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蘇醒，低頭嗅花的人
：蘇醒，低頭嗅花的人
月朗星稀，晚風帶著一絲寒意。
荒原上，用七重天堂擋住一發(fā)威力毀天滅地的全解圣槍后，發(fā)現(xiàn)女神沒有再次出手的征兆，雷恩松了一口氣。
獅子王的攻擊太猛了。
就那一下，他體內(nèi)的魔力就消耗了三分之一。
雖然收集魔力對他而言很簡單，但和可以支配整座圣都蘊含、儲存的海量魔力的女神拼消耗絕非什么明智之舉。
提前撲街的，一定是他。
況且還有一個摩根呢，兩個千年妖精或女神足以榨干任何男人……干不過，還是先遛為敬。
“她暫時應(yīng)該不會再出手了�！�
擋住女神一擊，雷恩深吸一口氣，平復(fù)體內(nèi)奔騰活躍的魔力流。
夜空中，兩片劍鞘狀光盾消失，重新變?yōu)橐槐克{長刀的星夜從空中墜落被他抓住，收進了無限武裝內(nèi)。
“前輩，好厲害。”
見風平浪靜，危機已經(jīng)過去，瑪修放松了握住盾牌的手，不吝贊美之詞。
“嗯，好強的防御�！�
藤丸立香點了點頭，表示認可，這防御手段在他看來在從者中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馬馬虎虎吧。”
雷恩擺擺手，換作是別人夸他，這會兒他不說尾巴都翹上天了，也會得瑟兩下。
不過這兩人還是算了吧，少年和少女從不打臉。
裝逼成功，會得到真誠的贊美，不小心翻車撲街了，他們也會說──你已經(jīng)盡力了。
不像雷某人，毒舌、騷話不斷，最喜歡看的就是別人裝逼失敗，然后瘋狂打臉。
“好強，這個風衣男�！�
“嗯，不過這個人是誰�。俊�
“不是這個人是誰的問題，而是這群人到底是誰�！�
“……”
上百位震撼失神的難民們，終于從剛剛寶具激烈的對拼中清醒過來，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不少人都以或敬畏，或恐懼，或崇拜甚至狂熱的目光看著那個大發(fā)神威的風衣男。
當然，雷恩對此沒啥感覺。
在一群難民面前裝逼沒啥意思，他反而開始懷念金先生和拉二了，在他們這種高手強者面前抖威風才是真的爽……
“都別愣著了，風緊扯呼，當然，如果想留下來當花肥的話，就站在原地別動�！�
雷恩大聲提醒道。
眾人這才如夢方醒，知道還未脫離危險地帶。
“嗯，此地不宜久留，先走吧�！�
騎士貝狄威爾率先點了點頭，這一趟圣都之旅讓他完全認清楚了獅子王的危險性。
以前王多數(shù)時候像幽靈一樣徘徊，還不怎么殺人。
現(xiàn)在，敢擋路立刻一發(fā)“圣裁”讓你原地升天。
小貝心中愈發(fā)自責后悔，假如他當初果斷一點把圣劍excalibur歸還了，就不會有現(xiàn)在這些事了。
“嗯，先離開這里，帶上這群難民吧�！�
藤丸立香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讓瑪修和達芬奇幫忙組織這群精神恍惚的難民離開。
于是，大量驚慌失措的難民在迦勒底一行人的引導(dǎo)下，快馬加鞭地逃入圣都西面的曠野。
短時間內(nèi)還沒有看到追擊的肅正騎士。
至少這個方向沒有。
畢竟這邊有個可以壓制高文，火拼女神的強大assass，一般人來了也是送菜。
不過等高文和崔斯坦傷好了后，圣都的圓桌和肅正騎士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畢竟現(xiàn)在除了阿格規(guī)文，四個圓桌騎士在祝福下全員都是級，還有妖姬摩根也可以出手，只要讓高文抵擋雷恩片刻，其他人就可以大開殺戒了。
瑪修防守有余，進攻不足。
達·芬奇的ex級寶具萬能之人此時無法動用，輸出全靠一件流電護手。
他們要保護這么多人的安全很勉強。
“嗯，大家快走！”
“走，我再也不會來這座魔鬼居住的城市了。”
“就是，只是表面看起來光鮮，到頭來空歡喜一場，騎士們和那位王都是劊子手……”
被迦勒底的人招呼著，難民們一邊抱怨和咒罵著圣都的那些騎士，一邊逃竄。
這次“圣拔”大概逃出了五百多人，不過之前難民隊伍在逃竄途中逐漸走散了。
畢竟光靠迦勒底的三個人、三張嘴呼喊指引，不可能約束得了這么龐大的隊伍。
最終跟隨藤丸立香等人一同行動的只有一百多位難民。
這些人也算是腦子比較靈光，知道瑪修和達·芬奇這些來自他鄉(xiāng)的“奇人異士”才是他們逃脫追捕的最大依仗。
原本這群難民還不太聽話，不過見識了雷恩和獅子王隔空交手后，他們徹底沒了脾氣，也不敢有任何造次。
披星戴月，難民們?nèi)讨L，又跑了七八公里已經(jīng)看不到圣都的影子，才停下休息。
不停下也不行。
：蘇醒，低頭嗅花的人
這位名叫莎莉雅的少婦是在圣拔之中被選中的三人之一。
她達到了獅子王那個很迷的──“永遠無垢”的標準，但她的兒子魯世德卻沒有那么幸運。
莎莉雅不愿意拋下兒子獨自進入圣都享福。
可惜再三懇求帶上兒子無果，魯世德險些被肅正騎士一刀砍死。
還好雷恩那個時候準備潛入圣都，順手一劍結(jié)果了那個騎士。
在莎莉雅的介紹下，雷恩和達·芬奇等人找到了一個據(jù)說來自東之村，肯帶路的難民。
這位滿臉風霜的中東漢子臉上滿是苦澀的笑容：
“拋棄信仰，舍棄受苦的同胞……跑去向異邦的騎士和王屈服我本該無顏回歸東之村。
但其他的難民不該因為我個人的執(zhí)著而一同受難。
我會為你們指出前往東之村的路線，但村莊管理者是否愿意接受……這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薩拉森人很多都是虔誠的清真教徒。
讓他們拋棄世代的信仰，向異邦之人尋求庇護本就是很痛苦的事，然而就算如此，圣都也沒帶來真正的希望。
雷恩是無信者，不太理解這種認為自己是可恥叛徒無顏見江東父老的心情，伸手摩挲著下巴：
“你帶路就行，剩下的交給我吧。
而且，為了生存，縱然拋棄了信仰也不是就不能理解，沒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了�！�
“這位大人，這也許是您能如此強大的原因吧，您沒有信仰，只愿意相信自己的拳頭�！�
“這倒是……你之前不吭聲不帶路，是怕我們這群來歷可疑的異邦人可能會危害到村子吧，為什么現(xiàn)在改主意了？”
“我沒有改主意，假如我看錯了人，你們想圖謀不軌，我會和你們戰(zhàn)斗，為了生存屈服于異邦人這種事做一次就夠了！”
男人這樣無所畏懼的說道。
‘或許這就是山之民還能支撐下去的原因吧。
總想等待著別人、英雄來拯救，自己不奮斗不抗爭的民族沒有什么未來可言�！�
雷恩這么想到。
之前他確實下意識認為他們都是累贅來著。
很麻煩不如丟下他們自生自滅，反正他們這群難民也沒多少作用，戰(zhàn)斗也不靠他們這群弱者……
什么時候自己也會這么想了？
然而戰(zhàn)斗并不僅僅是servant的事，在和圣都決戰(zhàn)時，普通士兵同樣有他們浴血奮戰(zhàn)的戰(zhàn)場。
“沉浸于越來越強的力量，可笑，可笑，是余太傲慢了�。 �
雷恩自嘲一笑，掌心魔力涌動，投影出一把寒光四溢的百煉鋼刀，丟給面前這個飽經(jīng)風霜的男人，“決戰(zhàn)之日，我希望能在軍陣中看到你。”
“你會看到的，在先鋒軍�！�
這個相貌普通的男人接過鋼刀，警惕著可能會冒出的一些野獸，在前面帶路。
有人領(lǐng)路就方便多了，夜色蒼茫，眾多難民互相攙扶依靠著，向不遠處的群山而去。
沿途有一頭雙足飛龍來襲。
見到一群食物，它一臉歡快的飛了過來準備飽餐一頓，結(jié)果被雷恩一刀斬殺后剝皮抽筋，骨頭都用來一起熬湯了。
雖然肉還是不夠一百多人分，但加些沿途挖的野菜和他從無限武裝內(nèi)拿出的一袋大米一起煮了，每人也有兩碗粥。
吃完后大家就好多了，趕路速度驟增。
托了龍肉營養(yǎng)豐富的福，在黎明到來前難民們得以進入群山之中，算是大致安全了。
因為圣都的騎士們并不擅長山林行軍作戰(zhàn)。
騎兵進山是大忌，在山林之中，他們會失去原本擁有的強大機動力，馬兒會因為復(fù)雜的環(huán)境行動不便，無法沖鋒。
而哈桑們則如魚得水。
山之民在山道密林設(shè)下各種陷阱，足以讓肅正騎士們一路爽歪歪，有苦難言。
“難得啊，assass，你之前雖然沒丟下他們，可也不怎么在乎這群人的死活�！�
達芬奇看著離去不久，肩膀上就扛著一頭奇美拉回來準備將之剝皮抽筋為難民們做一頓早餐的雷恩，微微一笑。
瞥了一眼那個持刀望風的男人，雷恩嗤笑一聲：
“別搞笑了，我不過是給他們一個可以去戰(zhàn)斗的機會，等上了戰(zhàn)場，生死各安天命，我可不會再去管他們的死活。”
“哦，為什么要給這個機會呢？”
“因為余之前腦袋進水，越活越回去了。
忘了自己曾經(jīng)也是一只螻蟻，那種家園故土和信念被無情踐踏，親朋被屠戮的不甘悔恨……我，全部經(jīng)歷過，感受過。
那時我會想著，我還要繼續(xù)戰(zhàn)斗……所以我現(xiàn)在給了他們一個機會，即使是普通人，也有生命的尊嚴，戰(zhàn)斗的勇氣……
這些珍貴的東西，不該被忽視、踐踏�！�
雷恩的聲音很平淡，卻格外有力量。
達芬奇愣了一下，他則看向一旁羅曼醫(yī)生的投影屏幕：
“我說的對嗎，變成了普通人的膽小鬼�！�
“那當然，這應(yīng)該是勇氣的贊歌，愛與希望的故事，人們愿意抗爭，而不是坐等被拯救，這樣人理才有被修復(fù)的價值。
英雄們只是引領(lǐng)者，他們既不是保姆也不是什么救世主，很高興你這么想，雷恩�！�
羅曼撓了撓頭，看起來很輕佻，卻格外鄭重的回答了他。
“羅曼……”
達·芬奇目光閃動。
現(xiàn)在的羅曼確實是個凡人了，雖然能二十多歲就當上迦勒底的首席醫(yī)官，堪稱天才。
但這靠的不過是比普通人加倍的努力和汗水，
為此，他十年來都未好好休息過了。
“是的，‘魔術(shù)王’自詡?cè)�，眼里看到的卻全是丑陋罪惡的東西，他也就那點眼界了。
我之前無情地嘲笑他狹隘，腦殘，不曾想自己也會犯同樣傲慢的錯誤，將人們身上最閃光的地方視而不見……
不過，我醒悟的不晚，哈哈哈哈，噢哈哈哈哈……”
雷恩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差點肚子抽筋。
“……”
看的藤丸立香和學(xué)妹滿頭霧水，正在等待早餐的難民們一臉懵逼，以為這個“英雄”瘋了。
他們不清楚，這個男人的本質(zhì)。
曾經(jīng)。
有一個可以瞬間變強十倍，百倍，千倍……的機會放在我面前，但我沒有珍惜。
等失去的時候我才追悔莫及。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
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
我會對那份力量說四個字──食屎啦你！
如果非要給這個丑拒一個期限。
我希望是永遠！
男人選擇以人的姿態(tài)，成為最強，哪怕是人渣也不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獸或怪物之類的東西。
──
也就是這個時候，第七特異點。
用手撐著下巴，剛處理完政務(wù)，在烏魯克的王座休憩上的勞模王睜開了血紅雙眸：
“雜修，居然這么快就清醒了，那種代表著人類罪孽惡業(yè)的力量說不要就不要了……
本王不得不承認，你還有點氣魄！哼哼……”
想到自己當初都沒那么快適應(yīng)，他，更不爽了。
───
星之內(nèi)海。
“站的高，看的遠。
能看到千里之外，古今未來。
這樣的人，想必不可避免會忽略腳下的雜草野花吧。
然而這個世界到處都是雜草、野花。
你知道哪朵花會盛開，也知道那里會變成什么風景。
但是，你不會親自去躺在花海中，也不知道哪朵花的花香更迷人，因為站在高處的人，不會低下頭去嗅一下野花的……
那個決定進行人理燒卻的家伙，就是對美麗的事物，對人類的勇氣，犧牲、智慧、覺悟……這些統(tǒng)統(tǒng)視而不見的存在。
有一雙看的很遠的眼睛，在全知感中，也容易迷失啊。
所羅門王看到了，他無動于衷。
吉爾伽美什王決定眼不見心不煩，日常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現(xiàn)在，連個后輩也幾天就清醒了。
但只有我，裝什么賢者、先知，把一切都搞砸了以后才覺得后悔，明明我的能力最差……
如今看來，我確實是最爛的一個，人渣竟是我自己�！�
老夢魔靠在樂園之塔內(nèi)的墻壁上，手指敲打鍵盤，一邊更新魔法☆梅莉，一邊喃喃自語。
不知為何，良心有點痛呢。
不過沒關(guān)系，痛著痛著它就不痛了……
反正我也習(xí)慣了，哈，有本事順著網(wǎng)線來打我啊。
──
深山老林中，到了中午。
“前輩好像變強了。”
學(xué)妹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又準備跑去打獵住準備午餐的assass，似有所覺。
不知為何，他的背影現(xiàn)在給人一種堅韌不拔的力量感，仿佛天塌下來都能支撐一樣。
“嗯，不僅如此。
前幾天感覺他看著我們的時候，就像畫像外的人在欣賞美麗的畫卷，欣賞卻也透著一種骨子里的冷漠、疏離。
現(xiàn)在好多了，至少是站在我們面前�！�
藤丸立香撓了撓頭，有點不太確定的說道。
他之前確實有那種微妙的感覺，感覺他們在他眼中就像劇作或故事中有軌跡的人一樣，是一種“存在”而不是人。
達·芬奇則站在另一邊，和羅曼醫(yī)生投影出的影像交談：
“喂，知道怎么回事了嗎，assass的靈基水平怎么突然上漲了這么多？”
“……額，不太清楚。”羅曼打哈哈，敷衍道。
“不清楚？呵呵。”
達芬奇冷笑了一聲，壓低聲音道。
“說說這個家伙到底是什么來頭，靈基數(shù)值居然能這么高，見鬼了，在冠位水平不斷徘徊！只要穩(wěn)定住就是……
但這不合理！
要么一開始他就是冠位靈基，怎么可能會自然地上漲到了這種程度，除非他還……”
“咳，別問這么多，反正不是敵人�！�
“好吧�！�
眼下還是對付圣都獅子王要緊，達芬奇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那件銀色手鐲──流電護手。
這代表著兵主和迦勒底的緣分、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