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告別李皖,薛晚棠高興回府。
那是哥哥的家,也是她的家,她知道薛承安定然在府中等他,盼了那么久的自由已經(jīng)在此刻成真,薛晚棠眼角有些濕潤。
走至廣門外大街,街路兩邊如同薛晚棠期待中一樣,推車和商販已經(jīng)把道路兩邊占滿,防風(fēng)燈高高掛在竹竿上,映照著人們的臉,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著生機(jī)。
來往的客流或駐足品嘗美食,或三三兩兩欣賞手工物件,空氣中彌漫著肉香,菜香,薛晚棠深深吸了好幾口,她喜歡這樣的煙火氣。
距離薛府百步遠(yuǎn),薛晚棠發(fā)現(xiàn)門前聚了幾個人,燈籠隨風(fēng)左右搖擺,燭火照在那幾個人身上,薛晚棠心一沉,是崔守晉與他的小廝。
小廝先發(fā)現(xiàn)薛晚棠,手指捅捅崔守晉,崔守晉看過來。
“你回來了?”崔守晉迎過來,聲音低落,情緒不高,薛晚棠甚至在他眼中看到了恨意。
薛晚棠故意裝傻,“你為什么在這?”
崔守晉低吼,“我怎么不能在這?你居然離開侯府,當(dāng)初你是這么答應(yīng)我的?”
薛晚棠瞧見圍過來幾位路人,緩緩?fù)χ毖�,“那崔大少爺告訴大家,我是怎么答應(yīng)你的?”
崔守晉大聲道,“說好崔軒記在你的名下?lián)狃B(yǎng),你為什么反悔?如今侯爺要廢了我這個世子,我什么都沒有了,這些都拜你所賜。”
薛晚棠站定,“崔守晉,不是誰的聲音大誰就有理,侯府世子你做不成,是因為你養(yǎng)外室養(yǎng)孩子,你為人懦弱撐不起侯府,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人群議論紛紛,有人開始講述今日聽到的八卦,比如平安侯府當(dāng)家主母擊鼓鳴冤,比如侯府世子寵妾滅妻。
崔守晉臉上掛不住,“快別說了,你們聽到的不是事實,都給我住嘴。”
崔守晉顧著名聲,薛晚棠不怕,她上前一步,站到薛府臺階上,大聲道,“感謝各位來給我這個被棄的女人助陣,我嫁入侯府一年,侯府吃的用的穿的,大部分靠我嫁妝補(bǔ)貼,我每日去成仁醫(yī)館坐診,為的就是侯府的將來,可是這位世子爺呢?養(yǎng)外室養(yǎng)孩子用的銀子都是我賺的�!�
崔守晉漲紅了臉,薛晚棠當(dāng)初真的不是這樣答應(yīng)他的,她答應(yīng)找機(jī)會迎蘇敏兒進(jìn)府,更答應(yīng)與蘇敏兒和招荷好好相處,姐妹相稱。
薛晚棠緩緩走下臺階,“諸位,我在侯府的生活就是這樣,我與世子成婚一年,世子與外室的孩子已經(jīng)四歲,任何正妻面對這樣的事都會心寒吧?我也一樣,所以今日我離開侯府與世子和離,從此兩不相干,就算和離讓人恥笑,我也一定要那么做�!�
薛晚棠躬身,“感謝諸位,剩下就是家務(wù)事,我想自己與世子解決,前邊街口有烤肉,今日我請客,請街坊都去吃�!�
圍觀的人一哄而散,好多人替薛晚棠叫好,甚至有人大聲喊,“和離不羞恥,養(yǎng)外室才可恥。”
府門口只剩崔守晉和薛晚棠,兩個人相對而立,崔守晉
崔守晉不理解,“和原來一樣啊,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還有什么不滿意?”
薛晚棠搖搖手指,“你錯了,侯府把我當(dāng)搖錢樹,你想過沒有,你花在蘇敏兒身上的每一兩銀子都是我賺的,我像個陀螺一樣,埋著頭,你說假如我一直這樣在侯府過下去,到我離開人世那一天,我剩下什么?”
崔守晉不說話。
薛晚棠指指遠(yuǎn)處的街市,“這一年我只見過初升的太陽,因為我會去出診,我沒見過黃昏的煙火,因為我一直是一個人,崔守晉,你答應(yīng)蘇敏兒與我成婚時,想過我也要過一輩子嗎?”
薛晚棠笑笑,“這點我必須感謝你,感謝你讓我能全身而退�!�
崔守晉試圖挽回,“既然你對我不滿意,那我以后改還不行嗎?我回府,只會被招荷叫走,你也從沒對我說過這些話,我不知道你心里這么難受,早知道這樣,我會好好待你。”
薛晚棠趕緊制止他,“崔守晉,我對你從沒有情誼,更沒有不滿意,我之所以說這些話也不是想挽留你,我盼著離開侯府,盼著與你和離,我之所以說這些,因為要告訴你,我也想好好過這一生�!�
崔守晉不解,“你想好好過,在侯府一樣過啊,我之前不了解你,現(xiàn)在了解了,只要你隨我回去,以后我都聽你的,你讓我怎么做就怎么做�!�
薛晚棠氣笑了,“崔守晉,你聽不懂話嗎?我怎么可能隨你回去?從我走出侯府那一刻,侯府與我再沒關(guān)系,以后你也不要來了,我們無話可說。”
崔守晉想拉住薛晚棠,被她靈活的躲開,躲開后的薛晚棠距離崔守晉有五步遠(yuǎn),“崔公子,請你自重�!�
崔守晉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我不能不做世子,不做世子我會沒臉在生活在侯府,敏兒也不會放過我,薛晚棠,我求你了,侯爺說只要我把你帶回侯府,我這個世子可以繼續(xù)做,薛晚棠,你就成全我吧�!�
他撲通給薛晚棠跪下。
薛晚棠后退一步,“崔守晉,你這是干什么?我不可能成全你,我為什么要成全你?你當(dāng)初為了世子之名與我成婚,又答應(yīng)蘇敏兒與我只是掛名夫妻,我今時今日才想明白,你這個自私冷漠的人只配現(xiàn)在的結(jié)果�!�
薛承安從薛府走出來就看到這一幕,崔守晉跪在地上,薛晚棠冷眼瞧著他,夜風(fēng)烈烈,黃色的燈光照在薛晚棠臉上,冷漠疏離。
薛承安腰刀一抽,刀尖直沖崔守晉面門而去,“你個二貨還來送死!”
崔守晉是文官,生性也懦弱,看見刀尖迎面而來,雙眼一閉,褲子濕了。
薛承安哈哈大笑,刀尖一偏,崔守晉的發(fā)冠被削下來,薛承安收刀,厲聲道,“這是第一次,以后老子見你一次砍一次,棠兒與你和離,假若你使絆子,崔守晉,送回侯府的只能是一具冰冷冷的尸體�!�
幾名小廝嚇壞了,點頭哈腰跑到崔守晉身側(cè)拉起他,崔守晉雙腿癱軟,四五個人拖著他逃離薛府,身后留下長長的一道水漬。
薛晚棠嘟噥,“明日要用護(hù)城河的水沖刷地面�!�
薛承安向薛晚棠伸出手,“走,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