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
她手中的長鞭在這一刻突然泛起紫光,仿佛一條蓄勢待發(fā)的毒蛇,隨時準(zhǔn)備發(fā)起攻擊。
俞初后退一步,洛兮向前逼近,對俞初道:“你覺得,你在我手里能過上幾招?”俞初頓時忐忑不安,他沒有與她正面交過手,那日去望憂谷在她手下那里就吃過不少虧,怕不能在她手中討得便宜,可對面的洛兮已經(jīng)出招,他只能硬著頭皮死命抵抗。
就在二人打斗之時,烏恙一個閃身直奔屋內(nèi)而去。
俞初察覺到烏恙的動作,不得不慌了神,顧不得洛兮轉(zhuǎn)身去追烏恙,一舉動無疑給了洛兮機(jī)會,紫星鞭如那夜纏住明淵一樣纏住了他。
“放開我!”俞初用力掙扎著想要脫困,這時烏恙已經(jīng)從屋內(nèi)出來了,不僅如此他還帶出來一名女子,那女子閉著眼睛毫無反應(yīng)地靠在烏恙身上。
俞初頓時破口大罵:“混蛋!你對她做了什么?”烏恙撇撇嘴:“暈過去了而已。
”洛兮看向他懷中的女子:“這是……”“這就是明淵的身不由己。
”或許怕洛兮質(zhì)疑他,烏恙又補(bǔ)充一句:“放心,我只是帶她見明淵一面,有些事是該有個了結(jié)了。
”“且慢!”俞初對洛兮道:“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凡間之事,就算是神仙,也不便插手!”洛兮好似聽到了什么笑話,反問道:“那你和這女子又算什么?”她湊近他,稍微扯動下捆在他身上的紫星鞭,他頓時覺得周身如烈火焚身一般,痛苦至極。
洛兮道:“你當(dāng)初找上我不就是因為,我不僅敢管這凡間事,還敢殺這凡間人么!愈初,你我之間已銀貨兩訖,別的,由不得你。
”等幾人回到山洞,已是戌時過半,明淵靠在墻壁上,虛弱得已無法支撐,他緊閉著雙眼等待著時間的流逝,聽到了他們回來的動靜,方艱難地睜開眼。
看到烏恙懷里的人,本生無可戀的雙眼再次亮了起來。
“煙兒……”他嘴唇微動,喚了那女子一聲。
烏恙面無表情將許煙丟在明淵懷里。
俞初怒瞪著烏恙,一直都不忘掙脫紫星鞭。
明淵的目光從許煙的臉上移向洛兮,他平靜地道:“我時辰不多了,你若能取走,那便取吧。
”他已無求生之念,擺脫了靈元對他來說或許是好事,至少在剩下的一個時辰里,他不必受靈元的反噬之苦了。
洛兮將手探向他心臟之處,當(dāng)一散發(fā)金色光芒的內(nèi)丹精元從他胸膛飛出的那一刻,她眸光閃爍,心臟不由自主快速跳動著,那雙手不自覺輕顫又有些許猶豫,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緊張。
眼看她就要將靈元收到自己手中,烏恙這個時候倏地?fù)湎蛩�,而后一陣疾風(fēng)乍然襲來,吹得幾人睜不開眼。
洛兮強(qiáng)行壓制住這股外來的力量,待山洞趨于平穩(wěn)時,她也看清了來人的面孔。
她心中滿是震驚、詫異、不解。
“風(fēng)無遇?”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并且眼前的風(fēng)無遇渾身透露著一種詭異,周身更是環(huán)繞著難以掩蓋的魔氣。
洛兮雙眼收緊,道:“不對,你不是他。
”遲疑只是一瞬,她就飛快做出了反應(yīng),抽走了纏在俞初身上的紫星鞭,與“風(fēng)無遇”纏斗在一起,她的動作足夠快,阻止了他將靈元吸入體內(nèi)的動作。
失去了束縛的俞初第一反應(yīng)就要搶走許煙,可在他動手之前,一個人影閃過來直接封住了他的經(jīng)脈,讓他動彈不得,定睛一看,竟是那日幫助他的紫衣女子——琳瑯。
“你要做什么?”俞初怒瞪著琳瑯。
琳瑯不語,將注意力放在洛兮身上。
那人的修為明顯不如洛兮,幾個回合后,紫星鞭便將風(fēng)無遇纏得結(jié)實,令他難以動彈,他亦不甘示弱,手中暗器朝著洛兮揮舞過來,在她躲閃之際,紫星鞭的力道減輕,他就趁著間隙想要逃脫。
可洛兮的手始終沒有松懈,躲過暗器之后立馬將長鞭收緊,他只覺得體內(nèi)魔氣被無情地抽取,身體竟不由自己控制。
長鞭一甩打在風(fēng)無遇身上,隨即他喉間發(fā)出沉悶的痛苦聲,風(fēng)無遇受擊倒在那攤尚未干涸的血水當(dāng)中,鮮紅瞬間浸染了他的衣衫,都說小孩子頑劣容易泥里打滾,如今這血與雜土混在一起,此時的風(fēng)無遇儼然成了血里打滾,慶幸的是這血并不多,不至于將他全身淹沒,卻也好不到哪里去。
要知道他的衣裳可是白色的,大半的白色被紅色浸染,格外刺眼,那股血腥味更是散之不去,此時的他狼狽至極。
而在他即將要起身時,鞭子又再次落在他的身上,將他纏繞住,洛兮手一緊將他往自己的方向拉過來。
幾乎是同一時刻,一個黑影從風(fēng)無遇的身體中飛出,重重摔落在地,銀灰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然剛剛不慎被紫星鞭打到,側(cè)臉上面具的一塊脫落,留下血淋淋的傷口,他被打出風(fēng)無遇身體的同時,兩個黑衣人同時現(xiàn)身扶住了他。
“大人,沒事吧!”戴面具的男子立住了身子,摸著臉上的傷口,鮮血順著指縫滲出,“好厲害的鞭子。
”他不甘心罷休,眼中閃過一絲倔強(qiáng),正欲再次沖上前去,卻被兩名手下緊緊拉住,道:“大人,殿主讓大人先撤!”他微微一怔,目光在前方的混亂中掃視片刻,似乎在權(quán)衡著什么,思索再三,他最終還是咬牙轉(zhuǎn)身,朝著來路逃離,烏恙盯著蒙面人離去的背影,不甘心的收回目光,而琳瑯見狀去追,卻被洛兮叫住。
洛兮道:“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琳瑯心中存疑,方才洛兮與那人打斗時,她看得分明,那蒙面人修為雖不弱,可是她要贏他根本不在話下。
事實上,琳瑯確實可以贏過那蒙面人,但是洛兮清楚知道,那人的背后還有幫手。
敵在暗我在明,背后之人深不可測,追上去非但不會討到什么便宜,反而暴露自己的身份。
萬幸兄長的靈元沒被魔族搶走,她也松了一口氣,正這么想,左手在這時被人掙開。
她扭過頭,注意力集中在風(fēng)無遇身上,他神色不佳,緊抿著唇拉開與她的距離,他雙手握拳,她隱約能看到他的手在顫抖。
這是被那魔族人嚇到了?她不禁疑惑,有膽子捉妖的人,也會被嚇到?“那人跑了,目標(biāo)不是你。
”許是見他臉色實在太差,她淡淡說出這句話。
她承認(rèn),有安撫他的意圖。
他不為所動,只是垂眸盯著她的手,道了聲:“抱歉。
”抱歉?好突然的一句話,她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可順著他的目光看過來,她看到了自己手上的血跡。
是了,方才她將那魔族人的元神從他身體中抽出時,用手抓住了他,他衣服上的血自然而然就沾到了她的手上。
她輕扯嘴角,抬頭看向他,那大半張臉沾滿血漬和泥沙,血水順著他臉頰滑下,染濕了他的睫毛,而他眼簾低垂,睫毛微微顫動,像是極力忍耐著什么。
到此刻為止,他們認(rèn)識了也有一日了,算起來,還是第一次認(rèn)識一個凡人這么久,這個凡人年紀(jì)雖不大,卻有一番膽識,腦子雖單純了些,卻也不笨,能讓地方官聽話的,也應(yīng)該是個有身份的人,相貌不錯,還有這一身絕世武功,在凡間能有這種配置的,也是得到司命滿滿祝福的人了。
可此時那張原本清秀的臉上寫滿了狼狽。
她微微抬手,衣袖在空中輕輕一揮,一道柔和的光芒閃過,他身上的血跡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眉頭微微一動,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帶著幾分驚訝和困惑望向她。
她卻在這時轉(zhuǎn)過了身,避開了他的目光,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正欲開口道謝,一個黑影卻在此時竄了過來,跪在洛兮腳邊,哀求道:“求你——”洛兮不看腳邊的烏恙,抬腳將他重重踹開,“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和他一樣蠢。
”他自然指的是明淵,洛兮微微向前方瞥了一眼,只見明淵攬著那名叫許煙的女子,明淵深情款款地看著她,眼神中滿是溫柔和眷戀,卻并不打算將她喚醒。
她回頭對風(fēng)無遇道:“那只妖,你可以自行處置了。
”風(fēng)無遇向前走了幾步,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知說些什么好,今夜發(fā)生了太多意外,讓人猝不及防。
洛兮從杜宅離開后,風(fēng)無遇遇到了師父谷允,他從不以真面目示人,一張銀灰色面具從風(fēng)無遇兒時有記憶起就一直戴在臉上,無人知曉谷允的身份,更無人知道谷允在何處安置,向來來無影去無蹤。
谷允于風(fēng)無遇不僅有傳授武藝之恩,更有救命之恩,一個月之前,他找到風(fēng)無遇,說清風(fēng)鎮(zhèn)有他的一個仇人正在為禍人間,為報仇,也為鍛煉風(fēng)無遇,捉拿明淵便成了風(fēng)無遇來清風(fēng)鎮(zhèn)的任務(wù)。
可就在洛兮離開杜宅后,谷允再次找到風(fēng)無遇,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告訴他無需再活捉明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