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回1977

    風沙漫天，呼呼作響。

    沙塵跟倒豆子一般，狠狠地打在張宇的臉上，刮得他兩頰生疼。

    “這是……瓦頭村？”

    看著腳下熟悉卻遙遠的這條小路，張宇驀然一怔！

    四十多年前，在老家甘省，一場泥石流奪走了張宇父母的生命。

    頭七未過，張宇已出嫁的姐姐張秀蓮，帶著兇神惡煞的老公上門，強行霸占了家里的農田。

    為了生計，張宇只能每日上山，靠砍柴和打獵為生。

    而這條路，是上山的必經之路，張宇每天都會經過，一草一木他都記憶猶新。

    “是回光返照嗎？居然讓我又夢到了這里……”

    張宇喃喃自語，思緒如潮涌。

    他記得很清楚，有一天打獵回家，就在這條路上，他撞到了下鄉(xiāng)知青李雨涵，被村里生產隊隊長的兒子欺負。

    他當時啥也沒多想，沖上去就見義勇為，救了李雨涵。

    李雨涵是村里最漂亮的女知青，張宇平時遠遠看一眼都會臉紅，平日里不知被多少村里的男人追求。

    但就因為這件事，李雨涵說看上了他的人品，執(zhí)意要嫁給他。

    女追男，隔層紗，更別說是李雨涵這樣的大美人。

    兩人很快登記結婚，第二年，李雨涵就懷了身孕。

    而與此同時，張宇姐姐張秀蓮的老公，也因為打架斗毆入獄。

    張秀蓮好吃懶做，不好好種地，坐吃山空不說，還在村里到處借錢借東西，并把所有的賬都記在了張宇頭上，讓張宇給他還賬。

    甚至，為了讓村里人借給她錢財，張秀蓮還亂寫欠條，明明是借一塊，卻寫兩塊，甚至是三塊的欠條。

    這直接導致一些貪小便宜的村民紛紛借錢給張秀蓮，最后一股腦地來找張宇要賬！

    幾次三番下來，張宇家里的存糧很快耗盡。

    因為饑餓，剛生產的李雨涵虛弱得站不起身子，一點奶水都沒有。

    女兒朵朵餓得哇哇大哭，哭累了睡，睡醒了繼續(xù)哭……

    張宇永遠也忘不了，四十年前，1977年二月十三。

    這天，他好不容易在山上打到三只兔子，結果剛回來就碰見了要債的村民。

    妻女都快餓死了，張宇當然不會傻得繼續(xù)幫張秀蓮還債。

    他轉身拔腿就跑，那些村民追不上他，把氣撒在了李雨涵身上，難聽話說了一籮筐。

    等張宇半夜翻墻進家時，李雨涵已經發(fā)了高燒。

    那時，張宇根本不知道長期挨餓的人，不能大口吃肉，更不知道兔子肉其實根本不頂飽，還會因為難以消化引發(fā)腹痛。

    他一連給餓了幾天的李雨涵吃了兩只兔子！

    當晚，李雨涵上吐下瀉，昏迷后不久沒了呼吸，而女兒朵朵，也因為長期沒有食物，在第二天中午活活餓死了……

    這是張宇一生都無法釋懷的痛！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懦弱，張秀蓮怎么敢那么欺負他？

    那樣，他就不會還那么多債，不僅李雨涵不會死，女兒朵朵更不會死！

    1977年四月，也是在這條路上，張宇帶著李雨涵和女兒朵朵的骨灰，遠走他鄉(xiāng)。

    他先是參軍入伍，后又下海經商，最終成為了世紀之初鼎鼎有名的西北王！

    而今，四十年過去，他不曾再娶，沒有后代，生命也走到了盡頭，被確診肝癌晚期，沒幾天活頭了。

    就在上周，張宇剛把百億身家捐出去。

    當時，有媒體采訪，問他為什么不把資產留給家屬或親人？

    張宇回答說：我沒有家屬，更沒有親人！

    他只娶過李雨涵這一個老婆。

    但因為他的懦弱和無知，間接害死了李雨涵母女。

    父母去世后，他只有姐姐一個親人。

    而為了給妻女報仇，他親手把姐姐張秀蓮送進了監(jiān)獄！

    “雨涵……在我生命的最后，能讓我再看你一眼嗎？”

    過往的一幕幕，不斷閃現(xiàn)在張宇的腦海中。

    和李雨涵在一起的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李雨涵一個知青，不僅絲毫不嫌棄他的出生義無反顧地嫁給他，還給他生養(yǎng)女兒，操持家務，真心實意地喜歡他，對他好。

    可他，卻害得李雨涵和女兒慘死……

    “雨涵，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只求你再讓我看你一眼就好！”

    張宇饑腸轆轆，拖著疲憊的身體，朝記憶中的老宅走去。

    他希望這個夢不要醒來，能讓他回家，再看一眼妻女。

    哪怕，只是夢境也好！

    哪怕，只有一眼都行！

    然而，還沒等張宇走到家門口，不遠處的小路拐口，突然沖來了一男兩女三個村里的村民。

    “張宇，你姐跟我家借的十斤玉米，你到底什么時候還？”

    “張宇，嬸借你家那兩塊錢都欠幾個月了，你是不是想賴賬？”

    “張宇，聽你姐說，你上山打兔子去了？你背后的籮筐里是不是裝著兔子？沒錢還也行，拿你打的兔子抵債！”

    三人見到張宇，立即沖上來，氣勢洶洶地跟張宇要賬！

    “兔子？”

    聽著周圍亂糟糟的呵斥，張宇甩了甩有些發(fā)沉的腦袋看去，不由一怔。

    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肩上斜跨的籮筐里，居然真的有兔子！

    “張宇，問你話呢，你怎么不說？”

    “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非得要我們動手是吧？”

    就在張宇愣神的時候，在張宇家隔壁住著的周青三兩步上前，伸手就去拽張宇背上的籮筐。

    周青跟張宇年齡相仿，從小就力氣大，是村里的孩子王。

    他一手扯住張宇的籮筐，一手推攘著張宇。

    猝不及防下，張宇被推了個踉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哎呦，”

    突如起來的痛感，讓張宇微微蹙眉。

    旋即，他面色大變！

    夢里怎么會感覺到痛？

    而這時，搶到籮筐的周青，已是興奮地叫出聲來：“居然有三只兔子！嘿嘿，今晚可有肉吃了！”

    說完后，周青興奮地抱著籮筐，直接撒丫子跑回了家。

    看著周青的背影，張宇徹底怔住！

    兔子！

    三只！

    三只兔子！

    “夢里不可能感到疼痛，我……難道是重生了，回到了1977年？”

    “對！一定是的！我不僅重生，還因為發(fā)呆，改變了原本的軌跡，被周青搶走了兔子！”

    “那這么說，雨涵她還活著？還有朵朵，我的女兒也還活著！”

    張宇猛地站了起來，心跳如鼓！

    “讓開！”

    張宇心情忐忑，跌跌撞撞地想進屋看一看。

    但周圍鄰居可不會這么輕易放過張宇！

    “張宇你站��！你把兔子給了周青，那我們的賬你怎么說？”

    “今天要么還錢，要么拿兔子抵債，你別想溜走！”

    一高一矮兩個大媽攔在了張宇身前。

    生怕張宇跑了似的，其中一個大媽還拽住了張宇的袖子。

    見狀，張宇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