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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子小說網(wǎng)/末世病城II/ Two years later(2) 她身邊有一群強悍又溫柔的伙伴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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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o years later(2) 她身邊有一群強悍又溫柔的伙伴們

    --來吧,埃瑟絲,我們需要做些和解。

    陳舊書房內(nèi),骨董桌上擺著各式文學(xué)作品,散亂的紙張與墨水雜混,凌亂四散在酒紅色地毯,厚重窗簾隱約透進一縷陽光,灰塵在光束下優(yōu)雅起舞,飄落在一顆玻璃地球儀上,那油性筆標(biāo)註過許多走訪過的國家,與牆上掛滿國際志工的美好合照互相呼應(yīng)著。

    本該靜謐、知性、沉淀的房內(nèi),卻被一抹噴濺的赤紅汙染了。

    黏稠液體從牆上緩緩滑落,在雛菊壁紙上拖曳出一條紅色痕跡,一張牛皮單人沙發(fā)前,倒臥著腦袋被子彈轟炸的女人,她懷中抱著不斷嚎啕大哭的嬰兒,身后趴伏著另一個身穿絲質(zhì)襯衫與西裝褲,卻半邊臉被炸毀的尸體。

    貫穿腦袋的子彈虛卡在牆上一攤鮮紅裡,幾分鐘后銅製彈殼不偏不倚墜下?lián)糁邪裆厢菖f唱片機,d的音樂流瀉在充斥血腥的房內(nèi),溫暖輕盈的音樂籠罩著一副悲劇畫面,強烈違和與沖突似乎讓時間慢了下來。

    --想跟我談?wù)剢幔?br />
    厚實溫和的男音如同大提琴般迴盪在房內(nèi)。

    --關(guān)于這些。

    埃瑟絲神情呆滯地站在房間一角。

    正確來說,她是半飄浮在牆角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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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什麼好說的,"她目光執(zhí)著地盯著腦袋被轟掉的女人身上,"沒想到我們的結(jié)局是一樣的,爸爸。"尸體旁落下一隻槍,那是她不久前用僅存子彈轟掉自己的腦袋的武器。

    --是的,看來是這樣的,埃瑟絲。

    巴德.伊萊一如埃瑟絲記憶中的模樣,穿著得體的白色襯衫和深藍色長褲,蒼白頭髮整齊地梳在腦后,挺著背嵴在房內(nèi)緩緩渡步,他摘下眼鏡擦了擦,再次戴起后看向牆角的埃瑟絲。

    --妳做得很好。

    一句話讓發(fā)愣的埃瑟絲明顯地顫抖了下,雙手不自覺扭緊衣襬。

    "做得很好?"她抬眼望向巴德.伊萊,那與她一樣半飄浮在空中,白霧般的男人身上,"我不知道這麼做到底好不好,我想我沒有理由活下來,再也不能了。"

    她應(yīng)該照顧好梅迪琳用生命換來的孩子,但她卻疏忽地讓即將轉(zhuǎn)變成喪尸的女人將孩子抱走,當(dāng)她追進書房時,可憐的孩子即將成為怪物的點心,他柔軟的內(nèi)臟和血肉肯定會被喪尸掏空,埃瑟絲一心想著必須做點什麼,她只能像個瘋子般發(fā)狂地從喪尸手中搶回孩子,而她自己也變成喪尸的目標(biāo),血盆大口咬住她的后頸,強烈痛感讓埃瑟絲忍不住尖叫,她悲傷、憤怒、自責(zé),最后摸出腰間的□□。

    如同許多年前,埃瑟絲記憶中的畫面。

    她的父親--巴德.伊萊,也是在書房與埃瑟絲般做最后的談話。

    --我必須這麼做,請妳諒解,埃瑟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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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德年邁的臉佈滿皺紋,他比實際年齡看起來更加蒼老與憔悴。

    --對我來說已經(jīng)沒什麼好失去了,但妳不一樣,埃瑟絲,我的女兒……

    他習(xí)慣性地揉著眉心,好似永遠都有沉重的煩惱。

    --等妳出獄后,妳會有不一樣的人生,妳可以走和我不同的路。

    巴德留戀地撫過書桌上唯一一張全家福相片。

    --原諒我,埃瑟絲,原諒我。

    這幕場景埃瑟絲一輩子也忘不了。

    她站在靠近門邊的書柜,如往常地聽著父親說話,并將散亂的文件歸檔,卻沒想到回頭時,父親已經(jīng)將一根槍管塞進嘴裡,他們四目相交時毫不猶豫地扣下板機。

    砰!--

    "自私�。Iz憤怒地瞪視巴德.伊萊,"你輕鬆擺脫一切,但我全部都得承受!綁架案罪名!被大眾鄙視的目光!監(jiān)獄裡痛苦的刑求!這些都是我獨自承受!我連來探望的親人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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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妳成長了,埃瑟絲。

    巴德一雙如深潭般的綠色眼眸望著埃瑟絲,揚起往昔般和藹的笑容。

    --看看這些,妳已經(jīng)不再是個膽小女孩,妳現(xiàn)在已經(jīng)敢為別人伸出援手,甚至挺身保護。這是妳的改變,埃瑟絲,是我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看看我,我只不過是充滿怨恨的老頭子,早就沒有未來。

    "那不是真的,"埃瑟絲紅著眼眶,哽咽道:"我連自己都顧不了,更別說是別人,我是懦夫,也許我該早點承認這一點,那孩子就不會毀在我手上!"

    巴德若有所思地在房間迴盪一圈,停在倒臥地上的尸體旁。

    --這一槍傷得不輕,埃瑟絲。

    他如刑警般蹲下身,仔細查看那被子彈貫穿的腦袋,悽慘程度幾乎看不出來那是個頭,更像是紅色煳成的某個物體。

    --我想妳有很多時間可以與過去和解。

    "結(jié)束了,爸爸,"埃瑟絲搖了搖頭,輕聲道:"你看,我的腦袋已經(jīng)被炸到牆上了,我想我最好準(zhǔn)備下地獄,那裡也許有很多討厭我的人在等著算帳。"也許她的媽媽會在地獄深處等她,還有她那傲慢的哥哥,再不了多久,他們一家人又能團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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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扔下一個嬰兒?喔,埃瑟絲,我可不記得是這麼教育妳的。

    巴德不同意地搖著頭說著。

    埃瑟絲洩氣地抬眼望向她尸體圈抱住的孩子,卻在轉(zhuǎn)眼間嚇得瞪大雙眼,她不敢置信地靠近‘死去’的自己,本應(yīng)該破碎的軀體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淌著鮮血,被撕裂的里肌底下,微微鼓動著彷彿正在‘癒合’。

    "怎麼回事?"埃瑟絲驚恐地跪在地上,更加仔細近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尸體都正在顫動,那出自神經(jīng)反射的抽動,儘管很微弱,但對一個死人來說簡直詭異透頂。

    --和自己和解吧,埃瑟絲。

    巴德飄在半空中緩緩說道,伸出一雙半透明的厚實手掌,輕復(fù)在埃瑟絲的頭頂。

    --妳盡力,也很努力。

    沒有重量的手讓埃瑟絲忍不住眼淚潰堤。

    她咬著下唇,激動地握著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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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孩子,妳做得不完美,但是,妳做得很好,非常的好。

    埃瑟絲仰起頭,她的父親正慈祥地看著她。那扇被厚重窗簾掩蓋的窗,正一點一點地揭開,流瀉出的光芒并不璀璨,卻柔和且溫暖,輕柔地披在肩上,連同被結(jié)凍的心都能融化,只是需要一些時間,再多一點耐心。

    --現(xiàn)在,相信妳自己,埃瑟絲。妳有比誰都更善良的心,我知道妳有。

    "這是詛咒。"埃瑟絲摀著胸口,痛苦地說著。

    有誰在給自己一槍后還能活著?

    又有誰被喪尸咬死后還能如常人般生活?

    埃瑟絲忍不住想這是殘酷的游戲,當(dāng)她以為結(jié)束時,卻被現(xiàn)實狠狠揍了一拳,她得繼續(xù)爬在骯髒泥濘的坑裡,讓自己活得不像人也不像野獸,忍受孤寂帶來的折磨,以及隨時都必須膽戰(zhàn)心驚過日子的漫長歲月。

    --或者,這是一種救贖,埃瑟絲。

    "我不明白,爸爸。"她沉痛地仰視高高在上的父親,陽光裡,他的身影渡了層白光,埃瑟絲甚至在他身后看見白色羽毛翅膀,正如同大家對他的贊美、善良、猶如圣人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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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的存在,是對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援手。

    埃瑟絲蹙緊眉頭,從來她不曾幫助過什麼人,也沒能力這麼做。

    --妳應(yīng)該再仔細想想,埃瑟絲,妳肯定做過什麼,并且是沒人可以做到。因為妳,獲得幫助的人該是多麼幸運,但妳卻總認為自己淼小,事實上,妳比自己想得要更加厲害多了。

    ……我是嗎?

    --妳是的,我很確信,妳是的。

    巴德.伊萊手上拿了件外套,他拍了拍袖口,俐落地將長版風(fēng)衣穿上,一副準(zhǔn)備出門的模樣,如同埃瑟絲小得時候經(jīng)常在樓梯上看著父親準(zhǔn)備出門看診。

    "爸爸�。Iz見狀慌張地伸手要抓風(fēng)衣一角,卻撲空什麼也握不到,她的手穿過巴德.伊萊,那具半透明的形象正緩緩地往上飄,"爸爸?爸爸!你又要扔下我?就像那天一樣?求求你…求求你別這麼做…我沒辦法獨自承受這一切…我不行…"

    --別哭,我的女兒,妳不是自己一個人,妳身邊還有許多人需要妳,而妳也需要他們。妳得記住,妳并不孤單,也不是孤軍奮戰(zhàn)。

    埃瑟絲看著巴德在窗邊逐漸消散,他的身影彷彿與陽光融合,那抹笑容已經(jīng)刺眼得幾乎無法瞧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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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連妳都退縮,那麼妳保護的孩子就真的身陷地獄了。

    埃瑟絲猛然一震,伸出求援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中。

    她望向‘自己’懷裡無聲哭泣的嬰兒。

    巴德.伊萊帶著一抹慈藹的微笑徹底消失在陽光下。

    埃瑟絲屏住呼吸,專注地看著緩慢癒合的傷口和恢復(fù)呼吸的胸口,她并沒有真的’死亡’。

    巴德.伊萊愿她與自己和解。

    --"如果妳覺得自己忍受不住就讓我們幫妳,任何事,只要妳愿意開口,愿意相信。"

    --"會恐懼、猶豫、有罪惡感──這很好,我必須這麼說,這是件好事!至少妳還存有正常人的價值觀�!�

    --"我不會奢求妳只看著我,也不會阻止妳擁有其他幸福,如果妳需要被救贖,我會永遠陪在妳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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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不需要太煩惱,伊萊小姐,在我眼中,妳和班尼一樣是純潔高尚的花朵。"

    --"…妳救我又不照顧我…妳以為我很厲害嗎!我看到那些怪物怕得想大哭阿!…我根本一點也不堅強�。�

    --‘妳討厭她,我?guī)蛫厷⒘怂�,朋友�!?br />
    一幕又一幕的回憶涌現(xiàn)腦海,過去她面對這殘酷世界總怕得要死,從有記憶以來都躲在陰影下,曾幾何時這樣的自己身邊,有了這麼多朋友,有這麼多關(guān)心她、與她共生死的伙伴們?

    因為有堅強的她們,埃瑟絲才能抬起腿追趕著。

    曾經(jīng),她也像這孩子一樣無助。

    但幸運的是,她身邊有一群強悍又溫柔的伙伴們,這讓她有勇氣活下來。

    而這簡單的道理,她卻到現(xiàn)在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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