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就是綠茶
這年頭農民輕易是不賣地的，田地是農民眼中最重要的資產，但總有幾個特殊情況。
周父打聽到了一家，那家人叫張順，家里本來還算富裕，但小兒子身體自小不好，需要精細養(yǎng)著，到今天家里已經拿不出錢了，只好賣地。名下有二十畝，位置也好，離周家的五畝也不是太遠。周大富順路去張家提了一嘴，張順有些意動，說明天給答復。
下午周家兩口子就出去找佃農，若是張家的地能買下來，二十五畝大概需要六名佃農，若是佃戶，三家也夠了。周父最終確定了王豐、蔡云、李賢三家佃戶，他們現(xiàn)在受雇的那家準備搬家，田地賣給了鎮(zhèn)上的黃財主，聽說地租要交七成，正愁眉苦臉，得知周家需要佃戶，沒有不愿意的，周家算是雪中送炭了。
回去的路上王翠云心情很低落，佃戶的日子都不好，大人小孩全是瘦瘦小小的，衣服只能算勉強蔽體，王翠云看到他們就想到兩個壯實的兒女，悶悶地說：“大富，等我們再掙些錢一定要讓整個村子的人都吃飽飯�！�
周大富看著妻子的模樣，內心一片柔軟：“好。”
第二日周父再去張家時，張順卻躲著不見他了，周大富較真兒，把門拍得啪啪響，張順無奈，這才告訴他昨天晚上村長找過來，跟他說不準賣地給周家。
周大富氣笑了：“你就是賣給我他能咋的？”
“我前腳賣給你，他后腳就能找上門來，到時候我連村子都出不去，強子還指望我給他拿藥呢�！睆堩樥f到這一陣氣悶。
“那你不賣地哪有錢給強子看��？”
“他讓我找別人，實在不行賣給他，二兩銀子一畝�！睆堩樳o拳頭，顯然在壓制怒火。
“二兩？他咋不去搶！”青水村水土好，就算再偏一畝地至少也得五兩。周大富看著張順的樣子，知道他也沒辦法，不再強求，拍拍他的肩離開。
周瑾得知后很是氣憤，但也無可奈何。村長這個官說大不大，但這屁大點權力有時真能惡心人。她有一瞬間想讓小翠親戚咬死他算了。
不能買地，能不能自己開荒呢？那些無主的土地可以按土質種植作物，比起種糧食收益大多了。
周瑾說了自己的想法，周大富想起自己當時就是開荒落戶的，現(xiàn)在雖然沒有這項政策了，但周圍還有上百畝荒地。青水村都是平原，土壤肥沃，大大減少了翻耕的時間，快則三個月，慢的話半年也夠了。若是開荒，就是前期沒什么報酬，后期總能慢慢掙回來。
越想越可行。
周大富立馬去找了那三家佃戶，先提前打了招呼，村長可能會使絆子，現(xiàn)在退出也可以。沒有一家退出，他們和張順不一樣，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誰管李堅那種臭蟲，真要來威脅他們大不了拼命。
周大富于是講了開荒的打算，約定前半年付工錢，每戶每月一兩銀子加一石粟米，開荒最多的額外獎勵一斗面粉；半年后種田，田租五成，產量最多的額外獎勵一兩銀子，逢年過節(jié)會有相應節(jié)禮。
三家人面面相覷，這待遇好得過分了，一戶人家一月的嚼用五錢就夠了，更別提還有額外的糧食，當下田租一般都是六成，大多人可以勉強過活，五成就能有盈余。當下全部同意，恨不得現(xiàn)在就簽協(xié)議。
周大富了卻一樁心事，腳步輕快地回到家，發(fā)現(xiàn)王靈兒又來了，正拉著媳婦笑瞇瞇地說著什么。
王翠云想到丈夫的話覺得她不安好心，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也沒法對她甩臉色，整張臉都很糾結�？吹街艽蟾幌褚姷搅司刃牵瑑裳勖肮�。
周父就覺得王靈兒還是有點用的，翠云有多久沒這么崇拜地看過自己了，仿佛找到了搞對象時的感覺，當下挺得筆直，對王靈兒也有了好臉色：“你們在干什么？”
“靈兒說她在鎮(zhèn)上遇上的事兒呢，挺好玩的�！�
“是嗎，回頭也跟我說說。”轉向王靈兒，“你爹娘喊你回家吃飯了�！�
“嗯嗯好，回見�！蓖蹯`兒露出一個嬌俏的笑容，腳步輕盈得像山間小鹿。
“大富，你說她老來找我干啥，我跟她又沒啥好聊的，聽得我難受死了�！�
“誰知道，她腦子一向和常人不同，嫌麻煩就打發(fā)了�！�
“她是看上阿爹了�！敝荑挠某雎�。
“閨女你別害我，我啥都沒干啊。”周大富趕緊捍衛(wèi)自身清白。
周瑞和祁暗也探出頭，好奇她怎么得出這個結論的。
周瑾坐上小板凳，清咳一聲：“今天小周課堂給你們普及一個名詞——綠茶，以及常用的幾個招數，欲擒故縱、項莊舞劍、無中生有�！�
幾人聽完一愣一愣的，除了周瑞沒文化，王翠云說：“她來找我是項莊舞劍，意在你爹？”
周大富：“我一趕她就走是欲擒故縱？”
祁暗：“無中生有呢？莫不是她以后會瞎說周叔和她有事？”
周瑾意味深長：“孺子可教�！蓖蹯`兒真以為她與李堅勾結沒人知道么，呵。
幾人一致表達了對這種人的鄙視與提防。
周瑾覺得阿爹阿娘心挺大的，從她嘴里吐出什么話都沒半點懷疑，也沒發(fā)現(xiàn)自己撞破頭前后有什么不同，莫不是自己與原身碰巧性格雷同，脾氣相似？嘿嘿嘿，那還挺幸運。
周氏夫婦：我閨女神仙下凡！
那廂剛到家的王靈兒別說飯了，灶還沒升起來，這才意識到富哥是騙她的。可是富哥今天對我那么溫柔，一定是因為翠云姐對自己太兇了，他心疼，所以才讓我先離開。
還是富哥會心疼人。
王靈兒的內心活動零人在意。隔天一大早周大富就帶閨女去縣衙報備開荒。周瑾還是第一次見到實體縣衙，佩戴大刀的捕快，現(xiàn)代古裝劇看多了，總覺得有點出戲。
今日當值的張牧看眼前十歲左右的小姑娘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佩刀，有些新奇，故意“唰”地抽出來在她眼前晃晃。
周瑾：“哇！”不知道能不能砍破自己的皮。
張牧哈哈大笑，對一邊的周大富道：“這是你閨女不？有膽色�！�
周大富憨憨撓頭。
周瑾見這人沒什么架子，湊上去問：“叔，我能摸摸不？”
“去去，這可不是玩具，說正事兒，你們來干啥的？”
周大富說了報備開荒的事，張牧收起輕視的眼神，問道：“多少畝？”
父女倆對視一眼，“三十畝”“五十畝”，同時出聲。
周瑾解開布兜掏出熱騰騰的大包子放在他手上：“叔，這么早就上值沒吃早飯吧，趁熱吃�！�
張牧被她的自來熟弄得一愣，哭笑不得，倒也沒拒絕，讓他們等等，他去稟報。
沒一會兒，張牧出來了，身后跟著一個書生模樣的青年，張牧說這是劉典史，負責勘測的。幾人出衙門后就往青水村趕。
周父怕他們半路會餓硬是先請他們吃了碗餛飩再出發(fā)。
果然吃頓飯關系就拉近了，牛車上周瑾一臉崇拜地盯著兩人，夸他們恪守職責兢兢業(yè)業(yè)無私奉獻，表示多虧了有他們自己這些平民百姓才能吃飽穿暖，還說他們簡直就是正道的光。
兩人被這一頓彩虹屁拍得云里霧里，頓時覺得自己肩負著無比沉重的使命，身擔著無數人民的期望，任重而道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