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阿鸞，你還是想殺我
“阿鸞，是中了幻術(shù)……本尊，不怪她�！�
“阿鸞，醒過來……”
他的手溫柔撫摸我的臉龐，微涼的一個吻落在唇角……
“阿鸞，若我是吃人的龍妖，你還愛我么？”
“阿鸞，你想、讓我死？呵，讓我死，何須用刀。我的命，早便被你攥在掌心了�！�
他的聲音里無限悲涼，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聽得我心臟緊揪。
阿漓，我怎么會想讓你死……
哪怕你真是吃人的龍妖——我也不會殺你。
頂多，攔不住你，就把命還給你。
入夜，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竟恰好見到他將染血的衣物丟掉，施法用火焚燒干凈……
窗前有道龐大的蛇影小幅度蠕動身軀，口吐人言：“那些人，還是把事鬧到了鸞鏡仙子面前，真是可惡！不如，我去吃了他們！”
青漓站在床頭，重新披上一件干凈玄袍，冷聲命令：“沒有本尊的允許，不可輕舉妄動。”
“帝君，你為何要將換掉的衣物燒了？”
“阿鸞嗅覺靈敏，被她聞見，她會懷疑……此事，暫不能讓她察覺。”
血、懷疑、不能讓我察覺？
陳家灣那些人，真是青漓吃的？！
好端端的，青漓為什么會吃人……
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嗎？
我心情壓抑地閉上眼，渾渾噩噩再度暈死過去。
這一暈，直到第二天清晨，鳥雀在窗外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天灰蒙蒙漸大亮，我才睜開眼，睡足了醒過來。
他今天沒有趕早出門，我清醒時，他還低頭窩在我的胸口睡得沉沉……
一頭銀發(fā)似水挽在我的臂彎上，我心情復(fù)雜地將他往懷里抱緊些，抬起雪白臂膀，手指輕輕為他捋順凌亂的幾根發(fā)絲。
以往我早上醒來，都是我躺在他的手臂上，枕著他的心跳。
今天的他，卻一反常態(tài)，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獸，趴在我心口酣睡。
被子歪斜地搭在我腰上，我上身只穿了件白色繡杏花的吊帶，身體與手臂壓皺了他身上墨衣。
想起昨晚他和那道蛇影的對話，我心情愈發(fā)沉重。
阿漓，為什么要吃人呢？
你知不知道，你吃了人，月陰村與陳家灣村的人就再也容不下你了……尤其是我媽，她會對你下手的！
我和她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相處了二十來年，對她們的性格再了解不過！
我媽明著斗不過你，可她肯定會暗地里對你耍陰招。
她這個九黎族族長的名號，可不是劃水吹出來的……
我溫柔撫著他的似水長發(fā)，他被我動作擾醒，慵懶睜開青眸昂頭看了我一眼，緊接著又箍緊我的腰肢，繼續(xù)趴在胸口閉目養(yǎng)息。
“阿鸞，早�！�
我淺聲乖乖回應(yīng)了句：“早……”
聽他再無動靜，我有些猶豫，沉默了一陣，還是沒忍住問：“阿漓，你昨天、去哪了？”
他窩在我懷里，呼吸一滯，啞著嗓音淡淡道：“回落楓洞處理了一些事，夫人想問什么？”
我哽了哽，心猿意馬：“昨天，陳家灣村有龍妖吃人，你知道么？”
他安靜許久，才嗯了聲。
我焦急追問：“和你……有關(guān)嗎？”
他這次又靜了好幾分鐘，緩了緩，從我懷里出來，腦袋枕回枕頭上，垂眼看著我，伸手輕輕摩挲我的臉頰——
“阿鸞，若和我有關(guān)，你會為民除害，殺了我嗎？”
殺了他？
怎么可能！
我捉住他的手，心亂如麻：“阿漓，不管是不是你……別做傻事。阿漓，你不是怪物，你是龍仙，就當(dāng)是為了我，答應(yīng)我，別把自己陷入險地�！�
他聞言，卻撈過我的后腦勺，勾唇吻了下我的眉心：“放心，本尊不會給你殺了本尊的機會。阿鸞，你要相信本尊。”
我聽見這話，不知道是該繼續(xù)擔(dān)憂，還是該放下心……
他要我相信他，那潛意思就是告訴我，不是他吃的人？
對，昨晚那些話說得模棱兩可……
也許，他們是在說旁的事，和陳家灣村無關(guān)！
只要他說不是他，我就信！
上午，青漓又消失了，這次消失并沒有提前和我打招呼。
我屋前屋后找不到青漓，總覺得心里亂糟糟的。
我該相信他，可這么多證據(jù)指向他……我還是害怕，怕噩夢成真。
陳家灣的事李大叔也知道了，銀杏一早特意趕來找我，給我傳達(dá)她老爹的意思——
“昨天晚上，陳家灣村又倒霉了三個人，我爸昨兒為了弄清事實，特意留在陳家灣村守了一天一夜。
但怪的是，那只妖物像是故意在避著我爸，夜里我爸聽見動靜追過去時，地上只剩下三灘血跡了。
我爸說，空氣中的確殘留著水底靈物的氣息，我爸讓我過來問你……昨晚龍仙、什么時候回來的？”
李大叔也懷疑到青漓身上了……
我搖搖頭，“不記得了，昨晚我休息得早，他好像，半夜才回來�！�
銀杏托腮陪我蹲在院子里，嘆口氣道：
“我爸也不希望吃人的是龍仙，只是現(xiàn)在整個陳家灣村的人都咬死了吃人的妖物是月陰村的青龍仙，而且青龍仙這兩天恰好總不在家……令人不得不懷疑��！”
我還是不肯相信：“阿漓不是那種性情殘暴的動物仙�！�
銀杏歪頭看我，噘著嘴：
“他在你眼前當(dāng)然不會暴露出殘忍可怕的一面，再怎么說，他也是動物仙，動物仙的本性就是狠戾狂野！而且，我聽我爸說漏嘴講……龍仙當(dāng)年是真干過屠村的事！”
我暗暗攥緊手，“在沒有確切證據(jù)的情況下，就算你們懷疑阿漓，我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將吃人的臟水潑在阿漓身上，我問過阿漓龍妖吃人的事，阿漓讓我相信他！”
銀杏抿了抿唇：
“我也覺得，龍仙老爺雖然脾氣差了點，但、應(yīng)該不可能兇殘到吃人那個地步。
不過，我爸又說了，是不是龍仙吃的人，只有龍仙本龍心里最清楚，也有可能是其他妖物為了報復(fù)龍仙，變成龍仙的樣子在陳家灣為非作歹……
可惜，眼下他抓不到吃人的惡龍，還不能徹底弄清真相�！�
我想了想，抬頭，抱著一絲希望問道：
“銀杏，李大叔有沒有說，死的都是些什么人？有沒有可能是他們常干壞事罪無可恕，阿漓才替天行道吃掉他們？”
銀杏嘆口氣，無奈道：
“我的鏡鏡啊，聽聽你在說些什么胡話，為了給龍仙老爺洗脫嫌疑，你連這種猜測都能想出來！
前天死的人里，有村里放牛的老吳，咱倆小時候都認(rèn)識！
老吳為人老實忠厚腳踏實地，成天就曉得誠誠懇懇地放牛種莊稼，我們四五歲那會子，他還牽著老黃牛馱我們?nèi)ゴ謇镄≠u鋪給我們買過零食呢！你覺得他是壞人嗎？
還有昨天死的許阿哥，前兩年才大專畢業(yè)回來跟著家里人學(xué)習(xí)種植蓮藕，他可能是壞人嗎？”
我心底壓抑得厲害：“連老吳也遭遇不測了……”低頭拿樹枝在地上亂畫，我又思考了很久，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抓住銀杏的胳膊，我著急和她商量：“李大叔今天還去陳家灣村嗎？去的話帶我一個！我見過阿漓的真身，我能確定吃人的青龍是不是阿漓！”
只要我親眼見到那條吃人的惡龍，他如果不是青漓，我就能為青漓作證，向陳家灣村的人解釋清楚！
“你的這個提議和我爸的想法不謀而合哎！”銀杏激動了一下，但隨即又頹靡下來：“可惜，晚啦！”
我心下慌亂：“什么晚了？”
銀杏默默湊近我些，與我道：
“其實我爸今天讓我過來，主要是為給你通風(fēng)報信，據(jù)可靠消息講，今晚陳家灣村的村民，要和咱們月陰村的人聯(lián)手，捉拿龍妖！
陳家灣的村長今天大清早就急著把我爸打發(fā)回來了，因為，昨天村長請了我爸去村里降服惡龍，但卻沒有成功，后來陳家灣的村長連夜趕到月陰村，求見了你母親。
你母親已經(jīng)和村長商議好了抓捕計劃，準(zhǔn)備如果在陳家灣抓不住惡龍，就來你家設(shè)天羅地網(wǎng)，直接對龍仙動手，要燒死龍仙！”
“什么？！”我心神狠狠一震，著急道：“他們無憑無據(jù)，憑什么認(rèn)定，人是青漓吃的！”
銀杏心累道：“你還沒聽明白么？你媽愿意出手幫陳家灣村抓那什么吃人的惡龍，難不成是真為救陳家灣村的無辜村民？她這是對龍仙起了殺心！
換而言之，無論吃人的是不是青龍仙，外面輿論都已經(jīng)發(fā)酵到這個地步了，你媽完全可以順?biāo)浦�，將這個罪名按死在青龍仙頭上，然后再集兩個村子的力量，對付青龍仙！
青龍仙他是仙家不錯，他法力高強也不錯，可俗話說得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兩個村子，四五百號人呢，龍仙就算屠村，也得殺一整晚吧，何況你媽她懂巫術(shù)�。�
月陰村住著的，都是九黎族人，九黎族人會訓(xùn)蛇，會蠱術(shù)，別看分散開，一個二個窩囊的不成樣，但如果有你媽坐鎮(zhèn)指揮，眾人齊心協(xié)力，恐怕實力無窮，青龍仙會吃虧！”
我懂了，我媽這是想借月陰村與陳家灣村幾百號人的手，除掉青漓這個威脅！
從前青漓與月陰村之間有交易在，青漓是月陰村的保護(hù)神，所以我媽才敬著青漓，畏懼青漓……
可現(xiàn)在，交易結(jié)束，青漓又對花枝那個骨仙毫無興趣，更不在意，我媽手里連個能威脅掣肘青漓的把柄都沒有……青漓的存在，自然就是我媽身旁最大的隱患！
“我爸的意思是，如果吃人的真是青龍仙，今晚你媽帶人去抓他，勢必會惹怒他，到時兩個村子肯定會傷亡一片，你夾在中間也不好受。
如果不是青龍仙，那就是場無妄之災(zāi)了……為了避免你媽一意孤行釀成人間慘劇，你今晚一定要想辦法讓青龍仙回山上待一夜，這樣就能再給我爸爭取一夜追查真相的時間！
九黎山是青龍仙的地盤，山上大小妖物都聽青龍仙號令，你媽不敢擅闖。
盡量，別讓青龍仙知道，你媽要殺他，免得激怒他……剩下的交給我和我爸�！�
銀杏嚴(yán)肅地說完，握住我的手，沉聲安慰：
“鏡鏡，我和我爸都是站在你這邊的，我們會努力找到證據(jù)，證明青龍仙的清白！今晚，就辛苦你了�！�
我深呼一口氣，點頭：“我明白李大叔的好意，讓青漓暫時離開月陰村，也是為了保護(hù)青漓�！�
銀杏頷首，靠過來抱住我：
“哎呀，我們的小鏡鏡，該不會是真對青龍仙動心了吧？以前我被人冤枉，也沒見你這么堅定地信任過我��！
我和我爸只是懷疑青龍仙，你就緊張成這樣。
昨天趙二那個鱉孫子還說，你堅持要為青龍仙作證，死咬著龍仙夜里壓根沒離開過你家，吃人的不是青龍仙。
你啊，和那些蠢人論什么長短，就算吃人的不是龍仙老爺，以村里人對龍仙老爺?shù)钠�，懷疑的種子一旦在心里發(fā)芽，就拔不掉了！
我爸說，現(xiàn)在月陰村的人根本不關(guān)心陳家灣村的人是不是龍仙殺的，他們只關(guān)心……能不能借機，除掉龍仙這個威脅。”
我握住銀杏的手，心里很亂：
“杏子，你是我在月陰村唯一的朋友，李大叔是村里最關(guān)心我的人……我也不瞞你們，我的確對青龍仙有好感，他熱情真摯，溫柔體貼。
從認(rèn)識他到現(xiàn)在，他從未傷害過我一分一毫。和他在一起，我很有安全感，很踏實。
他、很會心疼人，他看我的眼神很純粹，我能感受到，他很愛我……我不想弄丟他�！�
銀杏輕笑一聲：
“戀愛腦！不過，也挺好。希望這件事和龍仙老爺完全無關(guān)，不然你以后還怎么和他在一起。我還指望你倆早點生個娃娃出來給我玩呢！
最好是女孩，我就能給她買好多漂亮小裙子，給她編各種各樣的小辮子了！
你說你倆結(jié)婚，也不辦婚宴，我的喜糖怎么辦？這樣，等這件事過去后，我送你倆一件新婚禮物，你讓你老公去買喜糖！單獨包給我一人也成！”
我歪頭倚在她肩上，“謝謝你，銀杏�！�
大力和大武坐在旁邊晃腳丫，聽得垂頭喪氣。
下午，老六叔進(jìn)了我家院子，往祠堂方向快步趕去……
我警惕地立即悄然跟上，本想偷聽一點有用信息，誰知卻在半路被媽和宋花枝逮個正著！
我步子一頓，看著一臉陰沉的媽與唇角上揚的宋花枝，心虛往后退了半步。
“媽，你怎么在這？”我勉強保持冷靜問。
媽冷哼一聲，手里捻著檀木念珠沒好氣道：“這話，該是我問你才對！你鬼鬼祟祟跟在你六叔身后，別告訴我，你只是恰好也要走這條路！”
我壓下胸膛內(nèi)的不安，鎮(zhèn)定從口袋里摸出一枚桃木觀音牌，
“我剛回來那天，老六叔讓我給他刻一張觀音牌，說要掛在家里辟邪，這事媽你也知道，我前兩天剛刻好，今天出院子，正好看見老六叔，所以就想追上來把桃木觀音牌給他。”
幸好我準(zhǔn)備充足……不然現(xiàn)在可就真有嘴說不清了。
我媽瞧了眼觀音牌，伸手把東西接了過去，也不曉得有沒有相信。
拿著觀音牌看了一陣，突然對花枝吩咐：“把你妹妹押進(jìn)我房間！”
宋花枝聞言立即沖過來，反押住我的右臂，像抓犯人那樣用力推著我的肩膀要把我推進(jìn)媽的臥房。
我大驚失色，不解地看著媽：“媽，你要干嘛？宋花枝，你放開我！”
我媽見我不大愿意走，心狠地一把拎住我耳尖，幫宋花枝將我一路從院子里通往祠堂的小道上拽進(jìn)她房間……
我左耳被拽得火辣辣的疼，耳中一陣嗡鳴。
媽用力將我甩進(jìn)房間，大手一揮，房門就自動咚的一聲關(guān)閉上。
我踉蹌兩步，剛站穩(wěn)腳跟，宋花枝就揚手狠狠甩了我一巴掌：“小賤人！媽的話都敢不聽！”
我本來就被媽扯耳朵扯得火大，又被她二話沒說扇了一耳光，心里頓時更窩火了！
毫不猶豫地反手用力扇回去：“說誰小賤人呢！我是賤人你是什么？我有你賤嗎！”
這巴掌揮出去，我心情瞬間爽了一半！
宋花枝也沒料到我竟敢當(dāng)著媽的面還手，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目死死盯著我，捂住被我扇出五個巴掌印的紅腫臉頰，癟嘴委屈哭了起來：“媽，你看她！她都敢打我了！”
媽這回，倒沒有急著偏向她，為她撐腰，而是蹙著眉冷聲道：“好了，這都什么時候了，你們姐妹倆還只顧著互毆，像什么話！”
宋花枝捂著臉癟嘴哼哼，躲在媽身后扮柔弱。
我媽深呼兩口氣，定睛看向我，直入正題：“陳家灣村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我怔住，早就猜到、我媽是為了這件事攔我……
我不假思索道：“不是龍仙干的！龍仙……”
不等我把剩下的話說完，我媽就厲聲打斷：“就是龍仙做的！”
我急得將心里話脫口而出：“你這是污蔑！你有證據(jù)嗎？”
我媽垂眸冷冷盯著我，語氣強硬：“陳家灣上下幾百戶，都是目擊證人！”
“那也不能證明，吃人的青龍，就一定是青龍仙，這世上青龍多著呢，又不止青龍仙這一條！”
“狡辯！”我媽冷哼道：“我不同你多費口舌，今日把你拖過來，是有件事，我命令你，去幫我做！”
她說完，抬指用巫術(shù)化出一道靈符，送給我，威脅道：
“把這張符，貼在青龍仙身上，等我制服了青龍仙，看在你協(xié)助有功的份上，從前你忤逆母上，不尊親姐的罪過，我就不同你計較了。
青龍仙一死，你依舊是我宋淑貞疼愛的小女兒！不然，你若一定要執(zhí)迷不悟，那就休怪母親，對你狠心了！”
我緊張地瞟了那枚靈符一眼，朱紅的符文蜿蜒勝血，看得人脊背陣陣發(fā)寒……
“我不貼！”我態(tài)度堅決地反抗。
我媽目下一凜：“不答應(yīng)，你就休想走出這間屋子！”
我顫顫喘息著，猶豫片刻，伸手，將靈符接下……
但，下一秒，我趁她們母女不備，突然轉(zhuǎn)身打開門，逃出去——
順手把靈符撕得粉碎揚出去。
“我就不貼！”
“混賬！”
我媽一掌凌厲掌風(fēng)打在我背上，重震我的神魂，撞得我差些腿軟原地摔趴下……
可，我還是撐著一口氣，拼命逃回了東院。
東院里有青漓留下的大力大武，他們能保護(hù)我！
我踉蹌?chuàng)溥M(jìn)東院，體力不支的摔撞在石桌上，堵在嗓門中的那口氣陡然一松，咳吐出一抹血……
大力大武聽見動靜從堂屋里跑了出來，見石桌上有我的血，趕忙繞到我身后給我撫背順氣。
媽這次，是真想殺掉青漓了……
今晚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青漓留在家里！
我焦慮地等了青漓一下午……
直到太陽下山，也不見青漓回來。
我在院子里急得來回徘徊。
“怎么還不回來……為什么還不回來！”
再晚點，就撞上那波人了！
大力和大武也跟著我在院子里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好在，堂屋里七點的鐘聲敲響。
一陣陰風(fēng)拂過庭院，他的身影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昏暗夜幕中——
“阿鸞�！彼崧晢疚�。
我腳下一頓，扭頭看見他的身影，激動地趕忙迎上去——
“阿漓！”
我想拉著他快走，連把他帶出家門的理由都想好了，就說……
去山上祭拜我爸！
可我剛走近他，就又聞見他身上濃重的血腥味……
詫異昂頭，我竟看見……他的唇上，沾染著一點殷紅血跡。
腦海里那個蠱惑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看吧，他身上有血，嘴唇上也有血，分明就是剛吃過人！”
“他就是個野性未除的妖孽！”
“他今天能吃別人，明天，就能吃了你的親人，你的朋友，以及，你自己……”
“虧你還如此信任他，事實擺在眼前，他就是禍害陳家灣的龍妖，他該死，殺了他，讓你的母親殺了他！”
“宋鸞鏡，你一味包庇龍妖，就是殺害陳家灣村那些無辜村民的幫兇！你會遭天譴的！”
“你好歹還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xué)生，竟還幫著殺人兇手掩蓋事實！你明知道殺人不對，殺人就要償命，為什么兇手變成青龍仙，你就舍不得揭穿他了？”
“幫兇！陳家灣那些無辜村民的死，也是你間接導(dǎo)致的！”
“宋鸞鏡，殺了他！為民除害！為那些無辜的村民，報仇！”
不！
龍仙不會無緣無故殺人，絕對不會……
我顫抖著一把抓住青漓的手，害怕地輕聲問他：“阿漓，你去哪了？陳家灣村的那些人，究竟是不是你殺的！阿漓你告訴我……”
再不告訴我，我要被逼瘋了！
他聞言一怔，幾秒后，染血的指尖輕抬我下頜，溫柔目光凝視我朦朧雙眸，勾唇低問：“阿鸞，很怕我殺人？”
我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用力點頭，直言不諱：“怕！”
他又愣了下，望著我的目光愈漸清冷深長：“那若是……本尊就是陳家灣那條吃人的惡龍呢？”
我繃不住地抱住他嗚咽哭出聲：
“我知道，就算你吃人，你也是有苦衷的……阿漓，別做錯事，你要是做了錯事……那我就、替你去贖罪！”
他的玉指輕輕搭在我耳尖……
“傻阿鸞……若我說，不是我，你會信嗎？”
我想也沒想就回答：“我信！”
因為我心目中的龍仙……本來就不可能吃人！
他終于沉笑出聲，捧起我淚痕斑駁的容顏，眼神似水溫柔：
“不是本尊，本尊今晚剛同那只冒充本尊的妖物交手……”
低頭，深情親吻我的唇——
但下一瞬，我背后突然紅光乍現(xiàn)，一道赤色流光迅速撞進(jìn)青漓的眉心——
青漓猛地松開我，后退一步，痛苦皺眉，捂胸噴出一大口赤金血……
“阿漓！”我驚叫出聲。
青漓望向我的眼神冰冷下來，抬袖抹去唇角血色，失望地啟唇，嗓音疲倦喑�。�
“阿鸞……你騙我，你根本、不信我�！�
“你還是、想殺我……”