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椰汁
肖程東靠近孫丞溪，攬著他的肩膀向鄭老座位旁邊走去，手指不易察覺地捏了捏孫丞溪的肩頭：“鄭老客氣了。既然如此有緣，不如跟我們一樣，直接叫丞溪名兒吧！”
孫丞溪亦步亦趨地跟著肖程東，偏頭望過來時，淺色的瞳孔周圍晶晶亮亮，似乎蓄滿淚花。
鄭老爽快地一拍大腿：“好！丞溪，你覺得如何？”
“好的鄭老師。”孫丞溪不敢挨著鄭老坐，身體使著勁，非讓肖程東坐在中間，隔開二人。
“好！這句鄭老師真是喊到我心窩了！”鄭老的心里樂開花。
四人閑談幾句的功夫，課題組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到齊了。
與往常一樣，季斌豪姍姍來遲。用季斌豪的話來說，重要人物總是最后出場。
孫丞溪的注意力全在鄭老身上，如此精瘦的老爺子，精神頭還是和十幾年前一樣足。能再次見到鄭老，他開心得不得了。
季斌豪坐在孫丞溪他們對面的位置，不知給孫丞溪眼神暗示過多少次，也沒有得到回應(yīng)，反而遭到了孫丞溪身邊肖程東的眼刀，嚇得季斌豪立刻坐得板板正正。
會議的內(nèi)容簡單，是關(guān)于這次基金申報的統(tǒng)籌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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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伊始，李主任重點介紹了兩位重量級合作成員，著名數(shù)學(xué)家鄭舒年，和肖氏集團總裁肖程東。然后聽取組內(nèi)各位老師的申報意愿和調(diào)研情況，酌情組隊，初步探討每個小組的研究目標(biāo)和研究內(nèi)容，并由鄭老和肖總提出指導(dǎo)意見。
季斌豪去年申請成功一個省級項目，今年的研究重點仍在那個項目上，所以只作為參與人員與劉穩(wěn)、鄭合協(xié)助孫丞溪申報課題。沈丘然原本也要加入孫丞溪的小團隊，但由于鄭老和肖總的參與，李主任安排其協(xié)助組內(nèi)的其他老師了。
兩位大佬任何一個的加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要不是肖程東提前打過招呼，李主任肯定把他們拆開，讓課題組雨露均沾。
由于事務(wù)繁忙，著急趕飛機，孫丞溪會后沒能與鄭老多聊幾句。不過二人留下了聯(lián)系方式，約好今后線上線下再會。李主任親自開車送鄭老去機場，并將自己的公務(wù)卡交給孫丞溪，囑托他中午請肖總和課題組的老師同學(xué)們一起聚個餐，主要是為了感謝前者的慷慨助力。
季斌豪憋了一肚子的好奇，終于有機會尋到出口：“丞溪，你是怎么請到鄭老出山的？別說他參與課題，連露面都極少。隱居那么多年的人，也能請到！太牛了吧！”
“不是我請的，是程東�！睂O丞溪感激地望著站在窗邊接電話的肖程東。
孫丞溪匯報完自己的課題情況，肖程東的心思便不在會上了，一直在手機上回復(fù)郵件和消息。
是不是公司的事情并未解決？
可我卻什么也幫不到他。
更不該讓他為我的事勞心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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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丞溪內(nèi)心五味雜陳，檢討自己的無能。他不止一次地埋怨自己，如果沒有他，肖程東可以生活得更好。不論是事業(yè)上的知音，還是家庭中的賢內(nèi)助，遠是他不能企及的。
“嘿嘿嘿！魂丟了？人家不是在這兒嘛，還想得緊嗎？”季斌豪調(diào)侃地瞧著孫丞溪，朝肖程東的方向努嘴：“嘴巴怎么回事？你倆打架了？還沒和好嗎？”
孫丞溪回神：“沒事。”
季斌豪：“還沒事？你沒看群里消息嗎？小六子說你被狗咬了！一只眼睛絕美的狗？你是在搞笑嗎？腦子被項目書砸了？”
“沒……沒有�！睂O丞溪的耳朵微微泛紅，眼神閃爍。
“哦～原來是那種打架��！”季斌豪拍拍腦袋，拿腔拿調(diào)地感嘆，生怕孫丞溪聽不懂自己的弦外之音。
劉穩(wěn)、沈丘然和鄭合也過來了，眼睛跟季斌豪的一樣，只盯著孫丞溪嘴上的破口。
“……”孫丞溪無奈地說：“說正事。我下午會把今日的內(nèi)容擬定一份分工明細，小劉你建個群，有問題多交流，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要辛苦你跟小鄭。小沈協(xié)助趙老師，也辛苦了。”
“哎！傷心了，也沒人心疼心疼我。我可是自己不申請，將機會留給有的人哪！”季斌豪一手掩面，做作地扮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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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丞溪拿公務(wù)卡拍了拍季斌豪的手，上套地安慰：“同樣辛苦斌豪了�！�
“這還差不多！”季斌豪抽走卡，興致勃勃起來：“讓我想想怎么花光它，堅決不給老李頭留負擔(dān)�！�
替李主任謝謝你如此體貼，孫丞溪尋思。
季斌豪攬過孫丞溪的肩膀，一臉八卦：“肖總是怎么請來鄭老的？為了搞定你，放大招了嗎？”
劉穩(wěn)跟腔：“溪哥，東哥追你這么給力的嗎？那他為什么還能放任你被狗咬？打疫苗了沒？”
沈丘然一言難盡地瞅了劉穩(wěn)幾眼。
鄭合一針見血地吐槽：“不愧是單身狗，小六子是不會明白的！”
“鄭禿子，你個母胎lo，好意思說我！”劉穩(wěn)氣得跳腳。
季斌豪壓低聲音，與孫丞溪說悄悄話：“想必是和好了，讓肖總悠著點，你倆注意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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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丞溪佯裝聽不見，別開話題：“中午如何安排？”
季斌豪怕臊著孫丞溪，松開手，不再逗趣：“火鍋？”
“來得及訂到大點的桌嗎？”孫丞溪想起肖程東今日新?lián)Q的衣服，補充道：“吃完身上有味兒�！�
“怕啥？我備著衣物除味噴霧呢！”季斌豪又提出一個建議：“烤肉自助？文二路上的那家，我吃過一次，肉品質(zhì)可以。”
烤肉應(yīng)該沒問題，肖程東喜歡吃肉，孫丞溪贊同這個提議。
“我在群里問問大家同不同意。”孫丞溪開始掏手機。
“不用這么麻煩，我嚎一嗓子就行！”e人劉穩(wěn)興奮不已：“我最愛炫肉啦！”
肖程東結(jié)束通話時，會議室里只剩下孫丞溪一人。
“怎么不催我？”肖程東見四下無人，徑直走來，一把將直勾勾望著自己不知多久的孫丞溪摟在懷里：“為什么這樣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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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背酥x謝，孫丞溪不知該用什么表達內(nèi)心深處的感激。與鄭老合作一事，肖程東肯定花費不少功夫。
“我可從不要口頭感謝�！毙こ號|攬著孫丞溪的腰，鼻尖噌了蹭他的頸側(cè)，深吸一口氣：“今晚，我們?nèi)俊！?br />
我可以說不嗎？孫丞溪忽然不想感謝肖程東了，這人是真的狗。
原本應(yīng)該熱熱鬧鬧的一頓飯，眾人卻在各懷心思中食不知味，罪魁禍?zhǔn)撞皇切こ號|還能是誰。
肖程東按照平常的習(xí)慣幫孫丞溪烤肉，知道他愛吃帶筋的牛肉，桌案上擺滿牛板腱和牛腱子，一盤接一盤地烤。
“你吃吧，我自己來�！逼綍r自覺攬下課題組聚餐烤肉、涮菜的孫丞溪，現(xiàn)下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享受肖程東的投喂，頗為不好意思。
“不行！”肖程東拒絕得干脆：“你太瘦了，需要吃胖些，就愛看你吃肉�！�
被喂了一晚上狗糧的季斌豪眼皮跳個不停：“程東��！你也太慣著丞溪了，他已經(jīng)是大孩了�！�
“有我在，他可以不用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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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長大。
孫丞溪大為觸動，晶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肖程東。
其余人：“……”
沈丘然懨懨地瞧著肖程東給孫丞溪碗里疊起的小山，保持沉默，悶聲烤肉。
已經(jīng)接受“絕美師娘”易主的劉穩(wěn)，夾起沈丘然剛烤完的一片肉往嘴里送：“以后我追妹子，也得像東哥一樣�！�
鄭合插刀：“首先，你得先有一個妹子……”
被燙到舌頭的劉穩(wěn)飛速搶走鄭合筷子上的一塊肉：“說得跟你有似的！”
鄭合嫌棄地說：“哎呦！我的口水，小六子你惡不惡心……反正，肯定比你有的快！”
“鄭禿子，你等著瞧！”劉穩(wěn)惡狠狠地吃下?lián)寔淼娜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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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走來一位身著深藍色西裝的男人，他的個頭很高，長相清秀，一手搭著灰色短款羽絨服，一手握著藍色文件夾，站定在肖程東身后，溫聲開口：“肖總，這是您囑咐的幾份文件�！�
男人用過分修長的手指從口袋里拿出一枝簽字筆，與文件夾一同遞給肖程東。
肖程東擦手起身，快速瀏覽，簽下名字：“交代他們，這兩天改好剩下的，周一一早務(wù)必放在我辦公桌上。”
“好的肖總�！�
“等一下�！蹦腥苏x開，被孫丞溪叫住。
“劉特助，吃午飯了嗎？”孫丞溪站起來：“不介意的話，要不要在這兒一起吃？”
劉星河沒有答應(yīng)，也沒有拒絕，抱著羽絨服和文件夾謹慎地覷著肖程東的臉色。
孫丞溪瞧見劉星河這副樣子，也望向肖程東。
“一會兒肉冷了�！毙こ號|將孫丞溪按在座位上，朝劉星河點點頭，然后對其他人說道：“這是我的特助劉星河，我倆沾了丞溪的光，叨擾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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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東，客氣什么！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劉特助，來來來，我這邊位置空。”季斌豪喊來服務(wù)員，在自己和孫丞溪中間加把椅子，添副新餐具。
劉星河將羽絨服搭在自己的椅背上，臉上終于展露出輕松的笑容：“謝謝孫老師，打擾各位老師了。”
“不打擾不打擾，劉特助，來，給你，新鮮出爐的五花肉！”季斌豪十分熱情地夾走烤盤上一半的五花肉，杵到劉星河的碟子里。
手握干凈的紙巾，正準(zhǔn)備擦拭自己餐具的劉星河：……
一旁的劉穩(wěn)哈哈大笑：“季老師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嘍！”
季斌豪：“小六子，吃肉都堵不上你的嘴了嗎？”
孫丞溪抬手將隔壁桌上的新餐碟遞過來，問劉星河：“喝可樂嗎？”
“怎么不問問我喝不喝可樂？”肖程東幽幽的聲音傳過來。
肖總竟然會喝碳酸飲料？劉星河的瞳孔震動，剛剛張開的嘴又立刻閉上，默默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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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丞溪只好擰緊可樂瓶的蓋兒，重新放回桌上，然后不解地回視著肖程東，指了指對方的杯子：“你碳酸過敏的�！�
肖程東：“那我……我喝點別的。”
“想喝點什么？”孫丞溪拿手機掃桌上二維碼，等待肖程東的回答。
“……椰汁吧�！�
“好的�！�
季斌豪用肩膀碰了碰劉星河，頭靠過來，眼睛因為忍笑彎成了一道月牙：“你說他倆為什么能看對上眼��？”
劉星河若有所思：“命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