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大哥守著你

    大哥守著你

    胤礽將睡得四仰八叉的銀團(tuán)子輕輕放回錦被中，又細(xì)心地在周圍壘了幾個軟枕作為格擋，免得這小家伙再滾下床。

    小狐貍在夢中咂了咂嘴，爪子無意識地抓撓著：【雞腿我的】

    安頓好狐貍，胤礽轉(zhuǎn)身出了內(nèi)室，對守在外間的宮人吩咐道：“去把孤的常服和行軍裝各收拾兩套，再備些輕便的干糧�！�

    正在喝茶的胤禔聞言一愣，放下茶盞：“好端端的，收拾行裝做什么？”

    胤礽拉著他在案幾旁坐下，親手斟了杯茶推過去：“大哥，我離京也有些時日了。雖說朝中有索額圖，明珠他們坐鎮(zhèn)，但儲君長久不在京中，終究不是辦法�！�

    胤禔眉頭緊鎖，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茶盞邊緣：“可是你的身子”

    他的目光掃過胤礽清減的面容，聲音里是掩不住的憂心，“這次千里奔襲傷了根本，太醫(yī)都說要靜養(yǎng)月余。這般急匆匆地回去，路上若有個閃失”

    話未說完，胤礽已輕輕按住他的手背：“大哥放心�！�

    他唇角微揚(yáng)，眼底映著燭火暖光，“這次回程會慢些走，每日最多行三十里。上回是擔(dān)憂皇阿瑪病情，才急了些�！�

    “三十里也太”胤禔急得要站起來，卻被胤礽一個眼神按回座上。

    “我會帶著陳太醫(yī)�！必返i從袖中取出個錦囊，倒出幾粒藥丸，“這是烏庫瑪嬤讓蘇麻喇姑送來的雪參丸，路上用著正好�！�

    胤禔盯著那些瑩潤如玉的藥丸，突然紅了眼眶：“你從小就這樣，偏要逞強(qiáng)�！�

    他別過臉去，“當(dāng)年你才這么高”

    手比劃了個矮矮的高度，“發(fā)熱到說胡話，還惦記著給我求情”

    帳內(nèi)一時靜默，只余燭花輕微的爆響。胤礽望著兄長緊繃的側(cè)臉，心頭驀地一軟：“大哥。”

    他聲音輕柔似江南春雨，“這次不一樣。”

    “我有親衛(wèi)守著，有陳太醫(yī)跟著，還有”

    他指尖點(diǎn)了點(diǎn)案上的輿圖，“皇阿瑪特意安排的御前侍衛(wèi)沿途護(hù)送。每日行程都按太醫(yī)擬的章程來，絕不多走半步�！�

    胤禔終是長嘆一聲：“罷了�！�

    “我讓親兵隊(duì)準(zhǔn)備輛特制的馬車，四角都用棉墊包實(shí)了，再備上暖爐和藥吊子�！�

    “多謝大哥�！必返i眉眼彎彎，忽而輕咳了幾聲。

    胤禔立刻如臨大敵，手忙腳亂地去摸他額頭：“你看你看！這還沒上路就”

    “不妨事�！必返i笑著擋開他的手，“漠北風(fēng)沙大，嗆著了而已。”

    胤禔輕笑出聲，搖了搖頭：“你啊你”

    語氣里滿是無可奈何的寵溺。

    他起身取來自己的貂絨大氅，不由分說地裹在胤礽肩上，“漠北的夜風(fēng)最是傷人，再多穿些。”

    胤礽任由兄長擺布，像個乖巧的瓷娃娃。

    待胤禔滿意地退后半步打量，他整個人已被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只露出一張白玉般的臉，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走吧�！必范A拍拍弟弟的肩，率先掀開帳簾。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營地邊緣的一處篝火旁。

    胤禔隨手拔了幾把枯草墊在地上，大咧咧地躺下。

    胤礽猶豫片刻，也學(xué)著兄長的樣子，仰面躺在了柔軟的草地上。

    漫天星河霎時傾瀉而下。

    “瞧見沒？”胤禔指著天幕，“那是北斗，那邊是天狼星”

    他粗糲的嗓音在夜色中格外溫和，“小時候皇阿瑪教我們認(rèn)星象，你總是

    大哥守著你

    篝火噼啪作響，橘紅的火光映在兩人臉上。

    遠(yuǎn)處傳來守夜士兵低沉的歌聲，混著夜風(fēng)拂過草尖的沙沙聲，竟有種說不出的安寧。

    胤禔忽然側(cè)過身，支著腦袋看弟弟：“記得那年圍獵，你非要跟我擠一個帳篷，結(jié)果半夜被雷聲嚇得”

    “大哥！”胤礽耳尖泛紅，伸手去捂他的嘴。

    胤禔大笑著躲開，笑聲驚起幾只夜棲的飛鳥。

    他望著弟弟難得羞惱的模樣，忽然正色道：“保成，回京后”

    “我知道�！必返i打斷他，目光依然望著星空，“會好好用膳，按時服藥，絕不熬夜批折子�！�

    胤禔滿意地哼了一聲，又躺回草地上。

    兩人就這樣靜靜望著銀河流動，誰也不再說話。

    篝火漸漸弱了下去，化作一堆暗紅的炭火，像墜落在草原上的星子。

    胤礽望著眼前遼闊無垠的草原，夜風(fēng)拂面而來，帶著青草與泥土的氣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胸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暢快與自在。在這廣袤天地間，仿佛連呼吸都變得格外輕盈。

    余光瞥見胤禔舒展的眉眼，胤礽輕聲問道：“大哥很喜歡這里？”

    胤禔聞言笑了笑，雙臂枕在腦后：“是啊，這里天高地闊，無拘無束�！�

    他抬手劃過滿天星斗，“比紫禁城的四方天自在多了�！�

    胤礽莞爾：“原來大哥也嫌宮里憋悶�！�

    “怎么，太子爺要治我的罪？”胤禔佯裝害怕。

    “豈敢。”胤礽故作正經(jīng)地?fù)u頭，“只是沒想到，堂堂大將軍竟是個向往江湖的游俠性子。”

    胤禔哈哈大笑，笑聲在寂靜的草原上傳得很遠(yuǎn)。

    笑罷，他輕嘆一聲：“說笑歸說笑，紫禁城里有額娘，有弟弟們”

    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還有你和皇阿瑪�！�

    胤礽心頭一暖，溫聲道：“待日后朝局安穩(wěn)，咱們帶上皇阿瑪和弟弟們下江南去�！�

    他指向遠(yuǎn)方，“看遍蘇堤春曉，聽盡秦淮夜曲，再往西去賞大漠孤煙”

    “那敢情好！”胤禔眼睛一亮，隨即又垮下臉，“就怕皇阿瑪嫌我們胡鬧�！�

    “不怕。”胤礽眨眨眼，“到時候我來說服皇阿瑪�！�

    “就這么說定了！”胤禔興奮地一拍草地，驚起幾只夜鳥，“到時候大哥帶你去打獵，我知道江南有處獵場”

    兩人就這樣躺在星空下，你一言我一語地描繪著未來的游歷。

    篝火余燼偶爾迸出幾點(diǎn)火星，像是為他們的約定作見證。

    夜風(fēng)漸涼，胤禔不由分說地將自己的外袍披在胤礽身上。

    “大哥”

    “閉嘴，穿好。”胤禔粗聲粗氣地說，手上動作卻輕柔至極。

    胤礽攏了攏衣袍，望著滿天繁星，忽然覺得，這漠北的夜，竟是如此溫暖。

    兩人在草地上滾作一團(tuán)。

    驚起的螢火蟲四散飛舞，像天上墜落的星子，將這對天家兄弟的笑聲裹進(jìn)漠北溫柔的夜色里。

    不知過了多久，胤禔感覺肩頭一沉——胤礽不知何時已靠在他肩上睡著了。

    月光描摹著他安靜的睡顏，長睫在眼下投下淺淺的陰影。

    胤禔小心翼翼地調(diào)整姿勢，讓弟弟靠得更舒服些。

    “睡吧。”他極輕地說，像是怕驚擾了這滿天星辰，“大哥守著你�！�

    遠(yuǎn)處的營火明明滅滅，與頭頂?shù)男呛舆b相呼應(yīng)。夜風(fēng)掠過時，帶來幾聲悠遠(yuǎn)的狼嚎，卻又很快消散在無邊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