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滴——生命維持系統(tǒng)能量低于5%！警告！警告！

    刺耳的警報聲在我耳麥里炸響，仿佛死神的鐮刀已經(jīng)架在了脖子上，冰涼的觸感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眼前，電腦屏幕上是我直播間的后臺數(shù)據(jù)，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預警，還有那條如同自由落體般斷崖式下跌的生命值打賞條，像極了我此刻的心電圖。

    屏幕另一端，一個冰冷、毫無波動的機械聲音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像是從某個深不見底的寒潭里撈出來的一樣。

    〖凌夜！立刻停止你的直播！這不是游戲，你泄露的每一個字節(jié)都在觸發(fā)最高級別的安全協(xié)議！〗

    我猛地咳出一口帶著鐵銹味的血沫，喉嚨火辣辣地疼，仿佛吞下了一把燒紅的沙子。

    （媽的，這感覺，比上次喝假酒還上頭。）

    我抬眼，目光掃過屏幕上瘋狂滾動的彈幕——

    【夜行者不會死！兄弟們頂��！】

    【打賞續(xù)命！傾家蕩產(chǎn)也要給夜哥續(xù)上！】

    【深空是什么玩意兒聽起來像個搞航天的大公司】

    【臥槽，夜哥吐血了！這是特效還是真的！】

    【求真相！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還有那如同潮水般洶涌而來的打賞圖標，五顏六色，像一場盛大的電子煙花。

    它們不是錢，至少現(xiàn)在不僅僅是錢。

    它們是我的命，是我吊著這口氣的能量條，更是我……反擊的武器。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看向屏幕上那個代表著警告來源的圖標，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嘲諷。

    閉嘴，鷹眼！

    想讓我活可以��！

    那就讓全世界都看著！看著你們‘深空’干的好事，看著你們親手制造出來的實驗品，是怎么一步步把你們這幫藏在陰影里的雜碎，連根拔起！

    我的命呵……

    我低笑一聲，帶著濃濃的自嘲。

    現(xiàn)在啊，它握在屏幕前這億萬觀眾的手里，也握在……你們那見不得光的恐懼里！

    手指因為失血和激動而微微顫抖，但我還是用盡全力，狠狠地按下了虛擬鍵盤上的一個啟動鍵。

    一個名為《終極記憶產(chǎn)品》的選項在屏幕上瘋狂閃爍，紅得刺眼。

    代號——《深空真相》。

    我知道，一旦按下這個鍵，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要么，拉著他們一起下地獄。

    要么，被他們徹底抹殺。

    （來吧，雜種們，看看誰先玩完�。�

    01

    昏暗逼仄的出租屋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劣質(zhì)泡面和絕望混合發(fā)酵的古怪味道，像一塊濕抹布捂住了口鼻，讓人喘不過氣。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仿佛要將最后一絲陽光也拒之門外。

    唯一的光源來自角落里那臺老舊的臺式電腦屏幕，上面密密麻麻地羅列著天文數(shù)字般的催債單，紅色的加粗字體像一只只吸血的螞蟥，趴在我的眼球上。

    屏幕右下角，銀行催款的未接來電記錄已經(jīng)刷滿了整個通知欄，提示音被我調(diào)成了靜音，但那不斷跳動的數(shù)字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凌遲。

    我叫凌夜，此刻正癱坐在吱呀作響的二手電競椅上，面色慘白得像剛從福爾馬林里撈出來。

    看著那些冰冷的數(shù)字，我感覺自己像是赤身裸體被丟進了北極的冰窟窿里，從骨頭縫里往外冒著寒氣。

    （操蛋的人生啊……）

    一些破碎的畫面不受控制地在腦海里閃過。

    曾經(jīng)的我也算是天之驕子，名牌大學金融系的高材生，前途無量，未來可期。

    那時候，我覺得自己能用K線圖撬動整個地球。

    結(jié)果呢一次看似穩(wěn)賺不賠的投資，一次自以為堅不可摧的兄弟情誼，最終變成了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朋友卷款跑路，留下一個爛攤子和足以壓垮任何人的巨額債務。

    家道中落，父母承受不住打擊，先后離世。

    一夜之間，我從云端跌落泥潭，只剩下這身還不清的債，和這間連蟑螂都嫌棄的出租屋。

    我嘗試過所有能想到的合法手段去賺錢還債。

    送外賣，跑網(wǎng)約車，去工地搬磚……甚至放下身段去街頭賣唱，結(jié)果五音不全被人當噪音擾民給舉報了。

    現(xiàn)實就像一堵密不透風的墻，無論我怎么沖撞，都只是撞得頭破血流。

    絕望像有生命的藤蔓，無聲無息地纏繞上來，越勒越緊，幾乎要將我窒息。

    就在我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下去，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找個沒人的天臺一了百了的時候，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在某個需要特殊手段才能訪問的暗網(wǎng)論壇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隱秘的鏈接。

    鏈接指向一個名為記憶交易所的地下平臺。

    我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點了進去。

    界面的設計風格極其詭異，暗黑色的背景，跳動著幽藍色的代碼流，充滿了賽博朋克式的冰冷和非人感，讓人脊背發(fā)涼。

    但首頁上那句用猩紅色字體標注的交易規(guī)則，卻像一道閃電劈中了我的天靈蓋——

    〖高風險記憶，高收益。用你的過去，換取你的未來�！�

    （高風險……高收益……）

    我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眼中閃過一絲近乎瘋狂的光芒。

    我?guī)缀跏橇⒖叹拖氲搅俗约翰痪们敖?jīng)歷的那場意外事故。

    一場離奇的車禍，我被卷入其中，九死一生。

    那段記憶，至今想起來都讓我渾身發(fā)冷，汗毛倒豎。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體驗，極致的恐懼，極致的痛苦，還有一種……仿佛靈魂被剝離肉體的詭異感覺。

    我把它命名為——瀕死體驗。

    （如果連死都不怕了，還怕這點風險嗎）

    賭徒的基因似乎在這一刻被徹底激活。

    反正已經(jīng)一無所有，爛命一條，不如就用這該死的記憶，賭一把！

    我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把這出租屋里所有的霉味都吸進肺里，然后，顫抖著手，點下了開啟直播的按鈕。

    房間標題被我設置得極具噱頭：【直播：鬼門關前走一遭，第一視角賣記憶，不刺激不要錢！】

    按照平臺的指示，我連接上一種看起來像是腦機接口的簡陋設備，幾個冰冷的金屬觸點貼在我的太陽穴上，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感。

    在交易列表中，我選中了那段被系統(tǒng)自動識別并標記為高價值的瀕死體驗記憶。

    【確認交易】

    屏幕上彈出確認框。

    我閉上眼睛，咬著牙，點了下去。

    轟——！

    一股難以形容的劇痛瞬間席卷了我的大腦，仿佛有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刺穿了我的頭骨，瘋狂攪動著我的腦漿。

    靈魂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硬生生地從身體里撕扯出來，然后又被揉成一團，塞進一個高速旋轉(zhuǎn)的萬花筒里。

    與此同時，我的直播間畫面，開始同步傳輸我腦海中那段驚心動魄的記憶。

    失控的重型卡車如同鋼鐵巨獸般嘶吼著沖來，占據(jù)了整個視野！

    刺耳的剎車聲和金屬扭曲聲！

    天旋地轉(zhuǎn)，飛速逼近的粗糙地面！

    身體被某種巨大力量撕扯、擠壓的劇痛！

    骨頭碎裂的清脆聲響！

    然后是短暫的、令人窒息的黑暗與冰冷……

    仿佛墜入了無底的深淵。

    直播間的彈幕，在沉寂了幾秒鐘后，瞬間爆炸了！

    【臥槽！臥槽！臥槽！這他媽是什么！】

    【太真實了吧！我感覺我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主播牛逼！這是用什么拍的特效全息投影】

    【這感覺……我草，我好像真的要死了！】

    【什么黑科技這絕對不是P的！】

    【我有點想吐……但是又忍不住想看……】

    【這是真的嗎！主播你還活著嗎】

    一開始，只有零星的打賞圖標飄過。

    但隨著記憶畫面的沖擊力越來越強，打賞開始像下雨一樣密集起來，很快就匯聚成了一條小溪，然后是河流！

    直播結(jié)束的提示音響起時，我已經(jīng)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倒在椅子上，渾身被冷汗浸透，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但當我用最后的力氣瞥了一眼電腦屏幕右下角的銀行賬戶時，看到那一串新增的數(shù)字——整整八千塊！

    雖然不多，但對于債臺高筑的我來說，無異于久旱甘霖！

    （活下去……有希望了……）

    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對未來的渺茫希望，像電流一樣竄過我的四肢百骸。

    但同時，一股更深的恐懼也悄然滋生。

    （這記憶交易所……到底是什么地方這種技術……簡直匪夷所思……）

    就在那段瀕死體驗的記憶畫面徹底從直播間消失前的最后一剎那，一個極其短暫、幾乎無法辨認的、由幾個簡單線條構(gòu)成的幾何符號，如同鬼影般一閃而過。

    直播間里，某個眼尖的觀眾似乎捕捉到了這一瞬間，發(fā)了一條彈幕：

    【剛才最后閃過去的那個符號是啥有點眼熟啊】

    但這條疑問，很快就被后面海量的【主播牛逼！】、【打賞！】、【求下次直播！】之類的彈幕徹底淹沒了，沒有引起任何波瀾。

    我當時也因為極度的虛弱而沒有注意到。

    那個符號，像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漣漪，然后便沉入了水底。

    但誰也沒想到，這顆小小的石子，在不久的將來，會掀起滔天巨浪。

    懸念的種子，已經(jīng)悄然埋下。

    而我一個負債累累的倒霉蛋，剛剛用自己最痛苦的記憶，敲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也踏入了一個更加危險的深淵。

    02

    嘗到了甜頭的我，就像是沙漠里快要渴死的旅人發(fā)現(xiàn)了一片綠洲，根本停不下來。

    八千塊雖然解了燃眉之急，但對于那天文數(shù)字般的債務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

    為了更快地爬出債務的泥潭，我開始瘋狂地尋找并交易那些更勁爆、更刺激、更能吸引眼球的高風險記憶。

    說來也怪，自從第一次交易了瀕死體驗之后，我的身體似乎發(fā)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我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更容易捕捉到一些空氣中游離的、不屬于我的記憶碎片。

    有時候是在路過某個老舊建筑時，腦海里會突然閃過一些模糊的黑白影像；有時候是接觸到某件舊物時，能感受到其前主人殘留的強烈情緒。

    甚至，我還能通過一些特定的技術手段，從某些加密的數(shù)據(jù)庫或者暗網(wǎng)節(jié)點里，獲取一些支離破碎的數(shù)據(jù)包，這些數(shù)據(jù)包經(jīng)過記憶交易所的系統(tǒng)解碼后，竟然也能轉(zhuǎn)化為可以交易的記憶片段！

    （這他媽……難道我覺醒了什么超能力撿垃圾的天賦）

    雖然覺得詭異，但為了錢，我暫時壓下了心底的不安。

    很快，我又陸續(xù)交易了幾段堪稱驚悚獵奇的記憶。

    一段是與史前巨鱷擦肩。

    那是我一個搞古生物研究的朋友，在一次亞馬遜雨林探險中意外身亡后，他家人整理遺物時發(fā)現(xiàn)的一個損壞的記錄儀里提取出來的最后影像。

    畫面抖動得厲害，充滿了絕望的喘息和奔跑，最后定格在一張布滿獠牙、如同小汽車般大小的巨鱷頭顱上，那雙冰冷的豎瞳仿佛能穿透屏幕。

    直播間當場就有幾個觀眾嚇得尖叫，打賞也跟著一路狂飆。

    還有一段是迷幻蘑菇通感。

    這是一位匿名的極限探險家，在嘗試某種據(jù)說能溝通天地的致幻蘑菇后的主觀體驗記錄。

    畫面光怪陸離，色彩扭曲，充滿了各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幻象和囈語，伴隨著強烈的眩暈感和失重感。

    觀眾們一邊刷著【臥槽，磕嗨了！】、【這玩意兒勁兒真大！】，一邊瘋狂打賞，想體驗這種安全的迷幻之旅。

    最詭異的是一段名為集體夢境碎片的記憶。

    這是我從一個極其隱秘的暗網(wǎng)論壇里，用高價買來的一段加密數(shù)據(jù)。

    據(jù)說，這段數(shù)據(jù)是從某個秘密實驗的數(shù)據(jù)庫里泄露出來的，記錄了一群互不相識的人，在同一時間做著內(nèi)容高度相似的噩夢。

    夢境的內(nèi)容陰森、壓抑，充滿了扭曲的怪物和無盡的回廊，還有一種被窺視的強烈不安感。

    這段記憶的交易，直接讓我的直播間人氣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峰，甚至一度沖上了記憶交易所平臺的熱度榜首！

    【夜行者出品，必屬精品！】

    【每次看夜哥直播，都感覺自己的san值在狂掉，但就是忍不住！】

    【主播是專門搞這些獵奇玩意的嗎太頂了！】

    【粉了粉了，夜哥yyds！】

    我，凌夜，以夜行者這個ID，迅速成為了現(xiàn)象級的網(wǎng)絡紅人。

    我的直播風格被粉絲們總結(jié)為：大膽、真實、刺激、用生命在直播。

    各種商業(yè)合作邀請、廣告代言、以及動輒數(shù)萬甚至數(shù)十萬的天價打賞，如同雪片般飛來。

    短短幾個月時間，我的債務壓力驟減，甚至還有了盈余。

    我搬離了那個充滿霉味的出租屋，住進了一間寬敞明亮的公寓，鳥槍換炮，生活質(zhì)量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地獄到天堂，似乎只隔了一次記憶交易的距離。

    但不知為何，物質(zhì)生活的極大改善，并沒有讓我感到真正的輕松。

    內(nèi)心的不安感，反而像潮水般，隨著我的名氣和財富一同上漲，越來越強烈。

    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極其反常識的現(xiàn)象。

    在這個記憶交易所平臺上，越是交易那些危險的、接近禁區(qū)的、甚至帶有某種無法解釋的詭異色彩的記憶，比如涉及死亡、瘋狂、未知恐懼的，直播間的人氣就越高，打賞就越豐厚。

    更奇怪的是，交易所內(nèi)部有一個名為安全評級的神秘指標，似乎與我的賬號權(quán)限和收益直接掛鉤。

    而這個評級，居然也是隨著我交易的記憶越危險而越高！

    我曾經(jīng)嘗試著交易過一段自己童年時期和父母去公園游玩的溫馨記憶，那是我為數(shù)不多的快樂時光。

    但系統(tǒng)卻直接彈出了提示：

    〖價值過低，不予通過。請選擇更具沖擊力和稀缺性的記憶進行交易�！�

    （這他媽……什么道理）

    這讓我隱隱意識到，這個所謂的記憶交易所，絕對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獵奇內(nèi)容的買賣平臺。

    它背后，似乎隱藏著某種更深層次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它似乎在鼓勵，甚至是在篩選某種特定類型的記憶。

    更詭異的事情還在后面。

    隨著我交易的記憶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入，我開始在那些看似毫不相關的記憶片段中，更加頻繁地看到那個曾經(jīng)在瀕死體驗記憶最后驚鴻一瞥的神秘幾何符號！

    有時候，它會出現(xiàn)在某個古老遺跡的墻壁上（與史前巨鱷擦肩）。

    有時候，它會扭曲在迷幻的色彩中（迷幻蘑菇通感）。

    甚至在那個集體夢境碎片里，那個符號如同水印一般，若隱若現(xiàn)地疊加在整個噩夢的背景之上！

    我還隱約捕捉到了一些與符號相關的、極其模糊的場景片段和意義不明的對話低語。

    這些線索零零散散，不成體系，但卻給我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就好像……這些記憶被人為地編輯過，故意在里面留下了這些面包屑，引誘著我去尋找什么）

    與此同時，那種被監(jiān)視的感覺也越來越清晰。

    無論我在線上進行什么操作，還是在線下過著怎樣的生活，總感覺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暗處盯著我。

    我的每一個舉動，似乎都暴露在某個龐大而未知的組織的視野之下。

    就在我疑慮重重，感覺自己快要被這種無形的壓力逼瘋的時候，記憶交易所那位神秘的女經(jīng)理——蘇彌，第一次主動聯(lián)系了我。

    通過加密通訊，她的全息投影出現(xiàn)在我的公寓客廳。

    她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職業(yè)套裝，勾勒出曼妙的曲線，臉上戴著一副無框眼鏡，鏡片后的眼神銳利而冰冷，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專業(yè)氣息。

    但她看向我的眼神，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

    有審視，有警告，甚至還有一絲……隱藏極深的同情

    凌夜先生，或者說，夜行者。

    她的聲音如同她的外表一樣，冷靜而克制。

    恭喜你，你已經(jīng)成為了我們平臺最頂級的記憶供應商之一。

    你的表現(xiàn)……超出了很多人的預期。

    我強壓下心頭的悸動，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蘇經(jīng)理過獎了，運氣好而已。

    蘇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像是嘲諷，又像是別的什么。

    運氣或許吧。

    但有些界限，一旦越過，就不是運氣能解決問題的了。

    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

    我這次聯(lián)系你，是想提醒你，適可而止。

    有些記憶，價值雖高，但也意味著極高的風險，甚至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關注。

    她的語氣像是警告，但我總覺得她話里有話。

    緊接著，她又看似不經(jīng)意地補充了一句。

    當然，如果你執(zhí)意要追求更高的‘價值’……平臺數(shù)據(jù)庫里，最近倒是更新了幾段標記為‘S級’的記憶源，據(jù)說……與一些不為人知的‘歷史真相’有關。

    她說完，不等我回應，便切斷了通訊，全息投影瞬間消失，只留下空氣中一絲若有若無的、清冷的香水味。

    （警告我不要越界又暗示我高價值記憶的存在）

    （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她在引導我還是在試探我）

    我的心沉了下去。

    名利雙收的喜悅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迷茫和警惕。

    我知道，我已經(jīng)站在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邊緣。

    這個看似能讓我一夜暴富的記憶直播，背后隱藏的秘密，遠比我想象的要復雜和危險得多。

    那個反復出現(xiàn)的神秘符號，那個只獎勵危險記憶的詭異平臺規(guī)則，還有這個態(tài)度曖昧的蘇彌……

    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將我越纏越緊。

    而我，似乎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03

    事情的發(fā)展，比我預想的還要快。

    夜行者記憶符號這個話題，如同病毒般在網(wǎng)絡上迅速發(fā)酵、蔓延，很快就沖上了各大社交平臺的熱搜榜首。

    一開始只是小范圍的討論，集中在我的直播間粉絲群里。

    但隨著我交易的記憶越來越多，那個符號出現(xiàn)的頻率也越來越高，越來越多的細節(jié)被眼尖的網(wǎng)友截圖、拼接、分析。

    很快，各種稀奇古怪的解謎小組、陰謀論愛好者、甚至一些自稱神秘學專家的家伙都聞風而動，加入了這場全民狂歡。

    網(wǎng)絡上，無數(shù)人化身鍵盤福爾摩斯和名偵探柯南，對那個由簡單線條構(gòu)成的幾何符號進行著五花八門的解讀。

    有人說它像某種古老的圖騰，與失落的亞特蘭蒂斯文明有關。

    有人說它是一個秘密社團的徽章，比如傳說中的光明會或者共濟會。

    還有人把它和一些著名的都市怪談、懸案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神秘記號聯(lián)系起來，言之鑿鑿地說這背后一定隱藏著驚天大陰謀。

    甚至有好事者，將我直播過的所有記憶片段都下載下來，逐幀分析，試圖找出符號出現(xiàn)的規(guī)律和更多線索。

    一時間，關于夜行者和神秘符號的討論甚囂塵上，熱度甚至蓋過了一線明星的緋聞。

    我的直播間因此人氣再度暴漲，彈幕里除了日常的【臥槽】和【打賞】，更多的是：

    【求符號更多細節(jié)！夜哥你肯定知道什么吧】

    【主播是不是被卷入什么神秘事件了摩斯密碼】

    【這背后肯定有大秘密！感覺可以拍成電影了！】

    【夜哥，透露點內(nèi)幕唄！我們幫你分析！】

    看著這些狂熱的彈幕，我心里五味雜陳。

    一方面，更高的熱度意味著更多的打賞，能讓我更快地擺脫債務的陰影。

    但另一方面，這種被推到風口浪尖的感覺，讓我如坐針氈，芒刺在背。

    我知道，那個符號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

    它就像一個標記，一個烙印，將我和某個未知的、危險的存在緊緊地捆綁在了一起。

    我也開始利用自己有限的資源和知識，暗中調(diào)查這個符號和記憶交易所的底細。

    我重新拾起了大學時學的金融分析技巧，試圖從平臺的資金流向和用戶行為模式中找出蛛絲馬跡。

    我還動用了自己掌握的所有網(wǎng)絡技術，嘗試追蹤平臺的服務器地址、注冊信息，以及那個神秘經(jīng)理蘇彌的真實身份。

    然而，結(jié)果卻令人沮喪。

    這個記憶交易所平臺，就像一個隱藏在互聯(lián)網(wǎng)深海中的幽靈。

    它的服務器遍布全球，使用了極其復雜的匿名化技術和層層加密，所有的信息都被嚴密保護，根本無從查起。

    至于蘇彌，更是神秘莫測，除了那個加密通訊渠道，我找不到任何關于她的現(xiàn)實信息，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一樣。

    就在我一籌莫展，感覺自己像個無頭蒼蠅時，蘇彌再次聯(lián)系了我。

    這一次，她的全息投影沒有出現(xiàn)在我的公寓，而是直接通過我的腦機接口設備，將聲音傳入了我的腦海。

    這種侵入式的通訊方式，讓我感到一陣強烈的不適和憤怒。

    （媽的，連最后一點私人空間都不放過！）

    她的語氣，比上一次更加凝重，甚至帶著一絲……疲憊

    凌夜，我知道你在調(diào)查我們，調(diào)查那個符號。

    她的聲音在我腦中回響，冰冷而清晰。

    我勸你停手。有些東西，不是你現(xiàn)在能碰的。

    我強忍著怒意，冷冷地回應。

    （停手憑什么你們把我當猴耍，還不準我搞清楚狀況）

    蘇經(jīng)理，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交易的記憶里為什么會反復出現(xiàn)那個符號你們到底是什么人這個平臺到底想干什么

    蘇彌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與什么做著斗爭。

    然后，她用一種極其晦澀，仿佛隔著層層迷霧的聲音說道：

    真相……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你只要知道，你交易的那些記憶，并非……完全屬于‘它們’原本的主人。

    有些東西，是‘被注入’進去的。

    而你……凌夜，某種意義上，你也是‘被選中’的。

    你現(xiàn)在的位置，非常危險，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你。但同時，你也擁有著獨一無二的價值，這是你的護身符，也是……你的催命符。

    她的話模棱兩可，充滿了暗示和謎語，但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卻讓我心頭巨震。

    （記憶被注入我被選中這他媽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和被操控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住了我的心臟。

    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提線木偶，每一個動作，每一次直播，甚至每一次呼吸，都在某個幕后黑手的操縱之下。

    不行！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嘗試著反抗。

    我故意停止了交易那些所謂的高價值危險記憶，轉(zhuǎn)而開始直播一些平淡無奇的日常，比如打打游戲，或者分享一些金融知識（雖然我那點知識早就過時了）。

    結(jié)果可想而知。

    直播間的人氣如同跳水般斷崖式下跌，彈幕稀稀拉拉，打賞更是寥寥無幾。

    更讓我心驚的是，那個神秘的安全評級也隨之迅速降低，甚至觸發(fā)了一種不祥的系統(tǒng)警告音。

    〖警告：用戶‘夜行者’活躍度及貢獻值異常降低，請盡快恢復高價值記憶交易，否則將觸發(fā)懲罰機制�！�

    （懲罰機制操�。�

    我這才徹底明白，我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我被這個平臺，或者說平臺背后的勢力，徹底綁架了。

    我必須按照他們制定的、那看不見的規(guī)則，繼續(xù)表演下去，繼續(xù)提供他們想要的高價值記憶，否則，等待我的，可能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懲罰。

    （媽的，賊船已經(jīng)上了，想下都下不去了�。�

    無奈之下，我只能再次選擇交易那些危險記憶。

    這一次，我選擇了一段名為輻射區(qū)求生的極端記憶。

    據(jù)說，這是某個廢棄核電站泄露事故后，第一批進入核心區(qū)域進行調(diào)查的敢死隊員留下的頭盔記錄儀影像。

    交易過程的痛苦程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

    我的大腦感覺像要被強行塞進一個高壓鍋里，然后用核燃料進行烹煮，每一根神經(jīng)都在尖叫、顫抖、瀕臨崩潰。

    直播畫面中，充滿了令人極度不適的輻射干擾雪花點，扭曲的景象，以及人類在極端環(huán)境下生理和心理雙重崩潰的慘狀。

    直播間的觀眾也被這種極致的壓抑和絕望所感染，彈幕一時間都變得稀少，只有打賞還在慣性地跳動。

    就在我感覺自己快要被這段記憶徹底同化，精神即將崩潰的時候，直播系統(tǒng)突然出現(xiàn)了短暫的技術故障。

    畫面卡頓了零點幾秒，聲音也出現(xiàn)了刺啦的雜音。

    對于普通觀眾來說，這可能只是網(wǎng)絡波動。

    但就在這短暫的混亂中，我的后臺數(shù)據(jù)流里，意外地截獲了一小段被異常加密的音頻流！

    時間極短，只有幾秒鐘。

    直播結(jié)束后，我顧不上休息，立刻將這段加密音頻提取出來，用盡渾身解數(shù)進行解密。

    幾個小時后，當解密進度條達到100%時，一個冰冷、沒有任何人類情感，如同機器合成的聲音，從電腦音箱里傳了出來：

    〖……樣本‘夜行者’情緒閾值已達峰值，數(shù)據(jù)采集效率極高……準備根據(jù)預設方案，注入下一階段‘污染’記憶……重點觀察其應激反應和關聯(lián)公眾情緒反饋……〗

    〖……確保數(shù)據(jù)流穩(wěn)定傳輸至‘深空’主服務器……不要讓‘信鴿’的人發(fā)現(xiàn)任何異�！�…鷹眼指��。〗

    音頻戛然而止。

    我的身體，瞬間如墜冰窟。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冰錐，狠狠地鑿進我的大腦。

    樣本……

    數(shù)據(jù)采集……

    污染記憶……

    公眾反饋……

    深空……

    信鴿……

    鷹眼……

    這些冰冷的詞語，組合在一起，勾勒出了一個讓我遍體生寒的恐怖真相輪廓。

    04

    那段冰冷的音頻，像一道九天驚雷，狠狠劈在了我的天靈蓋上，把我整個人都劈傻了，外焦里嫩，還冒著黑煙。

    （樣本數(shù)據(jù)采集污染記憶深空信鴿鷹眼）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和擂鼓般的心跳。

    之前的種種疑點、不安、猜測，在這一刻，如同被狂風吹散的迷霧，露出了背后那猙獰而殘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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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凌夜，所謂的現(xiàn)象級網(wǎng)紅夜行者，根本就不是什么靠著獵奇記憶逆天改命的天選之子。

    我的爆紅，我的直播間，我交易的那些特定類型的、越來越危險的記憶，甚至直播過程中出現(xiàn)的每一次恰到好處的意外和系統(tǒng)故障……

    全他媽不是偶然！

    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規(guī)模龐大的、以我為核心的……社會實驗！

    我！凌夜！就是這場實驗里，被放在顯微鏡下觀察的核心樣本！

    我的每一次情緒波動，每一次在痛苦記憶中掙扎的反應，直播間里億萬觀眾的每一條彈幕、每一次打賞、每一次被調(diào)動起來的或恐懼、或好奇、或憤怒的情緒……

    全都是被那個名為深空的神秘組織，實時收集、分析、利用的數(shù)據(jù)！

    而那個發(fā)出指令的冰冷聲音，毫無疑問，就是音頻中提到的鷹眼！

    他，或者說他們，就是這場實驗的幕后操縱者！

    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絕望感，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間將我吞噬。

    我以為自己是憑著膽識和幾分狗屎運，從絕望的泥潭里爬了出來，扼住了命運的喉嚨。

    結(jié)果呢

    我他媽就是一只被關在籠子里的白老鼠！

    我的直播間，就是那個設計精巧的透明實驗室！

    那些狂熱的觀眾，他們每一次的點擊、互動、打賞，都只是在為這個實驗室提供數(shù)據(jù)，維持著培養(yǎng)皿的溫度！

    而我，這個樣本，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被觀察，被記錄，被注入所謂的污染記憶，以測試我的情緒閾值和應激反應！

    （操！操！操�。�

    我狠狠一拳砸在地板上，指關節(jié)瞬間破皮，滲出血絲，但我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身體的痛，遠不及此刻心頭那種被愚弄、被玩弄、被徹底剝奪了尊嚴和自由的屈辱與絕望！

    我像一頭發(fā)狂的困獸，沖到電腦前，拼命地想要關閉直播，切斷與那個該死的記憶交易所的連接，砸爛這臺見證了我所有屈辱的機器！

    但無論我怎么操作，屏幕上都只彈出一個冰冷的提示框：

    〖用戶‘夜行者’當前處于特殊實驗模式，所有權(quán)限已被鎖定，無法執(zhí)行該操作。請配合實驗流程�！�

    （配合你媽�。�

    我徹底陷入了絕望的深淵，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蛛網(wǎng)纏住的蒼蠅，無論如何掙扎，都只是徒勞，最終的結(jié)局，只有被吸干抹凈。

    我徹底淪為了別人的玩物，一個連自我了斷都做不到的可悲樣本。

    就在我萬念俱灰，感覺靈魂都快要被黑暗吞噬的時候，電腦屏幕右下角，一個不起眼的加密郵箱圖標，突然閃爍了一下。

    （嗯誰會給我發(fā)加密郵件）

    我下意識地點開。

    發(fā)件人的代號，只有一個詞——

    信鴿。

    （信鴿！）

    我的心臟猛地一跳，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就是音頻里提到的，那個深空組織要提防的對象！

    我屏住呼吸，顫抖著手點開了郵件。

    郵件的內(nèi)容，極其簡潔，但每一個字都如同驚雷，在我腦海中炸響！

    凌夜，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危險，也很絕望。

    你猜的沒錯，你就是‘深空’組織大型社會實驗的核心樣本之一。

    ‘深空’是一個掌控著遠超想象的記憶讀取、編輯、甚至‘植入’技術的龐大組織。他們通過‘記憶交易所’這樣的平臺，在全球范圍內(nèi)篩選‘適配樣本’，利用高風險記憶交易作為掩護，進行著某種非人道的、旨在探索人類意識邊界甚至試圖‘改造’集體潛意識的秘密實驗。

    他們的最終目的，模糊不清，但絕對與‘控制’有關，其核心派系，以‘鷹眼’為首，行事極端且毫無人性。

    但‘深空’內(nèi)部并非鐵板一塊，存在著像我一樣的反對者。我們認為‘鷹眼’派系的研究已經(jīng)徹底失控，正在將人類引向不可知的深淵。

    是我，一直在暗中‘污染’你交易的部分記憶，植入了那個代表我們派系（或者說，代表‘真相’）的符號，以及一些指向不明的線索。

    我原本希望，能通過這種方式，在你和公眾心中埋下懷疑的種子，等待合適的時機。但現(xiàn)在看來，‘鷹眼’已經(jīng)察覺到了異常，并且準備對你進行下一階段的‘處理’。

    我無法直接干預，那樣會暴露我們。但我希望，能借助你的直播影響力，以及屏幕前那億萬雙眼睛的力量，將‘深空’的非人道實驗和鷹眼派系的陰謀徹底曝光在陽光下！

    郵件的最后，附帶了一長串看似亂碼的字符。

    信鴿解釋說，這是深空直播系統(tǒng)和記憶交易所的部分底層后門訪問信息和指令代碼，是他冒著極大風險才獲取到的。

    郵件的字里行間，也隱晦地暗示了蘇彌的真實身份——她很可能就是信鴿安插在交易所內(nèi)部的聯(lián)絡人！

    她一直身不由己，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她之前的那些警告和看似矛盾的提示，都是在風險極大的情況下，試圖向我傳遞信息，保護我，或者說……引導我走向反抗之路！

    （蘇彌……原來是這樣……）

    我回想起蘇彌那雙總是帶著復雜情緒的眼睛，那些欲言又止的話語，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釋。

    一瞬間，無數(shù)的信息碎片在我腦海中碰撞、拼接，構(gòu)成了一幅更加完整、也更加驚心動魄的圖景。

    籠罩在我心頭的絕望堅冰，開始出現(xiàn)裂痕。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火山爆發(fā)般的滔天憤怒！

    以及……一絲在絕境中燃起的、微弱卻無比堅韌的希望之火！

    （我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

    （至少，還有一個強大的盟友，隱藏在黑暗中�。�

    （深空……鷹眼……你們把我當樣本，當玩物是吧）

    （那我就讓你們看看，這只籠子里的白老鼠，是怎么把你們的實驗室給掀翻的�。�

    我猛地從地上站起來，擦掉嘴角的血跡，眼神中不再是迷茫和絕望，而是燃燒著熊熊的怒火和決絕！

    我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樣本凌夜了！

    我現(xiàn)在，有了反擊的武器，有了掀桌子的可能！

    我深吸一口氣，坐回電腦前，目光如炬，開始仔細研究信鴿郵件里提供的那些后門信息和指令代碼。

    我那沉寂已久的、屬于金融系高材生的敏銳分析能力和邏輯思維，在這一刻被徹底激活，與我對直播系統(tǒng)的理解、以及這段時間積累的經(jīng)驗，開始高速運轉(zhuǎn)起來。

    （鷹眼，深空……等著吧！）

    （這場實驗，該換一種玩法了！）

    05

    接下來的幾天，我像一個潛伏在敵人心臟地帶的間諜，小心翼翼地利用信鴿提供的后門信息，開始深入探索這個龐大而詭異的直播系統(tǒng)和記憶交易所的底層運行機制。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觸動深空的警報。

    隨著探索的深入，我越來越心驚。

    這個系統(tǒng)，比我最初想象的要復雜和恐怖得多！

    它不僅僅是單向地傳輸我交易的記憶給觀眾，更像是一個巨大的、實時的、雙向的信息交互和能量轉(zhuǎn)換樞紐！

    它在時刻不停地分析著直播間里每一個觀眾的情緒波動——他們的恐懼、興奮、好奇、憤怒、同情……

    分析他們的行為模式——什么時候發(fā)送彈幕，發(fā)送什么內(nèi)容的彈幕，什么時候進行打賞，打賞的金額和頻率……

    分析他們的互動模式——觀眾之間的討論，對特定內(nèi)容的反應強度……

    這些海量的數(shù)據(jù)，被系統(tǒng)以一種我無法理解的方式進行著處理和量化。

    然后，我震驚地發(fā)現(xiàn)了一個顛覆我認知的核心秘密！

    直播間的打賞系統(tǒng)，根本就不是簡單的金錢交易！

    觀眾們每一次點擊打賞按鈕，付出的不僅僅是他們賬戶里的金錢，更重要的是，他們的某種精神能量或者說關注度、認同感，會被這個詭異的系統(tǒng)以某種方式抽取、轉(zhuǎn)化，變成一種類似于權(quán)限積分的東西！

    而這些積分，竟然直接與我后臺數(shù)據(jù)里那個一直讓我吊著命的生命維持系統(tǒng)能量條，以及我在這個系統(tǒng)內(nèi)部的信息權(quán)限等級，完全掛鉤！

    （臥槽�。�

    （這他媽……是真實版的氪金續(xù)命�。�

    我終于明白了！

    為什么我交易越危險的記憶，人氣越高，打賞越多，我的安全評級（也就是信息權(quán)限等級）反而越高！

    因為那些記憶更能激發(fā)觀眾強烈的情緒波動和互動欲望，從而產(chǎn)生更多的權(quán)限積分！

    觀眾的支持，不僅僅是精神上的鼓勵，更是實實在在的、能夠讓我活下去、甚至能在這個該死的系統(tǒng)里獲得更高操作權(quán)限的……力量！

    他們是我的電池，也是我對抗深空的潛在武器！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激動得渾身發(fā)抖。

    這意味著，我不再是完全被動的。

    我可以通過選擇性地交易某些特定類型的記憶，通過在直播中有意地進行輿論引導，甚至通過設置一些隱藏的互動彩蛋，來反向影響觀眾的情緒和行為，從而操控他們產(chǎn)生的權(quán)限積分的類型和數(shù)量！

    如果我能引發(fā)足夠強烈的、特定類型的觀眾情緒波動（無論是恐懼、憤怒、好奇還是同情），匯聚足夠多的支持，我就有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沖破深空給我設定的權(quán)限枷鎖，獲得更高的系統(tǒng)控制權(quán)！

    甚至，我或許能利用這些匯聚起來的觀眾之力，干擾深空的數(shù)據(jù)模型，影響他們的實驗進程，甚至……攻擊他們的系統(tǒng)！

    （這盤棋，還沒到最后一步�。�

    我開始進行一些小范圍的、極其隱蔽的測試。

    比如，在直播某段相對安全但帶有懸疑色彩的記憶時，我故意在結(jié)尾處，透露一兩句關于那個神秘符號的、模棱兩可的猜測，引導觀眾去討論和解謎。

    【夜哥這話什么意思難道符號和這段記憶也有關】

    【細思極恐！感覺夜哥在暗示什么！】

    【兄弟們，開動腦筋！把之前的線索串聯(lián)起來！】

    我密切觀察著后臺數(shù)據(jù)。

    果然，隨著觀眾討論熱度的提升和對真相的渴望情緒增強，我的權(quán)限積分開始出現(xiàn)小幅度的、非打賞性的增長！某些與信息挖掘、權(quán)限解鎖相關的系統(tǒng)參數(shù)，也出現(xiàn)了微弱的波動！

    （有效�。�

    同時，我開始嘗試利用信鴿提供的后門指令，在我交易的記憶數(shù)據(jù)流中，悄悄植入一些極其微小的、難以察覺的數(shù)據(jù)噪音或者干擾碼。

    這些干擾碼本身沒有意義，但如果大量植入，或許就能污染深空采集到的數(shù)據(jù)，降低他們實驗的準確性，甚至……讓他們的分析系統(tǒng)出錯。

    我的這些小動作，雖然極其隱蔽，但終究還是沒能完全逃過深空那無處不在的監(jiān)控。

    或者說，沒能逃過那個鷹眼的眼睛。

    在一次我嘗試植入稍微復雜一點的干擾碼的直播中，我的直播畫面突然出現(xiàn)了嚴重的卡頓和馬賽克，持續(xù)了好幾秒鐘。

    緊接著，一陣強制性的、極其刺耳的系統(tǒng)警告音，直接在我腦中響起！

    與此同時，那個冰冷的、屬于鷹眼的聲音，第一次直接在我的耳麥（或者說，直接在我的意識里）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威脅和警告，而且，這一次，似乎只有我能聽到：

    〖樣本‘夜行者’，你的權(quán)限正在出現(xiàn)異常提升�！�

    〖立刻停止你所有的小動作！〗

    〖任何試圖干擾實驗進程的行為，都將帶來〖任何試圖干擾實驗進程的行為，都將帶來……你和你所關心的一切，都無法承受的代價。〗

    鷹眼的聲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我的意識深處，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脅。

    （暴露了�。�

    冷汗瞬間浸透了我的后背。

    我知道，我玩火玩脫了。

    我低估了深空的監(jiān)控能力，或者說，低估了鷹眼對我的關注程度。

    恐懼像是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心臟。

    但下一秒，更強烈的憤怒和不甘，如同巖漿般從心底噴涌而出！

    （代價老子現(xiàn)在除了這條爛命和一身債，還有什么怕失去的！）

    （想讓我乖乖當你的小白鼠做夢�。�

    退縮已經(jīng)不可能了。

    從我決心反抗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轉(zhuǎn)。

    鷹眼能直接警告我，說明他已經(jīng)掌握了我部分異常行為的證據(jù)，但可能還不完全確定我的意圖，或者……還不確定我背后是否有人（信鴿）。

    他現(xiàn)在是在敲打我，試圖讓我收斂。

    但我不能停！

    一旦我表現(xiàn)出順從，就等于默認了樣本的身份，任由他們進行所謂的下一階段污染記憶注入！

    我必須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在我被徹底控制之前，做點什么！

    利用系統(tǒng)因為鷹眼介入而產(chǎn)生的短暫延遲和混亂，我飛快地在直播間的彈幕輸入框里，打出了一行字，然后迅速發(fā)送。

    那是一串看似毫無意義的表情符號組合，還有一個時間戳。

    【[貓頭鷹][眼睛][鎖鏈][鴿子][問號]

    23:59】

    這串符號，對于普通觀眾來說，可能只是莫名其妙的亂碼。

    但對于那些一直關注神秘符號、并且加入了核心粉絲群的鐵桿觀眾來說，他們知道，這是我們之前約定好的暗語之一！

    貓頭鷹代表監(jiān)控者（鷹眼），眼睛代表被監(jiān)視，鎖鏈代表被控制，鴿子代表希望或求助（暗指信鴿，雖然他們不知道信鴿的存在），問號和時間戳則是在詢問——我被盯上了，處境危險，今晚午夜前，需要你們的‘力量’，能做到嗎

    我不知道這能有多大用處，但這是我目前唯一能向外界傳遞危險信號，并嘗試調(diào)動觀眾之力的方式。

    做完這一切，我立刻恢復了正常直播，仿佛剛才的卡頓和警告從未發(fā)生過，繼續(xù)解說著那段令人壓抑的輻射區(qū)求生記憶，只是聲音里，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

    就在我以為鷹眼會進一步采取行動，或者系統(tǒng)會再次出現(xiàn)異常時，一切卻又詭異地恢復了平靜。

    直播畫面流暢，警告音消失，鷹眼的聲音也沒有再響起。

    （他在觀察還是在準備更狠的后手）

    這種暴風雨前的寧靜，反而讓我更加不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直播間的人氣因為剛才的小插曲和我的暗語，反而詭異地回升了一些，彈幕里開始出現(xiàn)一些討論暗語的零星內(nèi)容，但很快被關于記憶本身的討論淹沒。

    就在直播即將結(jié)束，我稍微松了一口氣的剎那——

    嗡！

    我的加密郵箱，那個屬于信鴿的聯(lián)系渠道，再次毫無征兆地彈出了新郵件提示！

    郵件內(nèi)容，只有短短一句話，卻讓我瞳孔驟縮！

    鷹眼啟動‘回收’程序！物理抓捕和系統(tǒng)強制切斷同步進行！立刻撤離！這是緊急逃生路線和一次性系統(tǒng)干擾權(quán)限！保重！

    郵件下方，是一個動態(tài)變化的地圖，標記了我所在公寓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并用紅線標出了一條最優(yōu)逃生路線，直指大樓后方的消防通道。

    同時，還有一小段極其復雜的代碼，注釋是：【緊急干擾權(quán)限（一次性，持續(xù)30秒）：可短暫屏蔽指定區(qū)域電子監(jiān)控及網(wǎng)絡信號，干擾‘深空’系統(tǒng)連接�！�

    （回收程序！物理抓捕�。�

    幾乎就在我看到郵件的同時，公寓門外，響起了極其輕微但富有節(jié)奏的腳步聲！

    緊接著，是電子門鎖被強行破解的細微電流聲！

    他們來了！

    而且速度快得驚人！

    我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媽的！來真的了！）

    懸念已經(jīng)拉滿，危機一觸即發(fā)。

    我，凌夜，一個剛剛窺探到游戲核心規(guī)則的樣本，還沒來得及大展拳腳，就被逼到了生死存亡的懸崖邊上。

    鷹眼的物理抓捕小隊已經(jīng)兵臨城下，系統(tǒng)層面的絞殺也即將降臨。

    觀眾的力量能否及時匯聚信鴿提供的這根救命稻草，能否讓我逃出生天

    一切，都懸于一線。

    06

    門外，電子鎖發(fā)出咔噠一聲輕響，那是被強制解鎖的信號！

    緊接著，沉重的金屬撞擊聲響起，伴隨著低沉的、訓練有素的命令聲。

    目標確認在室內(nèi)！破門！

    （草！動作真快�。�

    生死關頭，腎上腺素如同開了閘的洪水，瞬間沖刷著我的全身。

    恐懼當然有！

    但更多的是一種被逼到絕境后的瘋狂和孤注一擲！

    我沒有絲毫猶豫，幾乎是憑借本能，在信鴿郵件提供的地圖和代碼上飛快操作。

    同時，我用盡最后的力氣，對著直播設備嘶吼道：

    鷹眼！深空！你們這幫藏頭露尾的雜碎！想抓我沒那么容易！

    兄弟們！聽我口令！還記得那個符號嗎還記得我說過什么嗎用你們的‘力量’告訴我答案！

    這是最后的賭博！

    我在賭，賭我的那些核心粉絲能聽懂我的話！

    賭他們在那條暗語之后，已經(jīng)開始積蓄力量（無論是通過打賞還是特定彈幕互動）！

    賭信鴿給的后門和干擾權(quán)限能起作用！

    賭這該死的系統(tǒng)規(guī)則，真的能被我利用！

    轟！

    公寓那扇價值不菲的防盜門，如同紙糊的一般，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外面暴力破開！

    幾個穿著黑色作戰(zhàn)服、臉上戴著戰(zhàn)術面罩、只露出冰冷眼眸的特工，如同幽靈般魚貫而入，手中的武器閃爍著危險的光芒，第一時間鎖定了我的位置！

    目標鎖定！執(zhí)行抓捕！

    領頭的特工發(fā)出指令，幾道紅外線瞄準點瞬間落在了我的額頭和胸口。

    （完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異變陡生！

    直播間的后臺數(shù)據(jù)，突然如同火山爆發(fā)般瘋狂飆升！

    那條代表生命維持系統(tǒng)的能量條，原本已經(jīng)跌到谷底，此刻卻像打了雞血一樣，猛地向上竄了一大截！

    更重要的是，代表信息權(quán)限等級的數(shù)值，瞬間突破了好幾個臨界點，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屏幕上，彈幕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整個畫面！

    【夜哥頂�。。�！】

    【草！真有人上門抓主播了！】

    【打賞！打賞！媽的，老子這個月工資不要了！】

    【符號！是那個符號！我們懂了！】

    【力量！這就是我們的力量！】

    【保護我方夜行者！�。　�

    無數(shù)的打賞圖標，混合著那個被我賦予了特殊意義的神秘符號圖案（粉絲們自發(fā)制作的），像一場數(shù)據(jù)的暴風雪，淹沒了整個直播間！

    觀眾們或許并不完全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但他們能感受到我的絕望和吶喊，能看到破門而入的威脅！

    出于對我的擔憂、對深空的好奇與憤怒、以及那種參與到一場驚天大事件中的熱血與沖動，他們用自己最直接的方式，將他們的精神能量或者說權(quán)限積分，瘋狂地注入了這個系統(tǒng)！

    而這股匯聚起來的、磅礴的觀眾之力，通過信鴿留下的后門和我瞬間飆升的權(quán)限，被我引導、撬動！

    就是現(xiàn)在！

    我怒吼一聲，同時激活了信鴿給的那段一次性干擾代碼！

    嗡——！

    一股無形的波動以我的電腦為中心，瞬間擴散開來！

    沖進來的幾個特工身上的通訊設備、瞄準儀器，甚至他們用來強制連接我腦機接口的設備，屏幕同時閃爍了一下，然后陷入了短暫的黑暗！

    他們臉上的戰(zhàn)術面罩屏幕也出現(xiàn)了雪花點！

    什么情況！EMP干擾！

    通訊中斷！目標區(qū)域信號被屏蔽！

    注意警戒！

    特工們顯然訓練有素，雖然出現(xiàn)了短暫的混亂，但立刻調(diào)整了姿態(tài)，準備依靠純粹的物理手段進行抓捕。

    但這寶貴的幾秒鐘混亂，已經(jīng)足夠了！

    我利用這短暫提升到極限的系統(tǒng)權(quán)限，以及對系統(tǒng)底層邏輯的理解，進行了一系列快到極致、讓旁觀者眼花繚亂的操作！

    我沒有選擇立刻逃跑！

    因為我知道，蘇彌還在他們手里！

    鷹眼那個雜碎，肯定會用蘇彌來威脅我！

    我必須先把她救出來！

    通過信鴿留下的另一個隱藏后門，我瞬間定位到了蘇彌被關押的位置信息——就在這棟大樓的地下停車場，一輛不起眼的黑色商務車里，有兩名特工看守！

    （鷹眼，你以為你算無遺策嗎）

    幾乎是同時，鷹眼那冰冷而帶著一絲驚怒的聲音，再次強行突破干擾，在我耳麥里響起：

    〖樣本‘夜行者’！你竟敢……！束手就擒吧！你的小把戲沒用的！〗

    他似乎想穩(wěn)住我，或者說，在為他的手下爭取重新控制局面的時間。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勝利者的殘忍和得意：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你那位漂亮的蘇彌小姐，現(xiàn)在很‘安全’。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保證她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果然！拿蘇彌威脅我�。�

    我看著直播間里依舊在瘋狂滾動的彈幕和打賞，感受著體內(nèi)那股因為權(quán)限提升而涌動的、仿佛能掌控一切的錯覺，腦中飛速旋轉(zhuǎn)，計算著每一種可能性。

    逃跑就算我能暫時逃掉，蘇彌怎么辦而且鷹眼肯定還有后手。

    投降那更是死路一條，我和蘇彌都會成為他們實驗臺上徹底的犧牲品。

    （不能逃，也不能降……）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條路了�。�

    我的眼神，在這一刻變得異常堅定，甚至帶著一絲同歸于盡的瘋狂！

    我抬起頭，無視了那些已經(jīng)重新舉起武器逼近的特工，對著耳麥，也對著直播設備，用一種只有鷹眼和少數(shù)深空內(nèi)部人員才能聽懂的、夾雜著系統(tǒng)術語和代碼指令的語調(diào)，一字一句地說道：

    鷹眼，游戲該結(jié)束了。

    啟動……《終極記憶產(chǎn)品》……

    數(shù)據(jù)源：‘深空’核心數(shù)據(jù)庫備份……訪問密鑰：信鴿……覆蓋權(quán)限：最高……

    產(chǎn)品代號……《深空真相》……

    執(zhí)行……強制……全網(wǎng)……推送！

    當我說出最后幾個字的時候，我清楚地聽到，耳麥那頭，傳來了鷹眼瞬間變調(diào)的、夾雜著難以置信的驚恐和暴怒的咆哮！

    〖不——�。�！你不能——�。�！阻止他！��！立刻阻止他�。�！〗

    底牌，已經(jīng)亮出。

    這一刻，我不再是那個被追捕的獵物。

    我是引爆核彈的瘋子！

    07

    （付費點章節(jié)高潮）

    就在鷹眼驚怒交加的咆哮聲還在耳麥里回蕩，門外特工的腳步聲再次逼近的瞬間，我按下了那個虛擬的確認推送鍵！

    這不是一次普通的記憶交易。

    這是釜底抽薪！

    這是掀桌子！

    這是我，凌夜，一個被逼到絕境的樣本，對龐大的深空組織發(fā)起的終極反擊！

    我利用信鴿留下的最高權(quán)限后門，撬開了深空核心數(shù)據(jù)庫的一個隱秘備份節(jié)點——那是信鴿冒著巨大風險提前準備好的。

    再借助直播間億萬觀眾瞬間爆發(fā)匯聚而成的、沖破系統(tǒng)限制的權(quán)限積分，我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幾乎等同于系統(tǒng)管理員的臨時權(quán)限！

    然后，我將這段時間以來，通過信鴿零星提供、以及我自己冒險截獲、整理出來的所有關于深空組織的罪證——

    他們進行非人道社會實驗的核心記錄！

    鷹眼派系與其他派系（甚至可能是高層）的內(nèi)部加密通訊記錄！

    部分實驗受害者的記憶殘�。ń�(jīng)過信鴿特殊技術處理，以一種無法被常規(guī)手段刪除、能夠引發(fā)強烈共情的格式存在）！

    甚至包括深空組織部分全球據(jù)點的分布信息和人員名單！

    所有這些足以將深空徹底釘死在恥辱柱上的重磅炸彈，被我打包成了一個名為《深空真相》的終極記憶產(chǎn)品！

    而我選擇的選項，是強制推送！

    目標：全網(wǎng)！

    這一操作，完全超越了記憶交易所平臺設計的初衷和功能限制，是利用了系統(tǒng)底層邏輯的漏洞和強行提升的權(quán)限，進行的一次越權(quán)廣播！

    嗡——！��！

    整個直播系統(tǒng)后臺，瞬間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末日警報般的尖銳蜂鳴！

    無數(shù)紅色的錯誤代碼如同瀑布般刷滿了監(jiān)控屏幕！

    系統(tǒng)核心正在過載！防火墻如同紙糊般被層層撕裂！

    〖警報！檢測到未授權(quán)的最高權(quán)限操作！〗

    〖警報！核心數(shù)據(jù)庫遭遇非法訪問！〗

    〖警報！偵〖警報！偵測到超大規(guī)模數(shù)據(jù)包正在進行未授權(quán)的全網(wǎng)擴散！〗

    〖警報！系統(tǒng)完整性受損！正在失去控制！〗

    〖鷹眼指令：切斷所有外部連接！物理銷毀樣本‘夜行者’的接入設備！不惜一切代價！〗

    鷹眼的聲音已經(jīng)不再是冰冷，而是充滿了歇斯底里的瘋狂和恐懼。

    他知道，一旦《深空真相》這個潘多拉魔盒被打開，一切都完了！

    深空這個隱藏在陰影中操控一切的龐大組織，將徹底暴露在全世界的目光下，接受最嚴厲的審判！

    物理層面上，沖進來的特工們也接到了死命令。

    他們不再試圖抓捕，而是直接舉起了手中的高能量武器，目標直指我以及我面前的電腦設備！

    熾熱的能量光束眼看就要將我吞噬！

    但就在此時，信鴿留下的后手再次發(fā)揮了作用！

    之前激活的緊急干擾權(quán)限雖然只有短短30秒，但信鴿似乎預料到了這一步，在那段代碼里還隱藏了后招！

    隨著《深空真相》數(shù)據(jù)包的強制推送引發(fā)的系統(tǒng)連鎖崩潰，一股更強大的、針對深空內(nèi)部網(wǎng)絡的定向數(shù)據(jù)風暴被觸發(fā)了！

    這股風暴，似乎是信鴿精心準備的特洛伊木馬，潛伏已久，就等著這個引爆的契機！

    噗嗤！噗嗤！

    沖在最前面的幾個特工，他們身上的戰(zhàn)術裝備，包括武器系統(tǒng)，突然冒出了一連串的電火花，然后徹底啞火！

    甚至連他們用來破門的液壓裝置都失控地噴出白煙！

    深空遍布這棟大樓的內(nèi)部監(jiān)控系統(tǒng)、安防系統(tǒng)，在這一刻也徹底陷入了癱瘓！

    警報聲、設備短路的噼啪聲、特工們驚愕的呼喊聲，亂成一團！

    怎么回事！武器系統(tǒng)離線！

    我的面罩黑屏了！

    該死！是網(wǎng)絡攻擊！我們被反入侵了！

    鷹眼的聲音也變得斷斷續(xù)續(xù)，充滿了雜音：

    〖……攔住……他……不惜……代價……物理……隔……斷……〗

    混亂！前所未有的混亂！

    這正是我需要的！

    我沒有戀戰(zhàn)，趁著特工們手忙腳亂、武器失靈的寶貴間隙，猛地一腳踹翻身后的電競椅，制造了更大的障礙。

    然后，我如同獵豹般躥了出去，目標不是大門，而是側(cè)面的窗戶！

    這里是三樓，不算太高！

    但在跳窗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做！

    我利用最后殘存的、即將因為系統(tǒng)崩潰而消失的臨時權(quán)限，向著蘇彌被關押的地下停車場，發(fā)送了一條極其簡短的指令：

    【解鎖。干擾。30秒。】

    這是我能為她做的最后一點事了。

    能不能抓住機會，就看她自己了！

    砰！

    我撞碎了窗戶玻璃，在碎裂的玻璃渣中縱身躍出！

    身體在半空中劃過一道短暫的弧線，然后重重地摔落在樓下的草坪上。

    劇痛從全身傳來，但我顧不上這些，一個翻滾卸掉部分力道，然后頭也不回地朝著信鴿指示的、監(jiān)控最薄弱的后巷方向狂奔而去！

    在我身后，公寓樓里傳來了更加激烈的槍聲和爆炸聲，似乎是特工們在恢復部分裝備后，開始無差別地攻擊，或者……是深空內(nèi)部不同派系之間的沖突，因為這次事件而被徹底點燃了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我必須活下去！

    而就在我沖出大樓，身影即將消失在夜色中的那一刻，我最后瞥了一眼手機屏幕。

    那個屬于我的直播間，畫面在極度的混亂和數(shù)據(jù)洪流中，閃爍了幾下，最終徹底變成了一片黑暗。

    直播，中斷了。

    但那個名為《深空真相》的終極記憶產(chǎn)品，那個凝聚了無數(shù)罪惡、秘密和血淚的數(shù)據(jù)包，已經(jīng)如同掙脫了枷鎖的幽靈，搭乘著互聯(lián)網(wǎng)的洪流，沖破了深空設置的一切信息壁壘，以一種病毒式的、無法被追蹤、無法被徹底刪除的方式，開始在全球網(wǎng)絡的每一個角落，瘋狂地傳播、復制、擴散！

    潘多拉的魔盒，被我親手打開了。

    一場席卷全球的風暴，即將來臨。

    而我，凌夜，這個引爆了風暴的導火索，正和那個剛剛獲得自由機會的蘇彌，一起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之中。

    我們能成功逃脫嗎

    深空的報復會是什么

    這個世界，又將因此發(fā)生怎樣的改變

    一切，都還是未知數(shù)。

    08

    《深空真相》數(shù)據(jù)包的擴散，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顆原子彈，在全球范圍內(nèi)掀起了滔天巨浪。

    最初的幾個小時，全球網(wǎng)絡因為這股突如其來的、攜帶了巨大信息量和某種未知感染力的數(shù)據(jù)洪流沖擊，陷入了大面積的癱瘓和混亂。

    無數(shù)網(wǎng)站宕機，通訊受到干擾，金融系統(tǒng)出現(xiàn)異常波動。

    各國政府的網(wǎng)絡安全部門緊急啟動最高級別響應，試圖攔截和分析這個幽靈數(shù)據(jù)包，但收效甚微。

    它就像一種無法被殺死的數(shù)字病毒，不斷地自我復制，變異，通過各種意想不到的渠道傳播，從加密通訊到社交媒體，甚至滲透到了一些物聯(lián)網(wǎng)設備中。

    當網(wǎng)絡初步恢復穩(wěn)定后，數(shù)據(jù)包的內(nèi)容開始逐漸被解密、曝光。

    記憶交易的黑幕！

    深空組織的存在！

    他們進行的、以人類為樣本的、毫無人性的社會實驗！

    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實驗記錄！

    受害者們破碎而痛苦的記憶殘�。�

    鷹眼派系的冷酷指令和內(nèi)部傾軋！

    ……

    一樁樁，一件件，觸目驚心，駭人聽聞！

    整個世界都為之震動！

    輿論徹底沸騰了！

    從最初的震驚、難以置信，到后來的憤怒、恐懼和聲討！

    原本只是在網(wǎng)絡亞文化圈子里流傳的夜行者和神秘符號，瞬間成為了全球最頂級的熱點話題。

    無數(shù)曾經(jīng)在直播間里吃瓜、獵奇、打賞的觀眾，此刻都變成了憤怒的審判者和真相的追尋者。

    各大媒體爭相報道，各國政府在巨大的輿論壓力下，不得不緊急展開對深空組織的聯(lián)合調(diào)查。

    一場席卷全球的、針對這個隱藏在陰影中龐大組織的清剿行動，正式拉開序幕！

    深空遭受了自成立以來最毀滅性的打擊。

    其遍布全球的、偽裝成各種高科技公司、研究機構(gòu)甚至慈善組織的據(jù)點，被一一查抄。

    大量底層和中層成員被逮捕。

    核心服務器和數(shù)據(jù)庫雖然在數(shù)據(jù)泄露后進行了緊急物理銷毀，但信鴿（或者說，反對派）顯然留了不止一手，許多關鍵證據(jù)早已被備份和轉(zhuǎn)移。

    鷹眼，作為這次事件的核心負責人和他那個派系的頭目，雖然依靠深空的底蘊和資源，暫時躲過了第一波抓捕，但也成了全球通緝犯，面臨著來自各國政府、其他受損派系以及無數(shù)受害者家屬的追殺，他的勢力幾乎土崩瓦解，如同喪家之犬。

    某種意義上，信鴿的目的達到了。

    他借助我的手，借助億萬觀眾的力量，成功地將深空的黑暗面暴露在了陽光下，重創(chuàng)了鷹眼派系。

    至于我和蘇彌，則在那場驚心動魄的混亂之夜后，徹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中。

    我們利用系統(tǒng)癱瘓制造的短暫窗口期，以及信鴿在最后時刻提供的、極其有限但至關重要的幫助（比如偽造身份信息、清理電子痕跡、提供臨時的安全屋網(wǎng)絡），成功擺脫了深空殘余勢力和各國情報機構(gòu)的初步追捕。

    過程驚險萬分，好幾次都差點暴露，但最終還是有驚無險。

    蘇彌在逃亡路上，也終于向我坦白了她的部分身份——她的確是信鴿安插在記憶交易所的聯(lián)絡人，她的家族與深空組織有著復雜的淵源，她加入其中，既有身不由己的苦衷，也有著暗中瓦解它的決心。

    我們成為了亡命天涯的盟友，在互相扶持中，艱難地尋找著生存下去的機會。

    我們知道，雖然深空組織遭受了重創(chuàng)，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其掌握的核心記憶技術、隱藏更深的高層、以及那些尚未被完全揭露的秘密，仍然像一顆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再次引爆。

    危險，并未完全解除。

    風波持續(xù)了數(shù)月之久。

    世界各國對記憶技術和類似深空的秘密組織進行了極其嚴格的審查和監(jiān)管。

    記憶交易這種游走在倫理和法律邊緣的技術，被徹底搬上了臺面，引發(fā)了全球范圍內(nèi)關于個人隱私、數(shù)據(jù)倫理、科技邊界以及人類意識本質(zhì)的深刻大討論。

    社會秩序在經(jīng)歷了劇烈的動蕩后，開始緩慢地重建，人們對于科技的態(tài)度，也變得更加審慎和警惕。

    幾個月后。

    在互聯(lián)網(wǎng)某個極其偏僻、需要通過多重加密和特定密鑰才能訪問的深層網(wǎng)絡節(jié)點上。

    一個全新的、界面極其簡潔、甚至可以說是簡陋的加密直播間，悄無聲息地開啟了。

    沒有炫酷的特效，沒有實時的畫面，只有一片漆黑的屏幕，和背景里持續(xù)不斷的、如同老式收音機般的微弱電流聲。

    直播間里沒有任何觀眾信息，只有一個孤零零的、不斷跳動的訪問計數(shù)器，顯示著1。

    然后，一個略顯沙啞，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掌控全局的戲謔和自信的聲音，緩緩響起。

    咳咳……測試，測試……麥克風沒問題吧

    各位……哦，不對，現(xiàn)在好像只有我自己。

    沒關系，很快就會熱鬧起來的。

    之前的實驗，太粗糙，太野蠻，充滿了傲慢和偏見，數(shù)據(jù)采集方式也極其低效，簡直是對‘意識’這門藝術的侮辱。

    現(xiàn)在……輪到我，凌夜，來重新設計規(guī)則了。

    聲音頓了頓，似乎在回憶著什么，然后帶著一絲冷笑繼續(xù)說道：

    鷹眼，還有‘深空’那些躲在陰影里的老鼠們，我知道你們中肯定有人能找到這里。

    別急，好戲才剛剛開始。

    你們不是喜歡觀察‘樣本’嗎喜歡收集‘數(shù)據(jù)’嗎

    那接下來，就讓你們好好看看，當‘樣本’拿起了手術刀，會發(fā)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漆黑的屏幕中央，緩緩浮現(xiàn)出了那個曾經(jīng)代表著監(jiān)控、實驗和危機的詭異幾何符號。

    但這一次，這個符號的線條似乎更加清晰、穩(wěn)定，散發(fā)著一種淡淡的、混合了自由、反抗、智慧與未知的……新的光芒。

    它不再僅僅是一個標記。

    它是一個宣言。

    一個新秩序，即將誕生的宣言。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