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榮譽少將
a-zx7號未探索星域，無人區(qū)，荒星。
漫天沙塵波濤般在地表卷席而過，將一艘銀白色小型探索飛船完全淹沒于塵浪之中。
飛船金屬外殼在風沙中發(fā)出細密哀鳴，支撐架深深刺入巖層，讓飛船穩(wěn)固于地表。
咚。
一個較大的石塊在飛船漆層上刮擦出一道淺淡的痕跡。
聲音穿透層層艙壁，只剩下如橡皮墜落般的輕響，淹沒在軍靴叩擊合金地板的回聲中。
這是一間審訊室。
未經(jīng)涂裝的合金墻面折射出冷光，電子鐐銬的嗡鳴與體征監(jiān)測儀的滴答聲交織成無形的網(wǎng)。
“姜鴉少將或許想說點什么？”
alpha解開皮質(zhì)手套，冷硬的聲線隱含些許疲倦，深琥珀色的眼瞳緊緊盯著金屬拘束椅上被束縛的少年。
少年模樣的俘虜微微抬起頭冷然看向他，柔軟的黑發(fā)被汗液打濕，黏在頸側(cè)。
她的肌膚上貼附著金屬貼片，纜線從過于寬大的白色囚服下延伸出來，連接到到不遠處的神經(jīng)脈沖儀上。
這位傳說中的鐵血少將生得出乎意料的漂亮，面部骨骼線條并不非常柔和，有種雌雄莫辯的美感，正襯那一身桀驁不馴的少年氣。
姜鴉掀起眼簾掃過陳列刑具的鐵桌，冰藍色眼瞳里泛起譏誚，喉嚨里一聲嗤笑：
“還真是……咳、缺乏新意啊�！�
“聽著�！�
alpha緩緩彎下壓迫感極強的高大身軀，雙手撐在拘束椅扶手上，琥珀色的眸子逼視著她的雙眼，聲音低沉：
“正戲開始前最后給你一次機會——魔導武器的事你參與了多少？”
“讓我想想……”
姜鴉緩緩抬起眼眸和他對視，聲音帶著虛弱的氣音，卻不慌不忙：
“嗯，我向帝國謊報損耗，授意下面的士兵倒賣軍火，將魔導武器販賣給出了高價的恐怖組織，讓他們?nèi)ヂ?lián)邦境內(nèi)發(fā)起襲擊收割靈魂向邪神獻祭。并且他們很快就會召喚邪神降臨現(xiàn)世界，喊著拯救世界的口號毀滅人類把我們變成宇宙塵埃了。
“來，靠近點……我告訴你他們的電話號碼�！�
聽著她滿口胡言亂語，野格臉色更黑了：
“同樣的招數(shù)你想用幾次？”
上次靠近，她反手給了他一巴掌。
上上次她用手銬把他隊友腦袋砸得飚血。
上上上次……
深吸一口氣，他環(huán)顧四周，扯下一旁姜鴉換下的作戰(zhàn)服上最耀眼的金色鷹徽——那是代表著帝國近衛(wèi)軍少將的榮譽徽章，背后刻著她的名字。
另一邊，姜鴉見沒能得逞，又蔫了下去：“同樣的問題你想問幾次……咕唔！”
話沒說完，便猛然被野格用虎口掐住臉頰，迫使她張開嘴。
“真是二皇子訓的好狗。”
野格地暴躁低聲咒罵著，強硬地將冰涼帶有棱角的徽章塞進她嘴里，壓在她濕軟的舌面上。琥珀色眸子近距離盯著少年那張被他的手指擠得鼓起來的臉，蓄意恐嚇：
“叼著你的狗牌忍著點，待會兒可別哭著咬斷舌頭。”
“嗚……！”
姜鴉掙扎著試圖用舌尖把嘴里的徽章頂出去，卻緊接著被alpha堵住，往喉嚨里壓得更深。
“省著點力氣，少將。”
野格反身回到控制臺前，將手放在了增幅旋鈕上。
他抬頭看了下束縛椅上的beta，眉心微蹙。
她臉色有些蒼白，冷汗打濕了身上寬大單薄的白衫，咬著她的“狗牌”兇狠地盯著自己，起伏的胸口呼吸紊亂。
這個曾單兵摧毀蟲族母巢的怪物，此刻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斷。
野格摩挲著手下的旋鈕，動作微微遲疑。
厄爾留意到野格的動作，目光微動，隨意調(diào)了調(diào)儀器后出聲道：“等等，隊長�！�
他走到在拘束椅旁俯下身，用帶著一次性手套的修長手指掐著姜鴉的臉頰，檢查她的狀態(tài)。
姜鴉把嘴里的徽章吐出來，沉沉喘息。
軍醫(yī)動完她的臉又掐掐后頸摸摸手，姜鴉完全不明白他在檢查什么。
她只覺得腦袋發(fā)暈，眼前晃動的白大褂都出現(xiàn)了重影。
半晌，厄爾才站起身摘下手套，挽起的袖口下手臂線條流暢而緊實。
他去野格身邊低聲說了些什么，姜鴉聽不清。
最后，野格只是抬手關(guān)閉了儀器，冷哼一聲：
“皇家近衛(wèi)軍養(yǎng)出來的瓷娃娃�！�
姜鴉所隸屬的帝國皇家近衛(wèi)軍，以其昂貴的軍費消耗以及軍官們虛高的榮譽軍銜聞名。
雖戰(zhàn)斗力數(shù)一數(shù)二，但燒掉的軍費倍超其他軍隊，衣食住行均以最高標準供給。
“今天暫且到這里�！倍驙柣氐浇f身前，平靜地低頭看著她道。
“……虛張聲勢。”姜鴉嘲笑著，緊扣在扶手上的指尖微微放松了些。
“只是怕你死得太早，少將�！币案褚性趦x器邊。
“說起來，少將在這片未探索星域落入我們手中的事無人知曉，二皇子或許正在為你準備葬禮�！�
厄爾笑了笑，語調(diào)溫和地誘導。
“我們還有很長的相處時間�！�
“所以你打算就這樣牢底坐穿……還是用情報換榮華富貴的下半生？”野格不厭其煩地重復類似的問題。
“你們的籌碼還真是……有夠無聊�！苯f緩緩吐出一口氣。
野格煩躁地按了按抽痛的右側(cè)太陽穴，抬腿走向門外不再逗留：
“厄爾，把這個找死的家伙關(guān)回去。”
在機械運轉(zhuǎn)聲中打開的金屬門打斷了對話。
“好兇的信息素啊，野格？”金發(fā)alpha笑著倚在門邊，看向后面的軍醫(yī)，“不趕緊給隊長扎一針嗎�！�
軍醫(yī)厄爾嘆了口氣：“我說過很多次，秦斯，注意抗藥性……”
秦斯不以為意，湊過去盯著他們的俘虜瞧，突然踢到掉落在地上的榮譽徽章。
他一愣，彎腰將徽章?lián)炱饋碓谧约荷砩献屑毑亮瞬�，放回桌上：“少將今天怎么蔫了�！?br />
昨天還活蹦亂跳的。
“這才到哪里，一塊肉都沒少�！币案窭浜咭宦�。
之前的審訊都是黑屋、噪音、睡眠剝奪、代謝調(diào)控一類折磨精神的形式，對肉體傷害性不高。
“我?guī)リP(guān)押室�！倍驙柌黹_話題，解開拘束椅的束縛帶。
“我?guī)湍��！鼻厮箯淖雷由夏闷痄D鎖，彎下腰握住她的手腕，“來吧，小家伙……”
野格看著倚在門框上，低頭點了根煙，打開一只密封袋抖落煙灰。
他想不通姜鴉忠于黃金帝國的理由。
情報中，姜鴉是邊陲星平民出身、經(jīng)過皇室集中訓練營選拔而加入第二皇家近衛(wèi)隊的。
按理說，邊陲星都是這些年帝國向外擴張?zhí)剿骱笫占{的星球，大部分邊陲星上還有叛軍活躍，那里的平民絕不可能對帝國有什么歸屬感……
“嘶！”正忙著拆卸俘虜?shù)年犛押鋈话l(fā)出一聲痛呼。
秦斯俯下身時距離姜鴉太近，猛然被咬住暴露在她面前的脖頸。
犬齒刺破皮膚，混合著alpha信息素的血腥味瞬間在口腔內(nèi)彌漫開。
秦斯只來得及扣住她咽喉逼她松口，但血液已經(jīng)從傷口涌出。
低頭看向姜鴉，卻見少年喉骨微微滾動著吞咽，探出舌尖舔掉嘴角的血漬，冰藍色眼瞳不屑盯著他。
“廢物�！苯f冷嗤。
腥咸的血液入喉，腦袋暈得更厲害了，身體從里到外都不舒服，還有點餓。
軍醫(yī)雙手揣兜在旁邊笑著：“早說過不要靠太近�！�
門口的野格沉默地看了眼秦斯脖子上血肉模糊的牙印，幽幽嘆了口氣：
“……記得去打狂犬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