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灘涂追擊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灘涂。

    林淵的機械表突然發(fā)出細微的蜂鳴。

    表盤內側的齒輪紋路開始轉動，和智能手表的秒針形成詭異的同步。

    晚秋注意到父親后頸的燙傷在晨光中愈發(fā)明顯，蝴蝶翅膀的邊緣竟浮現(xiàn)出數(shù)據(jù)流的淡藍色熒光，像有什么東西正在皮膚下蘇醒。

    “當心！”

    林淵猛地拽住女兒的手腕，數(shù)據(jù)視野里，前方三米的淤泥下埋著半截生銹的鋼筋，尖端朝上。

    晚秋踉蹌著撞進他懷里。

    倉庫的鐵皮門虛掩著，門縫里漏出昏黃的燈光。

    林淵摸出他包里的扳手。

    推開門的瞬間，機油味和鐵銹味撲面而來。

    比老金的改裝店更濃三倍。

    晚秋的目光被角落里的集裝箱吸引，箱門上用紅漆噴著扭曲的齒輪。

    和刀疤哥的籌碼一模一樣，卻在左下角多了個小小的“l(fā)”，是林姓拼音的首字母。

    “這座倉庫難道和爺爺有關系嗎？”

    迎面而來的一系列東西讓晚秋大開眼界，可是這個疑問她始終沒有開口。

    “老金？”

    林淵的低喚驚飛了梁上的麻雀。

    天花板的破洞里漏下晨光，照亮了集裝箱頂?shù)挠蜐n。

    那是有人刻意擦拭的痕跡。

    “老金不可能來這里吧？”

    他又說。

    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忽然蹲下，從油污里撿起半片齒輪狀的金屬片。

    邊緣有手工打磨的痕跡：“……車隊的標志，當年你爺爺奪冠時的紀念品�！�

    機械表的蜂鳴突然變急，林淵的視網膜上炸開紅色警告。

    他猛地轉身，看見倉庫后門的陰影里閃過道銀光。

    是周明輝的保鏢，袖口的銀鏈在晨光中晃得人眼花。

    數(shù)據(jù)洪流里，對方手里的炸藥管溫度顯示為372c，剛用過。

    “趴下！”

    “可惡，對方竟然使火器！”

    林淵的怒吼和火器聲幾乎同時響起。

    飛彈擦著他的耳際鉆進鐵皮墻，激起的鐵銹粉末落進晚秋的睫毛。

    “這種東西沒被禁止，他們可以隨意制造啊？”她攥緊手里的齒輪片，鋒利的邊緣刺破掌心，鮮血滴在地面的機油上，暈開暗紅色的花。

    林淵的扳手已經揮出，精準砸中對方手腕的麻筋。

    火器落在地上的瞬間，他聽見數(shù)據(jù)鏈里傳來熟悉的機械音：

    “引擎解析度提升至95。”

    保鏢捂著腕子后退，后腰撞上集裝箱的瞬間，箱門轟然打開。

    備用引擎就躺在里面，罩著塊褪色的紅布，布角繡著“林氏車隊”的字樣。

    晚秋驚，那是爺爺當年奪冠的賽車引擎。

    父親曾說它在十五年前的車禍中徹底報廢，此刻卻被保養(yǎng)得锃光瓦亮，渦輪葉片上還沾著新鮮的機油。

    “是爸爸修好的�！�

    林淵的聲音發(fā)顫，指尖撫過引擎蓋上的刻痕，“當年他沒死于車禍，是被周明輝”

    話未說完，倉庫外突然傳來越野車的轟鳴。

    咒罵聲混著警笛聲，像兩股即將相撞的潮水。

    晚秋摸出老金給的磁鐵粉，撒在引擎的電路板上，納米追蹤器的蜂鳴聲立刻變得混亂。

    “裝引擎需要二十分鐘�！�

    林淵扯下腰帶，將引擎固定在改裝車的底盤上，“他們最多五分鐘就到�！�

    晚秋已經跪在地上，用牙咬開扳手的防滑套。

    校服袖口的機油漬蹭上臉頰，卻在數(shù)據(jù)視野里顯得格外清晰，

    那是爺爺曾經教她辨認引擎型號的特殊標記。

    機械表的指針指向六點十九分，和智能手表分秒不差。

    林淵突然聽見遠處傳來小滿的哭聲，通過兒童監(jiān)控的電流聲刺進耳膜。

    他摸出防水袋里的手機。

    看見女兒正抱著齒輪積木站在窗口。

    晨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像根細小的齒輪軸，在等待與父親的軌跡重合。

    “啟動引擎。”

    林淵的手掌按在父親的機械表上，齒輪紋路與引擎的數(shù)據(jù)流終于完全吻合。

    晚秋轉動鑰匙的瞬間，倉庫的鐵皮屋頂被越野車的探照燈照亮。

    周明輝手下的火器口正對準他們的后頸。

    數(shù)據(jù)視野里，引擎的渦輪轉速飆升至紅線。

    排氣管噴出的火星點燃了地上的機油。

    “轟��！……”

    爆炸的氣浪。

    將他們推出倉庫的瞬間，林淵看見周明輝的黑色轎車停在碼頭盡頭。

    車窗搖下的縫隙里，銀鏈晃出半張陰鷙的臉。

    機械表在劇烈震動中崩開表蓋。

    表帶內側的編號終于完全顯現(xiàn)。

    那串數(shù)字不僅是父親的賽車編號，更是量子引擎的終極啟動密碼。

    “本想今天好好研究一下這個倉庫，看來是不可能了！”

    他發(fā)現(xiàn)附近的一輛破舊改裝車。

    和之前用的如出一轍。

    索性沖過去，簡單檢查發(fā)現(xiàn)竟然能啟動。

    ……

    改裝車沖上防波堤時，第一縷朝陽正躍出海面。

    晚秋望著后視鏡里逐漸縮小的倉庫，爆炸的火光中，她仿佛看見爺爺戴著頭盔的剪影，和父親重疊在一起。

    林淵的手腕上，兩塊表的指針終于錯開。

    機械表停在六點二十，智能手表的數(shù)字卻在繼續(xù)跳動，像兩條終于分叉的時間線。

    “爸，看！”

    晚秋突然指向遠處。

    海平面上，一群海鷗正掠過初升的太陽。

    翅膀劃出的弧線與量子引擎的數(shù)據(jù)流完美重合。

    林淵踩下油門。

    引擎的轟鳴混著女兒的笑聲，在晨霧中散成無數(shù)細小的齒輪，每一片都刻著“回家”的字樣。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兒童監(jiān)控的提示：

    小滿趴在窗口，手里的齒輪積木反射著陽光，對著鏡頭露出缺牙的笑。

    林淵看著這情景，滿滿的父愛之笑。

    當改裝車消失在海岸線盡頭時，趕回來的刀疤哥，望著防波堤上殘留的機油痕跡，聽著手下匯報說冠軍帶著他女兒走了。

    “剛才耽擱了，我沒看到這家伙是怎么帶著他閨女爬到海邊的，看來還有些本事！”

    ……

    數(shù)據(jù)流里，林淵聽見周明輝的電話掛斷聲。

    最后那句“別留活口”還在耳里嗡嗡作響。

    卻看見金屬片上的“l(fā)”字母在晨光中泛著冷光，像某個齒輪即將咬合的前兆。

    汽車發(fā)出低沉的轟鳴聲，伴隨著吱嘎作響的座椅聲。

    這臨時的破車，估計是被淘汰過的，走了沒多遠就必須要停下來了。

    “這一片海域絕對安全，先下車，修修車吧！”

    晚秋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