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簡直就是個定時炸彈
陳莊站在被燒黑的坡坎前空氣里還殘留著嗆人的煙火味。
他握著扁擔(dān)的手指關(guān)節(jié)發(fā)白，心里的火氣比剛才撲滅的明火還要旺盛。
這不是意外絕對不是。
沖著誰來的？沖著他沖著這個家，沖著那筆剛到手的錢！
宋素素站在他身后不遠處瘦弱的肩膀還在微微顫抖，眼睛紅腫顯然是嚇壞了。
她看著陳莊陰沉的側(cè)臉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
“回屋去吧這里我來收拾。”陳莊轉(zhuǎn)過身聲音壓抑著怒火，但對著宋素素時還是放緩了些。
宋素素沒動只是小聲說：“我，我?guī)湍��！?br />
陳莊看了她一眼沒再堅持。
兩人默默地開始清理燒毀的柴草和雜物棚的殘骸。
宋素素負責(zé)把沒燒壞的木頭撿出來，陳莊則用鐵鍬把灰燼和燒焦的土塊鏟到一邊。
三條狼青在旁邊焦躁地轉(zhuǎn)悠時不時對著院外低吼幾聲，尤其是家里唯一留守的“三條”更是警惕萬分，脖子上的毛都炸著。
清理工作持續(xù)到傍晚才算告一段落。
坡坎下一片狼藉原本堆放柴草的地方空了出來，露出下面潮濕的泥土。
晚飯簡單吃了點紅薯粥氣氛沉悶。
宋素素好幾次欲言又止陳莊則一直想著心事。
這五百塊錢放在家里簡直就是個定時炸彈。
昨天干部上門盤問今天就有人放火，下一次會是什么？
他不敢想。
夜里陳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那五百塊錢，仿似烙鐵一樣燙在他的心口。不能再放家里了，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陳莊就把他的決定告訴了宋素素。
“家里的錢不能放了，我得去趟縣城，存起來�！彼贿厵z查著昨天扔在地上的自行車，一邊說。車子摔得不輕，車把有點歪，鏈條也松了，需要去修修。
宋素素正準(zhǔn)備去喂雞，聞言停下了腳步，臉上露出擔(dān)憂的神色：“存，存哪里？”她對錢的概念還停留在幾塊幾十塊，五百塊怎么存，她完全沒概念。
“郵局，那里能存錢，安全�！标惽f擰了擰松動的車鈴，“你把昨天給你的三十塊拿出來，給我十塊，我去修車，順便買點肉回來。剩下的二十塊你收好，家里零用。”
宋素素沒多問，默默回屋，很快拿出十塊錢遞給陳莊。
她的手指冰涼，顯示出內(nèi)心的不安。
陳莊接過錢，推著歪歪扭扭的自行車出了院門。兩條狗，“一筒”和“二餅”，立刻興奮地跟了上來。
即便車子不好騎，但比起步行還是快了不少。到了縣城，陳莊先找到一家修車鋪。老師傅手藝不錯，敲敲打打，沒一會兒就把車把扶正，鏈條也上緊了油。花了五毛錢修車費。
接著，他直奔郵政儲蓄所。八十年代的郵局還承擔(dān)著儲蓄功能，雖然利息不高，但對老百姓來說，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把四百五十塊錢存了個活期，留下五十塊左右在身上備用。
拿著那張薄薄的存單他心里才算踏實了一點。
即便有人再打主意也拿不走大頭了。
辦完事陳莊心里惦記著另一件事——皮毛生意。
他想起了趙衛(wèi)國。
昨天救了他母親這個人情得用起來。
他直接騎車去了縣食品廠。
門衛(wèi)還認得他沒怎么盤問就放行了。
趙衛(wèi)國正在辦公室看文件見到陳莊很是意外，連忙起身招呼：“陳莊同志你怎么來了？快坐快坐！”
他顯得比昨天更熱情了。
“趙廠長我來看看您�！标惽f也沒繞彎子開門見山，“昨天的事給您添麻煩了。也是運氣好正好有那東西�！�
“哪里哪里，應(yīng)該是我謝你！”趙衛(wèi)國連連擺手，“你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對了，老太太精神好多了今天都能喝點米湯了！李大夫說那參真是靈丹妙藥！”
寒暄了幾句陳莊話鋒一轉(zhuǎn)：“趙廠長其實我今天來，還有個事想跟您打聽打聽�！�
“你說你說只要我知道的，肯定告訴你！”趙衛(wèi)國拍著胸脯。
“是這樣……”陳莊斟酌著用詞，“我們村里還有附近山里的獵戶，有時候能打到些皮子兔子皮、狐貍皮什么的，都零散得很也賣不上價。我就琢磨著能不能把這些皮子收攏起來，找個門路賣出去？也算給鄉(xiāng)親們添點收入我自己也能掙個辛苦錢�！�
他沒提自己要做大生意只說是幫襯鄉(xiāng)親，順便掙點小錢這樣顯得不那么突兀。
趙衛(wèi)國聽了沉吟了一下：“皮毛生意？這個我還真不太懂。不過……”
他想了想，“我認識縣外貿(mào)局的一個科長，姓劉他們單位好像就負責(zé)土特產(chǎn)出口這塊，皮毛應(yīng)該也算吧要不我?guī)湍銌枂�？�?br />
“那敢情好！太謝謝您了趙廠長！”陳莊心里一喜外貿(mào)局，這路子可就寬了！即便不成能搭上線也是好的。
“小事一樁你等我消息�！壁w衛(wèi)國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
了卻一樁心事陳莊心情好了不少。
他又去供銷社買了二斤豬肉還割了點肥膘，打算回去煉油。
想到宋素素蒼白的臉?biāo)仲I了幾個蘋果，這年頭蘋果也是稀罕物。
推著修好的自行車，車把上掛著肉和蘋果，陳莊踏上了回家的路。
陽光正好微風(fēng)拂面，車輪輕快他的心里也充滿了干勁。
快到村口時他下意識地放慢了速度，警惕地看了看昨天發(fā)現(xiàn)人影的那片樹林。
這次倒是沒什么異常。
回到家宋素素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看到陳莊回來還買了肉和蘋果，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低下頭繼續(xù)搓洗衣裳，但嘴角似乎微微抿起了一點。
“回來了�！标惽f把東西放下聲音帶著輕松，“車修好了以后去縣城方便。晚上吃肉�！�
他把豬肉和肥膘拿進灶房蘋果則用水洗干凈，放到宋素素旁邊的洗衣盆邊上：“給你買的嘗嘗。”
宋素素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飛快低下頭，小聲說了句：“……謝謝�！�
陳莊沒在意開始動手煉豬油。
肥膘切成小塊放在鐵鍋里用小火慢慢熬，很快濃郁的油香味就飄滿了整個院子。
煉出的豬油雪白噴香油渣撈出來撒點鹽，也是難得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