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欺君之罪
阮修墨一怔。
他當(dāng)然知道明賢妃。
大姑母阮迎星當(dāng)年被祖父逐出家門,鬧得滿城風(fēng)雨,十七年后皇上認(rèn)回洛紫曇,直接一道圣旨下來,不僅封了阮迎星為明賢妃,還將她的名字重新寫入阮氏族譜,狠狠地打了祖父的臉。
領(lǐng)旨后,祖父病了一個月,一病愈,就前往城郊守備營常駐。
可見,這事對他老人家打擊極大。
很長一段時間,府里的人噤若寒蟬,誰也不敢提及明賢妃。
臨安伯夫人雖是庶出,可她畢竟也是明賢妃的妹妹。算起來,明賢妃就是桃夭的姨母。
阮修墨狐疑看了桃夭一眼,“你與柔貞公主從小一同長大,如今她恢復(fù)了身份,也是你的表妹,你……為何要打探她的母妃?”
桃夭似早已料到他會這么問。
既然有求于表哥,她亦不打算隱瞞。
“其實,皇上認(rèn)回洛紫曇的那只云紋手鐲,是十歲那年,洛紫曇從我手中強行奪走的。”
“你說什么�。俊睂γ�,阮修墨猛地站起身。
他很少這般失態(tài)。
桃夭抬眼,定定看著他,“桃夭發(fā)誓,今日對表哥所言句句屬實,如有欺瞞,不得好死�!�
她一本正經(jīng)地發(fā)了個毒誓,阮修墨才中震驚中回過神來。
“呸呸呸!”他擰起英眉,一張隨性恣意的臉難得認(rèn)真無比,“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需要緩緩……”
桃夭淺淺一笑,“我知道�!�
表哥此時的震驚,跟她初知表哥又開花樓又辦善堂的時候一樣。
阮修墨灌了半壺茶,問了幾個問題,才漸漸冷靜下來。
桃夭將自己在臨安伯府打探到的事,以及蕭時凜和洛紫曇的私情,事無巨細(xì),通通告訴了阮修墨。
只略過重生這件毫無根據(jù)的玄妙之事。
“清歡齋的香都是你做的?”
那日,逐風(fēng)帶著那瓶舒寧來找他,說夜澈能聞到香味了,著實讓他震驚了一番。
他總以為來自清歡齋的香,都是洛家那看似乖巧,實則刁鉆蠻橫的三小姐洛蕓梨制的,實在拉不下臉求教,便自己倒騰了半天。
桃夭面色淡定,“是我�!�
對面的女子談吐清晰,說話時自持而內(nèi)斂,仿佛說的都是旁人的事,可阮修墨的心,卻跟著她的話一點點揪緊。
這世間的壞人他看得不少,可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姑母竟能干出這種事……
從小任由洛紫曇和洛蕓梨欺負(fù)桃夭,不但暗中克扣清歡齋利潤,而且將制香的名聲按在自己的小女兒身上。
這些還不夠,她甚至還讓洛紫曇頂替桃夭與皇上相認(rèn)!
這可是欺君之罪!
若被皇上發(fā)現(xiàn),不只臨安伯府要遭殃,就連她的娘家定國公府,也難逃一劫!
不知不覺,阮修墨原本冒著熱汗的掌心已是冰涼。
“桃夭,你別擔(dān)心,既然我知道了這件事,就一定會竭盡所能�!�
桃夭松了口氣,“多謝表哥�!�
面對她的謝,阮修墨卻搖了搖頭,“一旦事情敗露,定國公府必要受阮玉竹牽連。我這不是幫你,是幫我自己�!�
桃夭又想起前世表哥在靈堂上為她討公道的模樣,唇邊勾起一抹明艷笑靨,“我原想著若表哥幫我,我便送你一款千金難求的獨制香薰。”
見阮修墨一怔,她撇開眼,眸底閃過一抹狡黠,“既然表哥不是為了幫我,那這謝禮也就……”
“哎,我這就是在幫你啊�!彼樕兊镁�。
手上也沒閑著,兩下沏了杯茶端給她,一臉狗腿的模樣,“來,妹妹快喝茶~”
見桃夭掩嘴輕笑接過茶,他毫不避諱地道,“好妹妹,我替你打探消息,可得費不少力氣�!�
清歡齋的獨制香薰都是限量的,得上一瓶,能讓多少人犯了紅眼病。若拿出去送人,也能換得不少有利的情報。
無奸不成商。
而他可是地地道道的商人!
桃夭沒再逗他,“表哥可一點兒都不像定國公府的人�!�
阮修墨切了一聲,“滿屋子汗臭味,有什么好的?你當(dāng)本公子樂意從小被祖父提棍追著揍??”
桃夭撲哧一笑,阮修墨不忘提醒她,“咱們可先說好了,獨制香薰,不許抵賴�!�
原想還問舒寧香的事,可他又想,配方夜澈已經(jīng)拿到手,事關(guān)夜澈最重要的秘密,讓桃夭知道了,反而于她的安危不利……
兩人笑鬧了一番,桃夭果然問起醉春樓,阮修墨大大方方承認(rèn)了他是醉春樓東家,之所以開花樓,則是為了收集情報掙銀子。
這也是他一個紈绔子弟,卻能撐得起東巷善堂一應(yīng)開銷的原因。
自始至終,兩人極有默契地沒有提及夜澈。
臨行前,桃夭又請他幫忙打探東郊外那位“苦命”的沈姑娘,阮修墨倒是沒多問,爽快應(yīng)下了。
回到攬星閣,天已至暮靄。
桃夭正準(zhǔn)備讓人備晚膳,一進(jìn)寢間,就看到屏扆后坐著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周身環(huán)繞的殺氣凜然,讓桃夭瞬間渾身緊繃。
琴心被點了穴道,立在一旁動彈不得。
聽到聲響,那人支著下頜的手肘放下,雙手抱胸斜睨著她,嗓音如玉石輕擊。
“本王的東西,乖乖交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