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消半日,高家三姐兒招了個妖怪女婿的信兒就長了翅膀似的傳遍了整個高家莊。</p>
我把自己關(guān)在房內(nèi)閉門不出,仍能聽到門外家僮私語。</p>
「三姐姐這么個神仙妃子似的人物,怎么就招了頭妖怪女婿,豈不糟蹋了�!�</p>
「可不呢,還是頭腌臜豬妖�!�</p>
「嘖,我早就看出端倪,那怪食量甚大,早間點(diǎn)心都得百十個燒餅,誰人能咽下恁些吃食�!�</p>
「休言休言,老員外來了。」</p>
雕花木門自外打開,爹爹踏光而進(jìn)。</p>
我抽噎不已,撲入爹爹懷里,哭到話都說不利索。</p>
「爹啊,孩兒該怎么辦。</p>
「不是仙人,是頭豬妖,錯了,都錯了�!�</p>
爹爹卻面泛潮紅,眼中閃爍著令我悚然的狂熱。</p>
他仰天大笑:「對了,對了,對上了�!�</p>
我腮邊垂淚委屈看他,不得其解。</p>
爹爹莫非是憂心過度,得了癲病。</p>
他摁住我的肩膀,正色囑我:「那怪說了今晚要來,你可得勾住他,莫要讓他離了去。</p>
「爹爹的大造化,就指望你了�!�</p>
爹爹此言令我心頭沉墜,又似一瓢冷水兜頭潑下。</p>
我嘴唇哆嗦:「爹爹早知、早知他是頭豬妖�!�</p>
他斜眼瞧我,面上帶了責(zé)備:「說的什么話,那是仙人,不過模樣怪了些。</p>
「你吃穿享用,哪樣不是爹爹給你。</p>
「又為你搶了翠蘭這門仙親,合該你回饋恩慈�!�</p>
我忍了又忍,還是問道:「既是應(yīng)在小妹身上的仙親,為何不讓小妹去,偏偏換嫁也要讓我去�!�</p>
爹爹脫口而出:「你小妹身弱膽小,哪經(jīng)得住那妖怪折騰�!�</p>
我肢骸冰涼,哭倒在地。</p>
「爹爹,你可有一分為我想過。</p>
「人人皆知我委身豬妖,讓我怎么有臉過活。」</p>
爹爹扶我起身,輕聲哄道:「乖女,爹爹豈會不為你著想。</p>
「咱們?nèi)缃窦覙I(yè)豐澤,帶得莊上也富裕起來,其中你為首功�!�</p>
他又湊在我耳邊悄聲說:「待事成后,菩薩賜子,福祿加身,屆時你有了弟弟,便有了倚仗,看誰會敢欺負(fù)你。</p>
「何況那豬妖乃仙人轉(zhuǎn)世,委實(shí)有些本事,你若哄了他,隨便許你些寶物,終身受用不盡,豈不美哉。</p>
「可莫要再說那些混話,千萬記住,你不是玉蘭,是爹的乖女——翠蘭�!�</p>
爹爹拍了我的后背便轉(zhuǎn)身離去,我癱坐在地,仰頭看著雕花木門逐漸合上。</p>
門外的光追著木門自我臉上掃過,透過門縫攏為細(xì)細(xì)一條。</p>
隨著門鎖扣上,那最后一縷光也消散,屋內(nèi)徹底歸于黑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