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以為你會幫她
裴寂淵做出個“請”的手勢:“請回吧�!�
漢子雖然心有不甘,但也沒說什么,灰溜溜地走了。
江棲月驚訝地看向裴寂淵,后者只是微微搖頭。
接下來幾個應(yīng)聘者,也都因各種原因被裴寂淵問得干干凈凈:
有偷奸�;磺皷|家辭退的,有手腳不干凈被鄰里投訴的,甚至還有個賭徒想混進(jìn)來偷師學(xué)藝的。
“你好厲害啊!這都是怎么看出來的?”
裴寂淵寵溺地揉揉她的頭:“沒什么。”
之前他給丞相辦事的時候,提審的犯人不是窮兇就是極惡,單憑上刑也撬不開嘴,只能通過一些話術(shù)尋找細(xì)節(jié)和破綻,讓他招架不住,才能老實(shí)交代。
跟那些人比起來,這都不算什么。
直到晌午時分,一對母子模樣的應(yīng)聘者走上前來。
“老板好�!�
年約四十的婦人行了一禮:“我姓周,在聚賢樓后廚幫工十年,只是……聚賢樓前幾日倒閉了,這才沒了活計�!�
她拉過身旁十七八歲的少年:“這是犬子阿成,跟著我在廚房打下手也有五六年了�!�
裴寂淵銳利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突然問少年:“若油鍋起火,當(dāng)如何處置?”
阿成不假思索:“蓋鍋蓋,或者撒上一把沙土�!�
“為何不用水澆?”
“油鍋有油,會浮在水上,火勢反而更大�!�
裴寂淵又問周嬸:“聚賢樓是因何倒閉的?”
周嬸嘆息一聲:“聚賢樓的掌柜的前兩年因病過世了,現(xiàn)在接手的是他兒子。這孩子年紀(jì)小,沒經(jīng)驗(yàn),店里的掌柜,賬房先生就聯(lián)合起來坑他,貪了不少錢。
樓里的廚子也因?yàn)檫@兩人克扣銀錢離開了,您也知道,這酒樓啊,廚子的手藝是頂頂重要的。換了廚子后這聚賢樓就一落千丈了,撐了兩年,還是沒了�!�
裴寂淵轉(zhuǎn)向江棲月,微不可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成,那就你們了!”
江棲月拍板:“周嬸負(fù)責(zé)處理食材,阿成管炸鍋,月錢按日結(jié)算,包兩頓飯�!�
母子倆千恩萬謝地應(yīng)下,當(dāng)即就系上圍裙開始干活。有了他們幫忙,江棲月頓時輕松不少,終于能騰出手來專心調(diào)配鹵汁和收銀。
裴寂淵看人眼光很準(zhǔn),兩人確實(shí)是有些幫廚功夫在的,特別是周嬸,處理食材毫不含糊,又快又好,阿成炸東西的火候和油溫控制得也很好。
傍晚收攤后,兩人一路回家,走到離家不遠(yuǎn)的巷子口時,突然發(fā)現(xiàn)巷子口的水井旁倒著一個人。
“有人暈倒了!”
“這不是雜貨鋪陳家的媳婦嗎?”
江棲月心頭一跳,過去一看,還真是花娘!
她和裴寂淵走上前把人扶起來,送到了百草仙翁的院子。
“師父,這是我那邊的鄰居花娘,你看看她是怎么了,怎么暈倒了�!�
百草仙翁把了把脈,眉頭緊緊皺起,幾針下去,花娘才幽幽轉(zhuǎn)醒。
一見周圍環(huán)境,頓時有些驚慌失措:“呀,這是哪兒啊,我、我得回去了,我不是在挑水嗎?”
“別動。老夫的針法還沒施完。”
百草仙翁按住她:“你這身體可是虛弱的不像話啊,氣血兩虛,月事淋漓,似乎還有特別深的寒癥……是月子病吧?
還有整日操勞的脈象,心情郁結(jié),這可都是折損命數(shù)的毛病啊。你再這么操勞下去,估計命都要沒了!”
花娘的眼淚簌簌而下:“可、可我不能吃藥,我沒錢……”
“你家里不是開雜貨鋪的嗎?總不至于吃藥的錢都沒有吧?”
江棲月皺眉問道。
花娘搖搖頭,眼里滿是絕望:“我不能吃藥。我這是……不檢點(diǎn)的病,我要是因?yàn)檫@個看病瞧大夫,會給家里蒙羞的,我會被休的……”
“……什么亂七八糟的,這怎么就不檢點(diǎn)了,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何況你這也是月子里落下的病,怎么就不檢點(diǎn)了?誰說的?”
花娘的聲音都在哽咽:“是……是我婆婆,她說不許我見大夫,說我這些毛病都是女人犯矯情,她家里丟不起這樣的人……”
江棲月還沒說什么,百草仙翁先不樂意了:“人得的每一樣病癥,都是有原因的。你身上這些毛病可是多得很,再不治就得死。是命重要還是名聲重要?”
花娘咬著唇,泣不成聲。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會有這么嚴(yán)重的月子病呢?是月子里沒養(yǎng)好嗎?”江棲月關(guān)心地詢問。
“……我生小滿的時候……是臘月天。我一直都是怕冷的人,可母親不讓我蓋棉被,說我坐月子身上臟,棉被染上味道了不好洗。她也老是說屋里味道大,時常門窗都打開……寒癥就是那時候落下的……”
江棲月聽得心頭火起。
又是胳膊的那個老太太,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
百草仙翁聽得也很生氣:“你這寒癥可不是一般的嚴(yán)重。哎對了,你是不是還喝了不少助孕的藥物?”
花娘點(diǎn)點(diǎn)頭:“我生了小滿之后,肚子就再也沒動靜了。母親罵我是不下蛋的雞,我也抬不起頭�!�
“那就對了,你體虛體寒,這毛病不治,懷得上才有鬼了!”
百草仙翁急得直拍大腿:“糊涂��!怎么能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
花娘渾身一顫:“您的意思是說……我懷不上,是因?yàn)椤驗(yàn)轶w寒?”
“你過度操勞,氣血不足,寒癥又極為嚴(yán)重,懷不上很正常,即使千辛萬苦懷上了也坐不住胎�!�
百草仙翁擺擺手,篤定地說。
花娘頓時像失去靈魂的木偶人一樣,呆呆地流著淚:“難怪,難怪……我現(xiàn)在怎么也懷不上,哈哈……”
江棲月?lián)u搖頭,轉(zhuǎn)身出去了。
她救花娘,只是一時善意,可也不是盲目的善良,是非不分。
按照花娘所說,都是她那個婆婆的錯處。她磋磨兒媳,害得花娘月子里落下病根,受孕艱難,現(xiàn)在又以此為借口責(zé)難她。
不僅讓她連日操勞,甚至還非打即罵態(tài)度惡劣,這更是不許她治病,說難聽點(diǎn),這就是害命了!
她再生氣也沒用,這事兒到底和她沒關(guān)系。以后日子怎么樣,還是得看花娘自己能不能硬氣起來。
江棲月心事重重地回到家,裴寂淵輕輕給她倒了杯熱茶:“我以為你會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