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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呈舟好像突然被點醒了,意識到有什么不對。
他去了本市最大的寺廟,跪伏999級階梯,虔誠的求見寺院主持。
在三年前,他曾帶著我來這里禮佛。
那時他還不知道我有九條命,以為起死還生是上天的眷顧。
禮佛結束后,我們遇見了主持,那個主持意味不明的留下一句話:
因果還報,我們會再見面的。
彼時顧呈舟只覺得主持神神叨叨的,這下卻成了救命稻草。
在第二天早上朝陽初升時他終于扣響了主持的房門。
主持端坐在蒲團上,虔誠誦經,好像早就知道了顧呈舟會來一般。
顧呈舟跪倒在地,一下一一下的磕頭:
大師,求求你告訴我應該怎么做才能把我的妻子找回來。
主持停下誦經,眼神落在了我的身上,朝我頷首而后看向顧呈舟:
顧先生,世間萬物都講求一個因果循環(huán)。
因果還報,這一世也就清了,強求也是無用。
顧呈舟沒聽懂主持的話,也沒注意到住持余光一直落在我身上。
只是怔怔的再次開口詢問:
什么因果
主持也不惱,眼神如春風落在顧呈舟身上,鼓勵他想起什么。
你是說我跟桐桐之間有因果,還清了所以沒有糾葛了是嗎
他恍然大悟,看到主持贊許的點頭。
可是,我們什么時候有的這因果呢我完全沒有印象了。
大師看向不遠處的山峰,眼神越發(fā)縹緲深奧:
你是不是曾經救過一只小黑貓
顧呈舟想起了那年救過的小貓,可惜那只小貓好了之后就拎著一盒小魚干消失了。
原來那只小貓竟是桐桐嗎
好像一切也就解釋的明白了。
貓在民間怪志中被稱為九命大仙,有九條命,所以桐桐才會數(shù)次不死,卻在第九次死亡時無法再醒來。
顧呈舟好像想起那只灰撲撲的小貓,眨巴著眼瞧著他。
它會伸出舌頭濕漉漉的舔他的手暗示想吃小魚干。
拿到小魚干還會討巧的拿頭蹭蹭他的腳。
往事匆匆而過,小貓的身影好像漸漸在他眼中蛻變成了傅桐笑著的臉。
她身上所有物件都帶著貓咪圖案。
吃東西會沾的嘴邊一圈都是,還會滿足的笑跟那只小黑貓如出一轍。
他無力的癱倒在地,雙目無神:
所以我再也見不到她了嗎
主持看著我,高深莫測的回到:
或許吧。
顧呈舟拖著發(fā)麻的腳,踏著石板路下了山。
山上溫度低,積雪還未完全化盡。
他俯身撈起一把雪,低低的哭出聲。
我們不約而同想起來那年的雪崩。
他被埋在雪里,目之所及全是絕望的白。
身體漸漸地冰冷,他卻已經被凍的沒有力氣站起來,以為自己會在這里死去。
在他閉眼的最后一刻,卻看見了一抹熟悉的粉色。
我一瘸一拐的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臉被凍的通紅。
一下下扒開身上的雪,我費力將他拖了出來,使勁拍了拍他的臉:
喂!顧呈舟,醒醒,快打起精神來,你死不成了!
顧呈舟像個傻子一樣呆呆的望著我笑,笑的胸膛劇烈震動:
桐桐,你好像一個仙女。
哪怕此后經年,仙女被折騰的只剩一口氣,那年的記憶卻依舊溫暖。
就在我拖著他一深一淺快要走到頭時,新一輪的雪崩又開始了。
情急之下,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把他推到了安全地帶。
自己卻大著肚子被雪裹挾而下,失去了知覺。
那是我的第一次死亡,以兩條命為代價。
造化弄人,沒想到幾年后,我的第九次死亡也是與當初出奇一致。
均是為了救人而死,也算值得。
剛剛還好的天氣卻淅淅瀝瀝落下了雪。
我在路的盡頭看見了疾馳而來的母親,她恨鐵不成鋼的揪住我的耳朵:
讓你逃難都逃不明白,人間走一遭長記性了吧
我現(xiàn)出了身形,疼的喵喵亂竄。
顧呈舟貪婪的看著我,害怕下一秒我就會消失不見。
我尷尬的笑著頷首:
顧呈舟,多年前的一魚之恩,我已經報清了。
我要走了。
誰也攔不住我了,沒有人再有權利讓我再死一回。
顧呈舟也明白他留不住我了。
傷害已經明明白白的造成,他對不住我。
他紅了眼眶,手指捏的嘎吱作響才勉強壓住想瘋狂把我留下來的念頭。
他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桐桐,原來你真的是仙女�。�
對不起!
我揮了揮袖子,頗有些大氣:
我們貓都是有恩必報,有來有往而已!
母上大人拎起我的衣領拖著就要走,還不忘白了顧呈舟一眼。
估計也知道了我死的挺慘的。
我尷尬一笑,做出喵咪拱手:
顧呈舟,再見!
再也不見了。
人間太復雜,人心太善變。
我還是找個貓族伴侶比較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