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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女兒回家那天,天氣很好,但我還是把她裹得嚴嚴實實。
賀銘鈺很識趣地沒有帶寧茜來膈應(yīng)我。
他問我想好給女兒取什么名字了沒有。
我說:沒有。
快要辦滿月酒了,早點想好。
關(guān)于女兒的名字,賀銘鈺完完全全置身事外,絲毫不打算出任何意見。
我也不強求他,心里計劃盡早同他離婚。
車子開到家門口,賀銘鈺卻不打算下來,只說今晚有應(yīng)酬。
我問他:寧茜的孩子打了嗎
他說:媽不讓。
賀銘鈺一邊打方向盤一邊對我的背影囑咐:早點休息。
凌晨一點,我的女兒突然呼吸急促,身上也發(fā)起了高熱。
別墅里只有我和阿姨兩個人,都不會開車,我慌忙地掏出手機給賀銘鈺打電話。
電話在深夜里響了一聲就被掛斷了,我再撥過去就打不通了。
月嫂也怕得不行,催促我快點找人,必須得趕緊去醫(yī)院。
我手抖得連手機都快握不住,手指在我婆婆的電話上停了兩秒,還是打出去了,但是沒有人接。
最后叫了救護火車。
可是太晚了。
救護車并不熟悉路線,即使以最快的速度,到了也已經(jīng)是三十分鐘以后了。
在那之前的五分鐘,我女兒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
我第一時間給她做了心肺復(fù)蘇,可是她太小了,稍一用力就像要碎掉一樣。
最后她還是在我的懷里漸漸沒了溫度。
她到這個世界上才十三天,我還沒有給她取名字,甚至沒有親手抱過她幾次。
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愛,她就匆匆離開了人間。
我低頭看那張青紫的臉,和世上任何一個嬰兒都相像。
她還沒有長出自己的樣子,沒有讓我這個母親記住她,就痛苦地離開了我。
急救的醫(yī)生是孟錚,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只能把實話告訴我:急性肺炎引發(fā)的肺部感染,要是早十分鐘接受治療,或許還有機會。對不起,是我們來晚了。
同行的醫(yī)生護士好像都在用可憐的目光打量著我的女兒,打量我這個過早失去女兒的母親。
可悲的是,我已經(jīng)流不出淚了。
這已不是流淚能緩解的悲痛了。
賀銘鈺是第二天下午才回來的。
我沒有通知任何人女兒的死訊。
當賀銘鈺回來時,我還抱著女兒的尸體,哄她睡覺。
他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神清氣爽地要過來逗弄女兒。
睡著了嗎這么乖。
我昨天晚上給你打了電話,為什么沒接。
我的聲音和平時一樣的冷漠,他沒察覺出異樣。
電話我不記得......可能不小心按到了吧。他毫不在意地給我答案。
我緩緩側(cè)過臉,盯著他:如果你要是接到了那通電話,女兒就不會死了。
什......賀銘鈺看著我的臉,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沖擊,臉上露出害怕的表情,他從我的懷里搶過女兒探她的鼻息和心跳,在碰到她僵硬的身體時像見了鬼一樣死死瞪著我。
怎么回事,不過就一晚!怎么回事!他大吼,終于也像個瘋子一樣。
我麻木地重復(fù)那句話:如果你要是接到了那通電話,女兒就不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