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魚人君 (五)
道格對大白鯊說道:
“去找其他鯊魚玩吧,小灰,別嚇壞我們珍貴的新朋友�!�
大白鯊擺動尾鰭,瞬間游得不見蹤影,就像它來時(shí)那樣迅捷。
我按著自己還在怦怦跳的胸口,問道格:
“你們?nèi)绻龅狡渌匀獾孽忯~,不怕被吃嗎?”
道格用手輕撫我背脊,示意我放松,并道:
“安菲比恩族的精神力比多數(shù)海中生物強(qiáng),所以可以避免被其他生物攻擊,但當(dāng)我們生病衰弱或?yàn)l臨死亡時(shí),會麻痹自己,并呼召其他生物前來食用我們的軀殼,以回報(bào)海中萬物對我們曾經(jīng)的供養(yǎng)。”
聽起來好耳熟…
“��!我想起來了,這跟東方的天葬一樣,人死去的大體被運(yùn)送到有禿鷲的地方,然后讓禿鷲食用�!�
我曾經(jīng)看過西藏的天葬影片,天葬師將尸體分割扔給禿鷲食用,并且把人骨敲碎,和腦漿與糌粑混合,禿鷲們吃得一干二凈,感覺挺可怕的。
道格聽到我的敘述,贊嘆道:
“原來陸地上也有這么有智慧的做法,取之于大地,還之于大地,一點(diǎn)也不浪費(fèi)�!�
我感覺到道格語氣中的向往,不太茍同:
“假如是我愛的人,我看到他們的身體被禿鷲碎尸萬段,我會很不忍,可能還會很傷心�!�
道格摸摸我的頭,像是真的看到我為了逝去的至親摯愛被禿鷲啃食而痛泣。
“別難過,瓊,安菲比恩族相信萬物會死的是軀殼,而精神體卻是永生的,死后只不過是換個(gè)軀殼再繼續(xù)體驗(yàn)罷了�!�
原來兩棲人也有輪回觀,顯然他們也是高智慧的進(jìn)化生物。
“瓊,那個(gè)有禿鷲的地方在哪兒?將來我也想去。”
道格竟然對于天葬躍躍欲試,唔,用躍躍欲試形容好像不太對勁。
我答道:
“都是在離大海很遙遠(yuǎn)的陸地甚至高山上,需要跋涉很長的距離。”
“真可惜,我無法離開海水太久,不過無論是讓禿鷲吃,或是讓魚兒啃,也沒什么差別,只要想到我死后還能喂飽其他生物,我就覺得很高興,終于能有回饋它們的機(jī)會�!�
道格有點(diǎn)遺憾,但馬上釋然,他又問我:
“瓊,你想看看食人魚嗎?它們是我見過啃食尸體最快的生物了,我可以召喚它們過來�!�
食人魚!開什么玩笑,經(jīng)過剛剛大白鯊的驚嚇,誰還會想看食人魚��?
“不必了不必了,我對兇猛的魚類沒興趣。”我馬上拒絕。
“食人魚只是進(jìn)食的速度快,并不兇猛啊,瓊,你誤會了…”
道格還想解釋,我趕緊打斷他:
“我想安靜地休息一會兒。”
道格說:
“那么我送你回岸上吧�!�
他又隨手用利爪割下一些淺綠色的海藻,那俐落的動作,讓我想起兩棲人殺人也能輕而易舉。
“你可能也餓了,吃吃看這個(gè)�!�
我接過海藻,放進(jìn)嘴里,口感清脆,味道類似蘋果,甜中帶有微酸。
“挺好吃的,再來點(diǎn)�!�
道格對于我接受海藻,顯得有些開心,又割下另外一種棕色的藻類讓我嘗試,味道竟有點(diǎn)像燒烤過的馬鈴薯,咸鮮可口。
“這個(gè)我也喜歡�!�
沒想到藻類還有這么豐富的味道,我一下子就吃飽了。
“我的血液能幫助你完整地吸收食物的能量,所以小量進(jìn)食就足夠應(yīng)付身體所需�!钡栏窠忉尅�
道格把我送回岸上,依依不舍的說:
“我明天再來找你�!�
我拉住他:
“留下來陪我吧,我不想自己一個(gè)人。”
道格說:
“我也想和你多相處,但我必須回族里告訴大家今天的事,尤其是我讓你喝了我的血,并且要帶你回我們聚落,族人要是忽然見到人類,可能會防衛(wèi),我必須先告知他們�!�
“你保證你一定會再來?”
跳海時(shí),我是抱著與這世界訣別的決心而去死的,因?yàn)檫@世上已無牽掛我和我牽掛的人,但道格救了我,讓我重新?lián)碛行律�,能夠像魚一樣在海里呼吸玩耍,我不想死了,我已經(jīng)沒有勇氣再次尋死。
道格用利爪割下他心口的一片大鱗,血流了出來,我驚呼,但見他輕輕拂過傷口,傷口消失無蹤,也不再流血。
“別擔(dān)心,瓊,我們的自愈力很強(qiáng),也有愈他力,我遇到你時(shí)你已經(jīng)斷氣,身體也散發(fā)著疾病的氣味,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重生并且十分健康。”
“你是說,你讓我起死回生,還治愈了我體內(nèi)的癌癥?”
我大感驚訝,人們曾謠傳兩棲人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我以為是夸大,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是的,瓊,你的軀殼還能用上幾十年不壞。拿著我的心鱗,萬一我不在你身邊,而你需要我,我的心鱗會指引你找到我�!�
道格撈起一條帶有韌性的水草,穿過那片大鱗,掛在我脖子上,我把鱗片緊握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