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皇后的馭夫三十六計

    慈寧宮的小廚房里飄著奇怪的咸腥味，皇后挽著袖口站在灶臺前，盯著鍋里翻滾的乳白色湯汁，額角沁出細汗。一旁的嬤嬤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忍不住開口：“娘娘，要不還是讓御膳房——”

    “閉嘴！”皇后瞪她一眼，“哀家就不信，連碗羹湯都煮不好！那胖子不是喜歡民間煙火氣嗎？哀家偏要讓他嘗嘗本宮的手藝！”

    申時三刻，張?zhí)炱娓�著蘇清月走進慈寧宮，老遠就聞到一股咸腥撲鼻。他揉了揉鼻子，小聲嘀咕：“陛下，慈寧宮是不是在腌咸魚？”

    “放肆！”蘇清月瞪他，卻在看見皇后系著圍裙的模樣時，愣住了——母后跟記憶中那個端坐在鳳儀殿的威嚴形象判若兩人，圍裙上還沾著面粉，像個尋常人家的主婦。

    “來，”皇后熱情地招手，親自盛了碗湯放在桌上，“哀家特意煮的鯽魚豆腐湯，嘗嘗！”

    張?zhí)炱婵粗�碗里黑糊糊的湯汁，豆腐碎成��，鯽魚翻著白肚皮，咽了咽口水：“皇后娘娘這湯比海水還鮮。”

    “是嗎？”皇后眼睛一亮，“快喝，涼了就腥了！”

    蘇清月強繃著臉，用眼神警告張?zhí)炱�。他硬著頭皮舀了勺湯，剛送到嘴邊就被咸得皺眉——這哪是湯？分明是把鹽罐子打翻了！

    “怎、怎么了？”皇后見狀，笑容漸漸凝固。

    “沒、沒事！”張?zhí)炱孢肿煨�，卻在咽下湯時，五官皺成一團，“就是太鮮了，鮮得本縣想掉眼淚！”

    “掉眼淚？”皇后慌了，“是不是太難喝？哀家第一次下廚，難免”

    “不是！”張?zhí)炱婊琶�擺手，卻在這時，瞥見窗外的水井，靈機一動，“本縣是感動的！皇后娘娘日理萬機，還親自下廚，本縣何德何能？”

    “既然感動，就多喝幾碗。”皇后忽然輕笑，重新給他盛了一碗。

    張?zhí)炱嬗�哭無淚，偷偷看向蘇清月，卻見她別過臉，肩膀微微發(fā)抖——這女人竟然在憋笑！他狠了狠心，端起碗閉眼猛灌，卻因太急嗆到氣管，劇烈咳嗽起來。

    “來人！快拿水！”皇后忙命宮女遞茶，卻見張?zhí)炱娉脵C將剩下的湯倒進花盆，假裝擦嘴道：“皇后娘娘的湯太補了，本縣喝一碗就飽了！”

    “哦？”皇后挑眉，忽然轉(zhuǎn)向蘇清月，“月兒，你呢？要不要嘗嘗哀家的手藝？”

    “母后！”蘇清月慌忙擺手，“女兒突然想起還有奏折要批”

    “坐下！”皇后板著臉，“哀家難得下廚，你們母女倆都得給面子！”

    蘇清月無奈坐下，指尖在桌下掐了掐張?zhí)炱娴拇笸取�—讓你亂說話！張?zhí)炱孢肿烊掏�，卻在看見她眼底的笑意時，忽然福至心靈，轉(zhuǎn)頭對皇后說：“其實陛下的廚藝才是一絕！在清水縣時，她偷偷給本縣煮過小米粥，加了蜂蜜，甜到心尖里！”

    “哦？”皇后挑眉，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zhuǎn)，“原來陛下早和他有私情！”

    “母后！”蘇清月臉紅耳赤，“別聽他胡說！女兒當時只是只是看他可憐，施舍一碗粥！”

    “對對對，施舍！”張?zhí)炱婷Σ坏�點頭，卻在觸到蘇清月殺人的目光時，縮了縮脖子，“不過那碗粥真的好喝，陛下的手藝比御膳房的大廚還強！”

    皇后看著女兒泛紅的臉頰，忽然輕笑出聲：“罷了，哀家也不為難你們——張?zhí)炱妫�哀家問��，若今后哀家想找你學做菜，可愿教？”

    “當然愿意！”張?zhí)炱嫠闪丝跉猓�“不過做菜太費力氣，本縣怕皇后娘娘累著不如讓陛下學，學成后做給您吃！”

    “好主意！”皇后拍手，“月兒，明日起你就跟張?zhí)炱鎸W做菜，哀家要嘗嘗你們的師徒成果！”

    “母后！”蘇清月驚呼，“女兒是皇帝，哪有皇帝學做菜的道理？”

    “皇帝也是人，”皇后嘆氣，“哀家只希望你能像尋常女子一樣，有煙火氣，有真心人罷了，你們先回去吧，哀家累了�！�

    離開慈寧宮時，蘇清月咬牙切齒：“張?zhí)炱妫∧闳堑牡溩约菏帐�！明日起，你自己去跟母后學做菜，別拉上本宮！”

    “陛下忍心看本縣被皇后娘娘的咸湯毒死？”張?zhí)炱婕傺b可憐，“再說了，清水縣的小米粥難道陛下忘了？”

    蘇清月腳步頓住，想起那個暴雨夜，她在破廟中偷偷煮的小米粥——那時她怕被他發(fā)現(xiàn)身份，故意煮得稀爛，卻沒想到他竟嘗出了蜂蜜的甜味。

    “那粥你早就知道是本宮煮的？”她輕聲問。

    “當然知道，”張?zhí)炱孢肿煨Γ�“陛下的手藝和脾氣一��，外冷�?nèi)熱，表面稀爛，實則甜到心尖里�！�

    蘇清月別過臉，卻在看見他腰間晃動的玉佩時，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以后不許再亂說話�！�

    “是，陛下�！睆�?zhí)炱娣词治兆∷�的��，指尖輕輕摩挲她掌心的繭——那是握劍留下的，“不過本縣說的都是實話比如現(xiàn)在，本縣就想告訴陛下，你的手比皇后娘娘的湯還暖�！�

    “登徒子！”蘇清月跺腳，卻沒有掙脫，任由他握著走過御花園。月光灑在兩人身上，影子疊在一起，像幅溫暖的畫。

    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蘇清月忽然輕笑出聲：“張?zhí)炱�，你說母后為何突然學做菜？”

    “因為她想知道，”張?zhí)炱孑p聲說，“什么樣的人，能讓她的女兒甘愿在破廟煮小米粥，甘愿在金鑾殿聽荒唐笑話。”

    蘇清月抬頭看他，卻發(fā)現(xiàn)他眼底映著月光，比清水縣的螢火蟲還要明亮。她忽然想起皇后的話——“哀家只希望你能像尋常女子一樣，有煙火氣，有真心人”。

    或許，這就是命運吧。讓她在深宮里遇見一個能讓她放下皇帝身份的人，一個能把咸湯變成甜粥的人。

    “以后若母后再問起，”她輕聲說，“你就說那碗粥是你煮的�！�

    “為什么？”張?zhí)炱嫣裘肌?br />
    “因為”蘇清月別過臉，耳尖發(fā)燙，“本宮不想讓母后知道，她的女兒早已為你亂了分寸�！�

    張?zhí)炱嫱�著她的�?cè)臉，忽然輕笑出聲。他知道，有些話不必說破，有些心意早已在一碗咸湯、一碗甜粥中，悄然傳遞。

    而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在這充滿算計和規(guī)矩的后宮里，用一碗粥的溫度，用一句荒唐的笑話，書寫屬于他們的、最溫暖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