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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院門被推開。
王揚一進門眼睛就長在了媽媽手上,他欣喜的把衣服一把搶了過來,放在自己身上比劃。
媽媽連忙搶了回去。
許是心里有怨,連帶著對王揚也沒了好語氣。
這是給你哥的生日禮物,你的在地上,喜歡什么自己挑。
王揚的臉立刻垮了下來,眼里是毫不掩飾的嫉妒:媽媽,他欺負了我,這會兒還在反省呢,這件衣服就該是我的!
媽媽一聽,連忙蹲下把他拉了過去。
你看見你哥了怎么沒把他帶回來!
王揚眼神飄忽,趁媽媽不注意,又把地上袋子里的糕點塞進嘴里,這才含糊說道:沒...沒看見。但是,有一伙人在找他,說是什么認親的,誰知道他又在哪鬼混認識的。
媽媽若有所思,隨后一臉激動。
肯定是小誠的親生父母找來了!這孩子能在生日當(dāng)天認親,真是個有福的,我去找他!
別去!
爸爸和王揚異口同聲地喊道。
一個拉左胳膊,一個抱右腿。
為什么不能去
媽媽掙脫開,這才察覺到了一絲不對:王鐵柱,你今兒到底是怎么了!孩子能認親明明是好事兒,你不光不去找娃,反倒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攔我,小誠到底被你們丟哪去了!
王揚沖上去抱住媽媽的腰,死活不松手:不準去!媽媽,以后你有我這個兒子就夠了!
媽媽越聽心里越著急,總覺得有大事要發(fā)生。
王揚,別鬧!
大人下手沒個輕重,輕輕一推,王揚就跌坐在了地上,滿身都是土。
見弟弟受傷,爸爸發(fā)瘋似的撕打著媽媽:周小麗,你居然敢打我兒子!我今天跟你拼了!
媽媽的臉很快被打腫,可她打不過爸爸,只能不停地躲避。
突然,腿被王揚狠狠撞擊,腳下一滑,身體失控地朝后仰。
砰——
媽媽摔進了院子的枯井里。
呻吟了兩聲,便再沒了動靜。
一瞬間,整個院子都沉寂了。
媽媽!
我像瘋了一樣撲向枯井。
媽媽仰面躺著,后腦勺滲出的鮮血染紅了地面。
我飄在媽媽身前,無聲地哭著,可鬼魂竟連一滴淚都流不下來。
我連為她傷心的資格都沒有。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撿來的。
那年爸爸因為家里欠債,被迫娶了大他十歲的媽媽。
他嫌棄媽媽年紀大,恨這門婚事。
新婚夜,他對媽媽說:我王鐵柱就是死,也不會碰你這個黃臉婆!
媽媽什么都沒說,只是走出去,沉默地看著月色。
直到后來,她在一片白樺林里撿到了我。
臉上才又出現(xiàn)了笑容。
可爸爸卻一臉厭惡地看著襁褓中的我。
窮的都叮當(dāng)響了,還裝什么大善人,你有幾個錢啊,還要來養(yǎng)野種。
血順著媽媽的臉流了下來,她用袖子擦了擦,最后看了我一眼,眼中盡是慈愛。
我出去打工賺錢,你在家好好養(yǎng)他,以后我周家也能有后。
一年后,當(dāng)她再回來時,爸爸懷里多了個弟弟。
母親問起弟弟的來歷,他只是冷笑道:你可以隨便撿個野種養(yǎng),我為什么不能抱個孩子回來
可王揚根本不是爸爸抱養(yǎng)的,他是爸爸和李寡婦生的。
小時候,我撞見過他們在河邊約會。
爸爸揪著我的耳朵警告:小畜生,敢說出去,就打死你!
從那以后,他總能找到理由教育我。
四歲那年,因為我碗沒拿穩(wěn),他揪著我的衣領(lǐng)把我拖進地窖關(guān)了三天。
我餓得只能生啃土豆,從那以后就得了幽閉恐懼癥。
只有媽媽記得我怕黑。
每次回來,她都會偷偷塞給我一顆水果糖,粗糙的手掌摸著我的頭。
我們小誠將來一定要走出大山,做最有出息的孩子!
可現(xiàn)在。
就連這個唯一給過我溫暖的人,也躺在冰冷的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