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恐怖
林川的身影,宛如融入林間陰影的冰冷巖石,紋絲不動。
那把軍用反曲弩被他穩(wěn)穩(wěn)端在手中。
冰冷的合金箭頭,在昏暗的光線下,折射出一點致命的幽芒。
箭頭精準地鎖定著那名疤臉壯漢的心臟要害。
他的眼神,比箭頭更冷,比冬夜的寒星更銳利。
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像一潭冰封萬載的深淵,平靜地迎接著對方?jīng)坝慷鴣淼臄骋馀c殺氣。
“放下武器!”
疤臉壯漢再次發(fā)出低沉的嘶吼,聲音如同磨盤碾過碎石,充滿了野蠻的威脅。
他緊握手斧的手臂上,肌肉虬結(jié),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起。
顯然,他隨時準備將那柄銹跡斑斑的斧頭,狠狠劈向任何膽敢挑釁他的人。
林川依舊沒有說話。
他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絲毫改變。
沉默。
在這生死一線的絕境中,沉默本身就是一種最可怕的壓力。
尤其是在對方手握致命武器,而你卻穩(wěn)如泰山的情況下。
“大山哥,別沖動!”
旁邊那個正在給傷者包扎的年輕男人,嚇得臉色慘白如紙,連忙死死扯住疤臉壯漢破爛的衣角。
他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哭腔。
“他……他手里有弩!”
弩!
在這個秩序崩壞,槍械稀缺如黃金的末世,一把保養(yǎng)精良、威力巨大的軍用弩,其威懾力,甚至遠超一把普通的手槍!
疤臉壯漢當然也看到了那把弩。
寒光閃閃的箭頭,正穩(wěn)穩(wěn)地對著他的胸口。
正是因為看到了,他才更加忌憚。
也更加憤怒!
這片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什么時候冒出來這么一個裝備精良的獨行者?!
再看對方那冷靜得令人心頭發(fā)毛的眼神,以及那穩(wěn)如磐石、仿佛與弩融為一體的持弩姿態(tài)。
這絕對是個硬茬子!
一個極其危險的硬茬子!
“你他媽是什么人?!”
疤臉壯漢眼神兇狠得如同餓狼,死死盯著林川藏身的陰影,試圖用自己蠻橫的氣勢壓倒對方。
“鬼鬼祟祟躲在那里想干什么?!”
林川終于開口了。
他的聲音低沉,平靜,聽不出任何喜怒。
如同寒冬臘月里,剛剛凍結(jié)的冰冷湖面。
“路過�!�
僅僅兩個字。
卻帶著一種毋庸置疑的冷漠與疏離。
他微微側(cè)了側(cè)頭,目光如同手術(shù)刀般,掠過那個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傷者,以及他腿上那猙獰可怖、血肉模糊的傷口。
“他怎么傷的?”
林川問道,語氣依舊平淡得像是在談?wù)撎鞖狻?br />
這個問題,讓疤臉壯漢明顯愣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同伴,眼神深處瞬間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痛苦和滔天的憤怒。
“關(guān)你屁事!”
疤臉壯漢猛地怒吼一聲,揮舞了一下手中的短柄手斧,威脅意味十足。
“少他媽跟老子廢話!老子問你是什么人!再不滾,信不信老子連你一塊兒砍了!”
林川的眼神依舊平靜如水,沒有絲毫波動。
仿佛對方那充滿殺氣的威脅,對他而言,不過是林間吹過的一陣微不足道的風(fēng)。
“回答我的問題�!�
林川的聲音依舊冰冷,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是誰傷了他?”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傷者那幾乎被撕裂的腿,以及周圍那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臉上,難以掩飾的疲憊、恐懼與痛苦。
空氣中,那股濃郁的血腥味,似乎越來越重了。
不僅僅是來自傷者腿上的鮮血。
似乎……更深處,樹林的陰影里,還隱藏著更濃郁,更令人心頭發(fā)毛的不安氣息。
疤臉壯漢被林川那平靜卻充滿壓迫感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
對方手里那把冰冷的弩,始終如同毒蛇的獠牙般鎖定著他,讓他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他死死咬著牙,牙齦都快咬出血來,最終還是強行壓下了心頭的暴怒與殺意。
“變異鬣狗!”
疤臉壯漢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聲音粗啞,語氣中帶著刻骨的恨意。
“一群該死的畜生!我們兄弟幾個在附近找點吃的,沒想到撞上了那群該死的狗雜碎!”
“老三為了救我們,被那頭領(lǐng)頭的畜生狠狠咬了一口,這條腿……這條腿差點就廢了!”
說到這里,疤臉壯漢那兇悍的眼神中,除了憤怒,還多了一絲深深的擔憂與無力。
變異鬣狗。
林川的腦海中,關(guān)于這種生物的信息碎片快速閃過。
末世初期比較常見的群居性變異生物。
體型比普通鬣狗更大,速度更快,牙齒和咬合力都得到了恐怖的增強。
性情兇殘,悍不畏死,喜歡成群結(jié)隊捕獵。
單獨一只不算頂級掠食者,但一旦形成規(guī)模,對付普通幸存者小隊,也足夠致命。
“你們幾個人?”林川再次問道,目光依舊銳利如鷹隼。
“四個!”疤臉壯漢粗聲回答,語氣中已經(jīng)充滿了極度的不耐煩,“現(xiàn)在你他媽該滿意了吧?問完了就趕緊給老子滾!別他媽在這礙事!”
林川沒有理會他的驅(qū)趕。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疤臉壯漢的身軀,投向了更遠處,那片更加幽暗、更加死寂的樹林深處。
“不止鬣狗�!�
林川忽然開口說道,語氣肯定,帶著一絲令人脊背發(fā)涼的冰冷意味。
“還有別的東西。”
疤臉壯漢再次愣住,似乎完全沒明白林川這句話的意思,下意識地粗聲問道:“什么意思?你他媽說什么鬼話?”
林川沒有回答他。
他只是微微瞇起了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睛,更加仔細地分辨著空氣中那越來越濃郁、也越來越復(fù)雜的血腥味。
那血腥味,不僅僅屬于人類。
也不僅僅屬于變異鬣狗。
其中還夾雜著一絲……更加原始,更加野性,也更加令人從靈魂深處感到戰(zhàn)栗的恐怖氣息。
“吼——!”
一聲低沉、壓抑、卻充滿了無邊暴戾氣息的恐怖嘶吼!
毫無征兆地!
猛地從樹林更深處,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陰影中,轟然響起!
那聲音,絕不屬于變異鬣狗!
更加低沉!
更加厚重!
也更加……令人心膽俱裂!
疤臉壯漢和另外兩個還能站著的幸存者,臉色瞬間驟變!
原本就因失血和驚嚇而蒼白的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褪得干干凈凈!
變得如同墓地里的死尸般慘白!毫無生氣!
他們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嚨,又像是被零下百度的極寒瞬間凍結(jié)!
身體徹底僵硬,連一根手指頭都動彈不得!
只有那個躺在地上重傷的男人,似乎因為劇痛和極度的恐懼,發(fā)出了更加凄慘、更加痛苦的呻吟,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是……是……”那個年輕男人牙齒瘋狂地打著顫,上下牙碰撞發(fā)出“咯咯”的脆響,聲音抖得幾乎不成調(diào)子,“是……是那東西……它……它追來了!”
“什么東西?!”疤臉壯漢的聲音也開始不受控制地發(fā)顫,但他的語氣中,除了恐懼,更多的是一種滅頂般的絕望。
林川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
他的目光,此刻已經(jīng)銳利得如同出鞘的神兵利刃!
死死鎖定著那恐怖嘶吼聲傳來的方向——樹林深處,那片仿佛連光線都能吞噬的幽暗陰影。
手中的軍弩,再次被他微微抬起,調(diào)整了角度。
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合金箭頭,在昏暗的林間,顯得格外刺眼,也格外致命。
危險,正在以驚人的速度逼近。
而且,這一次的危險,遠比他們剛剛遭遇的,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