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所以是你想要了么？
這傻木頭，袍子專為你量的尺寸，你退了，我送哪里去？
季云煙知他現(xiàn)下有些自輕，覺得受之有愧，抑或不想欠她。
不管如何，總不可能真叫他退還了。
于是她循循善誘：
“南遠使團來訪，你雖不必出席，但若叫他們瞧見了你這襤褸，豈不嘲笑西周？你且收下，再提退字，我就生氣了。”
誰料魏焰竟較真起來：
“輕視重視原不在一身衣服上，我知你好心，但確實于我太過貴重，實在是還不起的�！�
“誰要你還了？！”
季云煙也來了些氣性。
“我謝你上次給我送吃的，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懂不懂？”
魏焰低著頭，沒說話。
季云煙懶得理他，趁他沉默的當口，聽外頭好像沒什么聲了，徑直開門要走。
幾乎是一樣的橋段，那樣緊的力又從身后箍了上來。
“季云煙�！�
他頭一次直接喊她名字，鼻息的暖氣在她的肩窩里翻涌，壓得死死。
這一次，她卻不動了。
只靜靜等他下文。
“……你別生氣�！�
呆子憋了半晌，只放出這四個字。
她又好氣又好笑。
“我沒生氣，你乖乖收了衣服，我就走了。”
季云煙說“走”字的次數(shù)，比喊他名字的次數(shù)還要多。
南遠使團已經進宮，顯然就是來敲定她大婚細節(jié)的。
而他，再過幾個月也要回到熟悉又陌生的西周。
如果不出意外，此生兩人，勢必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來。
在她離開這扇門之前，她還在他懷里。
一旦離開，就是兩個世界。
他一顆心瞬間像是掉進一潭漆黑井里，不上不下，被冷浸透。
季云煙又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女，自然知道他不由分說地靜默失控到底是為什么。
她笑了笑。
“我沒中毒�！�
箍著她的堅實臂膀顯然是滯了一下的，繼而壓得更緊。
“我知道的�！�
她又笑，語氣愈發(fā)輕�。骸澳鞘悄阆胍嗣矗俊�
魏焰絲毫沒往那處想，被她這樣誤會，臉立刻羞得又紅又漲。
“不……不是的�！�
她已伸手去掰他的手指，溫柔笑道：
“既不是，那便放開我�！�
魏焰還是沒松。
“我宮里的人還在等我回去。”
她語氣還是柔的，但卻是她最后一點兒耐心了。
“南遠三皇子，是個好的。”
他一字一頓，越往后吐，幾乎連底氣都要吐沒了。
季云煙一聽這話，便知魏焰是有信息源的，立刻來了興趣。
方才掰他的手指也變成握緊。
“怎么個好法？”
問者只想探知更多消息，但聽者的心卻像從井里撈起，又立刻丟進醋里。
怎么個好法……她對南遠這樁婚事，竟這樣期待么？
魏焰黯淡答：
“去年南遠發(fā)了大水，眾皇子推脫，唯有三皇子站了出來，親自去治的水。”
季云煙的心思立刻被撩撥上來。
她沒能忘記穿越前那個詭異的紅色魘夢。
縱然大略模糊，但婚房這個細節(jié)確是真實地被她銘記了。
如果回家的方式是一統(tǒng)六國，那個夢境是否也暗示了某種捷徑？
比如成婚就可以快速達成目標？
現(xiàn)下她的處境離奇，早已不可用“邏輯”二字解釋。
況且在原主一眼望到頭的思維里，這樁婚事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執(zhí)念之一。
如今，魏焰這樣評價，她很難不再多一層想法。
先利用婚事驗一驗是否能重演夢境，如若不能……
三皇子要真是個以民為先的好人，未嘗不可先嫁過去，再籌謀回家大計。
況且，南遠實力強于酈錐太多，以南遠作為一統(tǒng)的出發(fā)點，可能會比酈錐簡單得多。
思及此，她原先還不耐煩的神色立刻被隱隱的雀躍取代，忙不迭追問：
“還有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