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入香閨

    連夜，桃夭調(diào)制出三瓶舒寧香，附上謄抄的方子，卻發(fā)現(xiàn)，自從出了今日的事，琴心和書韻也被門房禁足了。

    若只是舒寧香，她倒是可以光明正大通過洛京臣交給承王府的人�？蛇@方子又該如何解釋……

    半夜三更，攬星閣燈火通明。

    她遣退了書韻，無力歪倒在榻上，只覺一個頭兩個大。

    “這可怎么辦�。俊�

    一想起今日夜澈被她迷暈時，那副吃人的表情

    桃夭揪著散開的青絲，將臉埋進(jìn)枕間。

    這回，她不僅沒能抱緊承王的大腿，讓他成為自己的靠山，反而結(jié)了仇！

    “可我那是形勢所逼，真不是故意的……”

    在榻上連著打了幾個滾，桃夭唉聲嘆氣不斷。

    不知不覺，一日的疲倦終是將她淹沒。

    桃夭直接睡了過去。

    夢里，蕭時凜陰鶩的臉一點點朝她逼近，一雙手掐住了她的脖頸。

    “賤奴之女，怎配生我蕭時凜的孩子”

    窒息感將她籠罩，她拼命掙扎，卻是動彈不得，急得滿頭大汗。

    “救命不要殺我的孩子”

    “求求你”

    一個黑影緩步走近，在榻上停住腳步。

    榻上女子大汗淋漓，眼角噙著淚花，全身顫抖，似入了難以擺脫的夢魘。

    屋外狂風(fēng)忽作，被打開的木牖砰一聲砸下，發(fā)出巨響。

    懸掛于帳前的風(fēng)鈴，緊跟著哐哐鐺鐺伴奏。

    桃夭在驚懼中掙開朦朧的睡眼。

    驚見一個男人立在榻前。

    “你……”

    男人伸出的手掌突然攫住她的脖子！

    桃夭驚呼聲卡在喉間，夢里的窒息感變得無比真實。

    驚雷轟隆，藍(lán)電裂空。

    她看清了男人的臉。

    夜澈！！

    他是來殺她的……

    此刻桃夭狼狽無助，像小獸般拼命掙扎求饒。

    可男人猩紅兇戾的眼底毫無憐憫。

    桃夭敏銳地發(fā)現(xiàn)，此時的夜澈，與鯉魚池畔初見的他不同。

    當(dāng)時的他，即使生氣，也是眼里有光。

    可此刻的他，雙目猩紅充血，如同毫無人性的野獸，眼底只有殺意和毀滅。

    他怎么了��？

    桃夭想起前世他在九重殿的一幕，當(dāng)時的他也是這幅模樣。

    逐風(fēng)說他是中了蠱，她直覺以為他是三年后才中蠱發(fā)狂。

    難道，早在三年前的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中了蠱？

    哐當(dāng)一聲，桃夭掙扎間無意掃落了枕邊擱置的瓷瓶。

    為他精心調(diào)配了一晚上的三瓶舒寧香應(yīng)聲破碎。

    瞬間，香氣四溢。

    鼻翼微微顫動，掐著她脖頸表情兇戾猙獰的夜澈，眼底忽然有了片刻的迷茫。

    桃夭趁機(jī)呼了口氣，隨即抬腳踹開他，激烈地咳嗽起來。

    她嘶啞著聲音想喊人，卻說不出話來。

    夜澈怔怔看著她雙腳并用縮到床榻角落，一張小臉慘白如紙，咳得跟快要斷氣似的，鋒銳的眉微微擰起。

    “你在干什么？”問完，他似是想起什么，看著周圍的環(huán)境，皺著眉出神。

    洛桃夭，“……”

    此刻，她只恨不得撲上去扇他幾個耳刮子。

    前一刻差點把人掐死，下一刻問人家干什么？！

    桃夭大口呼吸著，舒寧香的香氣極大程度地平息了她的驚懼。

    她小心翼翼看了夜澈一眼，發(fā)現(xiàn)他眼底的血紅正慢慢地散去。

    是香……

    如果她沒猜錯，夜澈的身上定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如果真如前世逐風(fēng)所言，他是中了蠱才發(fā)狂殺人。

    那么，此時他的身體里，應(yīng)該早已被中蠱了，這種蠱，說不定與他被封閉的嗅覺有關(guān)。

    舒寧香刺激他的嗅覺，所以緩解了他蠱毒。

    若真被她猜中，她算是徹底掌握了夜澈的秘密，可如此，夜澈還能放過她嗎？

    “這是你屋里？”

    榻前，男人若無其事地開口。許是在舒寧香的作用下，他臉上的戾氣也漸漸褪去。

    與白日里不同，眼前女子卸去了妝飾釵環(huán)，松挽云髻，素衣披身，可謂玉骨生香，恣意嬌柔。

    不算大的寢室，因為他高大的身影，忽然變得擁擠起來。

    看他那副神態(tài)自若的模樣，桃夭沒忍住抓起一個迎枕朝他身上丟過去！

    “不然呢！”

    夜澈輕松搪開，似沒想到她還敢對他動手，劍眉微挑，“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在醉春樓對本王做了什么？”

    桃夭一噎。

    她有些心虛抬手，將一縷發(fā)絲撩到耳后，“我本是偷溜出去的，再帶著你回去，實在解釋不清楚。而且，我答應(yīng)你的也都做到了，噥，東西在……”

    瞄到地上的碎瓷片，她突然僵住。

    差點忘了，連夜給他調(diào)制的舒寧香，都碎了……

    “東西在哪？”夜澈沒有錯過她的囧色，好整以暇追問。

    桃夭氣極。

    這家伙，明知故問！

    見榻上的女子鼓起腮幫子，氣呼呼的不理他，夜澈一反常態(tài)扯了只紅木凳坐下，手肘隨意支著下頜，眼底閃過一絲興味。

    “說吧，這筆賬怎么算？”

    桃夭頓時語塞，她支吾指著圓桌上的紙箋道，“你要的舒寧香方子，就在你右手邊。有了這方子，你想讓人給你調(diào)香也不難�！�

    “所以，你是想抵賴？”

    男人揚(yáng)起聲調(diào)，情緒不明。

    桃夭忙道，“你若愿意等，我可以重新做，不過明日我約了表哥見面，得晚些時候再給王爺了�！�

    夜澈慢條斯理睨她一眼，嘴角嘲諷勾起，“你倒是忙得很。”

    戶牖開著，春夜涼風(fēng)持續(xù)灌入。

    桃夭打了個寒顫，抓起披風(fēng)裹在身上，隨意道，“好不容易逼退蕭家，我當(dāng)然要乘勝追擊，一鼓作氣把親事退了�！�

    瞥見夜澈狐疑的眼神，桃夭也懶得與他分辨，“王爺是男子，位高權(quán)重，婚事也能自己掌控，自然不能明白我們這種身不由己之人的苦楚。”

    夜澈自己抬手倒了杯茶，灌入口中，輕嘆一聲。

    他的聲音帶著少見的懶散，“錦衣玉食，前呼后擁，等著自己的夫君為你們拼搏上進(jìn)，加官進(jìn)爵，最好再給你們掙一個誥命，這難道不是你們女人一生所求？”

    至少，他身邊的女人都是如此。

    桃夭嗤笑，“為我們？”

    “難道沒有女人，你們男人就不要加官進(jìn)爵，不要功名利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