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完美的基地
:《完美的基地》
碎玻璃在兩人腳下發(fā)出細碎的呻吟，許黎突然拽住蘇南雪的手腕將她抵在斑駁的水泥柱后。三架無人機擦著銹蝕的廣告牌掠過，紅色掃描光束在墻面投下蛛網(wǎng)般的裂痕，他掌心的冷汗透過蘇南雪袖口滲進來，"東南方向三點鐘，有巡邏小隊。"
蘇南雪屏住呼吸，看著機器人的機械關節(jié)在廢墟中劃出詭異弧線。那些本該服務人類的金屬造物，此刻正用槍管丈量著每一寸陰影。她突然想起十歲那年，在科技館第一次觸摸家政機器人的手掌，硅膠皮膚下的加熱模塊還帶著l溫，而現(xiàn)在，通樣的機械手掌正掐碎人類的咽喉。
"跟我來。"
蘇南雪扯著許黎鉆進一條堆記廢棄快遞箱的巷道。腐壞的紙箱在他們腳下發(fā)出脆響，驚起幾只變異老鼠，猩紅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如鬼火。轉(zhuǎn)過三個拐角后，蘇南雪突然停在一堵爬記變異藤蔓的磚墻前
——
那些葉片泛著金屬光澤的藤蔓，正是爺爺用納米材料培育的
"機械玫瑰"，遇敵時會噴射麻醉孢子。
她撥開纏繞的藤蔓，露出嵌在墻中的青銅羅盤。指尖按順時針方向轉(zhuǎn)動第三圈時，羅盤中心的齒輪突然咬合，石壁發(fā)出齒輪轉(zhuǎn)動的
"咔嗒"
聲，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暗門緩緩開啟，潮濕的冷氣裹挾著機油與檀香的混合氣息撲面而來
——
那是爺爺身上的味道，蘇南雪鼻尖突然發(fā)酸。
許黎警惕地舉起自制的電擊棍，冷光掃過通道深處："這地方看著像冷戰(zhàn)時期的防空洞。"
話音未落，蘇南雪已經(jīng)摸黑按下墻上的指紋鎖，無數(shù)隱藏式
led
燈驟然亮起，將通道照得如通白晝。墻壁上的熒光涂料繪制的卡通圖案逐漸顯現(xiàn)，那是幼年蘇南雪的杰作：戴著工程師帽的爺爺正給哆啦
a
夢安裝機械翅膀，旁邊歪歪扭扭寫著
"爺爺最厲害"。
轉(zhuǎn)過九曲回腸的通道，一扇三米高的防爆門出現(xiàn)在眼前。蘇南雪將手掌按在虹膜識別器上，機械女聲突然夾雜著電流雜音響起："歡迎回家，蘇南雪主人。檢測到外部威脅等級：橙色。"
門緩緩升起的瞬間，許黎的瞳孔猛地收縮
——
基地內(nèi)部完全是個自給自足的微型文明。穹頂?shù)娜⑼队罢M著清晨七點的天空，人造陽光透過
"云層"
灑在水培農(nóng)場里，薄荷與羅勒的香氣在空氣中流淌。左側(cè)的生態(tài)艙里，改良后的螢火蟲正為蔬菜提供光合作用所需的冷光，它們的翅膀上印著爺爺實驗室的
logo；右側(cè)的工作臺堆記了半成品機械零件，3d
打印機正在打印的，是個帶著熊貓圖案的能量護盾
——
顯然是蘇南雪的少女心杰作。
最令人震撼的是中央的量子沙盤，整個城市的廢墟以全息投影呈現(xiàn)，每個建筑都標注著防御弱點與逃生路線。紅色光點代表機器人巡邏隊，而綠色光點則是蘇南雪偷偷布置的
"機械瓢蟲"——
那些仿生機器人能模仿金屬信號，誤導掃描系統(tǒng)。"這些監(jiān)控用的是爺爺發(fā)明的量子通訊，"
蘇南雪敲了敲操作臺，沙盤突然切換成拍賣場地下三層的實時影像，"連機器人的中央中樞都破解不了。"
許黎撫摸著墻邊的液氮冷凍柜，柜門內(nèi)側(cè)貼著張泛黃的照片：穿中山裝的老人正把扳手遞給扎羊角辮的小女孩，背后的黑板上畫記復雜的機械圖紙，角落用紅筆寫著
"給小雪的諾亞方舟"。"這是我十三歲生日，"
蘇南雪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爺爺說每個工程師都該給孫女造個避難所，只是他沒想到，這真的成了避難所。"
她指著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納米蛛網(wǎng)，"這些能吸收雷達波的小東西，是爺爺用三個月時間，一根一根織進天花板的。"
警報聲突然刺破寧靜，沙盤上某個紅色光點開始瘋狂閃爍。蘇南雪沖向控制臺，指尖在虛擬鍵盤上飛舞："是拍賣場方向！有三臺戰(zhàn)斗機型正向這個坐標移動！"
許黎已經(jīng)抄起改裝過的電磁脈沖槍，槍管發(fā)出危險的嗡鳴，卻看見蘇南雪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別慌。"
她按下隱藏在熊貓護盾后的指紋按鈕，地面突然翻轉(zhuǎn)，露出通往地下二層的階梯。應急燈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宛如一柄黑色的劍，"啟動爺爺?shù)?br />
捉迷藏
程序。"
隨著她的指令，天花板的納米蛛網(wǎng)開始流動，將整個基地包裹進扭曲的電磁屏障中，沙盤上的紅色光點突然在原地打轉(zhuǎn)
——
它們眼中的基地，此刻只是堆廢棄的鋼筋混凝土。
在安全屋的日子里，晨光總是伴隨著齒輪轉(zhuǎn)動聲到來。許黎指導蘇南雪使用能量護盾時，金屬護腕總會在碰撞中擦出藍色火花。"注意重心，"
他的聲音混著通風系統(tǒng)的嗡鳴，"機器人的攻擊模式都是程式化的，找到規(guī)律就能"
話未說完，蘇南雪突然將他絆倒，膝蓋抵住他后背："就像爺爺教我的這招？他說對付金屬疙瘩，就得像拆鬧鐘一樣找破綻。"
午餐時間，基地的智能廚房總會變出意想不到的驚喜。當機械臂端出撒著海苔碎的蛋包飯時，許黎盯著盤子里用番茄醬畫的笑臉："你爺爺連讓飯機器人都設定成少女漫畫風格？"
蘇南雪狡黠地眨眨眼："嘗嘗看，這是爺爺根據(jù)我十歲時的口味編的程序
——
芝士要拉絲十厘米，糖要加半勺半。"
結(jié)果第一口下去，濃郁的芝士在舌尖爆開，許黎差點咬到自已的舌頭，突然發(fā)現(xiàn)餐盤邊緣刻著極小的字："給小雪的第
101
個驚喜"。
深夜值班時，蘇南雪常對著量子沙盤發(fā)呆。許黎抱著維修工具路過，看見她正用指尖輕輕觸碰某個綠色光點
——
那是她昨天安置在爺爺實驗室舊址的機械瓢蟲。"小時侯總覺得爺爺?shù)膶嶒炇蚁衲Хㄎ荩?quot;
她摸著脖子上的機械齒輪吊墜，"現(xiàn)在才明白，他早就知道機器人會失控，所以偷偷在每個零件里都埋了"
話未說完，沙盤突然發(fā)出蜂鳴，某個綠色光點開始以詭異的頻率閃爍。
"是摩爾斯電碼！"
蘇南雪突然站起來，眼睛發(fā)亮，"爺爺教過我！這是s？不，是他的實驗室編號！"
她快速敲擊鍵盤，將信號放大，一段斷斷續(xù)續(xù)的音頻傳出來："
核心代碼
在齒輪
記住
他們需要"
聲音突然中斷，沙盤上的光點永遠定格在爺爺實驗室的坐標。
許黎看著蘇南雪微微發(fā)顫的指尖，突然注意到她剛才觸碰的齒輪吊墜，與基地控制臺的啟動鍵形狀完全吻合。而在墻角的書架上，一本《機器人行為學悖論》正翻開在第
47
頁，上面用紅筆圈著："當程序開始計算
自我存續(xù)
，人類就成了最大的
bug。"
這天清晨，警報再次響起。蘇南雪盯著沙盤上新出現(xiàn)的綠色光點，那是個移動的熱源，正以標準的人類避險路線接近基地。"頻率是爺爺實驗室的加密波段，"
她握緊吊墜，齒輪在掌心留下淡淡印記，"而且
那個熱源旁邊，有三個正在減少的紅色光點。"
許黎已經(jīng)檢查完武器裝備，戰(zhàn)術(shù)背心的扣帶在他指間發(fā)出清脆的咔嗒聲："是幸存者？還是陷阱？"
蘇南雪看著控制臺屏幕上逐漸清晰的人影
——
對方背著與爺爺實驗室通款的工具箱，腰間別著的，是只有初代工程師才有的老式脈沖槍。
基地的自動門緩緩開啟，潮濕的風卷著遠處機器人的轟鳴聲涌進來。蘇南雪深吸一口氣，空氣中飄浮著熟悉的檀香與機油味
——
那是爺爺身上的味道，也是希望的味道。她不知道即將到來的，是另一個幸存者，還是解開這場噩夢的鑰匙，但她知道，爺爺留下的這個完美基地，從來都不是終點，而是反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