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此事畢竟是發(fā)生在洛府內(nèi),更何況那歹人破窗離開也引起了不少騷動,自然瞞不住傳到了老太太耳邊,林聽晚便也只能如實將那夜情況告知,但并未說青荷擅自離開的事情:“那人鼠膽,發(fā)現(xiàn)我醒來后便破窗離開了�!�
坐在屋內(nèi)主位的洛老太太聽到這里松了口氣后緊接著又布滿怒容看向站在旁邊的主侍女命令起來:“讓那些人嘴巴捂嚴(yán)實點,不可以隨意談?wù)摯耸�,可明白?�?br />
很明顯洛老太太并不想此事傳到前院的意思,深知她意的林聽晚便也未在多說些什么。
但這事終究還是堵不住嘴,那天清晨林聽晚喝了藥本是想著像往常一樣去祖母的院子請安,這才到了主屋的門口,里面談話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站在門口的侍女想要出聲報卻被她先一步抬手做出噓的動作堵住了嘴。
“后院的事情此前都是姨母管著,自然是信得過姨母�!�
“若是普通的丫鬟便也罷了,如今那歹人直接闖進(jìn)姑娘的房間,若是傳出去也不知外人該如何看待。”
那道聲音很熟悉,熟悉到那些舊事回憶一并被勾了起來,失了往常的溫柔強(qiáng)壓著一股冷躁,明顯心情不是很好。
“此事我已經(jīng)讓人去查了,你看好前院的人便是了……”
“可這么久了為何沒有絲毫動靜,男子既然能如此隨意輕松的闖到后院,還剛好是闖進(jìn)阿晚的屋內(nèi),可想而知這后院必有人接應(yīng)�!�
“此事不能長拖,不將人抓出來,我一天都不安心,姨母您便好好休養(yǎng)著身子,我會著人好好去查的�!�
“若此等人還是府中的下人便更不能如此�!�
洛亦水直接點明這番話,洛氏又怎么會不知道,但沒想到的是他說完這句話后便理所應(yīng)當(dāng)借著歹人一事可以開始毫無顧忌的對后院的事情插手。
若是放在以前后院之事洛亦水基本都是不管不顧的,這次卻難得來了怒,實在是讓洛老太太很難不有其他的想法,但當(dāng)下最要緊的就是將人抓住,她便也不好在多說什么。
林聽晚聽到里頭在洛亦水面前一向強(qiáng)勢的洛老太太此時難得妥協(xié)眉頭不由得皺了皺。
“別說我來了。”
她將這句話吩咐給守在門口的侍女后便離開了院子。
次日一早林聽晚才起身就發(fā)現(xiàn)只有鹿聆一人,而鹿聆身邊站著卻不是青荷,而是一個新面孔的侍女。
她坐在銅黃鏡的梳妝臺前,鹿聆拿起木臺上的梳子捻起烏絲梳理著功夫那道詢問聲便響了起來:“青荷呢?”
“我怎么從未聽說過她今日告假呢?”
鹿聆聽到這里抬了頭,眼眸之中帶著閃躲之色,就連話語都難得支支吾吾起來:“青荷……青荷她一大早便被老太太喚過去了�!�
“想必是老太太有事要吩咐吧,畢竟之前她都是一直都跟在老太太身邊長大的�!�
林聽晚本就混跡野外多年,識人無數(shù),又怎么會看不出她這拙劣的借口與閃躲,原本親和的面容只剩下孤僻與冷:“你雖跟在我身邊伺候著,但我知你心向著洛亦水……”
“你與他相識早,他又對你有恩,我也不要求你對我多么忠心耿耿,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說這些話來哄我……”
鹿聆聽到這里頓時嚇得梳子拿不穩(wěn)落在地板上發(fā)出聲響,又趕忙著搖頭起來,那沉穩(wěn)之色不見:“不是的……姑娘……”
“我從未如此想過……”
“青荷她被老太太被叫去前院了,好像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情,具體是何事我也一概不知了,那邊嘴巴很緊都不愿意說。”
聽到青荷被叫去前院,又是因為那晚歹徒之事,她就知道肯定不是好事,可是奇怪的是自己明明隱瞞了,為什么這事還能將青荷牽扯進(jìn)去?
但事實具體到底是如何,也得去了才知道了,梳洗好后,林聽晚便不顧眾人阻攔往前院的主堂而去。
“姑娘……”
“姑娘,現(xiàn)在真的不方便……”
只聽到外面嘈雜的聲音響起,洛亦水與洛老太太兩人并排坐在主位,他的視線先一步往喧嘩來源而望去。
只見林聽晚已經(jīng)快步走了進(jìn)來,即使臉上掛著焦急之色,但步履輕盈,頭上的簪花與珠流蘇發(fā)出微響,肌膚細(xì)潤如脂,粉光若膩。
她的視線對了過去,眸光明亮,如同璀璨繁星,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男子不斷叫冤枉還有同樣跪在身旁哭哭啼啼求饒的青荷。
“早起我便見不著青荷,不成想是來了這里,這是做甚?”
“阿晚,你怎么來這里了?”
洛亦水似也沒想到林聽晚會來的如此之快,斜視了眼跟在她身后本應(yīng)該攔住她的下人,詢問間指腹輕輕的摩挲著白瓷茶杯,手指干凈漂亮,指節(jié)分明。
“您知道的,洛……舅父……他們攔不住我的……”
“失禮了,外祖母……”
見她來,洛老太太卻難得暗暗的松了口氣,反倒慶幸她來了,先是搖了搖頭:“無事,你來的正好�!�
“剛好有事與你相問,那晚青荷果真本分守夜,任何地方都沒有去?”
面對再次發(fā)問,這時就連洛亦水的目光也看了過來,帶著莫名的壓迫,林聽晚的視線不自覺的下移青荷,剛想說是的,青荷便先搶話哭哭啼啼的答起來:“是我求姑娘不要說的,那晚我確實是離開了會,不過絕不是跟哥哥里應(yīng)外合。”
“哥哥在府里多年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還望老太太和大人明察啊�!�
“洛大人饒命啊,小的就算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夜闖林姑娘的閨房啊,那天晚上雖確實是在西南門逗留了會,但也只是給我的妹妹送些小食與銀錢……”
青荷的話才落下,跪在旁邊的較為年輕的男人緊接著愁眉苦臉的解釋起來,身上穿著小廝的衣裳,很明顯是在前院的下人。
“是這樣子嗎?阿晚?”
面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解釋的兩人,他卻表現(xiàn)的很漠然,甚至帶著絲絲不近人情,抬起眼睫,那薄如蟬翼的瞳孔直直的審視著她捕抓著她,意味不明,不在帶著以前的柔情與偏寵。
林聽晚不自覺的咽了咽唾沫,腦子很快就理清了目前的情況。
她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良久還是嘆了口氣答道:“是我撒謊了,青荷跟在我身邊一向忠心耿耿,斷然不可能做出這些事來的�!�
“那天晚上她是離開了會,不過確實是跟她的兄長見面,此事我知曉也是我批準(zhǔn)去的�!�
“胡鬧,阿晚,你怎么能如此呢?”
“這洛府的規(guī)矩向來都是前院不得與后院牽扯過深,哪怕是白日也要避著嫌,你卻大晚上的同意青荷如此,實在是失了規(guī)矩……”
“我自知這失了規(guī)矩,這一切后果我愿意擔(dān)責(zé)……”
“還請外祖母舅父饒了青荷這一回,回去我定會好好注意管教的……”
林聽晚聽到這里連忙將責(zé)任擔(dān)了過來,但對方卻絲毫不給她機(jī)會,就好像她如何說洛亦水都能破解般。
“相信姨母主管后院多年,自然明白這些道理�!�
“案列一出不好好懲戒示眾,恐怕以后那些下人便不服管教了�!�
“青荷這孩子也是跟在我身邊長大的,我也知斷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可是這洛府的規(guī)矩不能壞�!�
洛老太太看著跪坐在地上拿著手絹依然沒有停止哭泣的青荷,多出了幾分不舍之色,一時之間騎虎難下又覺得頭疼良久才緩緩開口答道:“是我的問題,我未能好好管教�!�
“青荷,今日起你便回來待在我身邊伺候著吧�!�
聽到不用被趕出府,青荷也止住了哭連忙感恩戴德起來,林聽晚還想要說話,自然是想留青荷在身邊,但話還未出口洛亦水卻再一次意味深長的發(fā)問起來:“至于青荷的哥哥,你來決定吧?”
“阿晚,你說是否該留下呢?”
他問這句話時難得露出了長輩關(guān)愛晚輩慈愛的笑容,就好像那偏寵達(dá)到了極致,但林聽晚又怎么會聽不明白,這身份就擺在那里,若是要求多了反而博得個不明事理的閑話便也只能點頭妥協(xié)起來:“他也只是太過于擔(dān)心妹妹罷了,舅父一向博愛又心地善良,既過問我,那恐怕想法也是與我一致�!�
“就饒了這兩人一回吧�!�
她說饒,他便很是爽快的饒了兄妹二人,就連男人跪地磕頭道謝時,他也只是親和的笑著謙虛起來:“應(yīng)該謝阿晚�!�
“多謝林姑娘……”
男人聽到這里又識相的趕忙對著林聽晚重重磕頭道謝起來,對于這些深宅大院的規(guī)矩,她第一次難得心生了厭煩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