛才的騷動有些凌亂,領(lǐng)口歪斜,露出一截鎖骨。她的視線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腦子里自動回放剛才看到的畫面——
那腹肌的手感……一定很好。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匆忙低頭整理文件:下不為例。
開放日結(jié)束后,蘇念累得幾乎虛脫。
她回到辦公室,發(fā)現(xiàn)季沉正站在門口等她。
有事她問。
季沉遞過來一個紙袋:賠罪禮。
蘇念打開一看——是一盒精致的小餅干,形狀工整,烤得金黃,和上午那盤地獄料理天差地別。
你……
買的。季沉坦然承認,總不能真讓你吃那個毒藥。
蘇念笑了:謝謝。
她拿起一塊餅干咬了一口,糖霜沾在唇角。季沉突然伸手,拇指輕輕擦過她的唇瓣。
沾到了。他的聲音低啞。
蘇念僵在原地,心跳如雷。季沉的手指還停留在她唇邊,溫度灼人。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蘇老師,園長找你……林太太的聲音戛然而止。
蘇念慌忙后退,卻已經(jīng)晚了——
林太太的目光死死盯在她的襯衫領(lǐng)口。
蘇念低頭一看,瞬間血液凝固——
她的白襯衫上,赫然印著一個淡淡的唇印。
而她的口紅,早就掉光了。
天氣預(yù)報說今晚有暴雨,但蘇念還是決定去季沉家一趟。
小航最近在幼兒園的表現(xiàn)有些異常——總是發(fā)呆,午睡時還會偷偷抹眼淚。問他怎么了,他卻只是搖頭說沒事。
作為班主任,蘇念不能坐視不管。
她撐著傘站在季沉家門口,按了三次門鈴都沒人應(yīng)。雨越下越大,風(fēng)斜著刮過來,傘骨被吹得翻折,雨水瞬間打濕了她的肩膀和后背。
該死……
她正猶豫要不要離開,門突然開了。
季沉站在門口,頭發(fā)微濕,身上只套了件松垮垮的灰色背心,鎖骨和手臂上的紋身清晰可見。他手里拿著一條毛巾,顯然剛洗完澡。
蘇老師他愣了一下,目光迅速掃過她被雨水浸透的白襯衫,你怎么——
家訪。蘇念攏了攏濕漉漉的頭發(fā),小航最近情緒不太對,我想和家長聊聊。
季沉皺眉,側(cè)身讓她進門:先進來。
屋內(nèi)暖氣很足,蘇念的襯衫濕得更明顯了——布料半透明地貼在身上,勾勒出纖細的腰線和內(nèi)衣的輪廓。她下意識地環(huán)抱住手臂,耳根發(fā)燙。
季沉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隨即移開,把手里的毛巾遞給她:浴室在二樓,你可以先換件干衣服。
不用了,我——
會感冒。他打斷她,聲音不容拒絕,小航的衣服你應(yīng)該穿不了,但我的T恤……
他頓了頓,喉結(jié)微動:有新的。
蘇念捏緊毛巾,點了點頭。
浴室里,蘇念用毛巾擦干身體,猶豫地拿起季沉放在門外的T恤——純黑色,棉質(zhì),帶著淡淡的洗衣液香氣。
她穿上后,衣服直接垂到了大腿中部,領(lǐng)口寬大得露出一側(cè)肩膀。鏡中的自己看起來……莫名曖昧。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出去。
樓下傳來小航的聲音:爸爸!蘇老師真的來了嗎
嗯,在樓上換衣服。
哇!那我可以讓蘇老師陪我睡覺嗎
……不行。
蘇念忍不住笑了,抬腳下樓,卻在走到一半時,整個屋子突然陷入黑暗。
�。⌒『襟@叫一聲。
別怕。季沉的聲音很穩(wěn),應(yīng)該是暴雨把電路弄斷了。
黑暗中,蘇念扶著樓梯慢慢往下走,突然腳下一滑——
一只有力的手臂穩(wěn)穩(wěn)接住了她。
季沉的體溫透過單薄的T恤傳來,他的呼吸近在耳畔:小心。
蘇念的心跳漏了一拍。
小航的聲音從客廳傳來:爸爸!我找到蠟燭了!
微弱的燭光亮起,映照出三人模糊的影子。小航抱著一個恐龍造型的小夜燈,興奮地跑過來:蘇老師!你看我的燈!
蘇念蹲下身和他平視:真厲害,在哪里找到的
在爸爸的抽屜里!小航獻寶似的舉起夜燈,又指了指樓上,不過還有一個抽屜打不開,鎖住了!
季沉的表情突然變得微妙:小航,別亂翻東西。
小航吐了吐舌頭,突然拉住蘇念的手:蘇老師,你今天能留下來嗎外面雨好大,我怕黑……
蘇念一愣:這……
季沉皺眉:小航,別為難蘇老師。
可是爸爸你也怕黑��!小航眨巴著眼睛,你上次還說——
咳!季沉猛地咳嗽一聲,耳根可疑地紅了。
蘇念忍不住笑了:好,我陪你們等雨小一點再走。
小航歡呼一聲,撲進她懷里:蘇老師最好了!
燭光下,季沉的目光和蘇念相遇,兩人不約而同地移開視線,卻又在下一秒偷偷看回來。
暴雨持續(xù)了整整兩小時。
小航窩在沙發(fā)上,枕著蘇念的腿睡著了。季沉坐在對面的地毯上,燭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
他最近……做噩夢。季沉突然開口,聲音很低,夢見前妻要把他帶走。
蘇念心頭一緊:所以他白天才總是精神不好
季沉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左臂上的紋身:我請了律師,但撫養(yǎng)權(quán)官司很麻煩。
蘇念猶豫了一下:我能問問……小航的媽媽為什么突然……
錢。季沉冷笑,她嫁了個富商,對方想要個現(xiàn)成的兒子裝點門面。
蘇念抿了抿唇,輕輕撫摸小航的頭發(fā):他這么敏感,一定是感覺到了你的焦慮。
季沉沉默片刻:我知道。
他的目光落在蘇念身上——穿著他的T恤,頭發(fā)微亂,在燭光下溫柔得不像話。
蘇老師,他突然問,你為什么對小航這么上心
蘇念一怔,垂下眼睛:因為我是他的班主任啊。
只是這樣
空氣突然變得粘稠。
就在這時,小航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了看蘇念,又看了看爸爸,突然咧嘴一笑:蘇老師,你當(dāng)我媽媽好不好
……!
蘇念的臉?biāo)查g燒了起來。
季沉猛地站起身:季小航,睡覺去!
小航委屈巴巴地被抱上樓,臨走前還沖蘇念眨了眨眼,一副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的表情。
客廳里只剩下蘇念一個人,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膛。
雨勢漸小,電力恢復(fù)。
蘇念上樓準(zhǔn)備換回自己的衣服,卻在經(jīng)過書房時,發(fā)現(xiàn)門沒關(guān)嚴。
她本不想窺探,但一陣風(fēng)吹過,門縫開得更大——
書桌抽屜半開著,露出里面的東西:一副舊拳擊手套,一把車鑰匙,還有一張照片。
照片上,年輕的季沉穿著軍裝,站在一群同樣裝束的人中間,神情冷峻,和現(xiàn)在的他判若兩人。
蘇念愣在原地。
那是七年前的事了。
季沉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蘇念猛地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走廊陰影處,目光深沉。
我……我不是故意……
特種部隊。季沉平靜地說,退役后,我用假身份生活。
蘇念睜大眼睛: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季沉走近一步,手指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因為小航喜歡你。
……
我也一樣。
他的吻落下來時,蘇念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這男人身上的秘密,比她想象的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