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龍脈迷蹤!
“假的?”
唐冥一口苦茶嗆在喉嚨眼,藥碗差點脫手。影衛(wèi)單手扶住搖搖欲墜的茶盞,青瓷碗沿還沾著昨夜蹭上的香灰。
夜影蹲在窗欞下的陰影里,用腳尖碾死一只迷路的紅蟻:“三個月前新帝登基那夜,欽天監(jiān)連發(fā)七道天雷符箓都鎮(zhèn)不住龍氣外泄。后來國師在養(yǎng)心殿下挖出十七具童男童女的尸首……”
“打�。 碧期つ税炎爝叺乃幵�。
令牌在影衛(wèi)掌心轉(zhuǎn)出殘影,月光漏過指縫在磚地上畫出詭譎光斑。唐冥突然想起初入皇城那日,有個算卦老頭拽著他的袍角說“紫薇星暗”,當時只當江湖騙術(shù)。
三更梆子響過七下,御花園的桂花香裹著血腥味鉆入鼻腔。唐冥指尖剛觸到假山青苔,太虛神爐突然在乾坤袋里發(fā)出尖嘯。夜影瞬間按住他后頸往陰影里拖,影衛(wèi)的短刀已經(jīng)架在那株百年古松的樹皮上。
“別告訴我這樹成精了。”
樹皮下滲出淡金液體,蜿蜒成古老篆文。影衛(wèi)刀尖挑起一滴:“龍涎。”
唐冥突然想起師父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腕,指甲掐進肉里:“別信宮里……”后面的話被咳出的血沫淹沒了。
破空聲來得比夜梟振翅還輕。老太監(jiān)的拂塵纏住影衛(wèi)的刀柄時,假山上的爬山虎突然開出碗口大的血牡丹。
“小兔崽子們,當咱家這二十年司禮監(jiān)白混的?”
“呦,這年頭連閹人都會縮地成寸了?”唐冥后背剛撞上假山石壁,喉頭就涌上鐵銹味。他抹了把滲血的嘴角,青苔在他手肘蹭出墨綠痕漬。
拂塵銀絲纏著影衛(wèi)的短刀絞成麻花,老太監(jiān)五指突然泛起玉石光澤。假山縫隙里探出的爬山虎瘋狂抽條,藤蔓尖端綻開的血色花苞里,竟結(jié)出顆顆人牙。
夜影匕首挑飛兩片襲來的花瓣,暗紅汁液在宮墻上濺出詭異圖騰:“司禮監(jiān)的催命符!”
“小崽子認得這個?”老太監(jiān)喉結(jié)處凸起塊青紫肉瘤,說話時一鼓一鼓的,“當年咱家伺候先帝守龍脈,你們還在奈何橋排隊喝湯呢�!�
影衛(wèi)突然甩出三枚銅錢扣在古松樹干,樹皮里滲出的金液瞬間凝固。他反手拍在唐冥肩頭:“閉眼!”
刺目白光炸開的剎那,唐冥聽見夜影的靴跟碾碎滿地人牙的脆響。等視野恢復清明時,老太監(jiān)已經(jīng)退到十步開外,拂塵斷成滿地銀蛇。
“李玄機不過是個牽線木偶。”老太監(jiān)的指甲正在簌簌脫落,露出底下森森白骨,“真龍在……”話音戛然而止,他脖頸突然扭轉(zhuǎn)三百六十度,整個人像漏氣的皮囊般癱軟在地。
夜影用銀簪挑起尸體衣襟,露出后背碗口大的血窟窿:“是傀儡蠱。”
“所以剛才說話的根本不是他本人?”唐冥踢了踢正在融化的尸骸,鞋底沾上腥臭黏液。
影衛(wèi)突然按住兩人肩膀往假山后閃。不遠處傳來甲胄碰撞聲,一隊禁軍舉著火把逡巡而過�;鸸庥吵鰹槭讓㈩I的面容——竟與地上腐尸一模一樣。
回到落腳處時天已泛白。唐冥把玩著從尸身上摸來的鎏金腰牌,忽然發(fā)現(xiàn)邊緣刻著蠅頭小字:“你們說……”他轉(zhuǎn)著腰牌對準燭火,“這丙辰年霜降是指先帝駕崩那年?”
夜影正在給短弩上弦的手頓了頓:“那年欽天監(jiān)密檔記載,龍脈異動七次。”
“巧了不是?”唐冥把腰牌拋給影衛(wèi),“上個月我在黑市淘到本《傀戲圖譜》,里面提到煉制活儡需在至陰之地埋骨七……”
瓦片突然發(fā)出輕微碎裂聲。夜影抬手就是一箭,屋頂傳來重物滾落的悶響。等三人追出去時,只看到青石板上蜿蜒的墨綠色血跡——和假山青苔同色。
“要變天了�!庇靶l(wèi)望著宮墻上翻涌的烏云,指尖銅錢正在發(fā)燙。
唐冥把腰牌塞進懷里,袖口滑出半張泛黃的戲單:“喂,聽說過牽絲戲嗎?據(jù)說演到第七幕時……”
夜影突然扯住他往巷口疾退。方才站立的位置,青石板縫里正鉆出密密麻麻的紅色嫩芽,花苞里隱約可見人眼輪廓。
“這老閹狗幾個意思?”唐冥甩掉靴底黏著的花蕊。
影衛(wèi)抖落斗篷上的夜露,青銅面具沾著半凝固的血漬。他隨手甩出個褪色的宮牌,牌面上“司膳監(jiān)”三個鎏金字被刮花了半邊:“昨夜翻查內(nèi)務府死人賬,御膳房月供的鶴頂紅夠毒死半個皇城�!�
“操!”唐冥捏碎了手里的茶盞,碎瓷片扎進掌心滲出幾點血珠,“葉家這幫孫子手伸得夠長的��?”
夜影蹲在窗欞下擦匕首,刀刃劃過青磚發(fā)出刺耳的“咯吱”聲:“前天路過御花園,養(yǎng)在碧波池的錦鯉全翻肚了——那些魚食聞著有股尸油味兒�!�
“老太監(jiān)死前脖頸扭成麻花那會兒,我就覺著不對勁�!碧期び靡陆枪×餮氖终�,“傀儡線斷的時候,那具身子骨軟得跟煮爛的面條似的。”
影衛(wèi)突然扯開衣襟,胸口赫然烙著個焦黑的“葉”字。燙傷處新生的皮肉泛著詭異的青紫色,像是皮下埋著活物在蠕動:“三更天那會摸進內(nèi)務府地窖,撞見二十來個繡娘在縫制龍袍——針腳用的是人筋�!�
窗外傳來禁軍巡夜的梆子聲,唐冥吹滅蠟燭。黑暗里三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夜影的銀簪子“咔嗒”一聲卡進機簧。
“李玄機的替身每天丑時要喝三盅鹿血�!庇靶l(wèi)的聲音混著布料摩擦聲,“今兒我掀了燉盅蓋,瞧見血水里沉著片帶龍紋的指甲蓋。”
唐冥摸黑抓了把瓜子,嗑殼聲在寂靜里格外清晰:“上個月黑市流通的盤龍玉佩,雕工和皇帝腰間那塊一模一樣,敢情都是葉家流水線出來的玩意兒?”
“御書房暗格里藏著疊密信。”影衛(wèi)突然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黑血,“用的是北疆戰(zhàn)死的驍騎營將士人皮……”
夜影的匕首“當啷”戳進桌板:“上旬在冷宮廢井打水,撈上來十二具穿龍袍的浮尸,泡脹的臉皮都拓著同樣的胎記。”
梆子聲突然在十丈外停了。唐冥吐出半片瓜子殼粘在窗紙上,透過月光映出個扭曲的佝僂人影:“我說老閹狗怎么天天往欽天監(jiān)跑,敢情是去給葉家擦屁股?”
“龍脈入口在觀星臺底下。”影衛(wèi)喘得厲害,摸出個羅盤擱在桌上。指針瘋轉(zhuǎn)三圈后突然崩斷,銅制的星圖裂開蛛網(wǎng)紋,“但要破七星陣……”
暗處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夜影突然甩出三枚透骨釘。慘叫劃破夜空時,她已翻上房梁:“巡夜的換了葉家死士,靴底沾著丹爐灰。”
唐冥踹開后窗,夜風灌進來滿屋藥渣味。遠處觀星臺的琉璃瓦泛著磷火似的幽光,像極了煉丹爐里沒燒盡的顱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