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刮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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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是穿腸毒，色是刮骨刀。
財是下山虎，氣是禍根苗。
……
南安市人民圖書館，圖書館管理員顧非聲正在書架間清點圖書。他舉手投足都沒有一點聲音，在安靜的圖書館里早就養(yǎng)成了習(xí)慣，連走路都幾乎沒有聲音。
他長得非常不錯，面相斯文英俊氣質(zhì)溫和儒雅，平日和別人說話做事都溫柔緩和，長相和身材也格外好看。往常來圖書館的年輕女孩有不少都是因為他。但是顧非聲這人平日里工作安穩(wěn)，認真上班，為人處事一直友好禮貌，從不干其他出格的事情，所有同事一致都認為他是個不錯的好人。
今天是周一上午，來圖書館的人不多。
顧非聲站在書籍歸還處用機器掃圖書碼，一會兒錄入電腦以后打算用推車集中歸還到架子上。
已經(jīng)快要到中午下班的時候了，圖書管理員會短暫的休息一個小時。顧非聲垂著眼睛把一本很厚的醫(yī)學(xué)解剖類專業(yè)書籍掃描以后歸檔。這時候正巧又碰到一個年輕人來還書，將厚厚一壘醫(yī)學(xué)類書籍放在了登記處桌子上。
顧非聲看了一眼，原本圖書館還書，直接把書如投幣一般放進一個書箱就可以了，管理員會自動處理并及時登記歸還。但今天可能是剛巧碰上了，所以這年輕人把書直接放在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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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書，我還給你可以你么？”
顧非聲抬眼看他，發(fā)現(xiàn)那個年輕人居然長得非常好看，乍一眼不亞于當(dāng)紅的男明星。只是這人五官都能稱得上英俊，卻偏又透著一股子令人說不太清的感覺。一雙眼睛都勾著點奇怪的意味，要是有人懂面相，會覺得這人好看得有點危險。
顧非聲在一秒間把人看全了，眼睛微彎，對其溫柔友好笑道：“可以的。書都放在這吧，謝謝你。”
“可我還想要繼續(xù)借書。”英俊的男人盯著顧非聲突然湊近了些，眼里很是熱切。他聲音很好聽，故意壓低一點聲線以后還有一種奇異的磁性，聽的人心頭發(fā)麻�！澳憧梢詾槲彝扑]幾本么？”
“你想看什么書？”
“你平時都喜歡看什么？”男人對著他認真的說，“我想看看你看過的東西，了解你的興趣。”
顧非聲抬手看了一下腕表。其實他對時間很有概念，故意做這個行為只是在提醒對方而已：“但我快下午班了，想借書的話，可以用那邊的機器進行自動登記�！�
男人愣了一下，沒想到會被委婉拒絕，隨即關(guān)切地問：“你現(xiàn)在是要去吃午飯了么？”
這問的突如其來，兩個人萍水相逢，這分明就有點像是在套近乎。顧非聲依舊工作態(tài)度很好，由于還在圖書館內(nèi)他下意識把聲音壓得很低很輕，宛若在男人耳邊吐息：“是的。有什么事需要找我的話我下午會來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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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被他那輕如氣音的回答弄得背脊上都起了點雞皮疙瘩，他心頭有電流觸過，不由得微微探身，用一種渴望的眼神盯著他問：“那……請問我能有幸請你吃個午飯么？”
顧非聲說：“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今天自己帶了午飯，不吃就浪費了�！�
年輕人臉上似是有惋惜，他眼神掃了一眼顧非聲胸前的圖書管理員證，然后又盯著顧非聲看了一會兒，最后道：“那下次吧，我都在你手上借過好多次書了，覺得你很面善，一直很想好好認識一下你�！�
“好，下次一定�！鳖櫡锹暱吞椎�。
聊完以后，那個年輕人就走進了圖書館里，去醫(yī)學(xué)和心理學(xué)類書籍那一欄。顧非聲瞇起眼那個年輕人的背影，心想按照他的年紀來說可能還在上學(xué)，可雖然借了那么多醫(yī)書，又覺得他不像醫(yī)學(xué)生。
原因很簡單，剛才接觸過程中，他敏銳看到年輕人的那雙手的指甲過于短了，一看就是愛咬手指咬的。他幾個手指甲都有點變形，連手指甲邊上的皮都冒著肉刺。顧非聲以前認識的一個醫(yī)學(xué)生，以前也有這習(xí)慣，在上了局部解剖學(xué)這門實踐課以后每天巴不得把手洗八遍，怎么還敢往嘴里送？
在心理學(xué)上，愛咬手指的人通�？梢员豢醋鐾耆笔А�
顧非聲低頭笑了笑，隱藏了一些變暗的眼神。
圖書館的清潔大媽是個瘦弱的中年婦女，有著這個年紀分外的八卦心理。剛才就在邊上張望看好戲一臉好奇的欣賞倆帥哥搭話的美麗畫面。見人離開了才湊上去問：“小顧，那誰呀？模樣可真好看，是專程來找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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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非聲：“只是來還書的�！�
掃地大媽小聲接著八卦了兩句：“我看他一雙眼珠子都快掛你身上了，肯定是沖著你來的。你可得小心點他啊�！闭f完就一副嘖嘖稱奇的表情，推著清潔車走了。
無論如何，中午十二點到了，顧非聲餓了，他要先吃飯。
圖書館內(nèi)部有一個員工休息室，顧非聲從自己的員工柜子里解鎖，拿出了一個很厚的保溫袋。拉開拉鏈，接著又是一層，里面是一層防水錫箔紙質(zhì)地的特殊保溫布。他小心地端出了兩個精致的保溫食盒，他是早上做的飯，在這樣重重的保護下，飯盒居然還是溫得恰到好處。
那個飯盒價格不菲，是德國定制的，可以自動恒溫。
他慢條斯理地打開保溫盒，大的那個里面用格子好好地放著三個中國菜。有一道白切雞，一道清炒時蔬，以及一道宮保蝦球。都是家常菜，顧非聲自己的手藝，味道也是極為自信的。
小的盒子打開是醬香臘腸煲仔飯，深紅色的臘腸貼在顆粒晶瑩的米飯上，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午餐的主菜是白切雞。肉質(zhì)最好的雞需要吃雜糧人工一點點喂大，這樣肉才沒有一點的腥味。顧非聲在料理雞肉的時候心里不止一次的想，其實這雞肉就和人一樣，比方說養(yǎng)尊處優(yōu)長大的漂亮少爺，身上的肉肯定比那些出生貧寒的窮小子更細嫩一些。
白切雞的做法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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蔥姜水煮沸，拉著整只雞肉三上三下燙著……話說，人的肌肉密度是112gl，人肉在100度內(nèi)幾秒就可以涮熟，但雞肉密度卻大得多，所以相比起來得多燙幾次。燙完以后要立刻把肉放進冰水里，讓這一身皮膚好好地黏在肉上。顧非聲以前看過，那些火災(zāi)中活活被燒死的人，也會因為皮膚的焦化讓外表變得干硬。
顧非聲夾起一塊鮮嫩的雞肉，慢慢地嘗了一口。那肉嫩得幾乎入口即化，令他想起那個剛才見過的男人，他心里病態(tài)地不斷想像著他的味道緩緩出神，每一口都是極致的享受。
下午的工作依舊是有條不紊又帶著清閑，圖書管理員這個工作，安靜又有規(guī)律，而且并不是太累�，F(xiàn)階段顧非聲很滿意這份工作。
五點的時候他準時下班，和一起工作的同事以及保潔大媽和門衛(wèi)大爺小聲告別以后，顧非聲自己開車回家了。
他家住的比較遠，和上班的地方隔了一個區(qū)。車越開周圍越安靜，這不是因為住在荒郊野嶺，而是因為他住的地方是富人區(qū)。藍色的寶馬x5說貴不貴，不是很張揚地開進了一棟別墅里，按了一下遙控，大門和車庫便一齊自動開門。
他家寬大而孤獨，只有他一個人在住。
顧非聲不喜歡太過安靜的環(huán)境，于是把電視打開調(diào)到音樂節(jié)目，聽著藝術(shù)家悠揚地彈著鋼琴家合奏，把包和脫下的外套一起放在沙發(fā)上，并把袖子挽起來，邊走邊摘下廚房門后的半身格紋圍裙。
他在水槽邊上仔仔細細地洗了三遍手，擦干以后拉開了雙開門大冰箱。
顧非聲臉上映著冰箱燈冷白色的光，這讓他那張俊美臉落上一些冰涼，臉色皎潔到蒼白，宛若一只貪婪的吸血鬼。他往堆滿各色新鮮食材的冰箱前駐足站了好一會兒，嘆息般自言自語道：“那么今晚，來吃些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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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過后，他挑選了一塊……羊排。
從昨晚開始，顧非聲就用薄荷、迷迭香、歐芹、黑胡椒、蜂蜜、意大利香醋進行了腌制。如今24小時過去，上好的羊肩肉被腌得沒有一點膻味，光是拿出來都能聞到肉上醬料的清香。
他聞了一下，滿意一笑。果然，別管是什么動物的肉，在密度高一點的液體里時間浸泡長一點，細胞壁都能完美地被透入汁液。
用一丁點橄欖油在煎鍋里滑過，油熱以后將肉排小心放進去，動物的油脂立刻在油煎火烤之中開始滋滋作響�？蓯鄣男⊙蛏砩现究偸且嘁恍�，這樣小火慢煎才能逼出香味，等到兩面都變色，撒上胡椒粉，用一小塊黃油進行增香。
最后擰開一瓶白葡萄酒撒些許進去，旺盛火苗騰得一下竄得老高，將那塊紅肉燒得萎縮起來，顧非聲輕笑一聲似乎覺得這畫面有趣極了。
羊排出鍋以后被擺在一個漂亮的瓷盤里，顧非聲用剩下的薄荷醬做了一個歐式擺盤，并擺上迷迭香的葉子。
顧非聲挑選了一瓶葡萄酒。酒名為天堂之路，來自澳洲一個很小眾的酒莊。這個酒帶著被陽光浸透過的青草和果香，入口香純而不刺激。顧非聲很喜歡它的一個原因是因為太醇了，太干凈了。如同最原處的果汁，如同剛從人頸動脈里流出的鮮紅血漿。
顧非聲品著酒，忽然想起今天要請他吃飯的那個年輕男人，腦子里對那張俊美好看的臉難以忘懷。他一口一口喝著，眼神逐漸有些迷離變換。胃里饑渴的感覺也逐漸加重，像是有個聲音在腦海里想起，逼著他立刻要將那個男人吞吃入腹。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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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的門鈴被人忽然按響了。
顧非聲看著面前香氣四溢的肉拍，可惜地微微嘆了口氣，在接著吃飯和去看來著是誰間選擇了后者。
門口有監(jiān)控，來者有兩個人，穿著藍色上衣和藏青色的褲子，肩上帶著熟悉的肩章，而在他們身后停著一輛沒有滅燈的警車�？吹绞钦l以后，顧非聲冷靜地沉默了一會兒，接著直接穿上鞋走出門，走過別墅的小院子，把大門拉開了。
顧非聲禮貌極了：“您好，請問有什么事么？”
“你好，顧先生，我們是警察�！睘槭椎膩砣顺鍪玖艘幌戮瘎�(wù)證，另外一個人表情很緊張，也許是剛從警不久，對于他這種住豪宅開豪車的良好市民群眾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付。他的手背在身后，表情看上去有點緊張。
為首出示了證件的那個警察認真且提防地看著他，語氣嚴肅地說：“我們現(xiàn)在懷疑你和今天下午發(fā)生的一起命案有關(guān)。想要你立刻配合我們回警局，接受進一步調(diào)查�！�
“您是在吃飯嗎？“
顧非聲嘆了口氣：“是的，但可惜那塊食材已經(jīng)不新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