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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人愛牡丹,長公主趁著春末夏初時節(jié),舉辦了今年最后一次賞花宴,李翊和林鶴臣自然在受邀之列。
李翊是巳時中來的,為了赴宴,她特地裝扮了一番,一身石榴紅的裙子,花鈿粉面,更顯明艷不可方物。
穿了這身裝扮,自然不可能騎馬,坐了馬車。
下了馬車,長公主府中的下仆殷勤領(lǐng)著她進(jìn)入,還沒見到長公主,就被謝塵攔住了。
“公主,好久不見�!敝x塵一見李翊,眼神就黏在她身上轉(zhuǎn)不開了。
他見過威儀萬千的女帝,見過年輕美麗的公主,就是沒見過這般盛裝打扮的李翊。
幾乎是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硬了。
李翊看了他一眼,對長公主府中的下仆說:“我與謝郎君說幾句話,稍遲些去拜見姑母�!�
下仆才離開,謝塵就黏了上來,絲毫不顧忌可能被人看見,握住李翊的手,在她柔滑的手背曖昧摩挲。
他的身高比李翊高,氣息湊近,幾乎是在李翊耳旁說話。
“玥娘真美,說聲光艷動天下也不為過……”
李翊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幾日不見,竟也學(xué)了一些恭維的新詞�!�
光艷動天下本是幾十年前文人仕子用來形容她現(xiàn)已過世的姑祖母的,據(jù)說那位姑祖母之美,所到之處每每震懾旁人。
謝塵毫不在意李翊的暗貶,前世的種種經(jīng)歷和陪伴在李翊身邊的三年,足夠他看清自己。
他本就不是什么聰穎過人的人,文不能學(xué)富五車,武不能安邦定國,所以才會在前世走到絕路。換了一個出身,頂多也就是和長安城無數(shù)出身尚好的官宦子弟一樣,娶一個身份不錯的妻子,納一兩個妾室,運(yùn)氣不錯的話,還能與青樓富有盛名的妓子來一段凄美的邂逅。
但那樣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曾經(jīng)見過天下最有魄力的女人,陪伴在她身邊,見識她如何運(yùn)用頂級的才智和心智,運(yùn)籌帷幄,讓帝國中興。
那時候,他最大的念想是,倘若能見到正當(dāng)最好年華的她,他能付出一切。
回到現(xiàn)在,君生我亦生,君與我俱未老去,已經(jīng)是上天對他最大的恩賜!
而且他也相信,以李翊的才能,肯定會比前世更快青云直上,他跟著她,只有好處。
他一定要抓住每一次見她的機(jī)會,再長長久久陪伴在她身邊。
“玥娘,多日未見,你就一點(diǎn)也不想我么?”謝塵話中帶了一絲委屈。
“不想。”李翊毫不客氣說,而以袖子作為掩蓋,抓住謝塵已經(jīng)翹起來的塵柄,嗤笑一聲,說:“若是說想你這物,還差不多�!�
謝塵悶哼一聲,那物抖了一下,口中發(fā)出無意義的短暫呻吟,幾乎是癡迷地附在耳邊,啞聲說:“那也是一樣的,只要玥娘有想過那么一刻便好……”
遠(yuǎn)遠(yuǎn)看去,像在交頸親密一般。
林鶴臣走進(jìn)長公主府,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面。
他心中一跳,提高聲音喚了聲“五娘”。
李翊推開謝塵,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含笑看著林鶴臣走過來。
林鶴臣旁邊跟著一個書童,書童背著一張琴,顯然準(zhǔn)備在長公主的宴會上彈奏。
他的目光掃過謝塵,并未想起這個俊秀的年輕人是誰,遂看向李翊,目光中透出疑問。
“這是謝尚書家的郎君,排行第七�!崩铖唇榻B,通過幾日的信息整合,她對如今的長安人事算得上了如指掌。
“原來是謝七郎君�!绷助Q臣淡淡頷首,很快把目光移開,溫柔而專注看著李翊,道:“五娘,上次找你未能見到,今日長公主宴會,剛好可以把我最新譜的曲子彈給你聽,也讓你聽聽有什么不妥之處�!�
他說的上次,便是玄清觀一別之后,他去公主府找李翊,不巧李翊出去了,兩人錯過。
“好。不過二郎譜的曲子,以我的耳力,大概是聽不出什么不妥的�!崩铖吹溃c林鶴臣并行朝里面走去,沒有看謝塵一眼。
謝塵盯著旁邊一朵不知名的花,直到長公主府的下仆經(jīng)過,用帶著疑問的語氣喚他,他才回過神來。
眼神中的冰冷褪去,換上和原身類似的神色,端著架子,淡淡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往里面去了。
竟與林鶴臣有一兩分相似。
宴會上,林鶴臣和以往的每一次出場一樣,大放異彩,尤其是這次還帶著他的愛琴當(dāng)眾演奏一曲。
裊裊琴音環(huán)繞在耳邊,似乎此地不再是一座凡間府邸,而是踏過云海,來到渺渺的仙宮之中,繁花盛開,小鹿從林中跳躍出現(xiàn),又倏然不見……
眾人如聽仙樂,一曲終了,響起熱烈的掌聲。
而人群聚焦的中心,林鶴臣最后撥弄琴弦之際,抬起一雙清淡中又似暗含情意的眼眸,看向長公主旁邊的李翊。
長公主倚在椅子上,見此睨了李翊一眼,“五娘,林家二郎對你還真是一往情深,哎呦,都讓我羨慕了!”
李翊笑道:“姑母身邊的得意人才是讓我羨慕呢。”
長公主早年喪夫,這些年來身邊從未缺過俊俏郎君,聽了這話咯咯一笑,也不打趣李翊了。
李翊心中有些感慨。
前世,巫蠱案之后,她的地位急轉(zhuǎn)直下,林鶴臣和林父抗?fàn)幾∵M(jìn)道觀,期間感受到的世情冷暖只有兩人明白。
林鶴臣雖然一直有譜曲,但曲子中總帶了或多或少的清冷,竟是一首這樣熱鬧的曲子都沒有再談過。
林鶴臣從琴邊走出,來到李翊旁邊,溫聲問:“五娘在想什么?”
“在想,該如何回答二郎的問題……二郎這曲和今日宴會無比契合,竟是一點(diǎn)瑕疵也找不出來�!崩铖吹馈�
林鶴臣笑起來。
他平日里面容清冷,如謫仙般不可接近,但一旦對李翊笑起來,笑意融進(jìn)眼中,就像眼中只裝得下她一人。
“說起來,這曲還要多虧五娘�!�
“愿聞其詳�!�
“本來昨夜定稿的時候,曲子還不是這樣的,但剛剛見到五娘,五娘……五娘盛裝芙蓉面,足以把百花都比下去,我有所感悟,改成了剛剛你聽到的樣子�!�
林鶴臣說著,耳朵漸漸紅了,不敢再看李翊,轉(zhuǎn)開面龐,卻讓她更加清晰看到紅透的耳朵。
他雖然明了自己的心意,但這般直白夸贊李翊,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