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5
真疼啊,阮木蘭想。
被石塊砸得頭破血流,都不及這一下疼。
她狠狠一拳砸在魏哲鼻梁上。
魏哲,黑的說不成白的,白的說不成黑的。
阮青梅究竟該不該被開除,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說完,踩著滿地糖果,頭也不回地離開。
留下魏哲在她身后,捂著流血的鼻子,怔愣許久。
阮木蘭無暇顧及他在想什么。
距離高考只剩一個月,她每天晚上幾乎都要在小電話亭里窩大半夜。
這天,她正讀著幾何書,忽然聽到亭后小樹林里傳出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沒關(guān)系的阿哲,自從我進(jìn)廠,好多人都說我是什么都不會的關(guān)系戶,我早已不堪忍受。
現(xiàn)在,雖然被開除了,但我的尊嚴(yán)得到了保全,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是阮青梅的聲音!阮木蘭一下子豎起了耳朵。
緊接著,是魏哲低沉的語調(diào):
青梅,你果然是個自尊自愛的好姑娘,道德高尚,我沒看錯你。
不像你妹妹,能心安理得地?fù)屪邉e人的一切,實(shí)在令人不齒。
我妹妹......阮青梅抽泣起來,跟她媽媽一樣,一個自私,一個偏心。
魏哲的聲音里充滿了柔情:
青梅,這么多年,你無父無母、寄人籬下,真是受苦了。
受苦
那一刻,阮木蘭氣得渾身發(fā)抖。
阮青梅的生母是阮父的白月光,自從來到阮家,她就是阮父的掌上珠、心頭肉。
就連阮母跪著給阮木蘭求來的工作機(jī)會,也被阮父搶走,變成了她的!
她受苦,那么阮木蘭這些年受的苦,又算什么
她太生氣了,呼吸聲漸大,終于引起了魏哲的注意。
木蘭他倒吸一口涼氣,這么晚了,你怎么會......你跟蹤我
他臉上的神色忽然一變:
你為什么會跟蹤我,難道......你也是重生的
他用錯誤的公式,推導(dǎo)出了出了正確的結(jié)論,足夠阮木蘭悚然一驚。
她努力維持表情的平靜,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書本: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我只是借燈光讀書罷了。
魏哲疑惑。
他和阮木蘭相識于三年前,供銷社的貨架倒塌,他救了阮木蘭一命,從此,這姑娘就像癩皮狗似的纏上了他,也正是因此,他才跟阮青梅結(jié)識,互生情愫。
可重生后,阮木蘭的確......再也沒纏過他,甚至有點(diǎn)躲著他了。
這么突如其來的性格轉(zhuǎn)變,除了她也是重生的,還有其他解釋嗎
看著阮木蘭那快速離去的背影,魏哲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閃過一絲狐疑。
阮木蘭不在乎她怎么想。
她現(xiàn)在滿心滿腦,都是盡快找齊高考所用的資料書。
所以,她馬不停蹄地趕回廢品站,夜以繼日地工作,只為省出一點(diǎn)時間來找書。
為了一本語文書,她幾乎把整個廢紙堆都翻了一遍,甚至徒手搬開了一大箱廢鐵片,拉傷了肌肉。
可再多的辛苦傷痛,在拿到那本銹跡斑斑的書冊時,都煙消云散。
她滿心歡喜地拿著書,正要回家攻讀,卻見站長滿面陰沉地站在了她面前:
阮木蘭,你這是做什么,盜竊國家財產(chǎn)
阮木蘭急忙解釋:我只是借讀。
站長從鼻子里冷笑一聲:誰不知道,你是被拘留過的人,物調(diào)局的魏主任親口說過你手腳不干凈——借讀你騙鬼呢還偷了什么,都拿出來!
阮木蘭微怔,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魏哲的那通電話,再加上之后的拘留事件,站長,乃至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已然對她存了偏見,不需要罪證,就認(rèn)定她是道德敗壞分子。
見她不說話,幾個同事也圍攏過來:
咱們廢品站丟了好幾次毛票了,說不準(zhǔn)就是她偷的!
昨晚還有人摸進(jìn)來偷鐵器,肯定也是她!
看她身上鼓鼓囊囊的,贓物一定在衣服里!
幾人義憤填膺,步步緊逼。
阮木蘭不知所措,本能后退。
我從來沒偷過東西......她聲音顫抖,真的沒有......
那就讓我們搜身!有人高聲道,扒了這個嫌疑犯的衣服,一起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