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生存會的掠奪者
黑色越野摩托的引擎發(fā)出低沉咆哮,如同一頭掙脫無形囚籠的鋼鐵猛獸。
林川駕馭著它,沖出了那片剛剛被死亡與血腥浸染的樹林。
荒涼的風(fēng),卷起地面上的灰敗塵土,狠狠拍打在頭盔的面罩上,發(fā)出啪啪的輕響。
林川眼神銳利如鷹,透過略顯模糊的面罩,警惕地掃視著公路兩側(cè)飛速倒退的破敗景象。
油箱里的汽油不多了。
這個念頭如同警鐘,在他腦海中敲響。
必須盡快返回基地。
他將油門擰到底,冰冷的機械轟鳴聲在這死寂的荒野中肆無忌憚地傳出很遠(yuǎn)。
這聲音是穿越廢土的動力,卻也像黑夜中的火炬,極可能引來不必要的窺伺與麻煩。
就在摩托車呼嘯著駛過一個坍塌了大半的路邊加油站廢墟時,林川的目光猛地一凝,瞳孔瞬間收縮。
前方大約兩百米處,空曠的公路中央,出現(xiàn)了幾道搖搖晃晃的人影。
不是動作僵硬的喪尸。
也不是他之前遭遇過的任何一種形態(tài)扭曲的變異生物。
是人。
活生生的人。
林川幾乎是憑借前世無數(shù)次生死邊緣錘煉出的本能,猛地一打車把,同時右腳精準(zhǔn)地踩下剎車,迅速降低了車速。
摩托車發(fā)出一聲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在破碎的路面上劃出一道驚險的弧線,如同泥鰍般滑進了路旁一棟只剩下焦黑框架的廢棄建筑陰影里。
動作行云流水,沒有絲毫拖沓。
他果斷熄滅引擎。
震耳的轟鳴戛然而止,世界瞬間被令人心悸的安靜吞噬。
只剩下風(fēng)穿過建筑空洞窗框時,發(fā)出的嗚嗚咽咽的悲鳴,如同亡魂的低語。
林川翻身下車,動作迅捷而無聲,落地輕盈得像一片羽毛。
他沒有第一時間去觀察那些突然出現(xiàn)的人影。
而是如同最謹(jǐn)慎的獵食者巡視領(lǐng)地般,先快速掃視了一圈自己藏身的這片廢墟,銳利的目光掠過每一個可能藏匿危險的角落,確認(rèn)安全。
然后,他才取下背后那把造型硬朗、散發(fā)著冰冷金屬光澤的軍用反曲弩。
手指拂過冰冷的弩身,檢查了一下弩弦的張力,以及箭匣里那幾支閃爍著幽光的特制合金弩箭。
冰冷的觸感和沉甸甸的分量,如同鎮(zhèn)定劑,讓他因為遭遇突發(fā)狀況而微微繃緊的神經(jīng),稍微放松了一絲。
他壓低身體,像一只融入陰影的獵豹,悄無聲息地靠近廢棄建筑邊緣一個布滿裂紋的破損窗口。
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頭,目光投向公路中央。
一共五個人。
他們都穿著破爛不堪、沾滿污漬的衣服,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末世掙扎求生的狼狽。
但與其他林川見過的普通幸存者不同的是,他們身上明顯帶著一種更加彪悍、更加具有侵略性的危險氣息。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異常魁梧的光頭壯漢。
脖子上掛著一條能拴住大型犬的粗大金屬鏈條,在黯淡的光線下反射著冷硬的光。
他裸露的粗壯胳膊上,紋著一個猙獰扭曲的黑色鐵拳圖案,充滿了力量感和威懾力。
他手里,拎著一根至少有小臂粗的沉重鋼管,前端被暴力削尖,上面還殘留著早已干涸發(fā)黑的暗紅色污漬,不知是人血還是獸血。
他身后的四個人,也大多帶著武器。
有銹跡斑斑、刃口卻磨得锃亮的寬刃砍刀。
有將鋼筋強行捆綁在木棍上、看起來十分簡陋卻致命的自制長矛。
還有一個身材相對矮小的男人,背上居然背著一把看起來威力不俗的自制霰發(fā)武器,黑洞洞的槍口如同毒蛇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
他們身上的裝備很雜亂,五花八門,像是從各處廢墟里搜刮拼湊而來。
但隱約可以看出一些統(tǒng)一的風(fēng)格——粗獷、實用,帶著一種不加掩飾的暴力美學(xué)。
尤其是他們看向周圍環(huán)境時,那種如同饑餓的狼群般四處搜尋獵物的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貪婪和暴戾。
“鋼鐵生存會�!�
林川心中瞬間閃過這個冰冷的名字,以及前世與這個組織打交道的血腥記憶。
極端生存主義。
武力至上。
弱肉強食。
那個黑色的鐵拳紋身,就是他們最顯著的標(biāo)志。
這些人,應(yīng)該就是鋼鐵生存會派出來在外圍搜刮資源,或者更準(zhǔn)確地說,是進行“掠奪”的早期小隊。
他們在這里干什么?
林川的目光如同手術(shù)刀般銳利,注意到這五個人似乎正在激烈地爭論著什么,不時用手指著公路旁邊不遠(yuǎn)處,一片被低矮、破敗的圍墻圈起來的區(qū)域。
那里似乎是一個廢棄的小型農(nóng)場或者種植園,隔著一段距離,隱約能看到幾棟低矮破舊的房屋輪廓。
“老大,那地方看著不像沒人的樣子啊,我剛才好像看到……那邊有個煙囪在冒煙!”一個留著山羊胡、顯得有些精明的瘦高個,對著光頭壯漢說道,語氣帶著明顯的一絲猶豫和不安。
光頭壯漢聞言,不僅沒有絲毫警惕,反而眼中爆發(fā)出更加貪婪的光芒。
他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濃痰,用手中的鋼管用力敲了敲龜裂的水泥地面,發(fā)出“咚咚”的沉悶聲響。
“冒煙?那他媽正好!”光頭壯漢獰笑著說道,露出一口被煙草和劣質(zhì)食物熏得焦黃發(fā)黑的牙齒�!罢f明里面有活人!有活人,就他媽有吃的,有物資!”
他環(huán)視了一圈自己的手下,聲音變得更加粗野和煽動:“都他媽別磨蹭了!天黑之前,必須拿下那個地方!里面的吃的、娘們兒,還有那些可能藏起來的好東西,都他媽是咱們兄弟會的!”
“可是……萬一里面的人不好惹……”那個瘦高個還想說什么。
“沒什么可是的!”光頭壯漢粗暴地打斷了他,揮舞了一下手中的帶血鋼管,語氣蠻橫而不容置疑,“我們是鋼鐵生存會!記��!這片廢土,就是我們的獵場!弱肉強食,他媽的懂不懂?!誰拳頭硬誰就是規(guī)矩!”
就在這時,另一個一直沉默寡言、但眼神始終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矮個子男人,猛地抬起手,指向了林川藏身的這棟廢棄建筑。
他的聲音尖銳而急促:“老大!快看那邊!剛才好像有動靜!”
光頭壯漢和其他幾人聞言,幾乎是同時猛地轉(zhuǎn)過頭。
五雙兇狠、充滿了掠奪意味的目光,如同五盞探照燈,瞬間穿透陰影,死死鎖定了林川藏身的這棟破敗建筑!
“媽的!還真他媽有躲在陰溝里的老鼠!”光頭壯漢眼神瞬間變得兇厲起來,他舉起手中的帶血鋼管,遙遙指向林川藏身窗口的方向,用盡全力厲聲喝道:“里面的人!給老子滾出來�。 �
他的聲音粗野而洪亮,充滿了不容置疑的霸道,在空曠寂靜的廢墟之間反復(fù)回蕩,驚起幾只不知名的灰鳥。
他身后的其他四人,也立刻心領(lǐng)神會地舉起了各自的武器,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獰笑,呈一個松散卻極具威脅的扇形,緩緩地、一步步地朝著廢棄建筑逼近。
腳步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被發(fā)現(xiàn)了。
林川眼神冰冷,心中沒有絲毫的慌亂,反而涌起一股冰冷的殺意。
麻煩自己找上門來了。
他緩緩站直身體,動作沉穩(wěn),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端著那把造型精良、充滿了科技感和殺傷力的軍用反曲弩,一步一步,從窗口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午后黯淡的陽光,照射在弩身上冰冷的合金部件上。
箭頭,在光線下閃爍著一點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
那五個步步緊逼的鋼鐵生存會成員,看到林川和他手中那把與這個廢土世界格格不入的精良軍弩時,都是猛地一愣。
腳步下意識地停頓了一下。
尤其是那把弩!
通體黝黑,結(jié)構(gòu)精密,充滿了力量感和致命的威脅!
一看就不是普通幸存者能搞到的凡品!
光頭壯漢的目光,瞬間變得如同餓狼看到了最肥美的羔羊般,充滿了赤裸裸的貪婪和占有欲。
“喲呵?還他媽是個有家伙的硬點子?”他伸出粗糙的舌頭,舔了舔自己因為缺水而干裂起皮的嘴唇,臉上的獰笑更盛了,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小子,運氣不錯嘛,居然能搞到這種好東西�!�
他用手中的鋼管,隔空指了指林川手中那把令人垂涎的軍弩,語氣帶著一種居高臨下、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看你也是一個人,在這狗日的末世里混口飯吃不容易。這樣吧,把你那把弩,還有你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吃的喝的,都他媽給老子交出來。然后立馬滾蛋,我們可以發(fā)發(fā)慈悲,當(dāng)沒看見你這只小老鼠�!�
他身后的那幾個嘍啰也紛紛獰笑著附和,眼神中充滿了赤裸裸的威脅和貪婪,一步步逼近,試圖用人數(shù)優(yōu)勢給林川施加壓力。
“聽到?jīng)]有?!我們老大發(fā)話了!識相的就趕緊照做!”
“別他媽逼我們動手,小子!不然讓你嘗嘗鋼管捅屁股的滋味!”
林川依舊面無表情,那雙深邃的眼眸冰冷得如同萬年寒潭,平靜地掃過眼前這五個在他看來如同跳梁小丑般的烏合之眾。
五個渣滓。
雖然看起來兇悍,但在經(jīng)歷過十年末世血腥洗禮的他眼里,和之前遇到的那些只知道憑本能撕咬的變異生物,并沒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
都是需要清除的障礙。
或者說……是送上門來的“資源”。
“你們想要這個?”林川緩緩抬起手中的軍弩,弩身微微傾斜,讓那閃爍著寒芒的合金箭頭對準(zhǔn)了光頭壯漢的眉心。
他的聲音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起伏,如同寒冬里結(jié)冰的河面。
光頭壯漢看到林川的動作,又聽到他平淡的語氣,下意識地以為林川是被他們的陣勢嚇住,準(zhǔn)備服軟了,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
“哼!算你小子識相!”他咧開大嘴,露出滿口黃牙,朝著林川伸出那只空著的、布滿老繭和污垢的大手,不耐煩地催促道,“那就趕緊拿來吧!動作快點!老子沒那么多時間跟你這種廢物耗!”
林川看著光頭壯漢那張因為貪婪和自大而扭曲的臉,嘴角,極其緩慢地,勾起了一抹極其細(xì)微,卻冰冷刺骨的弧度。
那弧度,如同死神揚起的鐮刀。
“想要?”
他的聲音依舊平淡,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下一秒。
“那就……自己來拿�!�
話音落下的瞬間!
他的手指,沒有任何預(yù)兆地,猛然扣動了扳機!
話音落下的瞬間。
他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