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陛下，臣并非藏拙
姜照雪聞言，唇角微揚(yáng)：“陛下明鑒，臣并非藏拙，只是……”
頓了頓，又道：“這京城的水太深，臣若早早顯露鋒芒，恐活不到今日�！�
“就拿這次的軍糧案來說，若非臣頂著‘紈绔’的名頭，那些貪官們又怎會放松警惕，讓臣查到這些證據(jù)？”
“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的道理，臣還是懂的�！�
蕭珩眸光微動：“那今日為何又不再藏拙了？”
姜照雪聞言，也是學(xué)著蕭珩先前的口氣，輕嘆一聲，眼底似有寒星閃爍；“因?yàn)槌己捅菹履粯樱加兄活w愛國愛民的心吶。”
“北疆戰(zhàn)事吃緊，糧草關(guān)乎萬千將士性命。臣雖為紈绔，卻也知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
“若繼續(xù)裝聾作啞，任由碩鼠啃噬國庫，他日敵軍壓境，這江山……”話音戛然而止，她彎腰深深一揖，“臣不愿做那亡國之臣，更不愿見陛下憂心。”
殿內(nèi)燭火搖曳，將她的影子拉長在金磚之上。
良久，蕭珩輕笑出聲，聲音里帶著幾分玩味：“好一個愛國愛民，好一個不愿做亡國之臣�！�
他踱步至她身前，居高臨下打量著這張雌雄莫辨的面容，“姜愛卿可知，這滿朝文武，敢在朕面前如此直言的，可不多了。”
姜照雪直起身來，神色坦然：“臣也知此舉定會得罪不少人，但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
她頓了頓，目光堅(jiān)定如鐵，“臣愿做那棵出頭的‘木’，哪怕風(fēng)摧雨打，只要能為陛下分憂，為百姓謀福，便也值了。”
“哈哈哈哈……”
此時的蕭珩，爽笑出聲。
哪怕知道眼前這廝是在拍馬屁，這番話并非他內(nèi)心真實(shí)的想法，可依舊很好的取悅了他。
一旁的曹盛則直接瞪大了眼珠子，震驚不已。
娘勒，陛下自打登基以來，還是頭一次笑得如此開懷。
這姜世子，果真是好本事！
半晌后，蕭珩瞇著眼，一臉欣賞的看著姜照雪，“姜卿這般胸懷大義，為國為民，朕若不給足賞賜，怕是說不過去了，說吧，你想要什么？”
姜照雪身子一挺，直言道：“陛下這話說的，好像臣出謀劃策憂國憂民，是為了獎賞似的。”
“食君之祿，擔(dān)君之憂，此乃臣分內(nèi)之事。北疆戰(zhàn)士拋頭顱灑熱血，臣不過在朝堂之上盡些綿薄之力，豈敢談賞？”
蕭珩的嘴角揚(yáng)起贊賞的弧度：“也罷，姜卿既如此的大公無私，那就……”
“不過……”
蕭珩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姜照雪三步并作兩步湊到御階下，眼睛亮得驚人：
“不過陛下！臣方才仔細(xì)一想，這‘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的道理，臣雖懂，可萬一那些被臣得罪的人狗急跳墻……”她夸張地捂住心口，“臣這條命，說不定哪天就交代了！”
蕭珩眼神玩味：“所以呢？”
話落，姜照雪突然跪下，目光灼灼：“陛下，你可以賜臣密旨一道，許臣調(diào)動三司暗衛(wèi)之權(quán)，再賜免死金牌一張，畢竟，斷人財(cái)路，猶如殺人父母，您看，臣這顆為國為民的心，總得有個保障不是？”
說罷還煞有介事地直了直身子，“有了免死金牌，臣往后揭發(fā)貪官污吏，腰桿子都能硬三分！”
蕭珩嘴角抽了抽，一頭黑線。
一旁的曹盛也忍不住別過頭，不忍再看，心道：姜世子，臉呢？
“你要的，倒不少�！�
姜照雪不卑不亢：“臣要的，不過是活著為陛下效力的機(jī)會。”
蕭珩盯著姜照雪眼底暗藏的狡黠，忽然輕笑出聲，“密旨可賜，三司暗衛(wèi)也準(zhǔn)你調(diào)用�！�
“但免死金牌……朕若給了你這護(hù)身符，他日你捅出天大的婁子，誰來治你？”
姜照雪心中暗喜，面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失望，“陛下圣明，是臣貪心了。”
“只是臣孤身犯險(xiǎn)，難免……”
她早料到免死金牌沒這么容易拿，所以故意提出了一個剛好踩在蕭珩心理線邊緣的位置，讓人覺得她有利可圖，貪生怕死，有弱點(diǎn)，好拿捏。
試想，若是一個人智商超高，卻沒有弱點(diǎn)供上位者拿捏，那上位者能用的放心嗎？
答案自然是不能。
所以，姜照雪得趁著這個機(jī)會，把‘弱點(diǎn)’親自送到帝王手里，供他拿捏。
作為一個‘男人’，弱點(diǎn)無非就那些通用的，貪財(cái)、貪權(quán)、好色等。
“此事朕早有安排�！�
說完，只見蕭珩抬手招來一個殿前侍衛(wèi)，姜照雪認(rèn)出來，正是那日在回府的路上，單挑武項(xiàng)陽和那幾個大漢的暗衛(wèi)。
那侍衛(wèi)上前一步，單膝跪地：“影七參見陛下。”
蕭珩頷首，“從今日起，你貼身保護(hù)姜愛卿�！�
“是，屬下遵命。”
隨即，蕭珩意味深長的看著姜照雪：“影七是朕身邊最為得力的暗衛(wèi)，有他在，你的安危自不必?fù)?dān)憂�！�
“記住，莫要讓朕失望。至于免死金牌……”
蕭珩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等你真立下不世之功，朕自會賞你。”
“臣，謝主隆恩！只是……”姜照雪又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姜照雪似猶豫了一瞬，緊接著道：“敢問殿下，這是您暗衛(wèi)營里，長得最好看的暗衛(wèi)了么？”
蕭珩面容一滯，旋即都要被氣笑了，“怎么？你還嫌朕的暗衛(wèi)長的不好看？”
姜照雪眨了眨眼，一本正經(jīng)地拱手：“陛下明鑒！臣聽聞陛下的暗衛(wèi)皆是百里挑一的高手，若派個貌若潘安的隨臣出入，既能震懾宵小，又能裝點(diǎn)門面，豈不事半功倍？”
“就說這位大人，周身寒氣太重，往臣身邊一站，活像座煞神，怕是還沒問話，證人就先被嚇破了膽�！�
蕭珩：“……”
影七：“……”
此前怎么沒聽說過，姜楓竟還好這一口？
能把好色說的如此清新脫俗的，姜楓絕對是他見過的頭一個。
蕭珩滿頭黑線。
一旁的曹盛都忍不住替她捏了把汗。
娘勒，祖宗勒！
你可是要上天啦，皇帝獎勵你一個暗衛(wèi)，你不當(dāng)場謝恩也就算了，竟還想著挑三揀四。
曹盛實(shí)在忍不住，主動解釋道：“姜世子，這影七可是暗衛(wèi)首領(lǐng)，那可是陛下麾下一等一的高手，平日里多少人求著他們出面辦事都求不來，陛下能派他貼身保護(hù)你，那是對你的信任與器重，切不可再如此挑剔了。”
姜照雪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然后，張大嘴巴，眼睛放光的看著蕭珩。
“陛下如此厚愛，倒真叫臣汗顏了，臣知錯，臣收回剛才的話�！�
說著，她一拍額頭，露出懊悔的神色：“臣糊涂！方才只想著查案的‘捷徑’，卻忘了陛下深意！”
她恭敬的朝著影七行禮，目光掃過他緊繃的下頜線，一本正經(jīng)的道:“這位大人周身煞氣，往證人跟前一站，尋常宵小定會兩股戰(zhàn)戰(zhàn)，到時候不用刑訊，便會竹筒倒豆子般全招了！”
蕭珩有些無語的看著姜照雪，對她的應(yīng)變能力頗為贊賞。
這姜楓看似荒唐，實(shí)則心思通透——既能把貪圖美色的借口圓成查案謀略，又能順勢捧高暗衛(wèi)的威懾力，短短幾句話，既保全了自己的顏面，又巧妙化解了君臣間的尷尬。
真是，好一張利嘴！
而姜照雪心里則想的是。
嗯，好大一張餅。
不過此番收獲了一道密旨，還有調(diào)動三司暗衛(wèi)的權(quán)利，也算不小了。
對此，姜照雪還是十分滿意的。
蕭珩這皇帝，還不錯，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