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客戶

    就這些票，寧晉川一共花了七塊多，主要還是布票貴了。

    供銷社和外面市場的價格，幾乎形成了一個非常完美的平衡。

    同一個東西，外面賣一塊，供銷社賣五毛，這個票基本能賣出四毛錢左右，甚至能賣到五毛。

    現(xiàn)在的各種票，是真的能當(dāng)錢用，有時候比錢還好使。

    寧晉川付了錢，問道：“老張，你這有自行車票和電視票嗎？”

    老張剛賺了錢，已經(jīng)把寧晉川當(dāng)成大客戶：“現(xiàn)在沒有，要的話，給我一點時間，也能弄到�！�

    寧晉川現(xiàn)在也沒錢買，但他打算買：“大概要多久？”

    老張笑了笑，說道：“這沒有一個準(zhǔn)數(shù)的，自行車票和電視機(jī)票都比較緊俏�！�

    “一般人也拿不到這票，要看那些單位什么時候發(fā)�！�

    “只要有單位發(fā)了，肯定會有人拿出來賣�！�

    “我估計下個月能有一批，要的話，我可以幫忙問�！�

    正所謂貓有貓道，老張在這一行做，對這一行比較了解。

    “農(nóng)歷還是陽歷？”寧晉川問道。

    “額！陽歷，單位都按照陽歷發(fā)的�！崩蠌埥忉尩馈�

    現(xiàn)在大部分人都習(xí)慣說農(nóng)歷，你問別人日期，別人的回答幾乎默認(rèn)是農(nóng)歷。

    寧晉川正算著時間，老張已經(jīng)說道：“今天農(nóng)歷二十五，陽歷十號�！�

    “下個月五號左右，有幾個單位會發(fā)票�！�

    “最遲八號，我就能拿到票�！�

    寧晉川問道：“一張自行車票多少錢？”

    “六十！”老張脫口而出，立刻又說道：“這個價格已經(jīng)很低了，我不敢保證我只賣你這個價，但不比六十還低的價，我只賣過一次�！�

    “六十這個價，我也只賣了一次，通常我都是賣七十左右�！�

    老張還真沒有說謊，他之所以報這么個低價，那是他覺得寧晉川還會買電視機(jī)票，到時候自己還能賺。

    一單少賺一點，多賣一些，那也不虧。

    “下個月給我留一張自行車票�！睂帟x川當(dāng)即做了決定。

    一個月的時間賺六十塊錢，他還是有信心的。

    老張陪著笑說道：“同志，訂票好說，只是要給一些定金�！�

    “萬一你不要了，我便宜出手的話，要虧的�！�

    “自行車票雖然很少，但這東西不好買，也不好賣。”

    寧晉川說道：“不是五號才發(fā)票么？”

    “我下個月一號，讓陳青給你定金，定金是多少錢？”

    老張說道：“不多，十塊！”

    十塊還真不算少，在農(nóng)村，絕大多數(shù)人家里是沒有十塊錢存款的。

    家里隨時有十塊錢現(xiàn)金的家庭，至少要超過農(nóng)村九成以上的家庭。

    “行，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生意興隆。”寧晉川還著急買煙，打算等會去其他工廠看看情況，然后再去卷煙廠那邊擺攤。

    “��！好，謝謝同志！”老張被寧晉川那一句“生意興隆”說得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

    后來很多常用的話，現(xiàn)在幾乎都沒有人說。

    寧晉川先去對面供銷社買了四包精裝大前門，一包三毛九；另外還買了一些餅，準(zhǔn)備帶回去的。

    從供銷社出來，寧晉川先去對面給老張發(fā)了一根煙，然后帶著陳青去了水泥廠、蠟燭廠、副食廠轉(zhuǎn)了一圈，主要是看看這些廠子外面的環(huán)境，是不是適合擺攤。

    下午四點，寧晉川又去了卷煙廠。

    距離下班還有一段時間，寧晉川先把東西放在路邊，朝著保衛(wèi)室走去。

    雖然“保安”這個詞早就有了，因為現(xiàn)在都是國營廠，他們看門都屬于“保衛(wèi)科”管，基本也是鐵飯碗，有一部分是臨時工。

    “陳師傅、黃師傅�！睂帟x川雖然覺得黃德柱這個人不怎么樣，也不打算深交，但現(xiàn)在還要在卷煙廠門口擺攤，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

    黃德柱看了寧晉川一眼，沒有說話。

    陳武倒是很熱情：“來了呀！下班還有一個小時呢�！�

    寧晉川拿出兩包煙，遞給陳武一包：“我現(xiàn)在也沒有事做，就先過來了，今天早上沒代煙，兩位幫了我大忙，一根煙都沒抽到，特意去買了兩包。”

    陳武接過煙：“喲！還是精裝的�！�

    他們在卷煙廠工作，不缺煙抽，但大前門拿出去也會有面子一些。

    寧晉川把另外一包遞給黃德柱：“黃師傅，給您的�！�

    黃德柱臉上頓時有了笑容：“沒想到你小子還挺懂事的。”

    “以后只要我在這，你隨時都可以來擺攤�！�

    “只要別忘了規(guī)矩就行�！�

    寧晉川又拿出拆開的大前門，給陳武、黃德柱、陳青都發(fā)了一根：“這個我明白�！�

    點上煙，黃德柱感慨道：“這大前門就是不一樣，比我們廠出的煙要好抽多了�！�

    “可惜，就是有點貴。”

    其實卷煙廠也有好煙。

    縣卷煙廠的煙叫“金稻”，分簡裝和精裝兩種，簡裝沒有煙嘴，一毛二一包，精裝帶煙嘴，煙絲也要好一些，三毛一包。

    黃德柱他們能拿到的煙，都是便宜的那種。

    “黃師傅要是喜歡抽大前門，以后我過來的時候，給你們帶�！睂帟x川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無非就是想從自己身上多得一些好處。

    三四毛錢一包的煙，給了也沒事。

    黃德柱臉上笑容更多：“同志，這個是你說的，我可是記住了呀�！�

    雖然話是笑著說的，但話里還是帶著威脅的意思，潛臺詞就是：你說了要給我?guī)�，不給我?guī)�，我就要給你好看了。

    寧晉川說道：“只要我來這邊擺攤，一定給帶�！�

    閑聊到將近下班，寧晉川帶著陳青去門口把攤子支起來。

    卷煙廠員工剛出門，就有一個人跑了過來：“來五毛錢圈圈。”

    寧晉川立刻收錢，遞了五個圈圈出去。

    這邊圈圈還沒套完，后面又有人喊：“對我一塊錢圈圈。”

    有了上午的基礎(chǔ)，不少人都是特意出來玩的。

    甚至有人轉(zhuǎn)變了思路，不去套十塊的，專門套前面比較近的。

    陳青拿著棍子收圈圈，看著那些擠在寧晉川身邊買圈圈的人，他心里對寧晉川一天賺一二十的疑慮徹底消失。

    就這火爆程度，一天賺三十他也信。

    “陳青，把圈圈分好給我�！睂帟x川手里已經(jīng)沒圈圈，朝著陳青喊了一句。

    陳青立刻把手上圈圈遞了上去，心里也暗暗決定，一定要跟寧晉川好好學(xué)，萬一做不成“租書”的行當(dāng)，自己到時候也可以去擺攤套圈圈，不跟寧晉川在一個地方搶生意，也不算忘恩負(fù)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