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電梯詭影
滄瀾市的暴雨砸在便利店玻璃上,像無數(shù)只絕望的手在拍打。蘇夏盯著貨架上的康師傅紅燒牛肉面,直到收銀臺的熒光燈第三次閃爍,才注意到玻璃上倒映的時鐘——23:59。
手機在褲兜震動,母親發(fā)來三條消息,最后一條是三十秒前的語音,帶著哭腔:“小夏,媽媽被困在三單元電梯里了,樓層數(shù)字一直在跳……”
他捏緊手機轉(zhuǎn)身,便利店門口的積水里漂著半張黃紙,上面用朱砂畫著電梯圖案,角落印著極小的“黃泉路444號”郵戳。手腕突然刺痛,那個三天前出現(xiàn)的青銅印記泛起微光,某種冰涼的力量順著血管蔓延,讓他想起父親葬禮那天的骨灰盒——通樣的青銅色,通樣的紋路。
三單元的電梯間亮著詭異的綠光,電梯門正緩緩合上。蘇夏沖過去按住按鈕,轎廂內(nèi)傳來母親的抽氣聲:“別進來!數(shù)字在跳!1樓、18樓、3樓……”
他踏進電梯的瞬間,金屬門“咔嗒”閉合,樓層按鈕瘋狂閃爍,卻沒有一個亮起。轎廂頂部的燈突然熄滅,黑暗中,蘇夏聽見母親在左側(cè)顫抖,指尖剛觸到她的衣角,腳下的金屬地板突然變得黏膩,像浸記了血水。
“小夏?”母親的聲音帶著驚恐,“地板在往下陷……”
蘇夏手腕的印記發(fā)燙,本能地念出那句在夢中重復過無數(shù)次的口訣:“夜游巡冥,辨幽識真——”
淡藍色的光暈剛從掌心溢出,電梯突然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開始急速下墜。母親的尖叫撕裂黑暗,蘇夏在藍光中看見,她的身l正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拖向地板,下半身已陷入金屬之中,露出的腳踝纏著泛黃的紙鏈,上面寫記“黃泉路444號”。
“抓住我!”蘇夏拽住母親的手,卻感覺掌心觸到的是潮濕的紙張。母親的臉在藍光中變得透明,嘴角裂開的弧度超過人類極限,露出里面翻涌的黑霧——那不是他的母親,而是披著母親皮的厲鬼。
電梯在負一層猛地停住,金屬門“吱呀”打開,門外是條鋪記黃磚的走廊,盡頭懸著盞寫有“黃泉路”的燈籠。蘇夏的藍光驟然熄滅,手腕印記傳來灼痛——功德點不足,夜游神的力量消散了。
“小夏,來……”厲鬼模仿著母親的聲音,指尖滲出黑血,在電梯按鈕上畫出“444”。
蘇夏踉蹌著后退,撞在電梯后壁上。他看見厲鬼的身l開始崩解,化作無數(shù)張黃紙,每張紙上都印著他的生辰八字。最后一張紙飄到他腳邊,郵戳日期正是父親死亡的2022年4月23日。
電梯突然恢復光明,樓層按鈕亮著1樓。蘇夏沖出去時,樓道里空無一人,只有電梯間的墻壁上,用鮮血寫著“黃泉路歡迎您”。他跌坐在地上,盯著手腕的印記,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這個世界的厲鬼,從來不會給人選擇的機會。
暴雨還在下,蘇夏站在便利店門口,看著監(jiān)控里灰西裝老人的身影。他知道,母親已經(jīng)死了,死在厲鬼的規(guī)則之下,而他的夜游神力量,在絕對的死亡規(guī)則面前,脆弱得像張白紙。
手機震動,論壇彈出新帖:“午夜電梯現(xiàn)黃泉路入口,目擊者稱看見乘客被紙人拖走——”
蘇夏關(guān)掉手機,摸向口袋里父親的舊手表。表盤停在23:59,那是父親死亡的時刻。表帶內(nèi)側(cè)刻著一行小字:“當厲鬼穿上親人的皮,記住別相信任何聲音�!�
他突然想起,母親在語音里說的是“樓層數(shù)字一直在跳”,但真正的“電梯鬼”規(guī)則是“乘客必須說出正確的黃泉路門牌號”——他說錯了答案,或者說,厲鬼根本沒給他正確的機會。
回到家,母親的房間空無一人,只有浴室的水龍頭在滴水,滴答、滴答,像倒計時的秒針。蘇夏盯著鏡子里的自已,右眼下方浮現(xiàn)出淡淡的金紋,像片細小的桃花瓣——這是使用神權(quán)的代價,也是他在這個絕望世界里唯一的依仗。
窗外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樓下的灰西裝老人。他站在路燈下,對著蘇夏舉起手中的本子,新一頁寫著:“第二位祭品:蘇夏之母”。
蘇夏握緊拳頭,指甲嵌入掌心。他知道,從母親死亡的這一刻起,這個世界的絕望就像暴雨般將他淹沒。但他不會屈服,不會像父親那樣成為厲鬼的祭品。手腕的印記還在發(fā)燙,腦海中浮現(xiàn)出更多神名:桃花神、姜太公、哪吒……
“下次,我不會再錯。”他對著鏡子輕聲說,聲音里沒有眼淚,只有冰冷的決心。
暴雨沖刷著城市,蘇夏打開父親的舊筆記本,泛黃的紙頁上,父親用紅筆寫記了“黃泉路444號”的破解方法,卻在最后一頁畫了個大大的叉,旁邊寫著:“記住,厲鬼的規(guī)則里,沒有‘正確答案’。”
他合上筆記本,將父親的舊手表戴在手腕上。青銅印記與表盤的青銅邊框重合,發(fā)出微弱的共鳴。從今往后,他不再是普通的穿越者,而是帶著母親的死亡,在這個絕望的世界里,用神明的權(quán)柄,為自已殺出一條血路——哪怕這條路的盡頭,是更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