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然而那寶藏燙手
郁云深的目光過于隨意,杜白并未察覺。
他下意識地避開余光里那一大桌人,找了個有遮擋的邊角位坐下。
侍應生問他要不要先點單。
杜白摘下墨鏡口罩,隨便要了一份商務套餐,客氣地說等人來了再上,女侍應愣了愣,紅著臉退下了。
杜白默默地回想劇情。
宋光霽是一個比杜寶死得還早的背景板。
原著中他沒有臺詞,只由幾句話構成了他的整個人生——
創(chuàng)業(yè)青年想挽救公司卻止步30強,嘗試結交觀察團、反被其中成員惡意騙走大額現(xiàn)金,導致公司最終破產(chǎn),母親巨額醫(yī)療費用斷供。母親不忍拖累兒子,放棄治療痛苦病死。
狀告無門的兒子最后只能用自殺控訴富二代惡行,在網(wǎng)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宋光霽控訴的那名成員便是鄒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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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設置這塊背景板的作用,僅僅只是為了讓鄒曜拖杜寶下水,使杜家徹底對杜寶失望。
當時看到這段劇情產(chǎn)生的不適感,杜白至今仍然能夠輕易地回想起來。
于是等宋光霽局促不安的在對面坐下后,杜白的眉眼頓時柔和了許多,連帶‘你公司競爭力很弱,因為業(yè)務上……’‘你在員工管理方面也有一些不足……’‘不建議繼續(xù)開下去’‘盡快解散才能及時止損……’這些直白的話也顯得似乎不那么刺耳。
出乎意料的一番話,令宋光霽眼睛有些發(fā)紅,囁嚅地問:“……那您說的一千萬是指?”
杜白說:“新公司的啟動資金�!�
宋光霽呆呆地看來:“新公司?”
杜白解釋道:“明面上由你全權代表理事的投資公司,我在幕后指揮�!�
無論到了哪兒,杜白都需要巨額財富來構建安全保障。
但杜白的特殊心理又使他有許多不便,必須找一名值得信任的對外代理人來負責他的所有商業(yè)活動。
宋光霽是被作者蓋棺定論的好人,善良真誠,溫和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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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杜白在這個世界選定的代理人。
“您需要掩人耳目?”宋光霽思考了一會兒,猶疑著表達出疑惑。
“你可以這么認為�!倍虐撞唤橐庀蜃约嚎粗械拇砣嗽偬宦兑恍┬嫩E,“因為個人原因,我討厭出現(xiàn)在人多的場合,天黑不敢出門,不放心在外就餐,對很多事情都怕得厲害,風光高調(diào)只會讓我覺得危險,我不喜歡招來麻煩�!�
“你會成為投資新貴,開始擁有財富、名氣、地位,等你徹底站住了腳,你需要當我的靠山,為我提供金錢,以及其他方面的保護�!�
有過扶植代理人的經(jīng)驗,杜白流暢而自然的繼續(xù)說道:“隨便你用什么名義,知遇之恩、或者君子之交,只要能為我張開□□擋去麻煩,我并不在意別人怎么看我兩的關系�!�
杜白想到他有次難得回本家過年,被堂弟譏諷為‘沈弈養(yǎng)在深閨的金絲雀’。
杜白完全不覺得羞辱,清楚沈弈的直男本質(zhì),甚至有幾分好笑。
侍應生擺上餐盤。
杜白示意宋光霽請用,“我不吃,你隨意�!�
宋光霽卻不動手,沉默了有一會兒才問:“為什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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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白看著他:“我只能信任你�!�
這話毫無緣由。
宋光霽愣愣地看著杜白。
杜白說:“如果你不接受……”
宋光霽看著杜白微微垂眼,眉心皺起,漂亮到雌雄莫辨的臉上顯露出憂悒,仿佛被他拒絕會是一件非常難過的事情。宋光霽聽見自己說:“我接受�!�
后續(xù)談話便順暢多了,杜白甚至說不用和宋光霽簽訂書面協(xié)議,這份信任令宋光霽幾乎感到害怕,他猶豫地說:“我不懂風投……”
“我會教你�!倍虐渍f:“3號和8號雖然不會盈利太多,但用來給你練手正好�!�
宋光霽驚詫地紅了眼,不敢再有一絲懷疑,重重點了點頭。
明明他才是年長的那方,卻不自覺開始對杜白起了莫名的敬意。
“那就先這樣�!倍虐状魃峡谡郑a充道:“如果不是特別必要,我不會選擇線下見面,以后我會在網(wǎng)上和你進行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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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白見宋光霽看過來的眼神溫和又綿軟,忍不住又說:“作為投資人,我希望你可以學著冷酷一點,這樣有利于商業(yè)談判�!倍虐醉槺闩e了個鮮活的例子:“郁云深那樣的就很不錯�!�
杜白站起來,同宋光霽禮貌道別,轉(zhuǎn)身離開。
在架上墨鏡的前一秒,杜白看見坐在窗邊的郁云深,正偏頭同節(jié)目評委之一說話。
杜白腳步停了停,先去結了賬單,然后鎮(zhèn)定自若地出門。
直到進入電梯,杜白迅速按了一樓鍵。電梯門關得有些慢,杜白連按了好幾下,動作有些急躁。
他沒給司機打電話,而是轉(zhuǎn)入購物中心,就近在大廳專柜買了些化妝品發(fā)蠟,又上高端品牌店花一分鐘挑了身西裝與配套鞋襪,在更衣室直接換了。
從十歲起,杜白便習慣喬裝后再出門。
一開始是自學,后來等他成立龐大的保鏢團,招來一批能人異士,教會了杜白許多手段——熟悉如沈弈,面對面也認不出來的高級偽裝。
杜白西裝革履的走回會所餐廳,推了推金邊眼鏡,邁著精英應有的自信步伐,在離郁云深不遠處落座。
侍應生拿來菜單,杜白高冷地點了點茶水欄的大紅袍,并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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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級偽裝唯一的瑕疵是杜白學不會變聲,出口即是破綻。
茶水上來,杜白慢悠悠倒了一杯,有意無意地向郁云深那桌投去目光。
郁云深對外資料少得可憐,從杜修永那兒也問不出什么。沒有底的杜白想多了解他一些,即便只是些用餐的習慣和偏好。
杜白覺得自己像一條貪金的巨龍守著移動寶藏,然而那寶藏燙手。
逼迫他只能用些不入流的手段,暗中窺探。
郁云深看了杜白兩次。
茶水飄出熱氣,杜白沒有注意。
郁云深的眼神冷了下來,他忽然笑了笑,對三人說:“有點事我去處理一下。”
秘書連忙起身幫他扶開椅子,郁云深挽了挽袖口,直接向杜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