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丹藥終于煉成了。

    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煉制，固靈花濃縮成了一顆小小的丹丸，通體渾圓，被一層看不清的靈氣屏障封存在云弈掌心。

    陸寄蕭和池語早早地離開了房間，在門外守著。

    屋里只有云弈一個人。

    她把丹藥放入口中，這也許是她這一生唯一一次能嘗到高階丹藥的機(jī)會。

    入口先是微甜，待她毫無防備地一嚼之后，又酸又苦的滋味就在口中蔓延開了。

    云弈用盡所有的意志力才沒讓自己直接把藥吐出來。

    她怎么忘了，這丹藥里面只有一味固靈花，而這種高級藥材向來是難吃得要死的，不然還沒長成就會被貪嘴的吃了去。

    囫圇嚼了幾下之后云弈抓緊把藥咽了下去。

    現(xiàn)在還不能喝水，以免削弱藥力。

    極致的酸苦在她嘴里長久停留，讓她幾欲作嘔。

    但很快，她就沒心思在意嘴里那點(diǎn)兒味道了。

    藥效開始發(fā)揮作用，一股冷意襲擊了她的丹田，隨后就是劇烈的疼痛。

    丹田仿佛要炸裂開一般，強(qiáng)大的藥力與她自身的靈力對抗著，她原本那顆脆弱的金丹此時正顫抖著，像是隨時會碎掉。

    云弈不知道的是，固靈丹的作用原理就是打碎金丹后以藥力再重新將靈力聚合結(jié)丹。

    這樣會使最終結(jié)成的金丹更加穩(wěn)固，靈力也會更強(qiáng)大，但過程會極為痛苦，甚至可能會導(dǎo)致死亡。

    也是因?yàn)槿绱�，固靈花雖然位列九品，珍稀無比，卻還是沒什么人青睞它。

    畢竟如今早已不是修士的鼎盛時期，很少有人愿意冒著這么大的風(fēng)險(xiǎn)就為了讓自己在金丹期比別人強(qiáng)一些。

    但云弈此時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她只能選擇挺過去。

    金丹很快就完全破碎，云弈以為自己終于能松一口氣，沒想到卻只是剛剛開始。

    疼痛感消失后，她渾身一陣輕松，原本因痛苦而蜷縮著的四肢也都卸了力，大字型地躺在床上喘氣。

    云弈喘得越來越慢，卻不是因?yàn)榫忂^來了，而是她每次呼吸都要用盡全力。

    從四肢末端開始，冰涼的寒意浸透了她的全身，她逐漸感知不到手指，四肢，眼球……直到最后，連呼吸的能力都被完全剝奪。

    她因窒息而漲紅了臉，卻連一根手指都調(diào)動不了。

    明明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quán)，偏偏卻依舊能清醒地感知到痛苦。

    固靈丹此時才算是剛要開始發(fā)揮效力。

    好在最先恢復(fù)的就是呼吸功能。

    終于能夠吸入空氣的云弈猛地喘了幾口粗氣，滿頭的汗水隨著她的動作滾落。

    冰涼的四肢逐漸也從麻木中緩過來，四肢都像是同時被一萬只螞蟻在啃咬一般，讓云弈不由得倒吸幾口冷氣。

    不過一柱香的功夫，她對身體的感知盡數(shù)回歸了，到處都又癢又麻的，她卻不敢去撓，生怕對藥效有什么影響。

    固靈丹的藥力此時終于到了最后的關(guān)頭，她全身的靈力被重新聚合成一顆飽滿的金丹。

    此時云弈的全身已經(jīng)完全被汗水浸透，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

    “蕭蕭……”幾乎已經(jīng)嘶啞的聲音響起，她甚至沒認(rèn)出自己的嗓音。

    門外等候已久的陸寄蕭倒是反應(yīng)迅速，直接推門進(jìn)來了。

    “云姐姐，你……”話未說完，她就看到了云弈狼狽的現(xiàn)狀，趕緊兩步跑到桌邊倒了一大碗水端到床前喂給她。

    一碗水下肚，云弈才算是有了點(diǎn)力氣，雖然唇色依然蒼白，但雙眼神采奕奕。

    “成功了，謝謝你，蕭蕭。

    ”她剛能下床，俯身便拜。

    “你這是干嘛！”陸寄蕭在她還沒拜下去的時候就扶住了她的雙臂，“我們是朋友，況且這對我來說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但對我卻是救命之恩，”云弈沒堅(jiān)持行禮，在陸寄蕭的攙扶下重新坐下，“可是，我卻不知能做什么回報(bào)你。

    ”“回報(bào)什么的太見外了吧，”陸寄蕭有些不滿，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笑開了，“要不這樣，我離家出走以后也不知道去哪，我就跟著你，你保護(hù)我，行嗎？”“跟著我？”云弈有些為難，她未來的生活注定是不太平，讓陸寄蕭跟著自己，總有種恩將仇報(bào)的感覺。

    她坦誠地告訴了陸寄蕭自己的事，除了秘源劍以外。

    “斬妖除魔？那正合適��！”陸寄蕭聽完后非但沒退縮，反而更加興奮了，“我打小就看了不少話本子，可想當(dāng)個俠客了。

    ”“但這一路很危險(xiǎn)的……”云弈對小孩樂呵呵的狀態(tài)有點(diǎn)頭疼。

    “放心，我很厲害的！”陸寄蕭拍拍胸脯保證，看云弈似乎還想說什么，趕緊打斷，“云姐姐，你要不要洗個澡？我讓池語準(zhǔn)備了洗澡水。

    ”這么一提云弈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才出了一身汗，不說還感覺不到，一說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陸寄蕭拍拍手，召喚池語搬著澡桶進(jìn)來。

    池語已經(jīng)完全沒有一開始黑心掌柜的架子了，此時看著甚至有些樸實(shí)的可愛。

    他苦著一張臉把澡桶搬進(jìn)屋，一句話沒說轉(zhuǎn)身就走了。

    “那云姐姐你先洗澡，我去給你拿身新衣服。

    ”陸寄蕭趁機(jī)也溜了。

    云弈拿她沒辦法，也就隨她去了。

    試了下水溫沒問題，云弈就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

    陸寄蕭準(zhǔn)備的新衣服是一身天青色的褲裝，料子摸上去比云弈之前的粗布藍(lán)衣強(qiáng)多了。

    把頭發(fā)擰干之后她換上了新衣，一出門就和也換了衣服的陸寄蕭打上照面。

    她自己也是一身差不多的暗紅色褲裝，長發(fā)束成了高馬尾，破有幾分英姿颯爽的少年氣。

    “云姐姐！”陸寄蕭很自然地?fù)н^云弈的胳膊，“我穿這身怎么樣？是不是很像話本里的風(fēng)流少俠？”“簡直就是大俠本俠！”云弈順著她說，隨后畫風(fēng)一轉(zhuǎn)“但是跟著我這件事你還是……”“你要是不帶著我我就無處可去了，你忍心嗎？”陸寄蕭轉(zhuǎn)換了打法，開始試圖使用可憐攻勢。

    “你帶了那么多錢，根本不可能沒地方待吧……”云弈毫不留情地揭穿。

    “……那我不管，你要是不帶我，我就偷偷跟著。

    ”陸寄蕭仗著自己年紀(jì)小耍賴。

    “算了，你想跟著也行，但你必須得跟你家族說明這件事。

    ”云弈試圖換個方法勸退對方。

    “沒問題！”陸寄蕭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

    “你不怕離家出走被抓回去？”云弈驚訝。

    “抓我干嘛？我都這么大人了又不會丟。

    ”陸寄蕭理所當(dāng)然。

    看來什么逃跑大小姐會被家族抓走都是騙人的。

    云弈暗罵。

    “那我去給家里傳音，云姐姐等我一會兒啊。

    ”陸寄蕭心愿達(dá)成，樂呵呵地走了。

    “誰在偷聽？出來！”云弈見陸寄蕭走遠(yuǎn)，盯著一處有些扭曲的空間厲喝。

    “是我是我，別拔劍。

    ”池語舉著雙手現(xiàn)身，又掛上了他慣常的微笑。

    “你偷聽我們談話干嘛？”云弈把拔了一半的劍收回去。

    “我只是沒有上前打擾二位罷了，算不得偷聽。

    ”池語在沒有陸寄蕭的場合明顯從容多了，語速也放慢不少。

    “……我懶得跟你爭這些，你有什么事，說吧。

    ”云弈總覺得對方這個狀態(tài)不懷好意。

    “不必對我如此提防吧，我對你并沒有惡意，”池語笑得像個狐貍，“我只是想和你談筆生意罷了。

    ”“什么生意？”云弈瞬間警惕達(dá)到最高點(diǎn)。

    池語收斂了笑意，終于有幾分鄭重的態(tài)度道：“我要你完全保障陸寄蕭的安全，作為交換，我可以提供任何你想要的情報(bào)。

    ”“這還用你說？”云弈聽到這話后翻了個白眼，“我怎么可能放著蕭蕭不管！她幫我這么大忙，就算是我出事了也不能讓她出事啊。

    ”“那我就放心了，”池語又瞇起眼睛，“另外，還望云道友能在她面前不要說我太多壞話就好了。

    ”“這才是你的真實(shí)目的吧……”云弈上下打量了一番池語，依然是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放心，我和蕭蕭之間的事我會自己解決，只是希望云道友不要幫倒忙就好。

    ”池語也知道自己在云弈那里沒留什么好印象，所以在知道陸寄蕭要跟著她走后趕緊來封口。

    “……行，我盡量不說你壞話。

    ”這點(diǎn)云弈倒是不在意，池語不是壞人，她沒必要，也沒資格阻撓陸寄蕭和他來往。

    “云道友真是大氣，這是池某的一點(diǎn)心意，”池語把云弈的錢袋還了回來，里面的銀兩明顯比之前多很多。

    云弈毫不客氣地收下了。

    “至于情報(bào)方面，魔域相關(guān)的內(nèi)容只有仙盟大會知道，我個人無能為力，實(shí)在抱歉。

    ”池語補(bǔ)充道。

    “行吧，我倒也沒指望你……”云弈收了錢之后對池語的態(tài)度好了一些。

    陸寄蕭終于和家里通訊完回來了。

    “你們聊什么呢？”她明顯心情很好。

    “在聊這個，”池語拿出一枚儲物戒交給陸寄蕭，“這里面是醉仙樓的令牌，只要你們需要，可以去任意一家醉仙樓要求提供情報(bào)或者幫助。

    ”“這么大方？”陸寄蕭明顯也被驚到了，“一向摳門的池掌柜居然愿意把這個給我？”“這不是怕你死在外面以后就沒人再給我這么賺錢的生意了嘛，”池語親手給她戴上，“里面空間不小，有別的要帶的也能放。

    ”云弈頭一次覺得自己有點(diǎn)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